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一个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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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眉大眼

    待离开众人的视线后,几个大汉立刻拥上来,把王衡天五花大绑,堵上嘴,押往地牢。

    地牢十分昏暗,只有几盏油灯闪着,微弱得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正常人待着一会儿都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

    锈湿的水汽和鲜血的交融,透露着死亡的气息。地牢里摆满了皮鞭、夹棍、大板、竹签、烙铁等诸多刑具。

    潮湿阴暗的角落里,一条黑蛇迅猛出击,一口就咬住猎物,老鼠扑腾了几下,黑曜石般的眼珠逐渐暗淡,在微弱的烛火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一人把皮鞭从盐水拿出,凌空一鞭,犹如晴天霹雳,把王衡天吓得浑身哆嗦,下关一开,一股湿热袭上心头,“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放过小的吧”,磕头如捣蒜。

    老者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真的是王府的护卫?”

    “真的,我真的是王府护卫,大人饶了我吧”,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王衡天像只无骨之虫匍匐地爬向老者。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事,如有虚言,叫你生不如死。”

    王衡天把这些天校场和衙门发生的事,甚至萧子响让他去找马车夫的事情,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看着对方的急于求生的狼狈模样,感叹道人不可貌相,这么浓眉大眼的人也能背主求荣。

    老者左手在身后一阵鼓捣,片刻后拿出一颗乌黑药丸,阴恻恻地说着:“这药用了九种毒虫,九种毒草,九种奇石,熬制了九九八十一天才炼成,世上没有解药”

    王衡天听了立马紧闭上嘴,打手上前对着腹部就是一脚,捏开他的嘴,老者顺势将药丸弹入口中,慈爱道:“放心,不会立刻发作的”

    说着从另一只袖子了拿出一只青色瓷瓶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这里面的东西,你要是九天不吃,就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要想活命,就得听话。”

    “一切听从大人安排,杀人放火我都行”,王衡天扑在老者脚下,像狗一样用脸蹭对方的小腿。

    老者喜笑颜开,让人把王衡天扶起来,解开绳索,吩咐下人把他的本钱还回去,送去凤鸣院歇息。

    就这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王衡天从阴暗潮湿的地牢掉进香气扑鼻的粉红帐,看着柔弱的女子,立刻化身人间恶鬼,对其拳打脚踢,百般蹂躏。

    柜坊距此不过二三丈,七尺壮汉,膀大腰圆,不敢提刀进去冲杀一番,却在这帐中作威作福,以至于一颗污泥丸就把他吓得魂不附体。

    数百丈之外的萧子响还在书房挑灯夜读,浑然不知手下出了个叛徒,看着张福送来的城外情报,陷入了沉思。

    蜀地位置特殊,朝廷又是一种“缴足赋税,别闹事”态度,导致盘踞成都的望族豪强树大根深,各个势力关系错节,剪不断,理还乱。

    真想快刀斩乱麻,可惜利器虽有,握柄之人却不是他。

    数千里的山川阻隔,道路蜿蜒曲折,朝廷大军要想赶到成都,少说得一年半载,真出了什么事,还得靠自己。

    萧子响把目光转向相对薄弱,地理分散的周边村寨,打算从中招募青壮,训练一支变法大军,砍断这令人窒息的枷锁。

    冥狱有凌化张福操持,府衙有王肃范缜盯着,益州的地方军归司马张欣泰管辖,至于任居刺史之半的别驾,萧子响不担心,这个人跟他也有点关系。

    建康成都有很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萧子响,一昧的低调苟且只会葬送自己的身家性命,是时候打军队这张牌了,朝廷想发难,那也是半年后的事。

    第二天萧子响加大了少年们的训练强度,在练习武艺之余,组织伍-伍对抗,加快彼此的磨合,两天后,各队也开始对抗。

    经过七天的磨合训练,基本的军令和队伍的阵型变化少年们已大致掌握,是时候来点开胃小菜了。

    挑选一些杰出的队伍跟王衡天等人对打,五打二,二十五打八。

    尽管少年人多,可之前的训练都是切磋技巧,点到为止,而对方全是膀大腰圆的成年壮汉,都是手上沾有人血的亡命之徒,动手果断狠辣,招招冲着要害。

    为了更好地刺激他们的凶恶,使得比试更贴切实战,萧子响下令:赢一场,每人获钱百文,少年输三场,训练加倍;壮汉输一场罚俸五十文,打不死人就行。

    如果少年们的训练再加一倍,梦里都得在训练;而王衡天等人本来钱就不够用,听到能拿钱还可以下重手,狞笑着走上场,任由少年们选择对手。

    不出意外,首场大部分少年都输了,气力不足,顾虑太多,很快就被恶徒抓住破绽,击中要害,打倒在地。

    然而也有出彩的,赵敢带着四个人居然打赢王衡天和另一个凶恶汉子,不愧是五岁会骂街,六岁敢打架,征战成都街市近十载的狠人。

    赵敢本就跟王衡天有仇怨,身高八尺的他仗着天生神力,一个劲地逮着对方打,不管自己伤得多重,一定要让对方伤得更重。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不仅逼得王衡天认输,还激励了其他的少年效仿。

    第二次的比试中,少年们的果决明显提升,大有长进。打完这一场,王衡天等人不干了,才一百文拼什么命啊。

    当萧子响把奖罚提高了十倍后,壮汉表示:为大王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教导晚辈,义不容辞。

    可这么一来,双方的矛盾算是达到高峰,都是热血男儿,照这样打,再柔弱犹豫的人也会打出火气,打出杀心。第三场下来,骨折重伤者不在少数,若不是阻拦及时,怕是有人当场丧命。

    萧子响于心不忍,可战场不是切磋嬉闹的地方,会死人的。现在校场流血,也许下次可以保命。

    毕竟一张嘴说服不了世家豪强把钱分给穷人,几句话没法在强盗的刀下保住性命,批判的语言永远比语言的批判要来的深刻,来的沉重。

    然而打到这份上,再继续下去有百害无一利。

    比发怒更伤身的是憋着愤怒,打出了火气,打出了杀心,却中途停止,会把这群少年给练废的。

    数次的生死较量,使得少年的稚气消退了许多,深沉狠辣出现在他们的眼中,挥之不去。

    让一群少年郎蜕变成凶恶的刽子手是萧子响的错,他本以为会遭到对方的埋怨,没想到自己去敷次药,赵敢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萧子响首次意识到他们的处境:生活艰苦,若无意外,或许未来也是一片灰色,甚至是惨白,出现在达官显贵眼中就是他们的罪。至少现在,他们有了一次选择命运的机会,一次扬眉吐气、人前显贵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