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学校同样面临着实验器材短缺的问题。

    因为没有实验器材，宋明讲得很不顺手，很多实验只能靠画图，学生学得也很吃力。

    听教师说，宏文中学实际上配有相对完备的实验器材，开学迎接检查时他们还准备了半夜。

    宋明听了很高兴，下课后找校长，说实验器材的事。

    高立峰校长是一位从高中退休的校长，圆胖的脸上时时带着和善的微笑，半副弥勒相。

    他坐在办公桌后，听了宋明的要求，呵呵一笑说，有的有的，不过都在另一个校区，回头拉过来就行，现在先讲着。

    呵呵，我们那时也是这么讲的，哪有什么实验器材，就靠老师一张嘴一支笔，不也学得很好吗？这里也最能考验老师的讲课水平，要能把难的讲容易，把抽象的讲形象，把枯燥的讲生动，才算会讲课。

    宋明说，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用器材比较好些。把器材摆出来，把实验做一做，学生很容易明白。但如果单靠讲解，就很不靠谱，并不是所有的物理老师都善于表达，也不是所有学生单靠老师讲解就都能理解。

    现在咱明明有近路走，为什么要绕远路呢？明明有舟船渡，为什么非要趟河过呢？总不是为了考验老师的表达能力和学生的理解能力吗？

    呵呵。你看你，我也没这么说呀。我的意思是，在没有器材的条件下，我们也要把课讲好。想当年，我们有啥呀，小米加步q换成了土豆加步木仓，照样与能亡彳十罒一心灭日的耳关合国军死磕到底？

    我们不能因客观条件差而打退堂鼓。要有克服困难的精神意志。世上什么东西最强大？不是飞机大炮，也不是原子弓单，而是人的精神意志最强大。

    宋明应道，对对，只要意志坚，就能翻了天。我相信咱们也能克服困难，尽快把器材配置到位的。

    嗯。嗯？嗯呢。呵呵，那是那是。都不是大事，回头我把你的建议与经理说一声，让他尽快配置。

    宋明刚起身准备告辞，方晴进来了，说，校长，怎么能这样？这一百三十个学生挤到一个教室，黑黑压压一片，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挤成一堆，学生写也没法写，练也没法练，后面的很多学生听也听不清，这课没法上了。说着把书撂在办公桌上。

    校长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方晴面前，说，别急别急，有事慢慢说。

    方晴说，她去三班上课，五班的学生也挤了进来，挤满了一屋子，讲台上都围了几个，连墙角的蜘蛛网都挤破了。

    哈哈，有那么夸张？

    可不是？这课怎么上？英语课主要是组织学生读练活动，这挤得一堆肉泥似的，怎么活动？纪律也不好，只为维持纪律就吼破了嗓子，还讲什么课？

    哦。我问问什么情况。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那谁，去把五班班主任秦燕叫来。

    校长问秦燕，你让五班去三班上课的？

    嗯，是的。我们班没人上英语课，只好去蹭人家的英语课了。

    英语不是调给其他老师上了？

    那是其他课，不是英语课。

    其他课也是课呀，学什么也是学。

    是，但不是英语课。其他班都有英语老师，就差我们班没有。

    这不正在招吗，很快就有了。

    很快吗？都三个星期了，连影子也没有。这周没有，下周确定吗？

    这事急不得，都在尽力找，不缺人。

    家长问了无数遍了，我一次一次跟家长解释，一次一次打保票，又一次一次失言，现在再说什么，都没人信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了，都没法跟家长交待了。再有人问起，你让我怎么回复？要不把我们班拆了吧，还能省几个老师呢。

    这什么话？有困难很正常，要正面面对，尽力解决，不能学猪八戒，动不动就分行李，打退堂鼓。

    那这个班主任我胜任不了。你说没人上课就调课，临时调几节大家都没说的，天天这样调谁都不好办。大家的课本来就多，都是上足了，您说只要没课的就去上，可大家都有课，很多课调不了。早自习没人上，晚自习没人上，我一个人从早到晚顶着，但有的课调不了，也没人上，我也有课，你说咋办？

    真不行你招呼一声，我也可以去应付一节。困难都是暂时的嘛。校长说。

    嘿嘿，算了吧。您也很忙，恐怕在教室暖不热板凳就得出来。

    这个事我给经理再汇报一下，研究研究解决办法。

    上午第四节还是英语课，我真调不了。语文老师兼着一年级体育，第四节有体育课，上不了。数学老师还管着就餐值班，第四节要去食堂筹备就餐，其他副科老师第四节都有课，你看怎么办？

    那，真不行……校长又转向方晴，就再合班上一次？

    方晴皱起眉头，沉默着，秦燕也低头不语。

    宋明轻轻碰了一下方晴，方晴瞟了宋明一眼，又看了看校长和秦燕，不无郁闷地说，怎么会这样？

    方晴转身走出办公室，门外蜂拥着一群五班的学生，一看方晴出来，闪出一溜，默默地注视着方晴走过。

    宋明跟到方晴到集体办公室，方晴坐下来，脸色阴沉得听得见闷雷声，委屈得要下雨了。

    方晴干哑着喉咙气愤地说，连老师都配不齐，还天天说什么雄厚的师资力量？连上课的课程表都固定不下来，还说什么高大上的管理团队，什么什么的特色管理？

    宋明急忙示意她说话小声点儿。

    大课间活动已经结束了，老师们有的己经抱着书准备上课了。

    宋明给方晴递过一杯水，说，喝口水，去上课吧。别再扯着嗓子喊了，再这么吼一节课，下节课连话都说不出了。咱得这样想，教五十个人是教，教一百个人也是教，别管那下面有多少听课的，你讲你的就是了。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五十人跟一百人能一样吗？你能干你去上。方晴气乎乎地说。

    上课铃响了，方晴无奈地拿起书本，端起水杯咕咚咕咚仰脖喝尽，说，下次来时，带点胖大海吧。要不就真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