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一个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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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象环生

    经过冥狱的挑衅引诱,萧子响顺理成章的捣毁雪影殿总舵,擒杀大半精锐,飞扬跋扈的雪影杀手变成了过街老鼠。

    霍文柏当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不仅把雪影殿剩余人手的藏身之所暗地里告诉官府,还亲自下场杀戮收编,恨不得立马将周家这条咬人的狗给剥皮拆骨。

    见霍家这么积极配合,蜀王觉得不奖励点东西,良心不安呐。

    月黑杀人夜,无常带着胡小虎等人乔装打扮成雪影殿的杀手突袭霍家柜坊神一手,坐镇之人被一刀砍头,将柜坊上的金银珠宝洗劫一空。

    殿主都被腰斩弃市,雪影殿那还有实力搞突袭,霍文柏第一时间想到是周家出手反击。

    至于“不是自己干的”这些话,骗子会跟人说自己骗人吗?

    你可以小看我的实力,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谁先砸场谁挑事,雪影殿总舵是官府烧的,你凭什么抢我的赌场?真以为爷是泥做的,任人拿捏。

    霍文柏当即命令手下去周家旗下店铺挑事,砸不动就派人到府衙告状,都是混一个地方的,谁看不见你脸上的泥。

    烟雨迷蒙的香樟树轻轻摇曳着翠绿的叶子,一滴滴雨珠的冲刷下渐渐垂下树枝,一片清冷中透着几分嬉闹诙谐。

    “你干嘛去?”

    周立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哭音哽咽道:“回老家”

    “跟我过不去是吧”,一把夺过包袱,甩进里屋,周英惠咧着嘴骂道:“吃我的,住我的,拍拍屁股就想走,诶,你做什么呢?”

    “按家主说的,滚啊”,面对谩骂,周立沉默不语,抽泣着弯腰低头,好像要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蹬鼻子上脸了,看我不把你踹,脚还没抬起来呢,趴地上干啥”

    倒在地上的周立回头看见对方在三尺开外,连忙嬉皮笑脸地爬起来,“这不显得您腿法准嘛”。

    “别胡闹,霍文柏又来砸店铺了,还跟以前一样,给个警告就行”

    拨弄着身上的灰尘,周立板正脸色,“家主,情况有些不对,好像有人刻意挑拨两家关系”

    “嘿,连你都看出来了,他倒鼓着劲闹事,真是脑子越长越回去。两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先忍忍看”

    周英惠想息事宁人,安稳过日子,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还是冥狱出手,晚上洗劫霍家十余间店铺,夜闯凤鸣院,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精挑金银首饰、丝锦衣料拿,拿不动的就砸。

    甚至朝霍家宅院扔进几只被阉割的死狗,故意在隐秘的角落留下一枚周家奴仆的凭证。

    焉了十几年的公鸡今儿会啄人啦,你杀了管家,我砸几个摊子怎么了?

    阉割的死狗?周胖子你欺人太甚,肉多是吧,我先割二两下酒。

    气冲灵台的霍文柏哪管什么大局为重,一把推开前来劝解的弟弟。

    这一冲动,就把萧子响冲出了王府。

    “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我可怜的女儿啊”

    ……

    可算是来了,同行是冤家,下手真狠呐。

    惊堂木啪得一声巨响,蜀王怒喝道:“传本王令,命李难当速速来成都,派兵围困美人庄,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出”

    美人庄坐落在成都繁华地段,更何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半日便全城知晓,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美人庄里面的人都是从别的郡县抢来的”

    “岂止这些,今早她们的家人捡到尸体去府衙告状了”

    “难怪每次去那里,姑娘都不重样,原来是这么来的,是谁如此丧尽天良?”

    “听别人说是周家干的,前些日子夜里大呼小叫就是他们在抓人”

    “我看是的,诶,你知道不见的姑娘都去那了吗?”

    “被晋原郡李家转手卖给蛮人做奴隶去了,听说一晚上进几十个男人”

    “那还得了”

    “就是嘛,没几天就被玩死了,扔到荒郊野岭喂狼,尸骨无存,可怜呐”

    “这李家当真可恶”

    “可不是嘛,二十多年前就是他们带头打成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呜呜,我爹就是他们被抢了,过来好久才在林子里找到他的衣服”

    “斯人已逝,节哀顺变,对了兄弟,你看起来挺年轻的,今年贵庚?”

    “十七了,呜呜”

    ……

    “怎么把李家牵扯进来了”

    “不知道,递给官府的明明只有美人庄强抢民女、贩卖虐杀的罪证,没教那些人这东西”

    “废物,连点小事都办不好,人家早就知道了,坏我大事,拖下去乱棍打死”

    “饶命啊,家主,饶命啊”

    ……

    “狗急跳墙,姓霍的找死,家主,让我去教训他们一顿”

    “糊涂,这分明是朝廷那帮人从中作梗,明俊那边传来消息,东方明带着上千人离开军营,不知去向。可恨那狗东西被人当枪使,惹出大麻烦,跟我来”

    周英惠晃动着臃肿身躯,猪突猛进般扑进卧室,打开机关,从匣子里取出柄镶着七色珠玉的金刀,递给周立道:

    “现在还没封城,拿着金刀去联系暗卫”

    “老家主临终有言,非万分危机不可动暗卫”

    一口浓痰啐地上,周英惠瞪着充盈血丝的眼睛低喝道:“现在就是,一定要让蜀王明白,周家的能耐是霍家远远比不了的。调集灾民来成都,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自幼便相伴左右的周立看着对方着急忙慌的样子,自己不由得神情紧张,上一次见到还是二十五年前的围攻成都。

    郑重的点头,便要离去,忽然被周英惠拽住衣袖。

    “切记,一定要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灾民,蜀王没了,周家也得陪葬”

    “我办事,家主尽可安心”,周立严肃的应承,可转瞬就换了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家主,我让人温了壶好酒,今夜定能杀她个丢盔弃甲、跪地求饶。”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厉害着呢,没那东西,照样治得她服服帖帖”

    明亮的闪电像银蛇一样绵延于重重叠叠的阴云之中,划破了漆黑的夜幕,一次又一次地将光芒闪耀人间。

    仿佛是饥肠辘辘的巨蟒,张嘴一声巨啸,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好像可以把任何东西震碎。

    狂风咆哮着,雨水落地的“哒哒”声和大雨的“哗哗”声夹杂,却掩盖不了金戈碰撞的铿锵声。

    学成文与艺,货与帝王家。

    昔日燕昭王筑黄金台招贤纳士,千金买骨,如今蜀王效仿此举演武选将,果然各郡勇士侠客纷至沓来,其中不乏士族门客。

    在设计好的对战次序下,这些不知底细、意向不明的人被刷到后面去,自己人包揽了前五。

    可这么一来,信心满满、功夫杰出的人拿到手的却是低职位,心里肯定不平衡。

    武人的脾气较大,又正值气血旺盛的年纪,憋着伤身,发泄伤人,对于这种情况,老江湖的张福出了个好主意:

    狗脾气大,杀;人脾气大,打。棍棒之下出孝子,刀剑之下出忠臣。拉到军营里让武艺卓越的将军收拾,既敲打了新人,也树立了上级的威望。

    张惠绍等人拿到厚赏,王图南、冯道根也不能亏待,直接给钱是不行的,蜀王便授予二人军主之位。

    他们跟董仲舒一起出手,那真是老神仙放屁——不同凡响,不服气的刺头被虐得怀疑人生,。

    蜀王看准机会重赏三人,同时把这群挑事的再降一级,以儆效尤。

    但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人拎不清,哪怕前面倒了许多人,居然还有不服的。

    好在前人的教训是血淋淋的,这家伙耍心眼,居然冲着其貌不扬的张拓支棱。

    天公不作美,轮到两人已是大雨滂沱,擂鼓阵阵,雷声隆隆。

    挑战者左衽露发,索性脱掉上衣,后背露出青面蛮鬼图案,竟是僚人打扮。

    据说是梓潼郡某位夷帅之子,人称葛乞,使的一双钩戟,趁人不备,占据先机,戟法刁钻,出手狠辣。

    一寸短,一寸险,葛乞凌厉的近身打法根本没有长枪发挥余地,张拓左右腾挪,御枪抵挡,逐渐被逼到边角。

    面对即将上下合围、要把身体勾断的双戟,张拓灵机一动,枪尖顶地,腰部使劲,双腿用力一蹬,竟纵身后翻腾起,踩着对方肩膀跃出。

    然而逃出生天的他并未立即反击,抽枪疾步离去,似要拉开距离。

    一寸长,一寸强,扑空的葛乞反应灵敏,回戟转身追去,二人相距仅仅数步。

    张拓忽得折腰,左腿弯曲,右腿前滑,一柄寒芒突现,直刺身后,正中葛乞左胸。

    回马枪!

    罹人寒意从心脏处迸发,遍及全身经脉,张拓手中半截枪尾映入葛乞眼中,只需轻轻一送,便可贯胸而出。

    两人僵住台上,观战众人更是瞪大双眼,惊讶不已,密集的鼓点戛然而止。

    枪尖回撤,鲜血洒落在雨水中,泛起一片红池,葛乞被抬下治伤,张拓持枪而立,身姿挺拔,枪如人。

    “好,好,张校尉勇武,甚得本王心意,赏千钱,布两匹”,蜀王拍手称赞,真是场波澜起伏、险象环生的比试,不枉费他冒雨等一遭,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