等出一个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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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厉害啊

    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那碧绿的竹杆闪射着纯洁的光泽,绿莹莹的光环萦绕着整个竹林。

    一束光线透过窗户,欲睡欲醒的男子听见鸟儿在经过夏风吹过的枝桠上欢唱,一切都是那么惬意。

    睁开眼,吹弹可破的娇颜触手可及,温柔地抚平微蹙黛眉。

    不想惊动佳人,嘤咛地张开美眸,见身旁已醒,慌忙起身问安,下身微痛,顿时全身乏力。

    即将跌倒之际,一只结实的大手扶住香肩,“无妨,睡会吧”,雄浑有力,令人心安。

    “妾身侍奉大王更衣”

    见李欣悦执拗,萧子响调皮一笑,俯身低下,垂至银耳,“肤如凝脂,味如百花,夫人若是起身,本王就得躺下,再续欢乐可好?”

    笑脸盈盈,连哄带吓总算让女子安心躺下,萧子响瞥见身下一段白绸,落梅点点,会心一笑,昨夜应该再温柔些。

    穿戴完毕,洗漱一番,出门遇见王妃,也不回避,径直迎上。不待来人发怒,一把抱起,凌空飞旋,引得卿儿求饶连连。

    戏耍玩乐身心舒畅,嫌隙隔阂抛之脑后,四目相对,无怨无悔,情深意切教萧子响惭愧,这一战,绝不能输。

    一阵阵微风吹来,小草伸了伸懒腰,身上的露珠晶莹透亮,就像一颗颗珍珠在阳光下闪耀。荷花池里的荷花也舒展开了叶子,在微风中遥遥摆摆,一对小蜻蜓在空中来回的飞舞,婀讷多姿。

    “你说什么?周英惠要把女儿嫁给本王?”

    “大王没听错,确是如此,周录事昨日登府拜望,特求下官做媒,欲将其女周明月嫁予大王为妾”,担心说得不够清楚,刘悛停顿有据地把来龙去脉简要概况一边。

    虽说联姻结亲是高门士族间最常见、最有效的互信方式,但他并不是个理想对象,况且周英惠没搭理始兴王,理应不是为了权势。

    难道是冲着自己这个人来的?周英惠不清楚我的处境吗?万一蜀王败了,亦或是离开益州,以萧子响的所作所为,周家第二天就得各郡士族清算。

    随便想想,萧子响都觉得不可思议,正因为如此,沈黎僚郡和涪陵郡的士族没答应蜀王的求亲。至今他也没弄明白李难当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自己,总不会是看见什么王霸之气,天子威仪,提前下注。

    官府钱也要,地也要,按理说被剥削最狠的周家应该恨得咬牙切齿才对,怎么上赶着嫁女儿呢?

    尽管没弄明白缘由,蜀王还是答应下来,无他,蜀郡这块地方很重要,比隔壁的晋原郡还重要。

    就算真的做出那件事,全州皆反,只要这两郡还握在手里,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没道理拒绝本地士族的投诚,平白惹个仇家出来。

    柳叶狭长,枝干又粗又高,树干长满了黑褐色的皱纹,多像老人的脸。枝杈向四周生长,仿佛一双双手,碧绿的枝条,垂到了地面上,仿佛少女的长发,微风吹来,就翩翩起舞。

    树下两男子攀谈着,长相憨厚、体格健硕之人脸色忧虑劝说:“家主,这么做太过招摇,万一…”

    “真有个万一我也认了,我不像那姓李的,拿自己女儿做筹码,两头下注。我就这一个女儿,她既然选好了,管他是天王玉帝,还是阎罗鬼魅”

    身体肥硕,赘肉堆砌的脸庞中挤出一缕精芒,连这凌空的耀光也逊色三分,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看,您还有四个儿子,总得为他们考虑下后…”

    却被不耐烦地打断,“周立,你从小就跟着我,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这些年要不是为了这几个浑小子,至于忍气吞声装孙子嘛。供他们吃喝玩乐,担惊受怕二十多年,累了。

    这份家业是我挣得,他们要是怕被牵连,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拿份家产,滚得越远越好。他们要是敢闹,就让这几个小子见识我英公子的手段”

    周英惠越说越来气,说出的话愈发离谱,惊得周立连忙抽自己大嘴巴,直言:您是家主,听您的,是小的多嘴。您要是还有气,就冲我撒,憋在身体伤身子。

    转身弯腰却久久未等来熟悉的碰撞,回头看去,男人颓然坐在凳子上,大红衣裳也掩盖不住那落寞的气息。

    周立很少见到对方这副样子,上一次还是主母病逝,生怕寻短见,大力摇晃,喊道:“家主,别睡啊,好日子还长着呢,再过一年,您就能抱外孙了”

    “别摇了,脑袋都快被你摇掉了”,晃动戛然而止,深吸几口,周英惠长吐一气,故作轻松道:“我没想死,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你说,蜀王行吗?”

    见缓过来,周立也放松下来,遥望远处叠叠起伏的山峦,坦然道:“要我说,人是挺浑的,但做起事来狠辣果断,颇有家主年轻时的风范。不敢说有多好,肯定比阿玉当年要嫁的那个好,兴许能成事”

    “那晚你冲进去抢亲,可把我吓坏了,要早点说看对眼,哪能进那废物的房,我拆了门槛也得给你娶回来”

    聊起往事,面露追忆,那句说了无数遍的话脱口而出:“那年远远看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孩儿她娘,龟儿子,敢抢我媳妇,反了”

    两人一唱一和,豪气甘云,直冲九天,仿若重回那热血的日子。

    然而那时只是个寒门奴仆倾心贵族小姐的荒谬念想,热血一冲头,险些给主家带来灭门之祸。

    若不是这个身材臃肿的人倾力保全,哪能在外面躲半年,连儿子都怀上,早就倒在那个雨夜,倒在那人的面前了。

    啪,一巴掌拍在硬如顽石的脑袋上,周英惠嘲笑道:“这牛皮都吹二十多年了,也不见把媳妇领回来,明天你就去做”

    转而又落寞,“不回来也可以,去哪都行,周家已经不需要我再撑着。这条命,她想拿就拿吧。毕竟是我们对不起她家”

    时间冲淡忧伤,几天后,从街头排到街尾挂着红妆的车马,一路敲敲打打,锣鼓喧天,唢呐震地,绕遍全城大街小巷,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六七八九岁的孩童,围绕车队四周,欢天喜地的唱着庆贺百年好合的歌曲,花生糖果如漫天飞羽般洒向四方,欢闹声愈发响烈,一路闹到蜀王府。

    女子探出轿子,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步摇冠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容华。

    走下轿帘,踏在街道的青石板上,一步一趋,看热闹的人察觉不对劲,有好事者更是当街呼喊:“有嫁无娶,男方未曾张灯结彩,闹了半天,是妾啊,哈哈”

    街道上嘲弄声,女子不免受到影响,下盘不稳,身姿摇晃,这下,嗤笑声更大了。

    忽得一声嘶鸣,白马率弄着云鬓,送亲队伍中驶出一英俊少年,双目炯炯,虎视众人,嘲笑声顿消。

    不用回头,周明月知道是兄长为自己出头,内心安定几分。

    这一幕,想过很多次,可真遇上,还是会感到紧张,看着脚下的台阶,抬起头,只见那人英武不凡,伸出手臂,等待自己过去。

    深吸一气,面露坚定,昂首挺胸的踏上台阶,短短数步,却好像走了很久,终于两只脚迈过门槛,憋抑许久地胸中气息吐出,仿佛抽调所有力气,软绵绵的倒下。

    没有摔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坚实有力的温暖从身下传来,仿若置身云端,四肢轻飘。

    “倘若再慢点,我就该出去迎你了”

    “早知如此,应该慢些”,骄傲的昂起头,她终于可以正视这个男人了,这个感觉真好。

    “本王今日大喜,诸位若愿同乐,可饮杯浊酒欢庆一二”

    一队士兵抱着数个大缸走出府门,有行人壮着胆子靠上来,当即倒满大碗,一饮而尽。余者见状,一齐拥上,不争不抢,喝饱道贺一声,欢笑离去。

    赵敢拱手行礼,满脸堆笑地邀请:“府中已备下酒宴,请舅爷入席”

    门前挂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金沥粉的双喜字粘在鎏金色的大红门上,百子帐挂床前,铺上百子被,喜气洋洋,多子多福。

    要说大姑娘头一回上轿,应该紧张才对,周明月进了新房却好奇的左转转、右摸摸,对着装饰评头论足,这不行,那太差,比自己闺房差远了。

    那可不,钱要是花在房屋上,你就不会在这了。

    不打不相识,见对方轻松随意,萧子响不再拘束,负手靠床柱,脚搭在床沿,开门见山道:

    “为何嫁我?”

    女子不答反问,“听闻蜀王夫妇伉俪情深,大王迎我,不怕王妃生气吗?”

    一幅逗乐挑衅的模样,看得心痒痒,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靠近些,靠近些”

    突然一手指崩脑门,疼得周明月捂着额头后退,委屈巴巴的娇喝:“干嘛打我?”

    想了想肉麻的情话,只道太俗,嘴笨,就不整虚的,看着对方坦诚道:“蜀王唯有王妃一个正妻,然萧子响却能有多个女人。你是我的女人,怎能不迎?”

    “这跟打我有什么关系?”

    “你问的是蜀王,言语失礼,该打。为何嫁我?”

    还有这么无赖的说法,气鼓鼓地反击,“如今问我者何人?适才问我者又何人?”

    嘿,讲道理了,但现在我想讲生理了。萧子响下腿发力,挺直起身,搂住女子甩在被褥上。

    俯身低头看着对方眼睛饶有趣味道:“这个问题该你回答才是”

    对视许久,瞪大的眼睛忽得垂下,温声柔语道:“我嫁你有多个理由,然惟愿与你厮守一生,是王是人,都是你”

    三冬酷寒冰消水解,一度春风草长莺飞,气氛变得温润旖旎,甩出一碗碟斩断烛火,欺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