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一个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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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兵风波

    天边有黑云,黑压压的,太阳升起来,它的光芒给黑云镶了一道发光的金边,慢慢透出重围,出现在天空,把一片片云染成了紫色或者红色。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

    那轻舒漫卷的云朵,好似身着红装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为了准备征兵所需的一切,萧子响强令州府官员甚至是其他郡县提供配合,在连续十几天的忙碌中,除夕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大地正披着一身银白的纱衣,放眼望去,路边大树的叶片儿一点也瞧不见,能看见的只有树干那高大的身躯。那苍劲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的钻石,那粗壮的树干也不甘落后,故意弯曲着身体,滑落朵朵白雪。

    五胡乱华,东晋南迁,痛失半壁江山,自诩汉家正统的南朝无力收复中原,只得做些自欺欺人的手段,把天下州郡浓缩至江南半壁。

    这也就意味着天下九州疆域大不如前,益州便是如此,数十个郡瓜分,让郡县本就稀少的人口更加捉襟见肘。

    就算把蜀郡所有的青壮都征召过来,也许都凑不出一万的数量。

    考虑到这一点,萧子响派出五队亲卫,每队配备五十战兵前往远处的郡县征兵。

    西晋早亡,李雄建成汉,谯纵夺益州,东晋整高门,刘宋到处打。

    萧齐建立以来,休养生息,可在中央政权无暇他顾和蜀地的长期动乱中,蜀地已经有了自己的利益割据。

    郡县几乎都由各自的望族豪强把持,依仗特殊的地理优势,益州士族与朝廷合而治之。

    这也就意味着萧子响去其他郡县的征兵行为无异于闯进他们的后花园挖土,虽然对象只是些不起眼的流民百姓,但这件事还是给郡县士族敲响了警钟。

    萧子响招兵的方式简单朴素:月俸一石和录用便可拿到十斤粗粮,多拼多赏。

    粗粮是麸糠、碎米、大豆、陈谷等混合所成,从各个县镇库房里抽调出来的,自然不会太好。

    然而这个时代士族门阀横行,低买高卖,物价往往受世家豪强的把控而上下不定,粮食比钱更好使,粗粮也是粮啊。

    益州气候适宜,天府之国,寻常人家给老爷们交完税还有几口余粮,没权没势的恐怕撑不到来年开春,不得以向富家借当高利贷,一年难过一年。

    好不容易挺过年关的贫苦人家听说当兵还能拿饷拿粮,十里八乡的青壮从各地赶来,踊跃报名。

    征兵的要求也很简单:身高六七尺,相貌正常,没有疾病的通通留下,有才艺者酌情考量。

    这种情况下,征兵处自然是应者云集,大排长龙,空地上沾满了人。

    “蹄蹄踏踏”,远处传来马蹄声,从旁警戒的战兵立刻敲锣示意,很快占领了险要,列阵以待。

    “咴儿咴儿”

    数十骑从远处疾驰而来,忽的阵前立马,为首者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自募兵,是要谋反吗?”

    “你是何人?”

    “我乃晋原郡都尉李定,你是何人?为何来此?”来人尽管凶神恶煞,还是规矩地报出来历。

    阵列中驶出一骑,身着铁甲,手执银枪,红棕之下却是少年模样。

    “原是李都尉,失敬失敬,在下乃是蜀王麾下亲卫队长吴泉,奉王命来此征兵”,吴泉握枪行礼,目视来人,毫无惧色。

    李定眉眼低沉,想起郡守命令,再次喝道:“征兵?可有朝廷诏令?若是没有,便速速离去,否则定治你谋逆之罪”

    那料吴泉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把李定的威胁放在眼里,回敬道:“蜀王乃是朝廷任命的益州刺史,陛下亲命使持节,都督四州军事,尔敢抗王命呼!”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李定咬着牙面露难色,本想言语逼退来人,现在得费些气力了。

    当即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既无朝廷诏令,便是反贼,来人,擒拿逆贼”

    战马嘶鸣,前蹄激起扬尘,士卒拔剑挥舞,便欲呼啸而出,撕碎眼前之敌。

    “冲击阵列者杀”,吴泉哪管敌我悬殊,自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谁敢阻拦王命,便是死敌。

    军营士兵乃是庄户子弟,有把子力气,从中脱颖而出的战兵个个身强体壮,在这十几天顿顿有荤腥,油光满面。

    出来混图的就是功名利禄,萧子响不整虚的,要想将士用命,就得拿出真金白银,特意设立厚赏:

    杀一人,赏千钱;杀两人,赏万钱,赐良田一亩;杀三人,升一级,赐刀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曾经懒散懈怠的士卒此刻如嗜血虎狼,看见敌人就像看见了妩媚女子一般心痒难耐,若不是有违军令,早就冲杀过去。

    铁盾砸地,长枪架设其上,险要之地,引弓待发,箭矢直指李定等人,只要其胆敢踏出一步,顷刻间血溅当场。

    见吴泉非但不退,反倒严阵以待、跃跃欲试,李定心里叫苦连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狂风骤起,卷起百丈黄沙,砂砾横飞,等候一旁的青壮抬起手,透过指缝观看双方动静。

    借着风沙的遮掩,打着小算盘的李定开始自我开脱:郡守大人只让我阻拦,并没有言明是否功成,更没说要跟蜀王护卫冲突,鲁莽行事定然坏了大人谋划,嗯,就是这样,回去请示一二。

    想明白的李定冷哼一声,“你且在此不要走动,本将前去禀明郡守大人,待其决断,再来拿你”,说完,纵马扬鞭,快速回返。

    这就走了?刚才的凶悍劲呢?我的功名利禄呢?

    战兵们大感失望,出言嘲讽对方是龟儿子、软蛋,手刃匪寇的吴泉不屑的挥手撤下布防,道了声继续。

    临近午时熬制浓粥让青壮们吃饱,吴泉就下达一个命令:待在原地。

    一刻钟后,二十几个青年身披银甲,骑跨高头大马奔驰而来,声如雷,奔如电,队形狂放,一下子就吓得大半人逃走,剩下的人个个握拳绷腿。

    眼看就要撞上人群,骑兵骤然分向两侧,一俊朗少年人前立马,战马前蹄踏空,豪气冲天,来人正是吴泉。

    亲卫的考验太费时了,萧子响想了个纵马猛冲的简单办法,留在原地的就是合格。

    不管是胆子大,还是听命令,逃跑的人肯定是两者不占,既无胆色又不听话,军中不留草包。

    稳下马来,吴泉宣告此次试炼成果:“逃走的人全都不合格,遣返回乡,留下的人跟我走”

    随行之人嘲弄道:“这群人真差劲,几百号人被我们二十几个吓跑了大半,比我们那时候差远了”

    “你还别吹牛,要是大王也这么干,你小子准跑得比兔子还快”,另一人见状插科打诨道。

    “放屁,你不两腿发软尿裤子可得烧高香了”

    “尿裤子又怎样,起码我没跑”

    “我看你是讨打”,说着挥动缰绳,就要过去打,一场追逐开始了。

    被队长喝阻道:“放肆,再擅自离队,军法处置。你们两个把他们带回附近县镇,其余人跟我去下一个地方”

    两人哭丧着脸应承,好不容易才出来卖弄一次,却只能眼睁睁同僚呼啸而去,互相埋怨道:“都怪你,没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