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故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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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大理之疑

    (一)

    因为怕逝水忧云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怒气当真闯进大理城中的知府府衙里闹事,斩情一连三日都在客房里看着逝水忧云,轻易不许他踏出悦来客栈一步,但是即是如此,该来的麻烦也总还是会来的,因为几日之后,悦来客栈的大门和外墙上,又被知府府衙中的那些个官兵差役给大张旗鼓的张贴上十几张通缉告示。

    客栈中的掌柜伙计和房客一时间全都围在告示前吵吵嚷嚷的,一口一个混账和尚的,自然是非常飞快的就将斩情和逝水忧云给从三楼客房里引诱来了客栈门外,逝水忧云在通缉告示上一眼看见那上面竟然是又被用粗黑墨笔给眉眼分明的描画上一个点着二十四个戒疤的圆圆光头,登时间气的上手一把将正对着自己的那张通缉告示给胡乱撕扯了下来。

    没想到如此一来,围在告示前的众位房客伙计径自是齐刷刷的扭头瞪眼看在斩情和逝水忧云二人脸上,众人议论纷纷的嘲笑二人怕是想那五百两花红银子想的疯了,可知道这五百两花红银子可当真没有二人以为的那样好赚到手的。

    斩情知道众人是误会逝水忧云刚才上手撕下告示是想要接下官府这张通缉告示,想要擒下画像中人向知府大人讨取那五百两赏银,但是既然事已至此,斩情以为不若顺势向眼前众人稍稍打探一下方才告示上所公示出来的醉香楼血案消息。

    “喂,要我说二位客官,虽说是富贵险中求,但是这再多的银子也是要有命花才行的啊,”客栈掌柜在一旁好心劝说二人,“你们二人这几日里一直在客房中待着,自是不知道前日里那桩血案的轰动,谁不知道那醉香楼可是大理城里最出名的一座青楼勾栏,里面的头牌花魁可是一万两银子才只给你弹一曲琵琶,陪你喝三盏素酒而已,平日里能够上得起醉香楼中寻欢作乐的,除了那些个达官显贵就是大理城里的一些富商巨贾了,似我等这样的平头百姓是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他说,“但是谁想到就是这个醉香楼,前日夜里竟然无缘无故的就遭了一场血光之灾,在里面寻欢作乐的那些个风流男子竟然一夜之间全数命丧在一把锋利戒刀之下,连带上醉香楼中的那些个杂役打手,不多不少整整是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谁不知道这醉香楼平日里就只是那些个大理城里的达官显贵风流快活的地方,这一下,知府大人脑袋上的那顶子乌纱帽看样子可是很难保得住喽,”客栈掌柜看起来像是微微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脸嘻嘻着说。

    “哦,又是整整八十一条人命,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斩情疑惑。

    “谁知道呢,又不是为了劫财又不是为了寻仇的,谁知道是哪个疯和尚做出来的好事,”众人纷纷在告示前无奈叹着气说。

    ……

    ……

    既然逝水忧云现在已经阴差阳错的亲手揭下告示,斩情以为眼下这两桩血案自己和逝水忧云二人就算是有心想要袖手旁观也是断断不可能的了,二人当即问明了醉香楼所在,然后即匆匆飞快自悦来客栈赶来醉香楼中查探情况。

    因为前日夜里的这一场惊天血劫,老鸨子现在已经给吓的疯了,醉香楼中的众位姑娘也已经被官府尽数遣散掉了,现在醉香楼中只余下几个丫鬟婢女在楼下回廊中微微有些痴呆的闲散歇着,随时等着知府府衙中的官兵差役前来找她们问话。

    斩情和逝水忧云见状径自走上前来拉住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模样的青衫婢女,开口问她前日里血案发生时的详细情形究竟怎样。

    青衫婢女以为二人是官府派来的差役,惊吓之余赶忙告知二人自己名叫翠儿,是醉香楼里头牌花魁白牡丹身边的贴身侍婢,那一日里牡丹姐姐正在暖阁中陪着尚书府中的大公子吃酒,谁想到才吃到二更天时分,一个金身和尚就疯了似的提着一把戒刀冲了进来见到男人就杀,只半个时辰不到工夫,前来醉香楼里寻欢作乐的众位公子大爷就全都成了一堆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断头尸了,那金身和尚许是要凑九九八十一具断头尸,最后连几个杂役打手的脑袋也都跟着一起掉了……

    “什么,竟然真是个金身和尚,”逝水忧云听了之后忍不住大惊失色的错愕道,“丫头你当时可是真的看清楚了?”他问。

    “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光头,头上还点着戒疤,不是和尚又是什么?”翠儿奇怪,“难道这大理城里除了和尚之外,还有人敢穿和皇上龙袍一样颜色的黄色衣袍的嘛?”她问。

    “丫头,本座是说,你肉眼凡胎的,兴许是将变身成和尚模样的妖魔鬼怪给看走眼了,”逝水忧云冷冷说道。

    “不会的,那秃驴身上还放着光呢,”翠儿坚持言道,“虽然旁人剃个秃头扮和尚容易,但是谁会为了扮和尚在自己的秃驴脑袋上烫出那么多个戒疤子活受罪,”她说。

    “丫头,你说话注意些,”逝水忧云气忿,“张口秃驴闭口秃驴的,仔细遭上天报应,”

    “哼,平白杀了八十一条人命,敢则那些个秃驴还有理了不成?”

    “丫头……”

    ……

    ……

    斩情一看情况有些紧张,赶忙拉着逝水忧云一起急急的转身离开了醉香楼,听那翠儿丫头言词,此桩血案定然是个金身罗汉所为无疑的了,但是斩情还是和逝水忧云一样坚持以为现下大理城中的这两桩血案说不定当真是哪个妖怪变身成金身罗汉模样败坏佛门一脉名声才对,如此说来,只要少时前去官府府衙后堂中亲眼看一看那些个尸首的精血有没有被吸走即是,因为妖怪杀人都是为了吸精血的,这是断然骗不过自己眼睛的。

    斩情一念及此,赶忙急急的拉上逝水忧云一起径自来到知府府衙后墙外面,翻墙跳进后院中之后悄悄的来到后堂停放尸首之处,只见一百多具尸首整整齐齐的停放在后堂之中,不管是有头的还是没头的看起来都不像是被吸光了精血的样子,这样一来却倒是着实是很让斩情心中疑惑的了,既然不是为了吸精血,难不成杀人的当真是个已经走火入魔意识不清的疯子罗汉不成?

    斩情犹疑着告示上的罗汉画像本是东方琉璃界中的金身罗汉,此事要不要先去告知给药师佛主一声,但是若是怀疑有人假扮,眼下最紧要的问题却是二人现在又到底该到哪里去找这两桩血案的元凶,难不成当真要让药师佛主亲身下界来大理城中一趟?

    逝水忧云对此却倒是非常的不以为然,仍然是坚持此事定然是大理城中潜藏着的哪一个妖魔鬼怪所为无疑,所以一力劝说斩情这几日里先在大理城中仔细调查一番,暂且先不要去药师天上惊动药师佛主他老人家。

    斩情无奈,只好先和逝水忧云一起回转到悦来客栈之中,一连几日在客房中仔细斟酌这两桩血案中的蹊跷之处,但是自始至终却一直也没能斟酌出来什么端倪头绪,甚至连血案中探查元凶的一点点蛛丝马迹都很难寻觅的到。

    谁想到就在此时,客栈中又有一个惊天消息传来二人耳中,就在昨夜,大理城中最为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不过的黄员外一家夤夜之间全家九九八十一口惨遭灭门,因为凶手只想要九九八十一条人命,所以后院中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和家丁老奴却倒是有幸逃得一命。

    不出所料,官府在大街上四下里张贴的通缉告示上描画着的人像还是一个点着二十四个戒疤子的光头和尚,斩情和逝水忧云二人从悦来客栈之中出来之后就满眼只看见大街上四下里张贴着的通缉告示,斩情知道这一下佛门一脉在大理城中的名声可是已经被彻底败坏的干干净净的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因为被杀的黄员外一家在大理城中坏事做尽,所以大街上的过路百姓却倒是全都在一个劲的对通缉告示上的那个杀人元凶拍手叫好。

    ……

    ……

    因为黄员外家本来平日里就豢养着很多江湖打手,所以据说此次那个穷凶极恶的歹僧去黄员外家中行凶时,身上的僧袍在砍杀中一不小心被黄员外家中的江湖打手给撕扯下来一块,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现在正被挂在知府府衙大门外面,知府大人悬赏一千两银子让大理城中的百姓前来辨认这块僧袍,若是有人能够认得这块僧袍,帮助官府抓到这个杀人凶手,立时即可自知府府衙中将那一千两赏银领走。

    斩情和逝水忧云在疑虑之下也匆匆的来到知府府衙门前仔细看了一看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大惊失色的发现竟然当真是东方琉璃界中的金身罗汉身上披挂着的明黄色僧袍无疑,斩情知道这一下子麻烦可真的大了,药师天上有金身罗汉走火入魔在大理城中四处胡乱杀人的事情现在看来药师佛主他老人家还一点也没有察觉,但是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明知道会让药师佛主他老人家很失颜面,斩情也当即决定要立刻飞身去药师天上一趟。

    “师兄,你却倒是当真是个急性子,”逝水忧云在一旁忍不住冷冷瞪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当真以为这三桩血案真的全都是一人所为?”他问。

    “师弟所言有理,师兄也早发觉到,那三张通缉告示上所描画的人像看起来却并非是同一人,虽然乍一看都是一个样子,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微微有些差别的,”斩情无奈,“但是若是当真如此,那药师天上可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几位金身罗汉了,”他说。

    “无妨,常言道,鱼找鱼虾找虾,走火入魔之人总是应该很喜欢和一样走火入魔之人待在一处的才对,此事暂且先不要惊动药师佛主,若是能一下子将那三个杀人元凶一起找出来,你我二人就不妨一力担下来这个杀阿罗汉之罪,悄悄的将他们三人给一人一剑结果了性命了事,”逝水忧云言道,“想那药师天上金身罗汉总有几百之多,药师佛主他平日里哪里都能够管的过来,就算是平白少了几个,药师佛主他老人家也未必能够及时察觉得到的,如此悄悄将事情办了,岂不是即全了药师佛主他老人家颜面,又替佛门一脉清除了几个走火入魔的败类祸害,”他说。

    “师弟,此事既然已经在大理城中闹出来如此大动静,怕是咱们二人有心隐瞒,也未必当真能够在三界之中苦心隐瞒下来什么,”斩情无奈。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上隐约嗅到了一丝清淡花香,唯恐此事和清裳宜欢城有关,因为无情现在正和清裳仙子纠葛不清,你怕节外生枝,才会如此迟疑不决的才是,”逝水忧云笑道,“不过放心,我方才已经仔细嗅过,那块僧袍上只是有些许报恩草香气,未必当真和水铃一族有关,”他说。

    (二)

    虽然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上隐隐沾染着的确是只是世间非常寻常的报恩草香气无疑,但是斩情却知道,这报恩草在世间虽然是非常寻常多见,但是在大理境内却是很不容易见到的,因此上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他稍稍有些放心不下的,所以在回来悦来客栈之后,斩情就急切的想要前往清裳宜欢城左近探看。

    但是还没等到二人自悦来客栈中将客房退掉,只听见悦来客栈门外的大街上一阵嘈杂纷乱的吵吵嚷嚷,斩情好奇之下打开客房临街的一扇窗子探头向外看看,只见一群一群的凡夫百姓不分男女老少的竟然全都在慌慌张张的四下里奔跑逃命,而在这一群一群的凡夫百姓身后,一个身穿明黄色僧袍的金身罗汉正在提着一把戒刀凶神恶煞似的追赶砍杀,一路上已经不知多少男女老少被这个疯癫之极的金身罗汉一刀一个的砍倒在大街上,斩情和逝水忧云心知情势紧急,登时间一个飞身自窗子中跳落下来,一左一右的横剑挡在这个疯子罗汉身前。

    疯子罗汉一见竟然有人胆敢阻挡自己前路,二话不说提刀就向二人凶狠杀来,这个疯子罗汉看来现在都已经是杀红眼了,竟然连斩情和逝水忧云二人真身都没有来得及认出,就提刀气势汹汹的冲二人身上一顿乱砍乱杀,二人拼死格剑相抵,三人在大街上只是刀剑相交的刀光剑影,难解难分,最终,许是因为双拳到底是难敌四手,在斩情和逝水忧云的左右夹攻下,疯子罗汉渐渐败下阵来,就在斩情和逝水忧云以为二人定然可以将这个疯子罗汉当场生擒活捉时,只见这个急于想要夺路而逃的疯罗汉竟然铤而走险在二人眼前虚晃几招之后趁着二人不备化成一股子邪风向着清裳宜欢城方向飞奔败逃而去。

    斩情和逝水忧云气急败坏之下也只得先开始好言安慰那些方才在大街上被这个凶神恶煞的疯子罗汉无故提刀追赶砍杀的凡夫百姓一番,顺势向他们详细寻问了一番众人被那疯罗汉提刀追赶砍杀的来龙去脉。

    据在场众人所言,他们方才都是因为这几日里一不小心感染了些许风寒疫症,在西边大街上那家名为济世堂的医馆里等着抓药时,却被这个疯和尚忽然自外面提刀进来一阵乱砍乱杀的,幸而医馆当时临街的几扇门板都已经被卸下去了,逃生还算容易一些,不然这一众老小只怕是都要在医馆中被那个疯和尚给砍尽杀绝不可。

    因为很快知府府衙中的官兵差役就来仔细清点了已经被砍死的百姓人数,斩情一听说方才被砍死之人并非是九九八十一人,而只有七十几人,心中立时断定明日这个疯和尚还会继续来济世堂中行凶,所以就和逝水忧云一起提前埋伏在济世堂房顶上,专心等待着凶徒再次出现。

    果不其然,等到第二日济世堂大门敞开,数十感染风寒疫症的男女老少一拥而进急等着抓药救命时,昨日里那个杀红了眼的疯和尚竟然当真再次提刀横在医馆门外,眼看着又要闯进医馆中大开杀戒,斩情和逝水忧云见状登时间自房顶上飞身落地,还是似昨日一般一左一右的横剑拦在这疯和尚身前。

    疯和尚因为昨日里已经在二人手下吃过一次大亏,这一次在医馆门前陡然间看见二人再次现身,给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之后转身就逃,斩情和逝水忧云随即飞身提剑在后面急急追赶,眼见得那疯和尚一溜烟似的飞奔出大理城外径自逃来清裳宜欢城结界外面,斩情和逝水忧云看准时机,在那疯和尚一步迈进结界中时也急急用瞬移之法飞身跃进结界阵法之内。

    那疯和尚因为一心只顾逃命,根本就来不及先设法将身后的二人给尽快甩掉,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清裳宜欢城西花王山下那座久负盛名的圣花寺中,虽然在逃进寺中之后即回身施法紧闭了圣花寺山门,但是没想到紧跟着山门即被逝水忧云给气势汹汹的一脚踹开。

    其实斩情和逝水忧云才一来到花王山下,就已经开始对花王山下这座粉墙灰瓦的圣花寺心中有些难以控制的唯恐避之不及的了,那其实是二人心中最不愿意去回忆的一段隐痛,或者说,是西天极乐净土上任何人都不愿意轻易去回忆的一段隐痛。

    久远之前,大理城中有座青松观,观中差不多有三千道士清修,因为观主青松道长本是三清道祖之一的通天教主门下弟子,所以青松道长即在青松观中以青松派掌门自居,门下弟子尽皆得到他的道法真传。

    只因那时大理城内佛法极为兴盛,而道士在凡夫百姓心中的地位反而要稍稍低微一些,青松道长气愤之下即在青松观中开坛说法,下帖子请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亲身来青松观中和自己辩经论道。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接了帖子之后即亲身来到青松观中与青松道长辩经论道,那时斩情自然也是随侍在佛主他老人家身侧,二位尊长在道坛上针锋相对的论辩了整整三日,最后青松道长他还是在这次论经中被佛主他老人家辩驳的哑口无言。

    论经完毕之后佛主他老人家就和斩情一起返回去了西天极乐净土上,本以为这只是佛道两派中一次寻常辩经,佛主他老人家心中自是没有太过在意,但是谁想到第二日,青松观中传来消息,青松道长他竟然因为在此次论经中遗憾落败而羞愤之下而在论经结束之后即在青松观中自尽身亡了。

    青松派门下弟子以为掌门他定然是被西天极乐佛主他在论经时给活活气死了的,纷纷扬言定要攻上西天极乐净土去打杀了西天极乐佛主替掌门报仇雪恨。

    三日之后,青松派门下三千弟子当真气势汹汹的一路喊杀着攻上来西天极乐净土,斩情无奈之下被迫率领西天极乐净土上的众护法侍卫出手阻拦,因为青松派三千弟子一心只想要取佛主他老人家性命,斩情不得已对这三千弟子下了格杀令……

    因为格杀令已下,众护法侍卫出手时自然是再不会容一点情面,以至于青松派三千弟子那一次尽数在激战中不幸殒命,青松派就此彻底覆灭。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后来特意去玉瑶天上的太清宫中向通天教主请罪,通天教主却倒是很通情达理的没有过多和佛主他老人家计较什么,只是因为青松道长和门下众弟子皆是无情众生,身内没有命魂,死后就会魂飞魄散,所以通天教主已经及时将青松道长和门下众弟子的魂魄收在乾坤袋中,只求佛主他老人家施舍一钵盂佛血,让青松道长和众门下弟子得以在自己的道法加持下化出命魂,投生为人。

    佛主他老人家当即自腕中取了一钵盂佛血交给通天教主,此事就此彻底了断干净。

    但是没想到,虽然青松派门下三千弟子已经尽数殒命在西天极乐净土之上,但是昔日青松道长亲手栽种在青松观后园中的四株仙草,却因为青松道长在自尽前将身内真气尽数渡给他们而很快即在后园中化身成人。

    这四株仙草分别名为六月雪,风尘茉,报恩草和随意杀,四人化身成精之后发誓一定要替青松道长和三千门下弟子报仇雪恨,四人擅自进入当时已经无人看守的青松观藏经楼中将青松道长严令禁止门下弟子修习的《太清宝卷》找出,苦心修炼出来一身弑佛魔功。

    《太清宝卷》本是昔日通天教主瞒着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所创功法,因为此功法修炼到极致时确是可以有弑佛之力,通天教主为了不引起佛道两门争端嫌隙,所以一直也没有将《太清宝卷》之事在三界中公之于众,而是私下里悄悄的将《太清宝卷》交给青松道长封禁在青松观中的藏经楼内。

    但是谁想到虽然青松道长一直将藏经楼中封禁着《太清宝卷》一事苦心隐瞒着众位门下弟子,却一不小心在四株仙草跟前透露了口风,四人化身成精之后自然就想要凭借《太清宝卷》替青松道长和众位弟子报仇雪恨,因此上虽然明知道擅自修炼宝卷上的魔功必定会引来通天教主震怒,但是因为报仇心切,还是不顾禁令的躲在深山古洞中将此魔功练成。

    四人练成魔功之后先是来到清裳宜欢城之中拜在水铃圣王座下,水铃圣王因为素日里本来就和青松道长很有交情,也在青松观的后园中见过四人真身,所以当即赐封四人为四花圣使,让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当四个贴身侍卫。

    四人留在水铃圣王身边之后就时常在圣王耳边诽谤清裳宜欢城中各大寺院中的僧众不守清规,为非作歹,因为清裳宜欢城中各大寺院中的僧众都是自外面来到清裳宜欢城中弘扬佛法教化众生的,水铃圣王眼看着佛法在清裳宜欢城中越来越是兴盛,各大寺院中的住持大德在百姓中的威望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本来心中对那些传法僧众就已经有些积怨,再加上四花圣使在他耳朵边上一日一日的对佛门一脉极尽造谣诽谤,终于让水铃圣王在激愤之下断然下令要清剿干净清裳宜欢城中的一切传法僧众。

    因为水铃圣王公然下令要将清裳宜欢城中的佛法毁灭干净,四花圣使自然是趁机向水铃圣王讨得了灭佛军令,四人先是悄悄派人在几座香火最为旺盛的寺院中暗暗藏下刀剑兵刃,以此向水铃圣王污蔑僧人造反,水铃圣王本来只想着此次灭佛只要将清裳宜欢城中的传法僧众尽数赶出清裳宜欢城去即可,但是一听说那些和尚竟然在寺院中私藏刀剑兵刃,意欲造反,气愤之下将灭佛之事全权交给四人,特令四人在灭佛之事上可以先斩后奏,自行决断行事。

    四人得到圣王授令之后带着军队在清裳宜欢城中见和尚就杀,短短七日之内就残忍砍杀了各大寺院中的千余僧众,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气忿之下在斩情的随侍下亲身来到清裳宜欢城中找水铃圣王理论,水铃圣王却嚣张放肆的声言只要是在清裳宜欢城中的和尚,他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无奈之下只好在斩情的随侍下亲自找上正在带着军队在各大寺院中大肆砍杀僧众的四花圣使,四花圣使一见西天极乐佛主竟然亲自现身在四人眼前,可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登时就四人合力使出《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要让西天极乐佛主当场血祭整个青松派。

    斩情见势急急一个闪身挡在佛主身前,但是西天极乐佛主眼见得四人合力使出来的弑佛魔功力量太过强大,瞬间急急的一把推开斩情之后硬生生自己接下了此等力量强大的弑佛魔功,因为四花圣使本身根基尚浅,无法将《太清宝卷》修到极致,所以在一阵激烈争战之后,西天极乐佛主还是以损耗自身三成真力为代价将四人打回仙草原形,并且以这四株仙草生机为条件迫使水铃圣王将灭佛诏令收回。

    水铃圣王在西天极乐佛主的好言相劝下不得已恨恨的将灭佛诏令收回,将四株仙草自西天极乐佛主手上换回之后就命人将他们给栽种到了花王山下的圣花寺后园之中,自此以后,清裳宜欢城和西天极乐净土之间就算是结下了一桩解不开的恩怨。

    ……

    ……

    斩情本来在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相信当日自己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就下手诛杀了花皇劫天满门的最大原因就是在镇边王身上搜到的那一封证明荼蘼花境有意勾结清裳宜欢城灭掉六诏的书信,因而草率断定鸡公洞中瘴疠外溢之事和荼蘼花境脱不开关系,但是在清裳宜欢城中对上四花圣使时,荼蘼花境之事已经过去很久,即是他在心中将全数罪过都迁怒在水铃圣王身上,一切又能怎样,荼蘼一族被灭,终究是他亲手所为,青松一派覆灭,也是他亲口下令所致,四花圣使在圣花寺中,斩情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有何所想,一样不知道自己心中该有何所想的其实也该算上逝水忧云一个,他当时也曾经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和师兄一起手起剑落的砍杀了数百青松派门下弟子,当时他杀红了眼似的连西天极乐佛主的喝令都没听进去,情形和当日荼蘼花境之事并无任何两样,他知道荼蘼是早晚会知道她一族被灭自己其实也在其中有一分功劳的,所以后来荼蘼说她喜欢自己,他心中半点也不奇怪,因为他深知,一个女人若是想要非常凶残的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用自己的爱将这个男人给永生永世折磨的生不如死,同理,清裳仙子现下所作所为,和当年的荼蘼仙子又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她现在将目标放在了无情身上,而不是自己身上而已,其余的,也必定是不会有任何不一样的。

    所以仅仅是在方才一脚踹开圣花寺山门的那一瞬间,逝水忧云他就已经在心中非常执着的认定了这几个在大理城里胡乱杀人的疯罗汉,必定该是被这个清裳仙子她暗中以蛊毒控制的才对,这个清裳仙子她现在只怕是在一心想着要将世人对佛法的恭敬和信奉给尽数覆灭掉才对,那几个在大街上胡乱砍人的疯罗汉,只怕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但是到此为止了,清裳仙子,兴许这一次,当真可以让你和无情之间的这一段孽缘彻底了断干净……

    逝水忧云一念及此,登时间怒气冲冲的就提剑急急闯入圣花寺后园之中,方才那个逃窜进圣花寺中的疯罗汉身上确是隐隐能够嗅出来一股子随意草香气,而这股子随意草香气似乎是在圣花寺的后园之中才开始非常浓烈起来。

    斩情其实方才在逝水忧云一脚踹开圣花寺山门时就已经隐约猜度到了师弟心中所想,所以也只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提剑紧紧跟随在师弟身后急急闯进圣花寺后园之中。

    果不其然,四个在大理城中接连造下四桩惊天血案的疯子罗汉现在正全数盘膝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一人跟前栽种着一棵隐隐散发着熠熠仙光的嫩绿仙草,其中三人已经用戒刀在自己的左掌上一刀劈出来一条深深血口,三人将手掌血口放在三株仙草的嫩绿叶芽上,看似是在竭力吸收着仙草中的精元真气。

    最后一个疯子罗汉现在因为还没能顺利凑够九九八十一条人命,现在正一脸凶神恶煞似的提刀站在菩提树下替另外三人守卫。

    斩情和逝水忧云心知那三个疯罗汉在吸收仙草精元真气时是断然不能动身内真力来和二人对战的,因此上自然也是只有坐在那里等着人头落地,至于这个提着戒刀当守卫的,就凭他那身半吊子法力,斩情和逝水忧云二人自然是半点也没有放在眼里的。

    虽说常言道,打狗看主人,但是现在大理城里那三百条人命可不容二人再顾及药师佛主他老人家的一点情面,只见二人将手中长剑在菩提树下剑光飞影的非常两团剑花,待到回手长剑入鞘时,四颗圆圆的光头已经滴溜溜滚落在二人脚下。

    就在这时,只听见身后急急的传来一个大惊失色的轻柔声音,“二位圣尊,不可以……”

    斩情和逝水忧云蓦然回头间忍不住双双眼眸为止一颤,“鸢裳,怎会是你,”二人疑惑之间又一眼看见跟在鸢裳身后的清裳仙子,斩情见状登时忍不住一步过去抓住清裳仙子腕子,质问他这四个疯子罗汉的事情是不是全都是她一手设计出来的?

    “斩情圣尊,你住手,此事完全是鸢裳一人之过,这冒犯阿罗汉之罪,鸢裳担了,你愿意怎样发落任凭你,左右也发落过不是一次了,”他说。

    斩情一瞬之间因为心中无奈,只得先将那只已经蓄上七分真力的手掌自清裳仙子腕子上放开,不管怎样,也要先将事情给弄清楚之后再酌情定夺裁断。

    ……

    ……

    据鸢裳交代,清裳仙子在将他劫持来清裳宜欢城中之后,其实却并没有太过限制他在清裳宜欢城中的自由出入,因为清裳宜欢城中有一只自忉利天庭上得来的追魂镜,可以以此来寻找想找之人在人间的转世之身,清裳仙子想要知道月铃风铃火铃三族皇族中人在人间下落,但是清裳仙子法力不够,无法催动这只追魂镜,才想到要鸢裳前来帮忙,鸢裳其实也是私心想要知道六尾狐一族在人间下落,所以很愿意帮清裳仙子催动追魂镜,因为花王山上灵气充沛一些,就将追魂镜带来花王山上施法催动,追魂镜中看到的一切鸢裳现下还不想说,只是想要告知圣尊,半月之前,他和清裳仙子在花王山下闲逛时,发现这座圣花寺山门紧闭,像是被荒废了已久的样子,但是寺院后园中却好像是在隐隐散发着几缕淡然仙光,他好奇之下就和清裳仙子一起推开圣花寺山门进来查看究竟,没想到却在这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发现了四个盘膝而坐却没有任何知觉的金身罗汉,每人跟前一株隐隐散发着淡然仙光的嫩绿仙草,四人都将自己的一只手掌放在跟前仙草的嫩绿叶芽上,正在源源不断的将自己体内精元真气给灌注在掌下仙草身内。

    现下这四株仙草身上的护身仙光已经隐隐散发出来,鸢裳知道这四株仙草最迟在半月之内就可以化身成人了。

    仙草成精在清裳宜欢城中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鸢裳他一开始本来也没有非常在意,但是因为眼前这四株仙草偏巧却让他想起来之前在普渡山上时斩情圣尊无意间和他说起来的六月雪,风尘茉,报恩草,随意杀四位圣使被西天极乐佛主以身内三成真力打回原形的前尘旧事,鸢裳不放心之下,就找借口自清裳仙子口中探问了一下这四株仙草的事情。

    清裳仙子本没什么太大心机,很快就被鸢裳知道,圣花寺中这四株仙草确是四花圣使真身,而四位金身罗汉也是药师天上东方琉璃界中药师佛主座下的捉妖,驱鬼,除魔,打怪四位圆觉罗汉。

    当初水铃圣王将四株仙草栽种在圣花寺中之后,就以供养和传法为名自药师天上的东方琉璃界中将捉妖,驱鬼,除魔,打怪四位罗汉请来圣花寺中,暗中以抽魂之法将四人天魂抽去,拘在一只玉净瓶中,让他们长年无知无觉的在圣花寺中以自己身内精元真气滋养四花圣使真身,等到他们四人身内的精元真气被四花圣使吸收干净时,四花圣使就可以化身成精,恢复人身了。

    鸢裳知道那时相距四花圣使恢复人身已经没有几日了,而当初斩情也无意间说过,四花圣使当日已经快要练成弑佛魔功太清宝卷。

    所以当时鸢裳在圣花寺中发现四花圣使很快就要因为四位金身罗汉的精元真气滋养恢复人身时,因为担心四人会跑去西天极乐净土上以《太清宝卷》上的魔功伤到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就设法自清裳仙子口中打探到拘着四位金身罗汉天魂的玉净瓶所在,暗中将玉净瓶盗出,将瓶中天魂还在四位金身罗汉身内,让他们恢复知觉。

    鸢裳其实当时早已看出这四位金身罗汉本自全都是阿修罗修成,料定他们虽然已经修成金身,却必定会是本性难改,为了不让《太清宝卷》的魔功再对佛门一脉造成任何伤害,鸢裳在明明看见四位罗汉手掌上早已被水铃圣王暗自施下血刀禁咒时,还仍然是将解除血刀禁咒的办法告知给了四位金身罗汉。

    鸢裳知道四位金身罗汉既然是阿修罗修成,自然是无法忍受自己身内精元真气已经尽皆被仙草吸走,而沦为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无用废人的,他们自然是会想要将自己之前被仙草吸走的精元真气连同仙草自己本来的精元真气给一起吸回自己身内的,如此一来四花圣使就再没机会恢复人身了,而《太清宝卷》上的魔功也会一起被吸进四位罗汉身内,彻底斩除《太清宝卷》后患。

    至于《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被吸进四位金身罗汉身内这件事情,鸢裳自然知道既然《太清宝卷》上的魔功本来就是用来对付佛门一脉功法的,那《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被吸进四位罗汉身内之后,四位金身罗汉必遭魔功反噬,非但没办法修炼和使出《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而且还会在强行在身内运转自四花圣使身内吸收来的,已经和太清宝卷魔功融为一体的真元时,因为太清宝卷和佛门一脉功法相冲而经脉爆裂,神识错乱,最终全身瘫痪却疯癫狂乱而亡,此事当然是根本就不足以为虑。

    只是,若是想要四位金身罗汉反过来将四株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给尽数吸走,是必须要将他们手掌上的血刀禁咒给解除掉的,当初水铃圣王在四人手掌上暗中施下这个血刀禁咒,本来就是为了以防哪一天四位金身罗汉的天魂被人盗走还回各自身内,他们恢复知觉之后会起心将仙草身内精元真气吸回。

    只要手掌上有禁咒,他们是没办法再将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给吸回去的,而因为他们是四个罗汉,水铃圣王才会非常阴狠的在他们手掌上施下血刀禁咒。

    因为想要解除手掌上的血刀禁咒,其实只是需要用他们各自身上带着的那把戒刀在自己手掌上劈上一刀,将禁咒给劈开就行,但是那戒刀却必须先要以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血祭才行,水铃圣王自然知道此禁咒一下,四个金身罗汉只要禁不住吸收精元真气的诱惑想要劈开掌上禁咒,就必须要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肆屠杀无辜人命,那样佛门一脉的名声自然就会被败坏殆尽,到时清裳宜欢城再出兵诛杀掉这四个疯子罗汉,看佛门一脉还能在自己眼前嚣张成什么样子。

    三百多条人命换来《太清宝卷》的祸患被彻底斩除,鸢裳知道这很残忍,但是他却也知道若非如此,四花圣使的真身经过四位金身罗汉身内精元真气的长年滋养,恢复人身之后法力自然是今非昔比,而四人身内的《太清宝卷》魔功本有弑佛之力,在四花圣使身内精元充沛之下,《太清宝卷》的力量怕不是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能够承受得来的,牺牲三百多条人命的罪责鸢裳不介意一个人担了,但是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是绝对不可以出事的,因为佛主他老人家出事,斩情圣尊一定会很伤心的,毕竟鸢裳现在已经恢复了忘情名分,而忘情在尘世间,本就只有斩情一个亲缘,他们之间不管是恩,是仇,自己在三界中的出生,毕竟是拜他所赐,这是一分天生的依恋之情,无需任何理由,无需任何条件,甚至是,无需任何借口,自己为斩情做什么,都该是天经地义的才对,就像是风吹散一片淡云,雨滴落一片花叶一样……

    至于罗汉滥杀无辜会败坏佛门一脉名声的问题,鸢裳自然是早已经算计好了的,世间众生本来就很喜欢信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至理名言的,几个金身罗汉本来就是阿修罗修成,这个罪名,最后自然还是会被加在阿修罗身上的,佛门一脉最多也只是会被人说两句滥施慈悲却教化无方而已,和此事不会牵扯上多大关系的。

    而且既然是血刀禁咒,用来血祭戒刀的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身上就必须是要有些邪气的,因为血刀禁咒本是邪咒,若要解除此禁咒,当然是非要以邪功邪力不可。

    身上有些邪气的人,那自然该是世人口中的歹毒酷虐之人才对,这样的人用来血祭,不管怎样都会让佛门一脉受到的指责和非议不那么愤然激烈才对。

    只是现在,四位金身罗汉已死,而四株仙草中的其中一株身内精元真气还完好无损,二位圣尊这一次下手也未免太心急了些……

    (三)

    斩情忍不住给气的跳脚,心中认定是清裳仙子有意将解除血刀禁咒的办法告知给鸢裳,虽然除此之外,破除太清宝卷祸患的办法,没有第二个,而且四花圣使早已将太清宝卷魔功和自己的真元融为一体,功法极其特殊,除了以自身精元真气滋养他们仙身的四个金身罗汉外,任何人也没办法吸收他们身内的精元真气,但是清裳仙子如此设计必定是存心想要鸢裳他再也回不去普渡山上,毕竟三百多条人命,自己也没办法将此事长久在极乐佛主跟前隐瞒下来,水铃一族是想要鸢裳为了那三百多条人命倒戈投靠披云山,他真身毕竟是一枝毁天灭地的祸世魔莲,水铃一族自然会贪心他身上的祸世魔功。

    “斩情,被杀的本来就不是好人,而且鸢裳只是告诉给那四个金身罗汉解除血刀禁咒的办法,是他们自己贪求四株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和鸢裳他又有什么关系,”逝水忧云忍不住开口言道,“难道药铺子里的大夫告诉你砒霜可以用来杀人,你用砒霜杀人之后还要将责任尽数推在药铺子里的大夫身上不成?”他微笑问道。

    “但是鸢裳他这是犯的意业,你知道不知道,”斩情气忿,“而且那些在药铺子里等着抓药的病人,也是恶人不成?”

    “师兄,看来你是真的不知,一个小小的风寒疫症,怎会几天之内就传染了如此多人,”逝水忧云忍不住无奈笑笑,“民间自来有一种说法,自己要是身染疫症,快些将疫症过给别人,自己病就好了,所以大理城中才在几日之内就有如此多人莫名其妙的被传染上了风寒疫症,那自然是他们身边的街坊邻居有意为之,”他说,“就是因为心中如此恶念,才会横遭此劫,”逝水忧云无奈,“只可惜,咱们方才动手稍稍太急了些,鸢裳他的一切苦心,怕是全都要功亏一篑了,”他说。

    “好啦,这笔账本座先记下来,”斩情气忿之下却仍然是在转念之间心中已经打定下了一个彻底破除太清宝卷的主意。

    “本座现在立刻就去将燃灯,弥勒,药师,灵山四位佛主请来,因为三株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已经被吸走大半,现在合四位佛主之力,想来该是可以散掉这四株仙草的根基的,”他说。

    “师兄,虽然三株仙草身内精元真气已被吸走大半,但是要想同时打散四株仙草根基,几位佛主也未必能够不耗损掉身内几分真力的,”逝水忧云疑虑,“此事是不是该请通天教主亲自来做个决断才对?”他问。

    “不,此事还是先不要冒然惊动通天教主,”斩情言道,“通天教主他自来没心没肺,此事若是被他给在三界中口无遮拦的传扬出去,只怕是江湖上会有更多人前来争抢太清宝卷,”他说。

    “师兄,你是说,太清宝卷现在应该就在披云山上?”逝水忧云忍不住心中“格”的一下。

    “放心,以清裳仙子她的根基,还没本事修习太清宝卷上的魔功,不过就算是她父母传授给她的那些法力,现在也够让无情他喝上一壶的了,”斩情有意在清裳仙子跟前如此言词,本自就是想要让清裳仙子知道,想要在二位师兄眼皮子底下打无情主意,只怕是还没她心中想的那样容易。

    “既然如此,让通天教主来此收了太清宝卷,岂不是更加应该?”逝水忧云疑惑。

    “哼,你让他收他就收,你以为自己在三清道祖跟前的颜面能有多大?”

    斩情说话间已经一个飞身直奔天界而去,这里逝水忧云赶忙趁机叮嘱鸢裳,“少时几位佛主到来之后,一定要记得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怎么让几位佛主当真相信你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用不着本座再教你什么吧,”他说。

    “不必了,左右锁魂塔中也不是没进去过一次,”

    “好啊,倒是当真和斩情他一个脾气,”逝水忧云无奈,“但是当年无情将你从锁魂塔中放出来时,你脾气可是温顺乖巧的很呢,”他说。

    ……

    ……

    大约半盏茶工夫不到,只见燃灯,弥勒,药师,灵山四位佛主已经在斩情的护持下一身祥云佛光笼罩的徐徐落在圣花寺后园之中,逝水忧云见状赶紧拉着鸢裳一起在菩提树下冲着几位佛主三叩九拜,没想到四位佛主中反倒是药师佛主他老人家上前一步伸出两手将二人自脚下轻轻搀扶起来。

    其实药师佛主并非没有一眼看见菩提树下那四位身首异处的金身罗汉,但是常言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那四个金身罗汉本是自作孽,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报应了结,药师佛主无奈之下也只得将四人尸首一把三昧真火烧了,超度他们去投胎转世了事。

    四位佛主在菩提树下并未主动过问那四位金身罗汉到底是怎样知道血刀禁咒的解除之法的,只是在菩提树下合力使出最上乘法力将四株仙草的根基尽数打散,如此一来,这四株仙草想要化成人身至少要在菩提树下再吸收三千年天地灵气和日精月华才行,而且化身成人之后的法力也定然是大不如前。

    清裳仙子这时当然已经是趁势跑了,一口气跑回去自己昔日栖身度日的水铃宝殿之中,虽然水铃一族现下是在披云山上,而自己也已经很久未再回来清裳宜欢城中当女帝了,但是水铃宝殿中的宫女內监却是一直未曾遣散,所以她现下还是可以在水铃宝殿中继续当一个呼奴唤婢的小公主,四位佛主以为既然清裳仙子有心招降鸢裳,不若将计就计,让鸢裳留在清裳仙子身边,说不定披云山上之事可以借此彻底化解,这样一来,大理城中那三百多条人命,也可算是没有被白白牺牲掉……

    ……

    ……

    虽然心中确是有些不愿意存心欺瞒清裳仙子,但是为了不让斩情难做,鸢裳后来还是很快只身一人来到水铃宝殿之中,清裳以为那三百多条人命已经足够佛门一脉清理门户的了,所以也在心中认定鸢裳现在已经回不去普渡山上了,投靠披云山是他现下最好决断,所以见鸢裳回来,心中也并未多疑虑什么,只是轻声吩咐身边几个婢女可以将午膳端上来了,她这些时日里一直就是和鸢裳在一起吃午膳的,毕竟追魂镜中显现出来的一切,现下只归他们二人心中所有。

    鸢裳看见一个侍奉婢女在自己面前放了一碗蛋羹,心中微微有些疑惑,因为水铃一族平日里是不会吃蛋羹的,蛋羹对水铃一族,也算是残杀世间生灵。

    清裳见状忍不住“嗤”的一下笑出声来,“好啦,不逗你啦,那碗蛋羹是酥酪和小米面加上金橘饼子弄出来的啦,能孵出小鸡来的鸡蛋,清裳宜欢城中也一样没有人会忍心吃掉的啦,”她说。

    “公主,你为何这样信任鸢裳,”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本宫现在该立刻将你当奸细命人拖出去斩了,”清裳忍不住清眸流转媚眼横波的嗤嗤看着他说。

    “公主,若是鸢裳确是一个奸细怎样,”

    “你以为本宫会傻到用四花圣使换一个奸细,”

    “公主,四花圣使身内的太清宝卷魔功本有弑佛之力,如此挑衅佛门一脉,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鸢裳在一旁忍不住试探着问。

    “哼,佛门一脉能够在人间如此愚弄众生,香火旺盛,本来就是因为一个怕字,凡间百姓怕得罪那些佛主菩萨给自己招来报应,本宫可不怕。”

    “公主,其实公主若是自己能够修成太清宝卷,胜算倒是会更大一些,”鸢裳忍不住很心急的在一旁继续试探。

    “哎,本宫也想啊,但是听说当初四花圣使将太清宝卷交给父皇他时,父皇就施法将太清宝卷给封在一个白玉椟子里了,而且下令不许清裳一族中任何人打开这个白玉椟子,既然父皇他不愿意让人再修太清宝卷上的魔功,本宫现在也只能是指望着你这枝祸世魔莲能够帮本宫攻上西天极乐净土上去,”她说。

    “公主,既然公主你这般痛恨佛门一脉,为何方才鸢裳在回来水铃宝殿时,看见殿外一个小宫女在白玉阶子上摆着一尊小小佛像,跪在那里向佛像磕头跪拜的啊,”斩情好奇。

    “哦,那个小宫女是才被送来水铃宝殿中的,她从前在家里就是很喜欢拜佛的,所以就将家里的小佛像也给一起带来了,”

    “怎么,公主你对此竟然是一点也不介意的嘛?”鸢裳问她。

    “介意什么,本宫管得旁人做什么,还能管得旁人心里在想什么的嘛,”她说。

    “公主,若是那些小宫女在背地里咒骂公主你呢?”鸢裳看起来仍然很是好奇。

    “哼,本宫连自己的午膳都不会弄,事事都要让那些小宫女侍奉,人家背地里咒骂几句也是应该的,若是连几句咒骂都当不起,也没资格整天让人家侍奉,”她说。

    “公主,鸢裳知道,你如此痛恨佛门一脉,是因为极乐佛主一直想要收无情当亲传弟子,”他说。

    ……

    ……

    鸢裳吃完午膳之后就想要回自己寝宫之中好生歇息一下,但是偏巧因为晌午天气晴朗,寝宫中的几个小宫女就好心将他床榻上的被褥全数抱出来挂在晾衣绳上,在大晌午的炎炎烈日下一通暴晒,

    鸢裳随即吩咐这些小宫女先将被褥抱回自己寝宫之中,好歹让他先安歇一阵子,几个小宫女领命之后很快将被褥抱回来替他铺展床榻,但是很显然,这些小宫女看起来像是有些赶时间,在帮他在床榻上铺展被褥时稍稍有些显得非常的心急和忙乱。

    鸢裳心中微微的有些好奇,随口问她们被褥铺展的这样着急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尊主见谅,今日本是水铃宝殿中一个宫女姐姐的生辰,生辰筵都已经摆设好了,取笑的丑角也已经被绑来了,奴婢们只是很惦记生辰筵上的羹果蜜饯和那个老丑角了,所以方才替尊主铺展被褥时稍稍有些心急了些,尊主如此慈悲良善,想来也是不会背地里去向公主她告状的才对,”一个小宫女在床榻边上冲鸢裳一顿花言巧语的吹捧奉承,然后蹦蹦跳跳的和其他宫女一起丢下他急急的去赶生辰筵了。

    鸢裳自是知道清裳仙子自来对佛门一脉就很不友善,但是看在斩情颜面上,他以为这样的事情是真心不应该如此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

    鸢裳一念及此,当即离开寝宫去四下里寻找那群侍奉宫女的行踪,但是因为水铃宝殿太大,找来找去的一直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在御花园深处莲池旁的一间清净水榭之中找到她们。

    水榭中当时正是吵吵嚷嚷的热闹非常,原来她们是将空明大师绑来取乐……

    鸢裳以为这些小宫女再这样胡闹下去怕是要惹得佛门一脉震怒,前来讨伐清裳宜欢城,既然圣王仙后现下正在披云山上准备攻打西天极乐净土,现下清裳宜欢城这边着实是不该如此嚣张招摇,节外生枝,所以还是找机会说服清裳一起将空明大师送回去了大理城中。

    ……

    ……

    (四)

    ……

    ……

    兴许是水铃圣王攻打西天极乐净土是心情确是有些急切,所以自大理城中回来清裳宜欢城中才一日不到,清裳就在水铃宝殿中收到父母传信,要她立刻带着四花圣使赶回来披云山上,清裳自然不会在回信中说自己擅自将四花圣使换了鸢裳,但是料想父母也不会太计较的,其实她现下在心中也是不太确信鸢裳到底会不会随自己一起回去披云山上的,因为鸢裳他现下要是执意想回去普渡山上,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机会,毕竟鸢裳他这一次虽然在圣花寺中惹下如此残忍之极的冲天大祸,但是却到底也只是犯了心中意业,大理城中那三百多条人命终究是四位金身罗汉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所杀,而鸢裳他仅仅只是没有告诉他们吸收四株仙草身内已经和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融为一体的真元会让他们经脉爆裂而亡这件事情。

    但是清裳其实心中也是非常清楚的很的,若是鸢裳当日告诉了他们这件事情,大理城中死的可就不仅仅只是那三百多条人命了,因为四人既然是以阿修罗身修成的金身罗汉,自然可以用阿修罗族的秘法消解四株仙草身内已经和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融为一体的真元对自己身内经脉的暴冲反噬。

    而此阿修罗族秘法,即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万人生魂血补丸。

    将一万人生魂从身内抽出,放进丹炉之中,再用抽出生魂的那一万具尸身当柴禾放在丹炉底下烧炉,用阿修罗族的邪法点火,等到一万生魂在丹炉内炼成一丸黑炭似的大蜜丸时,只要将蜜丸吃下,就能克制混了太清宝卷魔功的真元对自己身内经脉的暴冲反噬。

    如此一来,大理城内死的可就不是三百多条人命,而是整整四万多条人命了,更何况那四万人可是会连魂都没了的。

    罗汉道本来就和菩萨道不一样,只是以自己解脱为要,只想自己解脱而不念众生苦厄本来就是有些精致利己的,所以四人后来在大理城中做出来的事情,本来就不该让任何人觉得有何意外。

    而且清裳知道,鸢裳和斩情之间是任何旁人都不能介入其中的,当日清裳因为不知百灵山上的灭族惨祸内情,以幻影熏香消解忘尘丹药力,想要让他们师徒二人自相残杀,却不知鸢裳自从忘尘丹药力消散之后,其实一直在心中深深羡慕着世间一切和斩情圣尊无怨无仇之人,直到得知百灵山一脉被灭内情的一刻,他终于可以不必再羡慕任何人了,所以若是现下鸢裳执意要回去普渡山上,清裳以为自己是不会执意拦着他的,四花圣使的事情自己可以和父王母后随意寻借口敷衍一下,清裳知道父王母后此次决心攻打西天极乐净土并非只是为了报仇,而是还想要像当年那样一统人间,父王母后自然不会傻到以为水铃一族能对付三清玉帝,天帝女娲,五方佛主一起联手发兵,但是只要将西天极乐佛主当作人质,想要向三清玉帝女娲天帝四方佛主交换人间统治权还是不在话下的,父皇自来在心中恨透人间这些痴愚凡夫,当年因为月铃族公主清黛生来身子荏弱,月铃圣王为了替清黛祈福在澜沧江边放生的五百万只小雪狮子不到三年就被那些人间凡夫猎杀干净,月铃圣王心中岂能不气,父皇他平日里也是很心疼清黛姐姐的,清黛姐姐当年未进枉死城就被直接押去投胎转世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在人间已经轮回几世,此次清裳在追魂镜中并未寻到清黛姐姐转世,想是还在忘川河边流连,父皇想要统治人间,想也是为了月铃,风铃,火铃三族族众能在人间世世安好,父皇法力有限,无法救他们出生死轮回,毕竟那些神仙是不会那么好心的让他们以真身投胎的,他们在刚入轮回时,身内仙根想必就已经被废的差不多了,毕竟只要人间的统治权在那些神仙手中,他们就会为了泄愤罚清黛姐姐世世为奴为婢为乞丐,所以父皇才这样迫切的想要将人间的统治权争夺过来,既然天道不公,也就不必要再遵守什么天道了,水铃一族自来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虽然在鸢裳这样的普渡山弟子眼中,这确是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天大笑话。

    ……

    ……

    其实披云山相距普渡山不过五百多里,但是既然鸢裳已经决定要和自己一起来披云山上,清裳心中自然是很高兴的,更让她高兴的是他们在披云山下遇见一只非常讨人喜欢的小花鹿,这只小花鹿看起来很有灵性,一见到清裳就上赶的凑上来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清裳因为心中喜欢,就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将鸢裳和小花鹿一起带来山上,本来水铃圣王和水晞仙后心中是十分担心之前清裳为了寻找月铃公主清黛,风铃太子清封,火铃太子清灭几人私自跑去普渡山上劫持鸢裳,又千里迢迢的将他带去清裳宜欢城中的,现在看到清裳安稳归来,心中自然也是高兴,二人其实在心中是不会太相信鸢裳的,愿意让他留在披云山上,只是因为他真身本是一枝祸世魔莲,水铃圣皇自来不会太为难花精一族中的任何一个族众,即是之前剪水无垢执意要将他母妃自披云山上接去水云观中,水铃圣皇也是爽快答应了的,而且还特意派人一路上好生护送,所以这一次清裳虽然是擅自以四花圣使换来鸢裳,水铃圣皇也没有在心中太过在意什么,即是鸢裳在心中对水铃一族并没有什么耿耿忠心,但是他身上那三百多条大理城中凡夫百姓性命,也断然不会让他在披云山和西天极乐净土争战时临阵倒戈,毕竟一个祸世魔胎即是在那些神仙跟前立再多功德,也一样逃不过天规戒律处治,料想他也不会那样傻的。

    因为小花鹿身上有几朵花瓣样花纹,所以清裳为它取名叫花信风,平日里要鸢裳帮她精心照料,鸢裳本来看着这只小鹿有些奇怪,想要稍稍提醒一下清裳,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下,只是经常在一旁话里话外的警告清裳现下正是披云山上的多事之秋,平日里只管在乱云殿中好好待着,不要轻易跟着这只小鹿下山到任何地方。

    清裳知道鸢裳本是一枝祸世魔莲,对世间一切充满怀疑本是一个祸世魔胎天性,也是他的本分,毕竟现下在披云山上,他还是很受父皇母后器重的,之前裳千炽手下的八大护法现下已经风流云散的差不多了,确切的说眼下怕是一个都召不回来了,父皇母后知道是他们手中的诱惑不够,东海龙相府,四明山,梨花坞,大理城,都不是能用寻常的封侯拜相和荣华富贵轻易打发了的,他们心中最觊觎的只怕还是裳千炽身内那三颗血元珠之力,但是父皇母后生性慈悲良善,仁德仗义,怎可能为了拉拢他们替自己卖命就去恩将仇报的抓裳千炽讨好他们的呢,所以现下,鸢裳反而成了披云山上的最大倚仗,所以平日里在乱云殿中,父皇母后都会尊称他为忘情魔尊,只是清裳在私下里还是会叫他鸢裳,父皇母后有时也会稍稍斥责一下清裳,说她这样待人很不礼貌,但是却在心底里以为叫鸢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两个人在一起逗弄小花鹿时,看起来也是脾气性子很合得来的。

    清裳在心中自然知道父皇母后这是在背地里打什么主意,无情毕竟和斩情断情一样,生来是个尊宠荣耀不染凡尘的神尊帝子,即是当年水铃皇族灭族之事和崂山一脉无甚太大关系,父皇母后心中也必定是会以为和一个神尊帝子相比,还是一个祸世魔尊和自己更加门当户对一些,而且清裳自己也知道,无情虽然是崂山一脉的花水少帝,但是西天极乐佛主和南华上仙都有意将他收为自己座下亲传弟子,南华上仙自然不介意他在齐云山上当个拖家带口的火头道士,但是西天极乐佛主可是有的是手段要他断掉世间一切尘缘,清裳其实自来没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无情身边一个天经地义的花水帝妃,甚至,连个侧妃的位份都未必能被容忍,她知道帝俊圣皇在心中未必不以为若是将她立为帝妃,不若将无情立刻送去西天极乐净土上正式拜师,他若是不愿意剪头发,那就去找南华上仙,左右一个崂山一脉的神尊帝子,不管是修佛还是修道,总不至于连个菩萨或是帝君的名位都修不成的。

    所以在披云山上的四时花开,清风和煦中,天上一抹云卷云舒,流云四散,山间一袭飞瀑流泉,松竹苍翠,清裳在一瞬之间,心中确是会生出来一丝莫名其妙的爽然若失,毕竟神魔仙妖虽然可以和天地同寿,但是豆蔻时节中的怦然心动和世间凡女又当真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忘情魔尊他虽然怎样都该是一个很好夫婿,但是那毕竟只是一个在父皇母后眼中的很好夫婿才对,爱和爱上真的不是一回事,清裳知道以自己昔日里的暴烈脾气,即是无情他当真去了西天极乐净土上拜师,自己也会手里攥着长剑跑去西天极乐净土上把人劫走,她现下毕竟还是活在一个很任性的年纪中,水铃一族现下还全是她的长辈,还没有哪一个稚子小童胆敢扯着她的衣衫叫她一声姑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