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一个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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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军制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狭小的庭院里挤着三十多人,几支火把的微光照映着坚毅的面容,不约而同地望着台阶上的华服男子。

    环视全场,萧子响沉声道:“本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们离开亲卫队去做,愿意否?”

    一群人齐刷刷的跪下,“大王待我等如亲弟,我等愿以死相报,请大王发令”

    墨玉般的瞳孔里燃着焰火,感受那份托付生死的信任,想起校场上挥洒的汗水,篝火旁的欢声笑语,这些日子大家像亲兄弟一样,突然就这么分开了,谁又舍得呢?

    鼻子一酸,转过身去,萧子响努力保持镇定,仰着头说道:“跟兄弟们道个别吧,就说…,就说去外面干大事了。会有自称冥狱的人来告诉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本王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安心去做事,将来建功立业,衣锦还乡。”

    “谢大王恩典”

    众人默不作声地走出院子,外面忽得响起来呜呜哭泣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有的人去给富家翁做了护卫,有的人加入商队跑买卖,更多人离开成都前往外县。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大王,营中军士业已破万,府库钱粮稀少,难以供养,何况有违朝廷规制,应当速速遣散兵卒,还蜀郡安宁”

    焦急的呼喊声把萧子响从忧郁的心情中赶出来,低头一看,竟是蜀郡太守刘悛。

    想起所言之事,蜀王毫不惊慌,大摇大摆的招了旬月之久,傻子也看出来这不是只要五千人的架势,之前就有郡守旁敲侧击的上奏制止,让他给按下去了。

    坚信一句话:朝廷不搞事,我就不怕事;朝廷要搞事,蜀地有大事。

    蜀王淡定的表示早已知晓,随即以年年蛮夷犯境,扰乱国民,益州兵马不足驱逐蛮狄为由,阐明过多征召兵士的原因。

    见下面的人还想反驳,范缜站出来直言蜀王乃是天子亲命的益州刺史,使持节,调度兵马,征召士卒合乎法理。

    刘宋以来,地方诸事都须与典签官商议才可实行、上报,在朝廷不反对的情况下,只要签帅刺史达成一致,那就是朝廷的意思,范缜此举摁死了蜀郡士族借朝廷施压的想法。

    拿着账本的王肃及时跟进,声明益州钱粮足以供养上万兵马,否则当彻查郡县府库账目,定有人中饱私囊,侵吞赋税。

    这下不仅堵上了钱粮不足的借口,还意欲清查其他郡县,虽然死道友不死贫道很爽,拉人下水是基操,但如果蜀王只为了恶心人,届时被按在水里的就是自己了。

    众人还在摇摆不定之际,别驾陆慧晓拿出近几年僚人欺压蜀民,劫掠村寨的官府记载,直言仅凭郡县的兵马衙役难以将朝廷天威播扬山谷,新提拔的寒士适时说出这些年被贼匪抢劫的经历,义愤填膺的请求整治益州匪患。

    其他大姓没有同意,大半州府官吏拥立蜀王扩兵,周家哪还敢出这个头。

    周英惠站立下方沉默不语,面色忧愁却不知从何说起,反倒是霍文柏积极赞同,言之凿凿道:益州是天府之国,昔日诸葛丞相轻徭薄赋手亦可握十万雄兵。

    而还在观望朝廷动向的一众郡守注定白费心思,朝堂上仗义执言的人早已坟草三尺高,皇帝太子对此事漠然不应,亲信识趣地把郡守奏表抛之脑后,收受贿赂,却我行我素。

    益州这块地,琅琊王氏在高帝时期就已经丢了,随着萧赜不断打压世家,提拔寒门,王谢等世家在蜀地的产业渐渐被本地士族瓜分殆尽,如今牵涉皇族,更不会犯险,选择作壁上观。

    朝廷没有动静,郡县不敢妄动,周家等士族思来想去,也没有发现蜀王要对他们动手的迹象,真的是冲蛮狄来的?算了,不重要,安排些家族子弟进去,相互勾连打压不听话的,重金招赘勇士,久而久之,你的就是我的。

    新军初立,周家带着一封联名信,递上份军职名单,益州有点势力的大姓豪强都列名其中。

    怎么能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意,立足蜀地又怎么能把蜀人排除在外。

    这一幕早在商议时就考虑到了,将计就计,离蜀郡近的就放入军营,远的就置中兵参军、中军录事等职。

    借着征兵一事,筛选出一批有才能的寒士,将他们放于州府,担任参军、录事等人的下属,代行其事,架空这群士族子弟。

    对于军中士族,蜀王只增加一条军令:将官跟士卒同吃同住同训练,一项技艺不合格掉一级,偷奸耍滑者逐出军营。

    这么一来,留下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忠心与否,呵,军营可容不得首鼠两端之辈。

    你插队,我放人,王府亲卫也是蜀人,萧子响可不会落后于人,抽调了数十人编入新军。

    欲治兵者,必先选将,由司马张欣泰统领三军,蜀王府参军董仲舒担任副将,从旁协助。

    为了安置名单上的人员,避免权利过于集中,进一步细分了新军的编制:

    五人为一伍,择一置伍长;二伍为什,置什长;二什为队,置队主;三队为都,置都头;两都为营,置营指挥;两营为幢,置幢主,都尉统两幢,全军设前后左右东西南北中九校尉,下辖两都尉,有主副之分。

    三千步兵或一千骑兵为军,设军主,虚位以待。

    东方明和张拓任左右校尉,其他职位按名单顺序和张欣泰意愿安排。

    门阀社会,奢靡成风,贵族出门都是坐轿,从不下地走路,很多人甚至忘记如何走路。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兵临长江北岸,丹阳尹褚湛之让儿子们学习走路,竟然被其他士族嘲笑,更别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代代皇帝杀旧人,骑马射箭、勇武有力是取祸之道。

    益州虽比不上江东繁华,但士族在享乐方面并不逊色多少,他们的子弟逍遥惯了,留下来的能有三成就算士族血性犹存了,接下来的日子注定职位调动频繁。

    送走了东方明等人,从新军中征召数百身强体壮之人填充亲卫,命赵敢担任亲卫长,检验亲卫能耐,性格稳重的李韵为副长,负责人员训练。

    凭赵敢那天生神力、单刀直入的蛮劲,在训练中给李韵留下深深的阴影,以至于他想尽办法研究克制这类莽夫的战术阵型。

    对于这横冲直撞的打法,萧子响也劝过几次:为将者当护卫军中,调兵谴将,以势压人,让赵敢专心研究阵法。

    然而在赵敢看来,最好的阵法就是一群人猛冲过去,逮着领头的打,干翻对面所有人,为此还特意给萧子响演练一段:赵敢亲率一队人着盾持刀,突入对方五队的阵型,直接短兵相接,以己之短攻彼之长,险胜一筹。

    随后得意洋洋地来找萧子响邀功,把他给气笑了:若不是双方拿的都是木刀木枪,能不能赢还得两说,手下肯定得死大半。

    看着赵敢对手下耀武扬威的样子,萧子响摇了摇头,算了。

    如果他在战场上被敌军近身,来的少,直接突突;来的多,再好的阵型也得被冲烂了,别把赵敢放出去领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