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上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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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承包果园

    签了意向书,开了培训班,整个宋宋庄洋溢喜气洋洋的期待中,好像定了亲等着娶媳妇儿一般,开始忙碌地筹备起来。

    他们当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按照要求在东边打造隔离带,完成四周隔离带的闭环。这就需要把东面那块叫做东大方的地里,临路的约三十多亩地改为果园。

    这三十多亩地分别属于第五、第六两个生产队,共涉及到十多家农户。宋老三的想法,是想看看这些农户自个愿不愿意改种果树。

    王永瑶说,果园不同于种玉米,果园必须统一管理。这十几户,不可能每家你家栽一行我家栽两行,各管各的。

    宋老三说,按你这么说,这十几户土地必须整合到一块儿,由一户人家统一管理?

    差不多是这样。

    宋老三说,那他们怎么能愿意呢?

    王永瑶说,我们应先确定承包人,由承包人和这些农户共同商议。大致有两种方案,一种是土地置换。由承包人和这些农户置换土地。比如,一亩换一亩,或一亩换一亩二分,具体由他们自己商议确定。

    第二种方案是,按照租用土地,给予相当的补偿。比如占了人家一亩地,每年照常给人家补贴500斤或600斤粮食,或者兑换成钱款进行补偿。

    但不管哪种方案,我们现在第一步是先要确定承包人。

    宋老三找来了两个生产队的队长商量。

    第六生产队的队长是宋青成,他与宋青山为叔伯堂兄弟,以前当过民丘八Lⅰan长。

    第五生产队的队长王永璞,是村委的会计,兼任第五生产队的队长。

    王永璞因为只生了两个女儿做了绝yu成了绝户,心态有些消沉。

    他原本趁着自己当村委会计的便利,方了一块交通便利风水极佳的房基地,没料到,第二胎还是个女娃。那块房基地便空撂到了那里,自己不建房,也不转给别人。被大家议论为占着好茅坑不出恭的没屁眼的主儿。

    他的媳妇儿催的紧了,他说,别人慌着建房子,你慌着建什么房子?将来两个丫头片子出嫁了,咱建了房子给谁住?

    再说了,等我建好房子,那正堂大梁上写什么?别人的大梁上都能写着那个爹和那几个儿子那几个孙子仝建。我写什么?我就只能写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名,王永璞。呸,一个人名三个黑字悬在梁上,跟个孤魂野鬼似的。这房子让我怎么住?

    王家族谱里面,我的名字下面也断了墨迹。反正我也没脸见祖宗了。等我死了,就把我埋在那块房基地里吧。也别亏了那片好风水。

    王永璞虽然兼着生产队的队长,但他工作态度也不太积极,也就安排安排浇地催催公粮什么的。其他一些事务,他都是小磨盘一样拨一拨转一转,宋老三不催促上他三五遍,他都屁股沉的挪不动步,不愿意去做。队里谁家兄弟夫妻婆媳有个小矛盾,让他这个大队长去调解,他也不情不愿。

    上次他本家新娶的儿媳妇天天蹬鼻子上脸的骂公婆。当公公的受不了了,叫他这个大队长去调解,帮他撑撑场子。

    他不去,说,你叫什么冤喊什么屈?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的饥。我倒想有个儿媳妇儿,天天指着我鼻子骂。我就天天吃着猪头肉喝着小酒,笑呵呵的听着她骂。只要能给我生孙子,别说挨骂了,她让我给她磕头我都愿意。

    近来,他连同族中的红白喜事,都不愿意参与了。

    宋老三跟村委会一些干部商量,觉得王永璞这样的工作态度,恐怕将来难以胜任工作,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改选一个人担任第五生产队的队长。

    大家自然同意。但觉得王永璞也是村委的老会计了,总得给他个面子,最好让他自己提出来。最后大家商量来商量去,决定由王永瑶任第五生产队副队长,协助王永璞工作。

    因为管理果树是个技术活,费功费力不说,销量也是个问题,风雹虫旱风险也较大,前三五年也没多少收成。因此,宋庄没有几家人愿意种果树。

    宋老三说,如果没有人承包,你们两个队长就承包了。这意向书也签了,总不能因为这点困难就半途而废。

    王永瑶说,这种果树特别是在挂果的时候,比较耗人工。这三十亩地怎么也得四五个整硬的人工,大家还是多找几户共同承包吧。这也就前三年没什么收成,待果树挂了果,越往后会越好,收成也很稳定,价格比咱们的玉米的价格还要稳定。做好了,也会有较高的收成,如果长期来看,比种地强多了。大家可以分头,和各自的社员做做工作,看有没有人愿意入伙的。

    通过做动员工作,最后一共有五家农户的户主共同签订承包了果园合同,王永瑶,华铮的父亲王永琰,宋青成,宋照林和宋明的爷爷宋文德。

    因为租期较长,他们分成五股,与这里的农户主要采用了土地置换的方案,获得了果园的土地

    他们的做法得到了镇里的支持,后来,通过与县农牧局联系,他们买到了各种果树苗。

    桃树就有四五种,有早熟的五月仙,有大个的夏满丰,有脆甜的白如玉,晚熟的金秋红,还有品相奇特的小磨盘似的蟠桃。

    苹果也有四五种,有早熟的夏绿和红星,晚熟的花冠和黄元帅,还有一种长不大都面甜的小苹果,称为花荣或花容,宋明只知道大家都这么叫,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

    紫红的李,大鸭梨,黄杏,核桃也各栽种了一些。

    县农牧局又免费赠送了一部分花椒树苗。

    他们五家人基本全员上阵,趁着农闲时,在地里的中央部位盖了三间房和挖了两个大蓄水池。在两西两头各搭建了一间简易的庵棚,疏通了从北河到果园区的沟渠,平整了部分略有倾斜不利于灌溉的土地,加固了边边岸岸,挖好了一排排的树坑,单等来年春天栽树了。

    为了便于花粉的传播,他们也准备养几箱蜜蜂。这可难不倒他们,宋明的爷爷和父亲都养过蜜蜂。

    原来他们西北的丘陵上沟岸边田野里,从春天到秋天,各种野花不断。宋明最喜欢的是那种长得和梧桐花相似的生地黄的花,人们都叫它小鸡喝酒花。一到春天开的满山遍野都有,宋明之所以喜欢它,不止是因为这种小喇叭花好看好玩,而且可以当糖吃。

    初春时节,把那小喇叭一样的花朵从花托上摘下来,下半部分放在嘴里嚼上几嚼,那味道清清凉凉甜丝丝的。在那个煮白菜根当饭吃熬过一个漫长冬天的年代里,这是不可多得的味觉盛宴。

    虽然也有更丰盛的槐花和榆钱,春耕时还能吃到更甜的茅草根。但只有这种生地黄的甜是不用和人争抢,可以在春天的田野里悠闲自在和着小燕子的婉转清音独享的。

    后来,丘陵上的荒地逐渐被开垦成了梯田和坡地,野花越来越少。为防治病虫害,又开始大量使用农药。宋明家养殖的蜜蜂酿出的蜜越来越少,质量也越来越差。在打出东屋门前那口井的第二年春天,他们放飞了最后一箱蜜蜂。

    宋明的爷爷又从家里收拾出了两个还没有烧了火的旧蜂箱,准备重操旧业,在果园儿里养蜜蜂。

    到了第二年春天,他们在果园周围栽了两排花椒树,等它们长大了作果园的围墙。在果园的东北角,靠近大马路交叉口临路各栽了一排核桃树。

    方晴星期天休息时也和宋明一块儿到果园里栽树。方晴也帮着往树坑里下树苗,提水倒水,填土踩实。这段日子,是宋明和方晴的记忆里,感到最充实最快乐,最青春最阳光的日子。

    宋明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栽?因为谁都知道,等这些核桃树长大了,差不多有一半树冠会伸到围墙外面,那树上的核桃还能保得住吗?

    王永瑶说,你说的对。这些伸在墙外的核桃,就是为了敬献路人的。咱不能等到咱们的果园挂果了,人家只能隔墙看着咱们园林中的鲜桃子红苹果流口水,啥都摸不着,谁要是心生嫉恨给咱放把火,咱们可就汗水白流了,咱得让人家能够敲几个核桃走。

    离围墙近的,栽的是应时的品种,再往里是晚熟的品种,靠近中心的是早熟的品种,最中心种的是李树杏树和蟠桃树。

    王永瑶给大家解释说,果子被盗釆的高峰期是在刚有果子时,所以,早熟的品种最容易被盗采,人们都图个稀罕尝成个鲜,所以要把早熟的品种放在最中心。

    这些应时的品种,到了季节,满大街都有卖的,价格也越便宜,人们不值得盗釆,所以要把这些应时的品种放在最外层。

    之所以把李、杏、蟠桃等栽在最中间的通道两旁,一来是因为这些品种比较稀有,价格昂贵些。二来是这些紫红的李子,黄色的杏和小磨盘似的蟠桃具有一定的观赏性,看着好看些,也方便来和咱们做买卖的小商小贩们尝个稀罕。说到底,这通道两旁的果树,不是为了卖钱的,是为了招待客商和留给咱们自己吃的。

    你们想想,等你们呆在这里看管这几十亩的果园,时间一长,谁还稀罕吃什么桃子和苹果呀?还不得还不得吃几个贵点的味道独特的给我们自己开个小灶啊?

    直到几年后,宋明才体会到王永瑶的用心良苦。他们没有果园时,吃个苹果都要切成几瓣大家分着吃。自从果园的果树上挂了果,他们吃苹果吃桃都吃得上火生口疮闹肚子。越吃嘴越叼,满园的苹果看不上,非要爬到树尖儿的最高处挑个最红最黄最好吃的苹果咬一口,也是只吸吸果汁吐了果渣,就不想吃了。

    宋明的爷爷每每看到他们吃吃吐吐,就会生气的责骂他们说,吃就吃。不吃就别吃。哪里有你们这么糟蹋的?那么好的苹果。咬一口尝尝味吐吐渣就给扔了。你们这群羔子,真是作精啊,造孽呀。都是饿得轻,饿的很了,别说苹果了,苹果树皮都会啃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