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一个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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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了输了

    凉风习习,掀起丝丝长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鸟儿的啼鸣、树叶的沙沙声、露珠滑落地上的嘀嗒声响成一片,交织着、蔓延着,天际的浑云渐渐散去,露出一双明媚的眼。

    打着哈切走出营帐,迎面而来的是张哀怨的脸,萧子响故作惊讶:

    “先生缘何一脸憔悴?眼角乌黑,莫非昨夜噩梦惊觉,磕碰所致?”

    碰你个头啊,在李难当心里,对方就是故意晾自己一晚上,现在又装作不知道,这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瞪给谁看呢。

    见对方还在压抑怒火,萧子响死皮赖脸的凑上去嘘寒问暖,说什么做噩梦稀松平常,梦是反着的,然后推荐药方,照着神棍那套,想到什么说什么。

    李难当真想大吼着‘没人敢如此羞辱我’,对着蜀王的脸就是一拳,奈何身份差异悬殊,打碎牙往肚里咽,忍气吞声道:

    “不必了,郡守大人呢?”

    “身为郡守,为国事操劳乃职责所在,怎能常伴本王左右,故命他就去打理公务,竟没有与先生告别?”

    这话说得好像昨晚留人的不是蜀王,朝言夕改,就是泼皮无赖,与之斗智简直荒谬。李难当当即告辞,赶着回去准备几道硬菜给来人尝尝咸淡。

    哪成想被萧子响一把拉住,“先生既然来此,不妨与本王观赏士卒晨练如何?”

    不等他回绝,左右亲卫簇拥着架往看台。

    战鼓隆隆,旌旗招展,人山人海,列阵前行,骑兵呼啸,穿梭阵道,尘土飞扬。

    少顷,阵列成型,令旗挥舞,三千人齐齐呼喊:

    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阪坡前逞英雄,战退千员将,杀退百万兵,怀抱阿斗得太平。

    ……

    黄忠老英雄,保守长沙城,云长奉命去出征,二人对了阵,先礼而后兵,马跑疆场显奇能。

    来往数十阵,未见输和嬴,云长拖刀计谋成,黄忠马陷坑,云长刀留命,箭射盔樱报恩情。

    声音洪亮,让人热血沸腾,昂扬战意充斥校场,士卒脸上充满对胜利的期许。

    李难当沉默了,尽管这些人有的甲胄比不上李家豢养的私兵,然自信而不张狂,稳重而不怯懦,正是他期许的王者之师。

    与之相比,李家的兵就是养着的匪,只要给钱,打谁都行。忧虑充满心房,因为这样的军队并不在自己手里,而他们一旦爆发杀戮,那将是场不可估量的灾难。

    怀着这样的心看向军队主帅,发现他居然在喝粥吃菜,举止随意,言语粗俗,李难当的认知收到冲击,不知道是怎么吃完了早饭。

    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飞檐突兀横出,商铺招牌旗帜高高飘扬,萧子响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好好逛过,看什么都新鲜,随意走在大街上。

    可惜因为他到来,整片街道的商贩都被赶走了,没有人,繁华亦不再,冷清的街道,隐藏在门窗后惊慌恐惧的眼神,顿时兴致全无,任由李难当领着。

    然而对方正在进行认知重组:蜀王跟月前所见的威严庄重不能说融为一体,只能说毫无关系,与始兴王更没法比,眼前之人倒像个没见过场面的小厮,看什么都喜欢,却什么都不懂,还故作镇定。

    一念及此,李难当已有对策,带着蜀王走向一座高大典雅的阁楼。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

    清风徐徐,悠扬的琴声飘荡阁楼,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琴声消去,萧子响睁开眼睛,意犹未尽地问道:“忧而不伤,喜而不激,空谷传响,恬静清雅。此琴何人所奏?能否唤来一见?”

    “大王神武,无人不慕,岂会有人避而不见”,李难当阿谀道。

    和蔼一笑,转头看向窗外,城中街市尽在眼下,城外山峰叠嶂,天际隐有轮廓浮现,是虚幻,还是更高峰?

    “民女李欣悦见过大王”

    空幽中带着局促的女声拉回萧子响的思绪,只见来人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数月没开荤的萧子响眼睛直直盯在美人身上,看得李欣悦低首垂眉,手指绕动着衣裙。

    与王妃的温柔体贴不同,柔媚而羞涩带来的冲击让人食指大动,想呵护,想侵占,

    “大王,大王”,李难当连声呼喊。

    萧子响收回目光,心不知道飘向何方,“哦,何事?”

    “大王茶凉了,换一杯吧”

    “不急”,转头询问李欣悦,“姑娘可有婚配?”

    这情况不对吧,应该先倒茶,再欲擒故纵才对,李难当再一次刷新对萧子响的认知下限: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尴尬的笑着介绍:“此乃小女,年芳十五,尚待字闺中”

    原来是你的女儿,一句话让萧子响冷静下来,这剧情太熟悉了,美人计,接下来是不是该家破人亡啦。

    不得不说,这计策很对胃口,但是,没有多少学识情趣的他却有点格局。

    我明明可以抢,为什么要你给?何况这更像是卖。

    清醒的萧子响先采用极限法做道计算题:益州有尽二十个郡,齐国有二十多个州,魏国类同,收了你的,不收别人的肯定不合适,用这种办法,要想君临天下,至少得有八百多后宫妃子,夜御百女,七天都完不了一轮,十二个黄金肾斗士附体那也扛不住啊。

    极限论证失败,那只有发挥主观意愿,把选择权握在手里——抢!

    发动整个班底,把五千人投到前线浴血厮杀,把本该拿下的头顶利剑换成怀里的妹子,周幽王应该觉得挺浪漫的。

    但问题是剑落下来,人没了,妹子还在,跑到别人怀里去了,这,不能接受。

    想明白的萧子响心中冷笑,面露欢喜,“本王麾下青年才俊如林如海,尚未成家者比比皆是,本王欲成全一段姻缘佳话,先生可愿意?”

    啊?眼珠转半天你就想到这个?李难当无法理解蜀王的思绪跳跃,这自己预想好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蜀王想用这种办法掩人耳目,亦或是有人妻嗜好。

    正当想入非非之际,家仆在后面轻声呼唤,还是李欣悦扯了下衣角才反应过来,李难当告罪请辞,听完脸色大变,惊恐地看向萧子响。

    看来那边得手了,舒展胳膊,萧子响起身离开。

    “大王好手段,不知可有办法应付盘踞山林的贼匪?”

    怒意难以遮掩,不用回头也知道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可他不在乎,淡然道:

    “太子在等本王的好消息,呵,难当,不知比昔日之杨难当如何?天黑后,许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楼道里响起沉稳有力的踩踏声,如重拳一击又一击地砸在李难当心头,疯狂的想法在脑海中酝酿。

    随着声音骤然消失,全身力气都被抽掉了,跌倒在地。

    “父亲,家主”

    惊呼声起,可对方漠然不应,被搀扶起来之时,忽得仰天大笑。

    “我算到蜀王会拼命挣扎,却没算到他能从容赴死,更没算到,我,不敢。

    我视君为掌中玩物,君亦视我如玩物。只是这执掌之人非我,而我,却在君之掌中。

    输了,输了。”

    甩开众人,沮丧失意地来到窗前,看着蜀王车队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