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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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巧夺玉佩

    两天后,一行人抵达西洲都城,纪天行刚一下船,一个男子便迎面过来,远远地向他招呼道:“天行,早知道你要来,我便和大哥一起去西春岛迎你!”

    那人一边说着,一只手顺势搭在他肩头,纪天行犹疑地看了看他,只记得和他打过两回交道,却连名字也想不起来,听他和魏垚的对话,才知他竟是西洲太子魏君林。

    魏君林一到,便拉着纪天行要去喝酒,他说城北新开了家酒馆,酒是万中无一的好!纪天行借口推辞,刚一开口,却被魏君林骂道:“少废话,你到了我的地盘,不喝一杯别想跑!”

    魏垚听说纪天行便是魏君林时常挂在嘴边的江湖朋友,叮嘱了几句,便匆忙离去。

    这时,叶可儿从船上下来,边走边摆弄着被风吹起的裙角,步态轻盈得宛如仙子,魏君林见状,暗自称赞,再看纪天行嘴角挂着笑,目不转睛盯着叶可儿,便上前拍了拍他,戏谑道:“好家伙,你可真行!”

    在魏君林的坚持下,三人来到不二酒馆,这是家新开的小店,因地处偏僻,客人不多,布置得却是别有风情。三人赶到时,店里已备好了小菜,三人各选了一种中意的,但待上酒时,却见店家上了整整六壶。

    “伙计!你上错了酒,可别怪我吃六份的酒,付三份的钱!”纪天行笑道。

    魏君林闻言却哈哈大笑,说就知道他会上当!

    伙计见状上前解释,说这里酒是配对的,点了一种,便会送上配对的一种。

    “我只知道鸳鸯成双,却不知道酒也能配对!”纪天行笑着说道,提着酒壶一看,自己要的春风酿,配的是秋月白,浅尝一口,春风秋月,一个温润,一个厚重,确实是一对!再看叶可儿要的吟风醉,配的是弄月春,“吟风弄月”,两人不约而同想起那日船上赏月的情景,相视一笑。

    酒过三巡,魏君林见两人不时眉来眼去,问道:“我说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摸到了这里的道门?”

    魏君林告诉两人,这小店的老板得了道,这酒馆里就藏有得道的机缘!

    纪天行四下打量,觉得这里除了装饰有些别致,与寻常酒馆并无二致,再看魏君林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心想这套揽客的把戏魏君林竟看不破,拉着他们跑了半个城。

    从不二酒馆出来,纪天行听说西洲王不在西都,正向魏君林打听他的去处,面前传来一声怒吼:“臭小子!我走开一会功夫,你就溜出来喝酒!”

    纪天行一抬眼,见说话的男子面容清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心感意外,因为听他的声音,只道他已上了年纪。纪天行听魏君林叫他坤叔,心下大喜,因为西洲的两大高手,一位西洲王,送信时他应该能见上一面;而另一位西洲王的胞弟魏嘉坤,因长年游历在外,却是难得一见!

    “坤叔,兄弟面前给我留点面子!而且天行也是来陪我练武的!”魏君林躲在纪天行身后央求道。

    坤叔闻言瞅了一眼纪天行,问道:“你的本事能到几层?”

    “在下初来西都,曾闯进过银花洲第六层!”纪天行抱拳回道。

    两人说的是试炼塔的层数,对应着各自的武功级别。四洲通航之初,为了兴武正道,效仿先贤在各洲设下试炼塔,四洲武功以七级为最,试炼塔也都设有七层。

    魏嘉坤得知纪天行曾闯进六层,满意地点点头,当即便拉着两人上塔,前去路上,纪天行才了解到,过两天便是魏君林和东洲太子常景瑞比武之日,为了输得不太难看,魏嘉坤才亲自前来监督!

    纪天行和魏君林跟着坤叔先后入塔,叶可儿站在外面,仰头一看,一层层数着数,数到七时,默然低语道:“奇怪,怎么只有七层?”

    “姑娘不懂武功吧!七层就是武功的最高级了!”一旁的下人解释道。

    叶可儿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着回道:“我出门少,确实不知道!”

    黄昏十分,三人一道下塔,纪天行如愿闯进了第六层,魏君林也如愿偷了一下午懒。坤叔得知他连第五层都没上,气得在他屁股上连踹三脚,魏君林却冲纪天行偷笑,说躲了一下午懒,这三下挨得不冤!

    晚上,魏君林在纪天行住处赖着不走,又拉他喝酒,纪天行劝他比武在即,多用些心,他却一摆手:“东洲人自古和我们就不是一个祖宗,常家从他爷爷辈数,个个都是七级高手,我爹和坤叔都打不过东洲王,我输给常景瑞,有什么好丢脸的?”

    纪天行闻言暗觉好笑,心想他这太子,倒真没什么志气!却听魏君林琢磨道:“可惜我大哥受了伤,不能练武,不然这点小事,他一定能帮我办了!”

    “你就没一点志向?”纪天行没好气地问道。

    “当然有!你忘了,咱俩一样,此生唯一想做的,就是畅游四海,做个自由自在的江湖老大!”

    纪天行闻言心下诧异,全然不记得自己和他说过这些,实际上,自从出塔后,他听说叶可儿匆忙离开,便一直心中不安,回去后,见叶可儿没有回屋,便越发心不在焉。

    送走魏君林,纪天行便急着去找叶可儿,在她门外等了半天,才见她耷拉着脑袋,慢悠悠地往这边走。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纪天行迎上去问道。

    “去见一个朋友,不过白等了一下午!”叶可儿回道,再看纪天行一脸担忧,便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纪天行闻言心下恍然,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他已经习惯了与叶可儿相伴,西春岛乱局之后,他更是把照顾她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在西都还有朋友!”纪天行回道。

    “我也是刚刚知道瑞哥哥来了西都!”叶可儿回道。

    纪天行一听“瑞哥哥”这个称呼,心里便长出一根倒刺,但见叶可儿提到他时,双目无光,才松了口气。稍后,却又听叶可儿说道:“瑞哥哥素好习武,你的朋友只怕要输给他了!”

    纪天行这才知道,她所说的瑞哥哥就是东洲太子常景瑞!

    “真没想到,你竟是东洲太子的朋友!不如我们赌上一局,谁输了谁请吃酒!”纪天行说道。

    叶可儿闻言却摇头道:“瑞哥哥是我未来的夫婿,他不会输的!”

    纪天行闻言心中一震,这一路走来,他与叶可儿日日相伴,早就对她生了情愫,他也一直以为婚约之说,只是她为了让俪夫人宽心的说辞!

    “魏君林也未必会输!”纪天行揣着一肚子火,赌气地回道。

    他一口气跑到魏君林住处,打算和他合计出一个打赢常景瑞的法子,但到了太子府,却见他正和人密谋,说要趁比武之机,盗取常景瑞的玉佩,便怒从心起,将他一顿数落!

    “你消消气!我知道这事你不愿苟同,所以没拉你下水!”魏君林一脸讨好地说道。

    纪天行一把将他甩开,骂道:“你堂堂太子,不计较输赢脸面就罢了,竟想着偷人家的玉佩,我纪天行才没有你这种窝囊兄弟!”

    “嗨……不用你说,我自己也觉得窝囊,要不是我弄丢了玉佩,急着向父王交差,也不会想到这个法子!”魏君林挠头说道,纪天行见了直皱眉,却不知为何,心中对他没有半分厌恶。

    魏君林说,近日西洲王为了议亲,催他交出玉佩,他想到四洲太子的玉佩都一样,所以才想借比武之机,先“借”常景瑞的用用!

    魏君林见纪天行的态度有所缓和,立即央求他代自己出战。他说西洲王特意将两人比武的地方选在宣武殿,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因为按照西洲祖制,宣武殿只许西洲王室人员入内,而那些王室中人知道西洲王不想家丑外扬,必不会凑这个热闹,因此,到时殿内只有他们两人,只要纪天行稍加易容,便能骗过常景瑞。

    “这样你便好去偷玉佩?”纪天行问道。

    “不然呢?”魏君林未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纪天行闻言瞪了他一眼,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常景瑞不能赢!玉佩也不许偷!”

    “我办不到!”魏君林双手一摊,求他出手相助。

    “给我匹快马!”纪天行说道。

    “妥了!”魏君林两手一拍,命令他的随从小甲快去牵马。

    稍后,纪天行骑马离开,小甲见魏君林倒头就睡,上前问道:“您怎么睡得着?纪公子既打不赢常景瑞,还把你的帮手都打跑了!”

    “嘿嘿……你知道个屁!”魏君林笑着说道。

    两日后,正午十分,东洲太子常景瑞赶到宣武殿门口,纪天行见他仪表堂堂,身上还颇有种王者之气,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两人一进殿,常景瑞便大方表示,让魏君林三招!

    魏君林闻言摆手道:“大可不必,我也不是输不起!只是最近我正因丢了玉佩发愁,你若真想帮我,就答应我,若我赢了一招半式,就把你的玉佩给我拿去交差!”

    常景瑞未加思索点了点头,背着手站在对面,等魏君林先出手!

    “多谢常兄成全!”魏君林抱拳说道,一面纵身一跃,施展西洲绝学金刚掌,常景瑞自恃武功高强,随意应付着,但很快便觉得魏君林像换了个人一样,十招之后,便知再不使出秋水剑法必输无疑,不禁后悔,自己在比试前,过于托大,把佩剑挂在了身后数丈外的立柱上!

    常景瑞连退数丈取回佩剑,但面对魏君林行云流水的精妙掌法,勉力应付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拔剑的机会,却不想剑一出鞘,就被魏君林用掌风打了回去!

    “承让!”魏君林见好就收,示意比试结束。

    “这怎么可能?”常景瑞揉了揉眼睛,看着武功突飞猛进的魏君林,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人压根不是魏君林!

    而躲在大殿角落里的魏君林,见了这一幕,也啧啧称奇,不是因为纪天行找来的这位帮手武功有多卓绝,而是因为他分明没有易容,不知为何常景瑞竟看不出来!

    与此同时,宣武殿外,已集结了一大批西都百姓,他们翘首以盼,期待着率先从宣武殿中走出来的人是自己的太子!按照约定,先出来者便是获胜的一方!稍后,常景瑞听到殿外潮水般的欢呼声四起,才回过神来,但是他怎么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输给魏君林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与此同时,纪天行见魏君林从宣武殿出来,听到众人的齐声欢呼,便觉心中的恶气出了不少,但当他看见叶可儿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又感到有些难过。

    这时,宣武殿的后门,闪过一道黑影,纪天行见状,立即追了上去!

    纪天行追出城外,对那人拱手道谢:“今日的事多谢了!”

    那人从怀中拿出常景瑞的玉佩,挑衅道:“打赢我再说!”

    纪天行找来的这位帮手,是他结识多年的一位夜雨楼金使,也是纪天行立志成为金使的原因!他性格冷清,武功奇高,满身都是秘密!他与纪天行相交多年,纪天行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曾与纪天行约定,只要有朝一日,他打赢自己,便会告诉他全部的秘密!

    纪天行之所以找他帮忙,是因为他善使千幻术,每回出现都是不同的面孔,纪天行也因此给他取名为千面人。但当他今天以一副与魏君林大不相同的样貌出现在宣武殿时,纪天行也吓出一身冷汗,见事情没有露馅,更是心生疑惑,着急问道:“常景瑞为何没看出破绽?”

    千面人并未理会他的提问,从马上跃起,朝他一掌打去!纪天行慌忙应付,对了两招,便听千面人说道:“六和阵学得不错!”

    纪天行闻言心下欢喜,心想从坤叔那学的阵法,果然高明!正要夸口,却没想到,千面人一招破了他的阵法,一面说道:“可惜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这阵法起不了作用!”

    纪天行被一击而溃,嘻皮笑脸回道:“现下我已能接你三十招,再给我两年,我一定能打赢你!”

    “拿去!别忘了我交待你的事!”千面人抛出玉佩,翻身上马,扬尘而去,纪天行在身后喊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如何骗过常景瑞的?”

    “你太小瞧千幻术了,想骗过一双眼,何需易容?”

    纪天行闻言心中一震,千面人早和他说过,千幻术并非易容术,事实上他从未易容,他长什么样子,完全取决于对境人的心意!纪天行一直觉得这是故弄玄虚的说辞,但今日亲眼见识之后,便不得不怀疑他说的是实情。

    与此同时,东洲太子常景瑞从宣武殿一出来,叶可儿便跟了上去,但常景瑞窝着一肚子火,一路走的飞快。

    半晌,叶可儿才追了上去,在他身后叫道:“太子请留步!”

    “你是何人?”常景瑞不耐烦地转过头,语带怒气。

    “瑞哥哥,我是叶可儿,我来找你,是想问清楚一件事!”

    常景瑞一听叶可儿这三个字,心中咯噔一下,细一打量,见她喘着粗气,一张小脸飞满红霞,额头上挂着一排细密的汗珠,顿时气消了大半,在心中暗自揣测:难道这位可人,正是长辈向他提到的那个叶可儿?

    叶可儿擦了擦汗,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娶我,所以故意躲着我?”

    常景瑞闻言愣了一愣,慌忙摆手道:“没有的事!我离开东都,就是为了这场比试,这两日我也是恰巧出了门,我若知道你会去找我,一定哪也不去!”

    “可王府里的人说,你因为不想娶我,和你娘吵了架,还说再也不回东洲了?”

    “呸……这是下人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当真!”常景瑞慌忙否认,向她解释当时的情况。其实从他言不由衷的表情上便可以判断,他在说谎。

    年初他的长辈向他提起这桩婚事,他因不喜被人操控,满心抗拒,但又拗不过长辈的权威,因而特地在两人会面之前,找了个比武的由头,跑来了西洲。但待他见到对方是如此可人,便立即改变心意,郑重其事向叶可儿道歉。

    待他解释清楚后,叶可儿松了口气,温婉地冲他一笑,并安慰道:“先前的比试,你不用在意,魏太子只是一时运气罢了!”

    但叶可儿的话却让常景瑞顿时颜面扫地,他涨红着脸,吱唔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东洲以武闻名,他身为太子,竟连不学无术的魏君林都打不过,他觉得这事怎么讲都说不过去,只得嗯啊一番,逃也似的和叶可儿告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