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振清中彩后，在市里买了房，全家人搬进了城里。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买了上下两层的商铺，一层门市二层仓储住宿。

    又买了辆进口轿车，自己没驾驶证，就雇了一个司机。

    部分钱作为投资到了南方一个大都市。部分钱放了贷。

    但稀罕的是，自从大家知道董振清中了大彩后，宋庄中学原来买彩票的风头却渐渐偃旗息鼓，连张永亮也金盆洗手了。

    张永亮说，董振清中的彩票里，就有我几千元呢。这大炮不炸二回坑，他一个人把我们的财气都耗光了，我们再买也没想头了。世上哪有一个地方能中两回大奖的？这比全世界再生一个爱因斯坦都难。

    宋庄中学准备放寒假了。学校周末也不过了，大家忙着算成绩，算积分，写总结，写试卷分析。

    各班主任最忙了。要给学生排名，给何洪英副主任递交各项获奖学生名单。给江文龙主任递交优秀班干部、三好学生名单。

    学校也紧锣密鼓地汇总各项数据，进行评先评优，筹备表彰会和相关放假事宜。

    经过董振清老师两个月的努力，九年级的物理成绩总算有了起色，与二中的差距大大缩短。

    九一班由崔滢滢任教的数学成绩和李祖翰任教的英语都稳中有升。

    宏文学校也在忙着筹备放假。

    宏文学校的期末试卷是各教研组自己出的。根据高立峰校长的要求，要遵循教学评一致的原则，平日里学生学的啥就考啥。所学即所考，所考必所学。

    教师的工资奖金与学生成绩挂钩，而且这部分钱占到了全部工资的50%左右。所以，教师都特别重视这次考试，提前两周定了试卷，提前两周开始搞人人过关。

    上课时只讲半节课，所有的自习，所有的课间课余，晚上到下一两点还有人在过关，早上五六点就又开始了。

    高立峰再三强调，不准拿期末考试原题让学生过关。教师们便变着法的让学生练同类题。

    但也有不少教师，只是把期末试卷上的原题中不关键的信息改了一下让学生过关。

    教英语的老师只是把原题中的姓名、地名等改了改，教数学的老师只是把购买香蕉变成了购买苹果，把绕着操场追赶相遇变成了绕着校园追赶相遇。

    有的把问题中的数据稍微变一变，换换单位，加个0或去个0。有的连数据都不改。

    政史地老师则把问答题改成填空题，把填空题改成问答题……

    方晴坚决不看期末试卷，她觉得，如些公然作弊简直就是对教师职业的侮辱。

    她对宋明说，她们确实是按学校要求做的。对，她们确实没有按期末试卷原题过关她用的过关题只有两种，一种是简直就是原题，另一种是简直就不是原题。

    就这样没天没夜地训练了两周，终于进行了期末考试。考试后，按要求应该流水作业批改试卷。却因为教师人手不够，特别是物化生政史地教师，一个年级一科就那一位教师，想流水也流不成，只能自己一个人评卷。

    语数英教师一看，人家六小科一人六个班都不嫌多叫累地亲手评卷，我们只有两个班，为什么不可以自个批改自个的？

    准备奖假期一共需要加班多长时间？有人问。

    要看备课磨课情况。快的话两周，慢的话三周。校长说。

    能不能移到开学前两周？

    为什么？吊着打躺着打不一样？

    有教师说笑。

    对有些老师来说没什么不同，但对有些老师来说大不一样。

    大不一样，还是不一样大？袁老师笑着插浑道。

    王主任对袁老师笑道，对你这位养猪暴发户来说，公猪母猪哪里都一样大。

    别胡扯。校长说，杜老师你说说，怎么个不同？

    这个，这个…，唉，不好说，各有各的情况。

    你就说你的情况。

    我的情况也有点复杂，这个我会后向您汇报。还是先说说工资吧，这个大家都关心，你不说明白，大家干得不踏实。杜老师说。

    也是也是。

    这个问题才是大问题。

    大家应和道。

    请大家放心，这个我已上报董事会。校长说，只好咱把工作做好，学校不会亏待咱的。

    如果假期不来，有没有工资？有人问。

    按从往惯例，这个是没有的。校长说。

    那还是请学校提前给我们一个明确答复好。说清楚什么工作，多少工资，双方订定合同。

    半月二十天的订什么合同？就是个加班。有人说。

    还是把话说在前头好。有人说，合适的说干就干，不合适的一拍两散。大家心里亮堂。校长您也不落埋怨。袁校长说。

    那是那是。

    別急嘛，总得一个过程，会后我把大家的意见反映到董事会。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在方案出来之前，咱工作不能耽误。毕竟咱是教师，干的是良心活儿，搞好教学教研，加强业务学习，提高教学能力本来就是咱份内工作。

    最后，再强调一次，这一段时间，除婚丧嫁娶等重大事件，不得随意请假。这两天谁请假直接向董事会请假。今天的任务是写三篇教案，讲一节课。各教研组安排好讲课时间和顺序后报我，我会到各教研组听课评课。

    散会后，大家回到集体办公室准备写教案。

    方晴对我说，咱是支教老师，原则上不归他们管。咱们学校的老师都放假了，按说咱也该放假。

    是呀。我说。那咱去问问袁老师，看看他怎么说。我们找到袁老师，袁老师说，我都行，我放假也是回家养猪，不放假也不影响我养猪，无非路上多跑了几趟，来学校喘了口气。只要给钱，不放假就不放假，多挣一个是一个。

    就是不知道给多少。我说，别个连饭钱跑路费都不够。

    嗯，给个三元五元的，连防晒霜都不够。方晴说。

    说着，黄老师来了，叫方晴出去说句话。方晴出去了。

    袁老师说，像你这小青年儿回家也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让来就来吧，多少不挣点，说不定还能捞个对象，急着回家干嘛？

    但我心里在猜想，黄老师和方晴嘀咕什么呢？

    我回到办公室，没见方晴。大家在讨论放假工资问题。

    有的说，既便不能向公办老师那样带薪休假，但放假期间也应给一定生活费。

    有的说，私立学校的老师就是打工的，干一天就赚一天，不干谁给你发工资？

    有的说，在私立学校不干活还想给钱花？老板傻了还是你傻了？干了活能给发工资就不错了。

    方晴回到办公室，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跟她出来，她说，你猜，黄老师给我说啥？

    啥？

    黄老师让我去他的辅导班。

    啊？哦。

    那你？

    我想去。

    那就去吧。

    就是不知道怎么请假？

    看别人怎么请假咱也怎么请。

    袁老师怎么说？方晴问。

    袁老师的意思是，咱只是借调支教，学生已放假，咱可来可不来。

    不来会怎样？方晴问。

    不来不发工资。我说。

    好吧。还是跟校长打声招呼好。

    就怕一打招呼就走不成了。我说，有些事就是这样，事情不明确时可左可右，没有人规定咱支教的假期必须也得来，对吧？

    也是。真有你的！方晴捶了我一下说，那咱收拾一下东西走吧。

    可是既然来了，不辞而别也不礼貌。我说，你去收拾东西，我去跟校长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