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校长也正想借着刘主任规范化、精细化的倡议，整顿一下校风校纪，特别是整顿一下政教处。

    自从张永亮来到宋庄中学担任政教处副主任以来，宋校长一直没有对他进行多少管束。一方面是因为张亮是刘主任安插进来的他还没有摸清刘主任的意图，一方面。他也想让张永亮自由发挥一下，是马是骡子全拉扯出来溜溜。如果他做好了，那大家都好。如果他做不好，他也有理由来整治他。等他有了张永亮的把柄在手，任他怎么拿捏，谅他刘主任也不好说什么。

    张永亮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干劲十足牛气冲天地搞了几次活动。在宋校长看来，他搞的感恩教育还说得过去，但他后来搞的什么反绰号讲文明，简直就是胡闹，就是以前某种运动的翻版。

    甚至，在这个大规模的活动背后，还可能深深隐藏了他那一点小小不可告人的私念。有人说他搞这次活动就是为了找到给他起绰号张板板的人，细想起来好像也不无道理。

    三把火烧过之后，他就原形毕露。每天忙于研究彩票搞直销，没个正形。后来又利欲熏心胆大妄为，联合江主任等人赶走宋明，插手九年级学生上学工作，摄取丰厚的回扣。

    对于他们的这个意图，其实，宋校长早有察觉。但他听之任之，并没有采取措施。

    现在，宋校长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回扣准确数据，帮然相比于社会上那些人回扣的数目来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这个小小的所中学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如果真的依法处置，也足以让张永亮等人万劫不复。

    当然，宋校长是不会把这件事捅破天的。真要捅破了天，他宋校长也难脱干系。宋校长的目的就是要把张永亮等人拿捏在手里，让他们服服帖帖，不敢再狂妄放肆。

    宋校长找来了张冠堂校长，以有老师反映问题为由，让他调查核实吃回扣的问题。

    宋校长说，今天的只有你知我知，这个问题反映到我这里，我希望这件事的发展就到此为止。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个事压了下来，所以希望你们能认真调查，给教师一个合理的交代，堵住这些人的嘴，力求争取咱们内部处理。

    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捅到了上面那可由不得他了，连他自己都可能被拖下水，他就是想护着他们也护不住。

    张冠堂心里自然知道宋校长的意思。他对张亮也看不惯，觉得他自高自大目无尊长，凭着他和刘主任的关系，不把他张冠堂放在眼里，所以他也想借这个机会，整治一下张永亮。

    在回扣事件中，张冠堂虽然也分得了一些他们送过来的物品红包，但他知道大部分款项，都被江主任张永亮几个人瓜分了，他得到的钱款甚至没有董老师多。

    张冠堂私下早已把他们的回扣款项调查清楚，一条一条记得分分明明。这个张永亮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和那些人员统一口径，内外勾结，做得天衣无缝。其实这样的事情行内的人哪个不是门儿清？

    他那时候在联中当校长的时候，这些人也找过他，只是那个时候私立职专还少，竞争也没有这么厉害，回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张冠堂私下找来江主任。把宋校长给他说的话添油加醋的又说给了江主任。

    张冠堂最后对江主任说，我已经请求宋校长不要把这件事儿汇报上去，力争内部处理。我相信弟兄们能把这件事儿处理好。即便真有什么事，有我张冠堂给弟兄们顶着，绝不让弟兄们跟着我吃亏。

    江主任找来张永亮商量。

    张永亮说，怕他个毛毬。现在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谁也不干净。怎么到现在了，想吃干抹净不认账，兜起裤子不认人？没门儿！

    江主任说，这倒不一定是宋校长的意思。如果这件事真捅出来，对他也没有多大好处。说不定真的有老师反映问题，如果这个问题真反映到了上面，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张永亮说，那按你说的意思，那还能咋的？难道现在让我们吃进去重吐出来不行？

    江主任说，这事原本就偷不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没有人反应，这事也就过去了。但如果有人反应，它就是个事情。

    张永亮说，这是哪个龟孙吃了豹子胆了，敢跟我们作对？要是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整死他。

    江主任说，咱说那些狂话都没有屁用。现在是我们的把柄在人家手中，如果我们处理不好，恐怕先被整死的不是别人，而是你我。

    张永亮站起来在屋里焦躁地踱来踱去，气急败坏的吼道，整就整，要死都死，大不了鱼死网破。

    江主任急忙提醒他说，你小声点儿吧，别让人们听见了。

    张亮说，那你说怎么办？

    江主任说，张冠堂校长建议咱们将回扣款中拿出一部分来，作为九年级的成绩奖。给教师说，这只是我们暂时保管在政教处的。

    张永亮坐在椅子上，铁青着脸，右手放在大腿上，使劲抠捏着，骂道，这些穷鬼！简直就是穷疯了！把主意打到了我们的头上。真可恶！

    江主任说，事不宜迟。像这样的事情我们最好速战速决。我觉得我们还是要争取主动的好。别真等着宋校长把证据拿在手里来调查我们时，我们就很被动了。

    张亮咬了咬牙忍了一口气，又喘了一口气，脸上扭曲像被人又搓又跜着，又好像刚吞咽一下一个滚烫的灼喉咙烧胃扎心剌肠的起锅烫饺子。

    他娘了个熊！那要多少？

    江主任跟他伸出几个指头说，张冠腾校长说，至少得这个数。

    张永亮一听，噔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顿足捶胸地骂道，w∞o，这个吃肉不吐骨头的w∞O，心真狠，这是要连我们的底裤都给扒了去。

    除了我们供奉刘主任和一些人物的。教师分掉的一部分，豁七除八，我们剩余的钱全部拿出来都不够这个数。

    江主任说，这说明，他们肯定知道了我们的底细，所以我们需要更加谨慎。

    张永亮说，这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在背后坐收渔利。他哪里知道，单单给刘主任一个鹅点头，就点去了我们一个月工资。现在他竟然给我们打着算盘来给我们算账，恨不得扒了我们一张皮，竟然还有脸口口声声称我们好兄弟。好兄弟，哈哈，真他娘的好兄弟。宰起兄弟来，比鬼子都下手很。

    江主任说，钱的问题倒不是大问题。现在重要的是我们的态度。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主动向宋校长汇报。说到底，你我都是刘主任提拔的人，我们都不是宋校长的人。在这件事上，如果我们稍有不慎，处置不当，谁能保证宋校长不会趁机把我们清理出去，换成他的人。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刘主任。

    张亮又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说，江主任，你揣摩揣摩，到底会不会就是宋校长要趁机整治我们？

    江主任说，这事很难说。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就算宋校长真的要想整治我们，我们又能怎么样？难道我们真的要豁出去，什么也不顾拼个鱼死网破不成？

    况且我看现在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张冠堂校长也只不过要求我们，把那笔款项转换成九年级的成绩奖。宋校长也没有直接找我们谈话，也没有公开处理，所以，这说明，宋校长给我们留有余地，他也不想和我们撕破脸。

    那怎么？这我们就认栽了？张亮很不甘心的说。

    哎。张主任，风物长宜放眼量嘛。这也怪我们做的有些急躁了，奉吃一堑，长一智，就当我们交学费了，破财消灾吧。

    张主任嘟囔道，啥混毬神算子风水先生，说的要到立秋耗财运，这他女良还没芒种就要破财了。让他给摆弄的好事儿迟迟不见影儿，坏事倒一说一个准，还提前了一两个月。什么臭风水先生，就是个乌鸦嘴。

    江主任和张永亮在张冠堂的带领下一起找到宋校长，主动向宋校长汇报了他们的回扣情况。

    张冠堂校长说，我们原本就是要把这笔钱用作九年级成绩奖金的。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门这段时间事务太杂，一时忙不过来，就搁置了这么一段时间。反正这钱在兜里装着，它也飞不了。这几天我们把这项工作认真整理了一下，总算告一段落，也给你有个交代。

    宋校长笑着说，兄弟们都辛苦啦。特别是做具体工作的张永亮主任，这些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靠你一个人转，确实不容易。不过，这是个锻炼嘛。人都是在不断磨练中成长的嘛。

    宋校长从那笔钱中拿出一沓，推到张冠堂校长面前说，我知道你们也都够辛苦的。这点钱就留着你们的活动经费吧，也犒劳犒劳兄弟们。

    张冠堂也不推辞，看了看江主任和张永亮，又满脸堆笑的对宋校长我代表我们政教处对宋校长表示感谢。感谢领导的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多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得请领导多多批评，多多指导工作。

    宋校长说，张校长说笑了啊。咱们宋庄中学能不能做好，我这个校长能不能座好这把椅子，全靠各位兄弟鼎力支持。以后我们要多加强沟通交流，增强我们工作的透明度。避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咱们在前面枪林弹雨。某些不明真相的同志在背后对我们风言风语。

    从这件事儿我们也看出，真金不怕火炼，咱们的同志是经得起糖衣炮弹的考验的嘛。

    董老师也在江主任和张张永亮破财消灾的劝说下，将拿到的款项一分不剩的全吐了出来。

    他算了算，忙活了这么长时间，除了混了几场酒，落在手里面的钱，就只剩那半个月的班主任费，一张五块和一张两元共七元钱，七元，刚从会计那里领到手还没暖热乎。

    晚上，他也没兴致打麻将了，他垂头丧气的到文芳小卖部里拿了一瓶五元的白酒，拿了一包两元的花生米，就着花生米喝了酒，跑到院子里面又哭又笑，狗杂种，你们给我的，我都还给你们了，老子净光着身子来净光着身子去，不欠你们一分情……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哈哈哈……

    又跑到宋明的办公室门前喊，宋老臭哇宋老臭，不是哥非要对不起你啊，哥也就是一条狗呀，一条走狗，一条可怜的狗啊。你就放过哥吧。别再见了哥就愣眉六棱眼儿啦。不值得呀不值得……不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