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一个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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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灵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做瓷器活得有金刚钻,新军的重要任务是推进改革,铲除奸佞,平定叛乱。

    正面相抗,山蛮僚人不是新军的对手,士族手下的奴仆和被煽动的百姓才是棘手。放任不管,越改越乱;痛下杀手,恐生民变。

    抱着这样的忧虑,张欣泰找到萧子响,希望可以研制一批新式连弩,既可一击毙命,又可伤人失力。

    这想法果真奇特,刀枪剑戟硬弓勾镰都是冲着杀人去的,战场上生死相搏,讲究一击毙命,伤人不致死对于战兵而言太苛求了。

    好在连弩对使用者技艺要求不高,稍加训练就能随意使用,战兵用不着压抑内心的激情,被射死只能说天意难违。

    对于兵械,萧子响知晓大致原理,却不知道怎么做,索性招募一些醉心于此的工匠,开一个监造坊,专门研发新式武器。

    监造坊的兴建提醒了萧子响,他应该搞点黑科技,火药火器一旦出现能形成碾压战力。

    可推想一番就放弃了,现在地盘都是别人的,今天研发,明天就到其他人手里,后天…,应该没有后天了。

    况且萧子响学艺不精,只会一硝二硫三木炭,具体配比、火药保存运输、器械材料的炼制组装他知一不知二,这个时代的钢材又少,质量还一般。

    等火器成型、批量应用于战场,要么他没了,要么天下已经打下来了。更可怕的是半成品被人拿来做毒药、搞袭击,害人害己,防不胜防。

    正所谓稳于农,富于商,强于工,农商这一块已经在萧子响的改革范围之内,可要想征战天下,就得有把好刀,好刀要钢。

    还是提升钢材的质量和产量来的实际,灵光一闪想到了灌钢法。

    这个时代得到钢材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高温下,将液态生铁注入熟铁中,使两者融合变化。

    此法操作简便,容易掌握,只要把生铁和熟铁按一定比例配合好,加以熔炼,就可获得不同品质的钢。

    一念及此,萧子响兴冲冲地把这个构想介绍给工匠,希望可以炼制装备数千人的兵械,一盆冷水却当头泼下——没有那么多乌金。

    乌金,色泽如墨,可聚强热,汉代便用于冶炼铁矿,萧子响知道它还有个名字——煤炭。

    益州南部有着大量的煤矿,但受限于开采技术,难以深挖,且事故多发,金之一字并非因为人们趋之若鹜,而是物以稀为贵,需以人命衡量。

    哪怕是作为益州刺史,拿到的煤炭,炼十几把宝刀都是勉强。

    就算这样,萧子响还是紧着监造坊使用,技术的革新需要大量的时间、材料来推动,等不得。

    一旦实现了钢材自足,或许可以批量生产以钢为刀刃,熟铁作刀背,刃口锋利而不易折断,刚柔兼备、经久耐用的“宿铁刀“。

    兵器可以用钢,拿来炼制盔甲太费钱了。

    萧子响想到西夏的冷锻甲:以熟铁为生产原料制成的甲片,在常温下对甲片进行捶打的,到铁片的厚度减少到三成,就算锻成了,再用多块较小的长条将铁甲片层叠缝制,綇旅成甲。

    甲轻而可抵挡流矢利刃,只不过耗时甚多,无法久持,在使用寿命上比不过热锻甲。

    可它有一个难以拒绝的好处——省钱!

    这就是当下最好的盔甲,坏了重炼就是,在战场上,人活得未必比盔甲长。

    再好的武器也得交到合适的人手里才能到达预期目的,在萧子响眼里,这样的人最重要的不是身体素质,而是精神品质。

    考虑到这段时间蜀王出的风头够多了,为了人身安全,隐藏锋芒,萧子响没有去军营,转而前往武营。

    既然弄了这么个地方,就得上点心,国家栋梁要从小孩子抓起。

    武营依山而建,前卑后高,层层叠进,错落有致,加以庭院绿化,林木遮掩。

    外部显露其清水山墻,灰白相间,虚实对比,格外清新明快。内部显露其清水构架,装修简洁,更显素雅大方。

    既无官式画栋雕梁之华,也少民间堆塑造作之俗,给人自然淡雅的感受。

    这里既有嘹亮的哭嚎声也有朗朗书声,稚童追逐打闹,嬉戏笑骂,孩子吃饱了,总是无忧无虑。

    几位风华正茂的少女正翩翩起舞,教导七八岁的女童歌舞,一些五六岁的男童趴坐一旁,流着口水,看得出神。

    这么小就懂得欣赏,萧子响逗笑了,不过让这些孩子早点明白什么是美,不枉费他的一番苦心。

    王妃有孕在身,一改平日的活泼好奇,变得慵懒嗜睡,有些事情顾不过来了,这府邸自然得清理一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芳苓芳华这些舞姬侍女直接赶出去未免打草惊蛇,赏赐出去又怕所托非人,想来想去,远离人事纷争的武营成了安置的好去处。

    魏晋风骨,放浪形骸,不慕权势,蜀王到来并未有给武营带来多大的骚动,在营长的引领下,萧子响参观这里的分布。

    忽得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鸡鸣鸭叫,间夹着孩童的呼喊声,营长直言不讳的解释由于薪资不足,不得以在后山开垦荒地,种植些蔬菜瓜果,饲养鸡鸭,用以改善伙食,补贴家用。

    加之挑人的要求太苛刻,武营的人手促襟见肘,闲暇时只好让七八岁的孩子照顾襁褓稚童,大些的下地干活。

    这个时代没有棉花,穷人家避寒就是多穿点粗布葛衣,靠着一身正气硬抗。

    营长清瘦的身影屹立在寒风中,哪怕脸冻得彤红,说话依旧抑扬顿挫,毫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到责罚。

    拿起对方的手,抚摸着那开裂粗茧的指掌,萧子响明白这也是无奈之举,脱下披肩的锦裘送给营长,以奖赏他的恪职尽责,吩咐属官送来些木炭粮油,一定不能让孩子冻死饿死。

    但是想吃好喝好玩好那纯粹是痴人说梦,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吃有喝有书读已经是仁慈的极限了,再好点,这里的孩子怕是得翻上好几番。

    接过锦裘的营长摸了摸,神情不自然地询问能不能给武营改个名字,一群胡闹的孩子叫武营不合适,叫文院、草塾什么的都行。

    靠,感情我的好你是不在乎啊,还想整点文艺范,没门。

    学着演戏的骂人,蜀王装腔作势的训斥营长:“小家子气,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本王把这些孩子交到你的手里,是要你把他们教导成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就是本王的要求,现在这地方是小了些,以后会大到你忙不过来,有没有那个信心?没有的话本王趁早换人”

    没想到这家伙不仅长得瘦高像竹竿,性格也是一样宁折不弯,直接把衣服砸在他的脸上,戟指怒目地喝道:

    “在下虽是一介寒士,却胸怀天下,志囊四海,有生之年此地若无人成就王侯将相,我蒙起死不瞑目,绝不入土”

    这个王白当了,怎么总有人敢呛我,陆慧晓从哪找的你,脾气比他还直快。

    楞了会的萧子响较上劲,喘着大气死盯着蒙起,怎料对方也不甘示弱,挺着胸膛,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呀!长啸一声,把锦裘甩得啪响,绕至其后,披在蒙起肩上,爽朗一笑:

    “不愧是七尺男儿,有志气,若你有此能耐,本王为你塑像立碑,留名史册”

    哼,萧子响的底线可是异常灵活,范缜见了恨得牙痒痒,蒙起见了也发呆。

    轻轻舒展衣襟上的褶皱,拍拍蒙起身上的草灰,蜀王和颜悦色道:“有你管理武营,本王安心,这里老幼众多,给你配备十名护卫如何?”

    “啊?啊!行,一切依大王所言”,前后反差太大,蒙起一时缓不过来,随心应承,蜀王跟他印象中的贵族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