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背着方晴的背包，骑着自行车一起去宏文学校。

    方晴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边走边翻着书备课。

    宋明说，你在咱学校都讲过两遍了，还备什么备？

    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咱学校，一节课差不多讲两页内容，两节课能讲完一课内容。而在宏文，一节课只能讲一页内容，四节课才能讲完一课。我得想这课可怎么上啊。不然，这课上讲不动，作业没人做，怎么办呀？

    我的情况稍好点。上课该怎么讲怎么讲，该讲多少讲多少，问问题也有几个回答，但不知有多少学生学会了。课后题只有十几个学生做，其他都是吃等食的，等着抄同学的，等着老师讲。

    也真怪了，哪有不做作业的学生？哪有不批改作业的老师？方晴说，这学生的作业也不交，我也不知道学生掌握的怎么样。我只能猜测，按照中等学生的水平猜猜上节都哪个内容需要重点复习一下。又不能选多了，不然进度更慢。

    宋明说，民办学校和咱们公立学校在管理上不一样。他们的工资都是以工作量为主，而工作量中以上课节数为主要依据。也就是说，你坐在办公室里写教案改作业，大约是不计入工作量的。

    方晴说，那不计入工作量就不批改作业了？

    那倒不完全是。你想，如果上一节课算工作量给工资。批改一节作业不算工作量不计入工资。那大家会怎么办呢？肯定会想方设法上课，能上多少上多少。

    那作业怎么处理呢？

    在课堂上批改呗。

    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这在他们看来，也许不算浪费吧。毕竟在办公室里面坐着改作业不算工作量，可能才算浪费吧。

    你说的这个倒也有些道理，怪不得我们收不上来作业，其他学科都不交作业，我们自然也收不上作业来。但我们跟她们不一样，我们怎么解决作业问题。

    方晴说，我昨夜没睡好，还有点困，你骑稳点，我打个盹。方晴抱着宋明的腰，贴在他背上。

    宋明说，别真睡了栽下去。

    就打个盹，养养精神。谁知道他们今天还合不合班上课？一想他们密密麻麻挤满一屋子的人，我心里就堵得慌不想去上课了。

    爬我背上不许再流鼻涕啊。宋明说。

    嘿嘿，这可不保准。

    别人流泪就是流泪，你倒好，一下雨就要伴随泥石流。

    那没办法，我从小就这样。我爸常笑话我，一哭起来就双管齐下。哈哈…没办法，我哭时时先是鼻子发酸，眼晴发热，心里一紧一痛的，所以总是会流鼻涕。你要不想让我给你身上蹭鼻涕，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用纸蛋儿塞住鼻孔？

    那也不成的。

    那怎么办？

    别惹我哭。

    哦。为了对得起咱的衣服，我还真惹不起了呢。

    几个学生在校门囗等候开校门。他们看到宋明和方晴，就互相说道，来了来了，可以进去了。

    有学生拍门冲门卫喊，师傳，老师来了，开开门吧。

    门卫在屋内吵骂道，一群捣蛋鬼，迟到了就得罚站，别吵吵不停。

    真是老师来了。

    哪位老师来了？

    方老师和宋老师。

    哪个方老师宋老师？门卫还是不出屋门，隔着窗户问。

    新来的两位老师。

    门卫掀起门帘瞅了瞅她俩，说，唉呀，真是你俩。这老师天天换，一茬一茬的，有的来了没认清就又走了。呵呵，别怨大娘不认人，都怨老师换得勤。

    大娘边开门边顺嘴说了个顺口溜，惹得大家都笑了。学生们也趁着进了校。

    方晴最关心的是，五班什么时候来英语老师。她无法拒绝让五班学生来三班上课，但一百多人挤在一个教室实在无法组织教学，学生有坐有站的，有学有玩的，她根本管不过来。

    方晴见了五班班主任秦燕，问英语老师的事。秦燕一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下周英语老师再不来，我这个班主任也不能干了。一学期四个月，一个月没有正经上过英语课，我怎么给孩子们交待，怎么跟家长交待？

    宋明找高立峰校长说实验器材的事，但看到屋里有人正说事，就转身要走。高立峰校长喊住了他，说要他帮个忙。

    宋明说自己下节还有课。

    高立峰校长说，你先调一下，这事当紧。

    原来学校的下水道不通，水漫到隔壁邻居家了。邻居找上门来，必须马上解决。

    地甚都泡了，房子塌了你们得赔。

    宋明说，我上午连上四节课，一个班两节，跟本调不开。

    校长叫来秦燕调课。

    宋明说，这一调课，一班二班的课就又不齐了。

    高校长说，不差这一节课。

    高校长又叫来一个叫关志飞的化学老师，三个一去疏通水道。

    到邻居家一看，水漫了半个院子，她们已经围了土垄拦着。院墙完好无损，他们看不出水是从哪里漫过来的。

    多半是从老鼠洞过来的，但现在水漫得不好找洞口了。

    高校长说，从墙外堵吧。

    他们来到墙外，两墙之间有一米宽的夹道，也满是水，进不去，需要先把夹道的水抽干。

    他们在夹道口挖了个深点的水坑，用一个小泵抽到路边。但水太多，路边水很快会漫上路面。这土路漫上水，就成泥路没法走人。

    他们看到在路边不远处有个洼坑，中间需要挖个水沟引过去。这可不是他们三个人一时半会干得了的。高校长让关志飞老师去把八六班的男生喊来挖沟。

    一群男生欢蹦乱跳的跑了出来，邻居又帮着借来几把锨和镢头等工具，学生们分班干了起来。关老师说，咱这学生，只要别提学习，干啥都好说话。

    学生们一改课堂上的沉闷，像出笼的猴子，欢喜快活。也有几个偷奸耍滑的，拿着锨当掏耳勺似的，慢吞吞地磨蹭着。关志飞老师说，看谁干得好，一会儿充许谁买零食。谁若偷懒下次就不用来了。

    真的吗？能买冰糕不能？

    能。

    能买饮料不能？

    能。

    那，啤酒呢？

    滚！

    哈哈…

    高校长说，好好干，干完了我请大家吃冰糕。等你们毕业了，咱俩再喝几杯，白酒啤酒对着喝，谁不喝醉谁小狗！

    好！

    大家耍笑一番，干得更起动了。

    但学生毕竟是学生，猛冲猛撞的干了一会儿就没劲头儿了，有的坐下休息，有的去买零食，有的在地上画上方格走棋。

    高校长买来一小箱冰棍，大家分着吃了，又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