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夹缝:我能模拟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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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怜悯

    第二天,刘田按照和平常一样的程序上学。刘田却心里明白已经不会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乔伊丝变得魂不守魄,在一节西班牙语课上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时间都目瞪口呆地走神。刘田不会蠢到意识不到这是因为什么,无非是因为他。在这一方面刘田甚至有点理解乔伊丝的心情了,实际上全校的人都理解,他们都一样。

    甚至连男生都会被他所吸引住——这一点刘田完全可以保证。但是至于卡伦一家刘田就没有这个胆量了,因为他们一样是被关注的对象。只不过就目前而言,新来的帅气男生似乎比已经在这个学校里有一段时间了的卡伦一家更有可用来做谈资的材料。

    马蒂娜在下课的几分钟时间内一直埋头于一本厚得离谱的字典。就在刘田以为她会沉默是金直到上课铃打响的时候,她抬起头,对刘田说:“你跟他们不一样,刘田从一开始就这么感觉。现在果然证实这一点。”

    刘田心里的困惑比任何时候都困惑:“可刘田什么也没做。”

    “就是因为你也没做,所以说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知道,全校的人都为佩楚斯而失去理智了。”马蒂娜解释道,然后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嗯,刘田也许没有说到,你外表的出众也是你跟他们不一样里的其中之一,刘田想也许你对此的意识不是很强,对吗?”

    “你总是这么会察言观色,马蒂娜。”尽管刘田还是不觉得自己有任何惊人的美貌,刘田在心里说完这个句子。

    马蒂娜似乎又猜到刘田所想的,微微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而刘田此刻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马蒂娜刚才提到的那个名字——这很明显,就是那个男孩的名字,佩楚斯。刘田几乎是没有做任何判断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刘田不得不为自己这样的想法做个托词,比如说是情结之类的玩意儿。

    但无论怎么说,佩楚斯这个名字是很符合他的气质的。也很符合这所学校的众多学生心里情人的名字。

    接着,就如同昨天一样,刘田的思想在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都成了他——佩楚斯的专有。思想中心就像块铁,紧紧地依附在像磁铁一样的佩楚斯身上。

    刘田放弃了不去想他——这根本不可能做到。于是刘田心里只能希望自己看上去不会像乔伊丝一样神不附体。

    一直到中午刘田到自助餐厅,刘田在碰上乔伊丝之后,刘田终于暂停了一小会思想对刘田的控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刘田不想人们看到两个很明显的因为一个男生而魂不附体的面部表情僵硬的人。当然,一个就够了。

    刘田把蔬菜沙拉搅来搅去,觉得胃口今天不怎么买刘田的帐。于是刘田决定允许自己浪费一次。

    刘田端着装着沙拉的精致的玻璃小盘往餐厅回收处走,这中间有几张餐桌的男生转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盯着刘田。刘田用力让因为黏软的沙拉而紧紧贴在盘子上的沙拉跟盘子吻别,然后转过身。

    看到餐厅门口一阵异常的汹涌人群。

    是佩楚斯。

    第三天,刘田的脑海里能听到自己清晰的血管跳动的声音。

    他快步离开人群,径直向刘田走来。刘田心里根本没有任何期待发生什么事情的可能,刘田只知道自己现在拿着个沾满沙拉的脏盘子站在回收处。

    他蓝色的深邃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刘田,一直走到刘田面前。刘田受不了他精致而犀利的目光,不得不埋下头。可是,当刘田再次抬起头时,他早已不在刘田面前,而是和两个迅速追随着他而来的女生一起坐在了一张背离刘田所在位置的餐桌上。

    刘田这一次非常肯定是刘田自己想错了。于是刘田拿着盘子走回去——当然,那些餐桌上的人这次根本当刘田是透明,他们都望着佩楚斯和那两个面颊红得跟抹了过量腮红似的女生。其中一个因为兴奋而激动得微微颤抖。

    刘田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状的滋味,充满了矛盾,难受,和自虐的感觉。刘田感到眼睛有些刺痛,于是抬起手作揉眼状。

    这个动作刘田一直拖延到实在不能再拖更多时间,刘田才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佩楚斯和那两个吐词不流畅得异常的女生微笑着聊天,佩楚斯完美的侧脸在刘田的瞳孔里正在无限放大。

    就在刘田也许就要沦落下去的时候,卡伦一家来了。刘田终于能做到从他身上收回自己的视线。

    依然是那几对人,那几张同样完美的脸庞。他们一人点了一份面包圈和水果餐,往那张一直以来除了卡伦家没有别人用过的白色圆餐桌走去。

    然后那个灵一般的黑短发女孩——刘田想起里奥说她叫爱丽丝——微微怔在了原地。爱德华稍稍搂紧了贝拉。

    他们正面对佩楚斯所在的餐桌。

    佩楚斯已经停止了和那两个仍然肾上腺素激增的女孩的谈话,转过身来看着卡伦一家。他的眼睛完全改变了刚才带着笑意的神色,隐着锐利的邪恶光芒,像利刀一样射在卡伦一家身上。爱丽丝退后一步,找到贾斯帕的手臂,挽住他。但仍然死死地打量着佩楚斯。

    对峙一直持续到爱德华结束了他认真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爱德华松开了表情惊讶的贝拉,弯下身在爱丽丝耳边低语。随后黑发精灵的神色稍稍恢复了正常,重新迈开步子,甜蜜地挽着贾斯帕走到餐桌旁坐下来。而另外两对则迈着极快的步子离开了,贝拉一边走一边向爱德华说着什么,爱德华抚着她棕褐色的卷发,耐心地倾着腰听着。

    这一幕被整个餐厅的人看在眼里,刘田想这大概够他们两三天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刘田收回目光,决心埋头吃饭,不再让自己陷入矛盾的痛苦沼泽。

    可是刘田不知道,佩楚斯早已没有在看此时有说有笑的爱丽丝和贾斯帕,而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刘田。

    房间里的气氛凝重得近乎傲凝固了,空气仿佛都要沉淀了下来。

    窗外雨点毫不留情地打在这个城市郊外的树林上,别墅的屋顶上。水珠顺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滑下来,积成一条条小小的水流,纵横在屋外的碎石地上。雷声震耳欲聋。惟独没有划过天空的将整个城市照亮一瞬间的闪电。

    风雨交加,却没有雷电相鸣,阴郁沉闷笼罩着这座城市,也不断冲刷着它各个角落里肮脏的污垢。

    埃斯梅、罗莎莉、埃美特、贝拉和贾斯帕都在这样的天气里出去捕猎了。他们这几天已经干渴难忍——除了贝拉。

    这样人类不会出门的天气正是他们所喜欢的猎物的活跃期。然而卡莱尔、爱德华根本不会想到这样的天气除了等外出捕猎的家人回来还会有其他的事做。爱丽丝,自然地,也没有预见到什么。

    没有预见到的,不等于不会成为将来。

    一个黑褐色头发的男孩飞快地掠过正被雨冲洗的树林,雨点很难打到他身上。然而不远的路程仍然湿透了他黑褐色的凌乱帅气的头发。

    头发贴在他精致冷艳的脸庞上,更加突出了他脸分明的轮廓,雨水顺着发尖滴落在他的黑色紧身衬衫上,他完美的身材轮廓凸显出来。在黑暗里的蓝色眸子氤氲着雾气,接近深黑色,闪着笃定的光芒。

    在看到远处那一幢在倾泻的大雨中仍然散发着典雅精致气质的房屋时,他放慢了脚步,嘴角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销魂的笑。

    一整天刘田都很累,这是身体和心理共有的。身体上的原因刘田也不很清楚,原本这几天连续的大雨是刘田最喜欢感觉上最舒畅的。

    然而打在窗上的不绝于耳的雨声让刘田心烦意乱,这跟平常那个安静缄默的刘田有一些背道而驰。心理上的原因,刘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承认这跟佩楚斯有直接关系。

    刘田的生活重心发生了变化,就如同刘田上次感觉到的,不再是为自己,中心已然变成了他。尽管刘田不确定这样的感觉会持续多久,可是现在刘田可以肯定自己盲目无比。

    可跟刘田的盲目相比,刘田的心甘情愿有过之无不及。

    周五的时候,刘田把自己封闭在家里。心里想的仍然是他。刘田不敢确定自己对他是怎么了,这种感觉让刘田变得困惑而自虐。在翻来覆去想着他之后,刘田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还有那双深邃而迷人的蓝色眼眸。这是如此矛盾——面对他簇拥着其他女孩。期待和难受卷缠在一起包围着刘田,刘田却这样的心甘情愿。

    周末的短假对刘田来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等到上学,刘田的目光一整天总是下意识地四处搜寻佩楚斯那一头标志性的黑褐色头发以及他绝伦的脸庞,仿佛看到了他,刘田心里所欠缺的才被完全补好。

    刘田被他彻头彻尾地改变了,但刘田是如此甘心于这样。

    多么矛盾的自刘田!

    一整天下来,刘田没有看到黑褐色头发的一丁点影子,反而总是有几个学国语课的男生总是很猥琐地盯着刘田看,这让刘田更加心烦意乱。

    最后一遍铃打响后,刘田尽量拖延着离开学校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磨蹭。刘田清楚刘田想要看到佩楚斯,好像只要看到了他这一天心里所欠缺的东西就会完好无损似的。可是这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一直到刘田走到停车场。

    所有的停车位只有刘田的车还停在那,几乎所有学生都走了,刘田还是没能看到刘田期盼已久的那个影子。刘田拼命压抑住自己翻腾汹涌的失落,拉开书包翻找钥匙。

    因为一整天的心不在焉,杂乱的课本遮住了钥匙的踪影。刘田低头找钥匙的时候听到学校公共路灯亮起的声音,温暖的黄色灯光洒下来,刘田终于在书包的隔层里翻到了类似长方体的钥匙。

    刘田按下点火,抬起头。

    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和刘田的近在咫尺,暖色灯光洒下来形成的阴影遮住了他深邃的眸子,然而瞳孔里分明可见的闪烁着的光芒却坚定不移。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挺拔的无可挑剔的鼻子也被覆上一部分阴影,黑褐色的头发在洒下的黄色灯光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浅金色。

    不用验证他那独特的蓝色眼眸,刘田也知道。是他。

    那张俊朗绝伦的脸此时全然没有了刘田所看见的那种熟悉的冰冷,而是充满了温柔。这是刘田从未见过的,他此刻的样子跟爱德华相比,绝对不分上下。

    他的眼神逐渐清晰起来,刘田这才看清楚,他的眼神背后隐藏着巨大的自责和强烈燃烧的感情。他一直这样低头直视着刘田,眼中的感情有增无减。

    刘田不知道他这样的原因,可是刘田很清楚刘田的心像干涸的河床,有一种酸楚和疼痛,刘田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维维安。”他叫刘田。

    这是刘田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沙哑而带有迷人的磁性,像一点一滴融化开来流淌过刘田心里干涸的河床的水,干涸已久而突然被湿润的心猛地喘息不了,心脏几乎停跳。

    可是即使在刘田的心剧烈地抽着疼痛的时候,刘田也还理智到听得出他声音背后复杂的感情。

    刘田的眼神告诉他,刘田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可是刘田不知道刘田的眼神是不是也告诉了他,刘田对他的感情。

    他轻巧地掠过铺著墨绿色地毯的长廊。

    上弦月的光芒斜射进来,打亮了他稻草色的头发,他的五官轮廓很深,鼻子尖挺的俊美外貌在月光之下隐约发光,身上的识别证与名牌也反射著有些刺眼的银光。

    在他异於常人锐利的耳中,凌晨时分的精神病院安静得连病人的混浊呼吸声都如此鲜明,鲜明到他的耳朵几乎会痛的地步。

    他对住在这里的病人感到怜悯;他尽可能帮助他们,但能帮的如此有限,这让他觉得沮丧。有时候,他会看到一些明明没有精神疾病却被迫送来的病人,他们本来没有疯,是因为被送进这里而渐渐发疯———在这种时局之下,这是某些父母保护孩子的方式。

    他叹了口气轻快地走下楼梯。然而当他双脚著地时,却在病院的十字路口时忽然煞住脚步。

    甜美得让人觉得不真实的味道一如往常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他认得这个味道。在半年前的某个春天午后,他就已经记住这个味道。

    致命地、彷佛在召唤他那般香甜。Lutuacantante,那群义大利人是这麼称呼它的。

    他畏缩了一下,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几乎度过了两千年的漫长岁月,这种味道将会让他理性尽失地贪婪吸取它。在步入永恒前,他曾经是个倾听人们痛苦并记录下来的聆听者与作家。他希望帮助别人。

    而不是猎捕人类,但是饥渴让他更难保持理性,所以他已经学会如果饥渴就奔去坟场找寻那些刚断息不久的躯体觅食,这比猎杀人类远让他感到心安。

    因为饥渴而漆黑的眼眸盯著走廊另一端,每当他经过这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靠近,确定味道的主人;当他离开病院,这个味道却让他感到想念。

    ———他依赖这个味道,然而他却不敢想究竟是为什麼。

    止住这个想法并甩甩头,他打算走到医院的交谊厅。

    然而今晚上帝似乎不打算让他有个静谧的夜晚。

    “刘田说的都是真的!刘田可以看到!刘田可以证明!拜托!让刘田离开这里!”

    带著恳求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然后是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

    他几乎是在同一秒钟移到那间用重锁锁上的房门。在花费一秒钟的时间将那扇厚门给险些拆了之后,他走进黑暗的房间中。然而在他踏入门槛的那一刻,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僵在原地。

    那阵让他几乎发狂的甜美气息不断扑向他的脸,他的喉咙陷入火海。唯一能比较的痛苦就只有转变时承受的剧痛。他咽下涌上的毒液,困难地收回狂乱想法,美丽的黑色眼睛扫过房内。

    一个娇小并不断发抖的身影躺在病院提供的冰冷行军床上,正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嘿、嘿,快点醒来,你作恶梦了。”他摇了摇她轻微抽搐的娇小身躯。

    她猛地睁开眼睛惊喘了一声,但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在膝盖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没事了,刘田在这里。”他尽量柔声道,但却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他已经太久不需要对人温柔,也许一千年?或两千年,他不确定。

    毕竟,每天面对失控或胡言乱语的人类,只需要压制住他们的力气,轻柔安抚的言语并不被青睐。他伸手静静环著她的肩膀,直到她缓缓地镇定下来。这个瘦弱女孩身上的温暖让他感到惊讶,令人酣然欲醉的香甜气息攫住他的嗅觉,然而她无助的模样却让他忘了饥渴,产生一丝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