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第02章 十全十美
胡媚娘打电话给乔伊念,让她五点半到店里聚餐,周末清闲,大家没事聚聚,唠唠嗑。
她还请了殷素素,还有几个同学,夏春秋,吴雨娃......
请客有什么节目吗?乔伊念首先想到这问题,她不大喜欢聚会,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她喜欢安静,她习惯一个人安静待着。
没什么事,就是大家在一起聚聚,聊聊天,胡媚娘轻轻松松地说。
好朋友兼闺蜜胡媚娘邀请,乔伊念无法拒绝,既然如此,她早点收工,然后回家换套穿着得体衣服。
想到前些日子,胡媚娘答应帮自己从王悦萍那把欠款要回来,她想借饭局把欠胡媚娘人情还上。
胡媚娘请客,她结账好了,虽然她是这家饭店老板。
乔伊念想,吃完饭,她们会不会打麻将,自己不喜欢打麻将,她害怕人少,离她打不成麻将的饭局。
她干一天活,累的像头驴,她不想说话,最想做的事就是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
也许自己生来就是劳碌命,想想这还是自找的,如果不是那场声势浩大集资造富运动,她怎么会自投罗网,掉到陷阱。
如果金玉米在家,那她就有许多话要嘱咐玉米说。
每天这样当牛做马似的干活,她心里有怨言,却也茫然若失,除做这个她还能干什么?何况,她做这生意还有钱可赚。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让她心理上获得宽慰。
如今四个年头过去,曙光在前,欠款越来越少。
要不然,自己的日子难道会比别人差吗?
若不是发生那起案件,自己小日子过得悠闲,哪会今天这样,赚到每一分钱都要还欠款。
有时她甚至有过绝望的念头,可是,她还有宝贝女儿金玉米,那是不容许她有任何放弃的念头。
那天下午在二马路和丹涯街,遇到李梦寒老师后,乔伊念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百感交集也好,同情李梦寒老师也好,总之,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那种复杂情感不能和见李老师的心情做类比,乔伊念暗想,这比喻不恰当,可她实在想不出恰当词汇表达。
这不怨咱家金玉米,我没怨她,没管好学生,不然,金玉米怎么可能去北大岭高中读书。
每天在家见到玉米那多好,乔伊念只有看到玉米蹦蹦跳跳的身影,她内心稍感心安。
她努力拼搏才有价值,她内心才安稳。
现在,她要是闲下来,她坐在那里就会胡思乱想,金玉米这孩子在干吗?新学校有没有朋友,玉米你知道妈妈在思念你吗?
白天她不敢打电话或者视频金玉米,只有晚上10点以后,她才敢和金玉米视频一会。
金玉米每次和她聊几分钟,就匆忙结束:“妈,不能聊了,宿舍人多,视频聊天影响别人休息。”
这时乔伊念只能无奈放下手机,有些话只能文字说,她躺在床上疲惫不堪。孤独寂寞涌上心头。
白天,乔伊念忙碌会忘掉烦恼,夜晚,身体闲下来,烦恼就会冒出来。
白天黑夜,都让她极其难过,她知道,她让生活压榨的喘不过气。
只有进入梦乡,乔伊念才会舍弃人世间所有,她才是独立个体。
有一天乔伊念和顾客聊天,她才知道,不少家长为孩子有好学校,好环境,家长会在学校附近租房,孩子不用住宿舍,每天能看到孩子。
这是条件好的家庭,有的家长在当地打工,可以补贴家用,白天有事可做。
她说她们饭店旁边有家奶茶店在招管理,月工资3500元,问她是否愿意应聘,说完,她环顾店里,笑道:“你看我这脑袋,你是老板,怎么会去应聘。”
乔伊念苦笑道:“什么大老板小老板,其实我也是打工的。”
“是吗?你也打工,我没看出来,我听说你是这家店老板娘。”
“她们瞎说,你千万别信。”
“噢!那你在这打工,还不如去北大岭打工,还能陪陪孩子。”顾客自顾自说。
“在哪都一样,我在这习惯了。”乔伊念摇摇头。
乔伊念想想自己和她们不一样,自己有生意可做,去给别人打工,哪有自己做生意赚钱。
想想金玉米2022年高考,还有两年时间煎熬。
殷素素说:“等金玉米考上大学,就会离开你,那时你只能假期见她,大学毕业找到工作,然后恋爱结婚,以后能有你什么事?要说有事,只有带外孙子份,才需要你,如果有婆婆带孙子的话,真没你什么事?”
听殷素素这么说,乔伊念的心拔凉拔凉,虽然她讲的是实话,她姐姐比她年长的长辈,前面有那么多例子在那摆着,她说的是实话。
“媚娘,她们都到了吗?”为早点到砂锅居,乔伊念提前下班,换好衣服,给二姐伊梅打电话,若是没事,让她去看看妈妈,今天同学有小规模聚餐。
二姐乔伊梅一口答应,让她放心去聚餐,好好吃顿大餐。
“媚娘,我没来晚吧?”这是乔伊念见到媚娘说的第一句话。
“你来晚了,她们早到,就差你。”听胡媚娘这么说,乔伊念有些惭愧。
服务员领乔伊念往里走,那里有个不起眼房间,这是仓库,堆有米面和蔬菜。
单间偏僻,这里少有人来,里面传出麻将推来推去哗啦哗啦刺耳声音。
“你们好,我来晚啦。”乔伊念站在单间门口停下,她听听单间声音,不知为什么犹豫一下,还是狠狠心推开门。
“伊念,你来的正好,帮我打圈麻将,我去卫生间方便方便。”殷素素热情地跟乔伊念打招呼,同时,她站起身来往外走。
夏春秋,吴雨娃,这两人她认识,有一人她不认识,乔伊念坐到殷素素椅子上,那把椅子余温还热乎乎。
乔伊念朝不认识女人礼貌地点点头。
女人微笑地冲她点头,表示见过。
这人是谁?没见过,乔伊念心里画弧。
夏春秋见两人不熟悉,他边揉搓麻将边给乔伊念介绍:“乔伊念,这是咱县卫生局甄局长“。
甄局长负责妇幼保健、疾病防控、职业卫生健康管理、整治无证照、打击两非和黑诊所等工作。
夏春秋介绍甄局长一长串负责工作,乔伊念听得一脸懵,她心想:“她可不是一般人,能量大的很。”
“甄局长,荣幸,荣幸。”乔伊念脸上浮着笑容。
“看你说的,来媚娘这里,大家都是朋友。”甄局长和蔼可亲。
“对,都是朋友。”乔伊念嘴上说,心里却觉得别扭,她感觉浑身不自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她感觉自己好笨,她不习惯这种气氛,她宁愿干活,哪怕帮顾客修个大灯,换组电瓶也好。
打麻将,她只有输的份,怎么可能会赢,这样给殷素素输光,怎么交待。
一圈麻将下来,乔伊念脑门汗就流下来,她心里越急越是打错牌。
乔伊念暗暗着急,殷素素为什么还不回来?去卫生间要这么长时间吗?
为什么?她抓不到一手好牌呢?
看甄局长、夏春秋、吴雨娃打起牌来,不慌不忙,有板有眼,有说有笑。
他们谈论单位上的事,乔伊念插不上嘴,她不了解他们那些情况,她觉得有些尴尬。
甄美丽边打牌边聊天,谈笑风生,幽默风趣。
打牌期间,甄美丽很关心乔伊念店里生意,问她生意做得怎么样,做的好不好,有什么难处。
乔伊念尽可能用平和语气一一回答。
一问一答,乔伊念深深感到她和她之间的鸿沟。
她发觉自己和她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说话不在一个频道上。
乔伊念和她聊天,尽量装得心平气和,沉着冷静。
她想不能让她们小觑自己,她们问她生意一年能赚多少?她们这么问,让她心存警惕,不能说多也不能说的太少。
“去掉费用,一年能剩十多万。”乔伊念边说边观察她们表情,见她们表情淡定。“就是赚工资,做生意只有一点好处。”
“噢,那点好处?”吴雨娃一听来了兴趣。
“自由。”说完这句话,乔伊念松口气,说这些她还是感到自豪。
“有道理,有道理。”夏春秋啪地响亮打出一张七万。
“夹七万,我又胡了。”甄局长兴奋地大叫一声。
众人听到甄局长胡了,看看她手里的牌,然后大家把手里牌一下推倒,揉搓起来,哗啦哗啦,推牌声此起彼伏。
还好,殷素素终于回来,乔伊念长长舒口气,她给乔伊念解围了。
殷素素笑着问乔伊念,你给我打的怎么样?然后,她对甄局长,夏春秋、吴雨娃说,”你们可不许欺负我妹妹。“
几个人连声说“岂敢,岂敢。”
乔伊念下桌,她心里直叫,哎哟!我的妈呀,总算解放了,打麻将比干活还累人。
她坐麻将桌旁,看她们打麻将,听她们交流各种各样县里轶事趣闻,好多事她从没听说过。
她们嘻嘻哈哈打麻将,乔伊念暗暗羡慕她们活得真快乐!哪像她?每天累死累活干活,一天不干活,一天没钱赚。
“胡老板,胡老板。”甄局长高喊,殷素素急忙站起身开门,她疾速往外走,她找到胡媚娘,甄美丽找你有话说。
“哦,有事,怎么不打电话?”胡媚娘走两步,她拍自己脑袋说道,“哎呀!我刚才光顾忙了,大伙是不是饿了。”
“谁知道,她们没说,我也没问。”殷素素迈着轻盈脚步,胡媚娘穿短裙,露出修长洁白的双腿,紧随其后。
“你负责招待,我有时忙不过来,等一会忙完了,过来喝酒。”
“行,小事一桩,这事你交给我就行,吴雨娃和夏春秋咱们都是从小同学,不见外。”
饭店男人不时瞟一眼走过两个大美女。
“甄局长有什么吩咐?”胡媚娘推开门,笑盈盈地问。
“吩咐?不敢当,我就是问问:什么时候上菜?晚上我还有一个局呢?”甄局长随意地说。
“马上,随时随地,我寻思没事,姐妹在一起好好打会麻将。”
“玩两圈就得,毕竟这是饭店,让人看见不好。”
“这里最安静地方,任何人不会来这里。”
“那也不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我吩咐后厨给咱们上菜,饭菜都是现成,早就备好。”
别看这是砂锅居,想做任何饭菜,这里都能做出来,胡媚娘为这顿饭,特意从好朋友金老板开的白龙湖酒店请来大厨。
清蒸武昌鱼、干炖林蛙、北京烤鸭、飞龙汤、东坡肉、葱爆海参、鱼香肉丝、油焖大虾、红烧排骨、爆炒小肠。
乔伊念不常下饭店,看到这些菜上桌,一千元恐怕下不来,她纳闷的是这季节怎么还有林蛙呢?林蛙都是开春和入冬才有。
几分钟就上十道菜,色香味俱佳。
甄局长首先动筷子,她尝尝菜肴,放下筷子,不住点头,味道不错。
“不对呀,砂锅居大厨能做出这些美味佳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保密,不告诉你。”胡媚娘调皮地说道。
她们推杯换盏,不亦乐乎,乔伊念在她们劝说下喝酒,她大脑兴奋,殷素素平时不喝白酒,现在吆喝卖力推销白酒。
自己不能落后殷素素,让她们瞧不上自己,于是乎,乔伊念同殷素素劝酒,她的舌头已经发卷。
乔伊念喝高了,压抑心情此时得到释放。
夏春秋举起酒杯,高声朗读苏东坡的诗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吴雨娃也举起酒杯,高声朗读: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乔伊念看,听他们酒桌上的雅兴,心里不禁升起羡慕嫉妒恨来。
甄局长高兴,她居然唱起流行歌曲,人们给她打着节拍,谁也没想到她的歌唱得那么好听,比她说的还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