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的汽车上，坐在副驾驶的程橙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两人。准确的说，是之前没见过的新面孔。至于喋喋不休的苏恩，她懒得看了。

    但是苏恩很明显眼观六路本事是到位的。他一拍脑门：“这是我这一任的搭档，楚余。你喊他小楚就行。这位是咱们这次的金主爸爸，别看岁数大点，你喊程姐就行。”

    程橙强忍住撕巴的冲动，挂上笑容：“没什么事，你就当来旅游就行。来回3个小时的路程。没事最好，钱照付；真有事你们吃点亏，还是那个钱。”

    楚余双手叠膝，礼貌问好：“程姐好，应该的。是您照顾我们。”

    程橙忍不住回头看看楚余，再瞅瞅苏恩：“这么乖也能忍得了这个货？那个谁，你知耻吗？”

    楚余笑而不语。苏恩手搭着楚余，昂着头：“你还知道我乖啊？谁让我好说话呢？为了生活嘛。”

    程橙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车里安静了一会，行经一处树林时，苏恩忍不住戳了戳楚余：“还记得肖老师吗？就是给了你一枪的那个？”

    程橙没回头，但是很明显耳朵也竖着呢。

    楚余给他戳得龇牙咧嘴，气道：“干嘛？你找到他了？”

    苏恩得意：“你问我还真就问对人了。换别人还真不知道。想知道吗？”

    楚余瞪着他，一言不发。

    没有捧哏，苏恩也不介意：“就在前天晚上，半夜三点多，有几个可怜的空军钓鱼佬，给他钓上来了。”

    楚余嘴巴微张，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苏恩摁下车窗，示意楚余：“喏，就这儿。不就是看到这儿我都忘了这人了。”

    楚余和程橙下意识看过去，黑漆漆的夜色里，仿佛还能听到几个钓鱼佬的呼号。

    车队里的一辆车注意到了他们这辆落窗的车子。后窗落下，陈泰阴沉的眼神死死盯着这边。

    苏恩一愣，对着前排的程橙语重心长：“放虎归山呐。”

    程橙脸色同样很差：“车窗摇上来！晦气！”

    楚余茫然看着程橙与苏恩，不萌嚼栗。

    苏恩啧啧做声，从善如流。

    车子继续前行着，海风逐近，天色渐明。

    一声枪响，打断了黎明的平静。

    刺耳的刹车声，打横的车流，即使隔着防弹玻璃依然响起的嘈杂呼叫。

    程橙第一时间看向苏恩。苏恩脸色严肃，冷静观察着：“都别出去，只有一声，可能人不多！”

    其他车辆有人打开车门，却没有人下来。

    一会儿，另一个方向又有人打开了车门。

    几个方向都没有勾到反应。一个翻滚，有人从车里滚到了草丛。

    看着始终沉寂的旷野，楚余试探着打开车门。

    苏恩伸手制止了楚余下一步的动作：“别急。只要没有确认安全，我们就静观其变。搞清楚定位，我们是象棋里的老帅，不是过河卒。”

    程橙没有出声，但是怀疑消失了很多。

    车里的人看着外面逐渐扩大安全范围的其他人。但是不约而同的，张小虎和陈泰他们也都没有露面。

    又过去了半晌，远方都已经鱼肚白了。苏恩总算放松了一口气，试探着出门。

    风平浪静，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错觉。

    程橙联系着其他人，没有动作。

    楚余轻捂着肚子，跟着下了车一边警戒一边观察。

    “安全！”

    张小虎的人确认了自己方向的状况。

    “安全！”

    程橙收到了手下的回馈，示意苏恩喊话。

    半晌，狐疑的张小虎和脸色凝重的程橙望向寂静的陈泰方向。

    出事了！

    两边的人不约而同包围过去。陈泰的车子安静如初。

    张小虎的人侧着身子拽开车门，顺势一个翻滚远离。

    没有动静，但是有味道。很浓烈的味道。

    苏恩探头看去，又仔细看了一眼。那边张小虎拨开手下人，愤怒冲了进去。

    苏恩回头往车里走，迎面与楚余撞上，一拉楚余打个眼色：“别出声，自然点，回去！”

    楚余疑惑，但是自然扶着肚子回到车里，

    苏恩坐回后座：“吩咐你的人警戒吧。陈泰死了。小心张家的人发疯。”

    程橙勃然变色，没有啰嗦询问。直接拿出电话。

    楚余往窗外看去。果然，张小虎他们从车里出来，直奔这边而来。

    程橙的人剑拔弩张，但是没有动手。程橙摇下车窗，迎着张小虎的目光，神色坦然：“不是我做的。”

    张小虎咬着牙观察着程橙，冷笑：“是啊，谁能想到陈泰最后的几个手下里居然还有死士！”

    程橙干脆打开车门下车，与张小虎近距离对视：“我只需要他走，不需要他死。谁都知道，他死了我嫌疑最大。我何必画蛇添足？”

    张小虎连连点头，但是却一副强行忍耐的样子：“是与不是，你自己清楚！这里是你们程家的地盘，陈家必然会来找你们要个交代的！”

    程橙从西装口袋取出一支烟，点燃，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者不拒，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小虎笑的很和善，眼神却非常冰冷：“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们张家也算对他们有个交代。程姐，你是好样的！”

    程橙吸着烟，目不斜视，默然不语。

    张小虎抬头看看苏恩他们，挽着袖口，对程橙道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别过吧。我们应该都不需要再听一声枪响助兴了！”

    程橙微笑着点头，将香烟在手里攥成一团熄灭，看着张家人忙忙碌碌，有条不紊戒备着离开。

    苏恩想了想，拉着楚余回到车里。

    楚余看着外面的程橙，回头问苏恩：“你不劝劝？”

    苏恩扯着嘴角：“她现在跟火药桶唯一的区别就是，火药桶需要激发。我拿你当兄弟才拉你一把，你可别往上凑！”

    楚余呵呵一笑，系上了安全带。

    太阳终于挣脱地平线升了起来，融化了林间山前的雾，也驱散了藏污纳垢的黑暗。

    程橙转身往回走，示意手下踏上回程。至少从外表看，她平静了下来。

    上了车，程橙面无表情看着后视镜，半天没有说话。

    苏恩给她看得浑身发痒，忍不住挠了挠后颈：“你瞅我干啥？我全程在你眼皮子底下！啥也没干！”

    程橙思考着一路上苏恩的举动，怀疑渐去。语气却仍旧冰冷：“你不是消息灵通吗？给你加钱，帮我查查。”

    “查啥？”

    “全部。”

    苏恩试探着：“全部？”

    程橙不再看他：“全部。”

    苏恩思考着，点头应下。车厢内恢复了平静。

    楚余一言不发，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