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一个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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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两地相隔万里,指望皇帝老爹帮忙,别说头七,百日都过了,还不如求神拜佛呢。

    萧子响没指望皇帝能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惟愿那份奏表能引起建康各方争端,拖延些时间就够了。

    一边胡萝卜加大棒伺候益州西北士族,一边给向沈黎僚郡和涪陵郡求亲,故意分化士族团体,稳住了益州东南,总算没出现两线作战的情况。

    如今西北已稳,自当经略东南,不同的是换了个打法。

    王图南和冯道根大军抵达两郡,请来郡守与士族族长,既不威胁,也不诱惑,就在军营里好吃好喝地招待半日。

    临走时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的送别几人,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双方达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兵贵神速,上千人连夜行军,分散袭取县镇的豪强,以勾结贼寇、贩卖人口、走私军械、欺压百姓种种罪名,监禁家室,没收田产奴仆,查封店铺仓库。

    这样做跟土匪进村没什么两样,官军官府,官之一字讲究行事光明正大,怎么能干这种肆意劫掠的事。

    为了证明清白,两位军主对外宣称是两郡士族提供的罪证,明面上是把东西充公官府,暗地里却把这些转移到士族名下。

    如此拙劣的把戏也想栽赃嫁祸于人?士族轻蔑的嗤笑蜀王无知,准备对外阐明缘由,撇清关系。

    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饱受士族供养的郡守大人居然应和宣威军所言,张贴告示数落豪强的种种罪行,派遣府吏清查没收的田产财宝。

    不查不要紧,一查全都漏了,士族子弟的家中出现不少奇珍古玩,甚至还有某位豪强的小妾,而官府的案册中清查登记着那些仓库店铺已经在这两天划到士族名下。

    这是怎么回事?两族高层震惊不已,质问郡守为何背信弃义,陷害忠良,同时派人清查账目,验明正身。

    然而,这一切都是真的,要怪就怪士族枝繁叶茂,豪强杂草丛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徘徊边缘、心怀怨念与贪生怕死之徒联合起来投靠官府,积极主动的指认亲族,买卖家产。

    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听说有人以厚礼请求结亲镇场子什么,被彩虹屁轰得晕头转向,乐呵呵地接受。

    财色开路,无人能挡,砸不动管事的,还砸不晕管事的亲朋好友吗?官府这边一应俱全,只待士族印章到手,一批热乎的三方账目就出炉了,白字黑字,红印大章,真的不能再真了。

    妈耶,黄泥巴掉进裤裆,非屎不可,士族苍白的谦语让妻离子散的豪强怒发冲冠,顺畅地跪倒官府面前:父亲,您亲爱的儿子迷途知返啦。

    长枪利剑面前,真相无关紧要,豪强也许不清楚士族是否想弄死自己,却很清楚跟官府作对,死定了。

    嗯,很懂事,我很中意,官府投桃报李,当即从轻处罚,判了个管教不严,居家反省的罪名。剩下地东西原物奉还,分文不取,全划到投靠官府的豪强子弟名下。

    左手倒右手的操作让人震撼于官府无耻的同时,感叹今非昔比,益州的天要变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叫爷的孙子有权利,豪强高层再一次幡然醒悟:我的就是您的,您的还是您的。扬言罪恶难消,愿将全部身家敬献官府,赎罪解恶。

    就喜欢这么实诚的孩子,竭泽而渔的蛮横掠夺是强盗本性,官府挣钱讲究名正言顺,属下这么懂事,该给点奖励。

    重分田产,三成先给豪强,剩下七成重新分配,按照官府新颁布的税收政策,豪强坐收三年荫户缴纳的赋税。

    纳入官府治理体系,豪强本家根基深厚,好好经商种田就够了,有点志向的可以考官参军;投靠来的豪强子弟授予乡亭党保邻之长,管理原来的家族地盘。毕竟一家人好说话,不违法就行。

    几经转折,看似费尽心力,但在利益生死驱使下的众人,仅仅十几天就定下整体基调。

    那么士族在做什么?在活命。

    事到如今,除非士族扯旗造反,否则投靠官府的帽子是摘不掉,可上赶着献媚太掉份。

    同样是给女儿、给家产,李难当好歹是蜀王亲临,这特么只是个军主,跟蜀王差远了,连个将军都不是,得等等。

    这一等,还是有点作用的,张司马来了,带着四千大军打来了。

    按最初的预案,萧子响应该等到九月才对东南各郡下手,那时西北地盘已经消化,战兵完成休整,新招募的一万士卒训练结束,忠诚和战力都有保证。

    肩负天子镇抚令,手握两万雄兵,脚踩西北十七郡,干趴东南八郡岂不是手拿把攥,任我拿捏。

    可惜蝴蝶效应,看似毫无关系,实则紧密相连,西北士族闹腾的后果要由东南士族承担,打一个也是打,打一群也是打,顺手喽。

    东南八郡辖域相对广阔,地势平坦不少,大军行进迅速,郡守开城迎接,连下两郡。川河纵横,张欣泰顺流而下,势如破竹。

    东有王图南,西有冯道根,正面张欣泰杀气腾腾,本就狭长的地域被分成三段,首尾不相顾,如何是好?

    狗急跳墙,靠在边境的越嵩僚郡、犍为郡、东江阳郡、涪陵郡觉得正面抵抗不行,可以请求外援。

    开玩笑,私自出兵内地就是造反,打赢了又不能割地自立,等着朝廷大军过来建功立业;打输了满门抄斩。更何况来的是八千人,还有一万多没动呢。

    南边的宁州刺史断然拒绝,当场砍下使者人头送往成都,义正言辞道:

    宁州乃是大齐疆土,天子亲命蜀王都督秦梁宁益四州军事,宁州将士受蜀王节制,岂可助纣为虐。

    东边的五溪蛮倒是没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礼物美女照单全收。至于出兵,蛮王田都抠着耳屎表示:我儿子就在官军那边,要不你去跟他谈谈,说是我让你去的就行。

    总而言之,下次一定。

    呼叫外援全鸽了,亲自动手打不过,认错服输不甘心,这下轮到士族傻眼了,只剩最后一招:

    手舞足蹈、义愤填膺地表达异议,然后,躺在地上任由官府予取予求。

    内心安慰道:不就是放血割肉嘛,总好过丢命。等蜀王一走,我胡汉三又回来辣。

    当得知东南士族开城投降,敬献大量田产荫户时,萧子响欢欣鼓舞,在儿子的满月酒上开怀畅饮。

    万事开头难,第一次艰难开拓,第二次欲拒还迎,第三次轻车熟路,躺下了可没那么容易起来。

    月明星稀,柔光似水,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回到卧室,却见大门紧闭,大声呼喊:“卿卿,开门,夫君回来了”

    “浑身酒气,今晚不需进屋”

    以前一起喝的时候,叫得可欢快了,今天怎么啦?萧子响疑惑地推门,耸了耸,没推开。

    顺着门缝看去,尺长木栓横在眼前,里面无灯火踪迹,月光倾洒,屋内陈设有序,应该没事。

    “那我睡外面了”

    八月晚风清凉,吹在身上一阵舒爽,踩弄着自己的影子,一蹦一跳,总不能碰到想要的位置,再蹦再跳。

    无意抬头,眼前屋子灯火通明,这是哪?府里有这地方吗?萧子响捎着后脑勺走近查看,脚尖磕在石板上,一个踉跄撞开房门。

    “啊!”

    惊叫声引来巡视的守卫,借着月光,看清闯入之人,列队恭敬行礼。

    “继续巡视,勿教贼人闯入”

    “遵命”

    蜀王板着脸下达命令,亲卫转身刹那就跨了下来,打着哈气,看向刚才发出尖叫的地方,青衣宽裤的丫鬟双手垂腹,低头局促不安。

    有点眼熟,是府里的人,轻轻敲打脑袋,滞缓的神经骤然畅通,挺直身体正色问道:“夫人就寝否?”

    丫鬟老老实实的回答:“适才沐浴出净,尚未歇息”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来这就是缘分,把正事办了,萧子响挥退丫鬟,走入房中。

    一袭淡紫色长裙,淡淡薄纱,曼妙身姿若隐若现。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

    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腰被一深紫腰带束紧,衬出窈窕身段。

    只觉身体火热,痴言:“夫人何不迎我?”

    “妾身,妾身,……”,口齿支吾不清,手指不停搅动着衣裙,娇颜陀红。

    看样子是没放开啊,环视四周,见一龙颈玉壶,鼻尖嗡动,便知是何物,笑道:“如此良辰美景,你我酌饮几杯如何?”

    好似下定决心,仰起头大呼:“依大王所言”

    整得像慷慨就义,萧子响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吃人恶魔,轻松的做到美人身旁,手挽肩头,倒满一杯,示意对方喝。

    “大王先请”

    娇憨模样令人趣味横生,逗乐道:“这酒可不是为本王准备的,你若呡下,方知床笫之欢”

    联想到什么,羞得李欣悦满脸彤红,鼓起勇气夺过,一饮而尽,玉液顺着嘴角滑落深谷。

    “夫人今宵愿与我共枕席否?”

    “嗯”

    蚊声嘤咛狂涛起,烛火尽息幽光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