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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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启航号怪谈

    在魏垚的劝告下,纪天行答应尽快离开西洲,他和叶可儿一并出了王府,旋即便被小甲带去了魏君林住处。两人一进屋,见魏君林虽添了几处新伤,却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一见两人便热情地招呼他们过来吃肉喝酒。

    “坤叔和你爹正大打出手,你不知道?”纪天行问道。

    “哈哈!”魏君林笑道:“那太好了!他们两个多打打,我和大哥的日子就好过了!”

    “你知不知道是坤叔抓了薛三?”

    “嗯……”魏君林点点头,说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庆祝一番!因为坤叔素来刚正,对金钱名利都淡泊如水,原先他听薛三言之凿凿,对他爹还生了几分疑心,但现在人既然是坤叔抓的,那便绝对有过硬的理由!

    “什么理由?”

    魏君林冲纪天行挥了挥手,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座下,一边给他倒了杯酒,缓缓说道:“你急什么,等他打完,找他问问就知道了!”

    “可是听他的口气,似乎不愿说!”

    “嗨……那是对着我爹,对我来说,只是两句好话的事!”

    魏君林胸有成竹,说事情已经清楚!他把自己回来后,逼西洲王发誓的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还告诉纪天行,他料到他们会回来找他,所以拜托坤叔保护他们,刚刚在殿外,就是他用迷天阵困住两人,使西洲王没有察觉……

    事情在魏君林心里已然尘埃落地,但纪天行却一直在心下计较,总觉得事情有太多巧合。

    三人吃饱喝足,还没等到坤叔回房的消息,这时,纪天行忽然问魏君林:“你爹有个机关盒,你会开吗?”

    “那是自然!”魏君林点点头,旋即冲他眨眼道:“你这个做兄弟的,真不够仗义,一个人偷跑去我爹的书房!”

    “不……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我送出的信上都写了什么!”

    纪天行说上次送完信后,本以为西洲王会有回信,追问了两次,也没得到只言片语,但回想那日他阅信的神情,似乎有大事,所以那日他经过书房,才进去看了看。

    “那还不简单!”魏君林一只手搭在纪天行肩上,带他一起来到西洲王书房。

    “给!”魏君林找到机关盒子,从盒子里拣出那两封信,交给纪天行,嘱咐道:“别怪我多心!家国大事,马虎不得!”

    纪天行接过信,心感意外,没想到魏君林这个浪荡公子,也有心细如尘的一面!

    纪天行打开信函,第一封是银花王写给西洲王的,大意是银花洲遭逢水患,向他求救。但是信下面写的一行小字,“秘密不在凌霄花,而是花月岛花氏”!

    纪天行不由想到那天西洲王请他们吃饭,故意提起花月岛花氏,进而想到他对叶可儿的热络,或许并非是因为魏君林。

    魏君林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抢过第二封信,看完后拍着他的肩膀打趣道:“花楼主如此行事,日后你那金使的身份也别再拿出来炫耀了!”

    纪天行接过信,打开一看,花楼主的信上写着“望勿插手银花洲水患!”。

    纪天行见信后不由踉跄了一下,夜雨楼虽然常行暗事,但他一直相信,那是为了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不得不采取的手段。但是阻止西洲王援救水患,实在与他心中的大义不符。

    “不必担心,我爹绝不会因为花楼主一句话罔顾道义,最多不做夜雨楼的生意,反正那些凌霄花多的是用处!”魏君林笑着安慰道。

    纪天行沉吟半晌,从怀中拿出送往风竹洲的信,取出来一看,内容也是银花洲水患,向风竹王求助。看过信后,纪天行决定立即启程去风竹送信。

    临走前,两人去找坤叔,一问下人,才知道他与西洲王打完架后,没打招呼就走了,临走前还撂下了话,说从此不再插手西洲任何事。

    “坤叔不会不回西洲了吧?”纪天行失望地问道。

    “不会!他们闹翻好几回了!西洲的事,他本来就没插手!不过装装样子罢了!”魏君林满不在乎地回道。

    黄昏时,纪天行和叶可儿站在城门,因为魏君林说要给他们弄两匹得劲的快马。却没想到,魏君林竟驾了辆豪华马车过来!两人听说这马车是西洲王为丰收节准备的,都婉言谢绝,但魏君林却不由分说,说他横竖都要驾这马车去风竹,他们要不要一道,都随他的便!

    “这怎么成!让你爹知道,定饶不了你!”纪天行劝道。

    “我横竖要挨打,所以不如舒服舒服!”魏君林撩开帘子说道。

    上了马车后,两人对车内的奢华装饰赞不绝口,小甲却频频暗示,魏君林之所以急着去风竹,是为了见风无瑕。

    次日,三人的马车一离开西洲城郊,魏君林便在纪天行耳边小声问道:“要不要走慢点?”

    纪天行一脸不解,看魏君林冲着叶可儿直眨眼,这才会意,他是不想让叶可儿赶上和常景瑞的约定,便冲他摇了摇头。魏君林以为他不好意思,命小甲走慢些,纪天行闻言却上前阻止,说送信之事不能再耽误。

    但从这以后,纪天行的心便忐忑了起来,这几天他本已忘了这事,现在看着身边的叶可儿,想着连这一刻的安宁也无法拥有,便怪魏君林多事,一路挑他的毛病,和他拌嘴。

    “叶姑娘,这个速度,会不会误了你的事?”魏君林忽然推了推一旁打盹的叶可儿。

    叶可儿眯着眼,迷迷糊糊回道:“我没事,只是困了!”

    “这个季节去东洲的船少,错过后日那班,要再等上好一阵,你若是要赶船,我让小甲走快点!”

    叶可儿摇头道:“不用,我不急!”

    纪天行一听这话,皱在一处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看着叶可儿乐呵呵傻笑。

    “兄弟做到这份上了,够意思吧!”魏君林冲纪天行一眨眼。

    晚上,为了让叶可儿睡的舒服些,两人跑到外边帮着驾车,一边说着闲话,纪天行得知魏君林八年前曾在启航号上,向他问起银花洲太子落水之事。

    “小杰是个怪人!”魏君林说起银花洲太子赵诚杰,长长地叹了口气。

    魏君林说,八年前为了完成祭祀仪式,四洲的太子都上了启航号,那年他们都只有十二三岁,上船时便说好了一起捉迷藏,但小杰只玩了一会儿,便说累了,后来再去找他,他也没有搭理他们。

    “莫非他晕船?”纪天行问道。

    “不可能!银花洲人人善水,出门就要坐船,他怎么会晕船!”

    “那他到底怎么落的水?”纪天行又问道。

    魏君林摇摇头,说因为小杰不和他们玩,他们也没再去找他,直到船沉了水,他们才知道他被淹死了。他们后来推测,当时船上着了火,大家都忙着救火,小杰大概听到声响跑了出来,掉下去了没人发现。

    “他的侍女怎会没有发现?”

    “切……”魏君林诡异地笑了笑,接着说道:“那时我还小,倒是不懂!那时我在船上捉迷藏,撞见几次他的侍女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难怪当年大家都争先恐后想上启航号,原来竟有这等好事!”小甲禁不住插话道,还感叹当年自己如果上了船,兴许就有老婆了!

    “要是你运气不好,那就是一夜风流!”魏君林白了他一眼。

    “所以说我运气好,跟着主子,必然长命百岁!”小甲嘻皮笑脸回道。

    魏君林提到启航号的事,颇为感慨,尤其想到那一场船难中,死掉的几十个摇橹手!八年来,关于这场船难的传言五花八门,这次听魏君林说起,才知道那些摇橹手死的冤枉!

    魏君林说启航号主要是用风力的,原本不需配摇橹手,但因风竹洲和东洲之间,有几处险地,为了保证启航号在既定的时间赶到东洲,所以配了几十名摇橹手,他们不用摇橹时,都分散在各处,因为没人关注他们的去向,所以直到沉水后,才发现他们在底舱睡觉。

    “我跟你们说,江湖上说他们是占了地头鬼的位置,所以才被害了命!”小甲神秘兮兮说道。

    “信不信我把你扔到这里,让鬼和你做伴!”魏君林喝道。

    “可不敢开鬼的玩笑!”小甲声音颤抖着说道。

    魏君林见状,故意接连说了好几个鬼故事,纪天行也想起启航号上一桩闹鬼的传闻:相传启航号上有一间神秘的房间,编号地七号,是专门留给地头鬼的,若是有人闯进去,便会被鬼掳走。

    “哈哈……”魏君林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小甲见状,被吓得脸色惨白,害怕地看着纪天行,问道:“主上莫……莫不是鬼上身了……”

    “滚!”魏君林一巴掌拍过去。

    “要说这地七号的传闻,我算是始作俑者!”魏君林清了清嗓子,得意地说道。

    “那时候,我们经常在船上捉迷藏。那天,我躲进地七号,在那遇到了一个小孩,他看上去和我一般大,皮肤白得发光,两个眼睛像黑珍珠一样,乌溜溜的,他蹲在角落里,好像不会说话,手里拿着一只画笔,看见我进来,便一直盯着我看……”

    “后来,他们听我说了这事,都去地七号找他,但是没看到人,也没看到墙上他画的画。他们都觉得我撒谎,只有无双信我,和我一起找他。但是我们一连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他,于是我们便推测那小孩被鬼抓走了,后来启航号出了事,地七号闹鬼的事就这样传开了……”

    “那小孩是你胡编的?”纪天行问道。

    “当然不是!”魏君林摇摇头,说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忘记。甚至他成年后,还专门调查过,但是上启航号的孩子,只有他们四个,所以那孩子便成了他记忆中的谜。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袍,上面的暗纹甚是精美;他的眼神像天使般纯净,好像第一次来到人间,又隐隐透着股忧伤;他画的那些画,每一幅都栩栩如生,有长着大钳子的蜘蛛,还有长着翅膀的飞鱼,我觉得他肯定和我们有不一样的来处……”

    魏君林绘声绘色地说着,纪天行和小甲也听得入了迷,但听他越说越玄,也觉得他在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