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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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探访偃至洲

    次日,纪天行打早出了门,第一个赶到偃府,道明来意后,偃至洲便向他道歉,说前阵子因为事多,回来的急,走的时候忘了和魏君林说一声,害得他跑一趟。他一边说,一边从柜子中翻出那两幅图稿,说批注还差一点,让他等一会儿。

    纪天行凑上前一看,见两张图稿密密麻麻写满了小批,忐忑地问道:“这船没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偃至洲头也没抬,展开图纸奋笔疾书。

    “两张都有问题吗?”

    “嗯……”偃至洲点点头,示意他站远些,别挡着光。

    纪天行闻言失望地走到一边,靠在角落里,思索着该如何向曹秉文解释,该如何安抚他的自责。他没有意识到,通过和曹秉文的相处,他对真相已有了自己的偏好。

    图稿完成后,纪天行便起身告辞,偃至洲向他打听作者是谁,纪天行不想多言,告诉他自己只是来帮忙跑腿,作者是谁自己也不知道。

    “噢……”偃至洲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样的高才,若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纪天行闻言心中一亮,追问道:“您不是说这图有问题吗?”

    “是呀!魏太子来请老夫,就是为了帮忙找问题的!”

    看着偃至洲狐疑的表情,纪天行又燃起一丝希望,抓着偃至洲的手问道:“问题大吗?”

    “说大也不大,小也不小……”

    偃至洲向纪天行说明图稿的问题,讲的全是造船的专业知识,纪天行全神贯注听了半天,听得一知半解,终于搞明白一件事:偃至洲所说的问题都是设计改造方面的问题,根本不是会造成事故的“问题”!和偃至洲确认这点后,便兴奋地拍手大笑!

    “小兄弟,你……你没事吧!”偃至洲不解地看着纪天行。

    纪天行心中大石落地,接着向偃至洲打听以前是否见过同样的图稿。

    “这老夫当然不会忘……就是你们这些江湖人,说话不算话,上回就说要安排我们见面,结果几年过去,又送来一张图稿……”

    偃至洲说起当年看图纸的经过,纪天行才明白,偃至洲并不知道自己看的是启航号的图纸,以为是同行请教,便提了些设计上的问题和改进意见,却被有心人断章取义,说启航号是因为设计有问题,才导致沉船!

    纪天行正要细问,屋顶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纪天行出门一看,抬眼见那那偷图的黑衣人,便立即追了上去!一边大声嚷道:“有本事别跑,敢不敢和我正大光明打一架!”

    那黑衣人没有理他,一直在屋顶盘旋。纪天行见他迟迟不出招,又见这里被水泡着,怕像上次一样,吃了水下的亏,便先趁其不备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图纸藏好。

    紧接着,那黑衣人便追了上来,纪天行施展银花刀法,将他引开。两人一路纠缠到城郊,纪天行故意示弱,指望将他拖住,等到叶可儿过来,但黑衣人却不愿恋战,转身逃跑。纪天行掷出一枚回旋镖,却只蹭了点皮。

    “唉……”纪天行捡起地上的回旋镖,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颓然地叹了口气。

    回去半道上,纪天行遇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见她站在路中间,直瞪瞪看着自己,以为她遇上了麻烦上前寻问,却没想到,那女孩直接照着他胸口来了一脚!

    “小妹妹!你吃什么长大的!”纪天行捂着胸口,被她的力道吃了一惊。

    “哪里跑!”那女孩一抬手,大声喝道。

    纪天行定晴一看,见一群铁甲军正从她身后围过来,惊喜地问道:“莫非你就是赵银花?”

    “出招吧,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女孩掷地有声的说道。

    纪天行闻言当下确认,眼前这人就是刚刚赢了银花洲武比的少女天才赵银花!

    四洲自建洲以来,为了选拔人才,每年都会进行一次武比,这项传统除了风竹洲以外,一直保留到现在。银花洲去年的武比更是传遍江湖,因为武比之前,赵衡便宣布,这界的武比冠军将赐名银花,继任铁甲军的统帅。但因为赵银花刚满十六,又是女子,才让她先在军中历练,连赢三届武比后,再接任统帅之职。

    “来!我们一战定胜负!”纪天行心下大喜,这一战,他期盼已久!

    “好!”

    赵银花先发制人,率先出了招,她和纪天行一样,使的都是银花刀法。四洲传承中,银花刀法是纪天行最为在行的,他曾在试炼塔中闯进六层,在遇到赵银花之前,他以为自己的这套刀法在同龄人中,已没有敌手。但他没有想到,赵银花刀势凌厉,刀法中还有许多独到之处。一旁观战的铁甲军见两人不相上下,也爆发出阵阵惊叫。

    数招过后,纪天行惦记着取图纸,想改日再战,但赵银花却不肯罢手,还接连出了几个杀招!

    “罢了!我输了!”纪天行大声说道。

    “算你识相!”赵银花也收了刀。

    纪天行见她小小年纪有如此威仪,不禁心生佩服,抬眼一看,见铁甲军把前面的路围得死死的,拱手说道:“还请让条路出来!”

    “私事了了,现在开始办公事!”赵银花喝道,一面手一扬,命令铁甲军带纪天行回去!纠缠之中,纪天行才听说偃至洲被杀了!

    “等等……”

    纪天行想向他们问清楚情由,但没有机会,想到暗藏的图纸,施展轻功打算脱身为先。赵银花带人一路跟在后面,纠缠了许久,最终还是擒了纪天行。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总得给我说清楚吧!”纪天行气喘吁吁说道,听了赵银花所说,才知道就在他飞出屋顶不久,偃至洲便被两根毒针射杀。

    “偃大人死了?”纪天行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他在心中暗道,黑衣人屡次抢图纸,是因为八年前偃至洲验看的那张是假的,所以那两张图纸送到偃至洲手上时,危急就已解除了一半,即便再出手,应该也是为了抢批注好的图纸!

    因而,在拿到图纸前,他一直非常谨慎,有意将偃至洲引到角落,并始终挡在他身前。但他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何会在他拿到图纸后,杀了偃至洲!

    纪天行将自己和偃至洲会面的详情一一告诉赵银花,并把回旋镖和削掉的半边黑衣人的耳朵拿给赵银花,指认黑衣人杀了偃至洲。

    “我信你!但偃大人死的时候,你是唯一在场的人,你必须回去受审!”听完纪天行所说,赵银花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跟你回去没问题,但那黑衣人轻功独步,再不去追,就真的来不及了!”

    赵银花闻言立即根据纪天行的描述,画了一张黑衣人的画像。她与纪天行约定,让他随铁甲军回银都,自己即刻出发,去捉黑衣人归案。

    “你打算一个人去?”纪天行怀疑地问道。

    “嗯……人多了反而碍事!”赵银花交待了两句后,便骑马走了。

    押纪天行回城的铁甲军因知晓事情始末,回城的一路,都对他十分优待,他被径直带到议政厅外,等待接受银花王赵衡的盘问。但他在外面跪了许久,始终没人传召。

    “小哥,我还要等多久?”纪天行问身边的守卫。

    “嘘……”那人瞪了他一眼,叫他不要出声。

    “唉……”纪天行伸了个懒腰,身边的守卫又回头瞪了他一眼。

    纪天行叹了口气,看着进进出出的官员,各个神色匆匆,从他们进出时偶尔的谈话中听出来,偃至洲的死讯已经传开,而赵衡此时正在里面盘查此事。

    “难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在场?”纪天行正心下纳闷,终于来了个人,纪天行跟着他,到了议政厅门口时,那人却忽然拐向了左边。

    “我们不是要去议政厅吗?”纪天行问道。

    “不是!”

    “那我们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路上,纪天行向他询问偃至洲命案的情况,那人一直没有搭理。

    纪天行跟着他七弯八拐,最后在一处偏僻的围楼前停下,守卫把门一开,纪天行才知道原来那人是来带他投狱的,便猜想定是天色已晚,赵衡打算明日再审。

    进去后,守卫拿了身衣服让他换上,纪天行正嫌自己一身泥污,欢喜地换了牢服。紧接着,晚饭也送了上来,纪天行发现味道不错,一顿狼吞虎咽,吃完又向那守卫说好话,让他再多送一份。

    “吃吧!饭管饱!”守卫很快又给他送了一份。

    “乖乖,这银花大狱的日子,真不错!”纪天行吃饱喝足,摸着滚圆的肚子感叹道。只是想到偃至洲的死,心里有些不安。

    先前纪天行向赵银花编造了自己的身份,他说自己是风竹洲一个造船处的学徒,此次来见偃至洲是奉了师命来取图纸的,但偃至洲因为有事耽搁了,让他过几天再来。

    他知道这个谎言一戳就破,他只希望,赵银花能尽快将黑衣人缉拿归案,自己能寻得机会,把图纸送出去。晚上,他躺在床上,等着叶可儿来找他,见她迟迟没有露面,不禁担心了起来,怕她也出了意外!

    许久后,纪天行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往外面一瞥,见叶可儿扮做狱卒走了过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两人同时说道。

    叶可儿摇摇头,说因偃大人被杀,到处都加强了戒备,她不敢贸然行事,最后在清玄长老的帮助下,才混了进来。

    “他怎么肯帮你?”纪天行大为不解。

    “他当然是知道你是冤枉的,现在外边都在传,说杀害偃至洲的元凶是东洲人……”

    纪天行闻言蹭地站起来问道:“赵银花这么快就抓到了黑衣人?”

    但很快他意识到这不可能,不过既然有此传言,应该有确实的证据,兴许就是这样,赵衡才不着急审他。

    纪天行正暗自沉吟,叶可儿塞给他几块米花糕,说是特地为他留的,纪天行冲她一笑,明明肚子撑的要命,还是三口并做一口,吃了个精光。

    从大狱出来,叶可儿来到偃府,打算取回图纸,但因四周布满了守卫,迂回了几地,辗转找到纪天行说的位置,正要取回图纸,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看见一条黑影,慌张地问道:“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