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感叹自己还不如那只小蚊子，那蚊子好歹吸了一肚子，死了也不是饿死鬼。

    宋校长回来后，说学校经济困难，积分可以兑现，但奖金先欠着，年终募捐后一并发放。

    有的教师不相信，私下掰着指头算了算，除了餐厅小卖铺租金，单这一个学期的资料费就是一笔巨款，足够发放奖金。

    宋校长显然听到了一些议论，他让孙会计公布了部分帐目。

    因为有了早晚自习，学校的电费成倍的上翻，一元一节的自习费听着不多，但全校算下来也是以万元计。

    还有为数不少的招待费，江主任的油费维修费等，加在一起也是成千上万。

    还有一部分开支是两次事件的医疗费和赔偿学生的一些费用等。

    还有一些不便公布的费用，如这次购买职高指标的费用等。

    这些林林总总千奇百怪的费用都无法从办公经费中开支--就算能开支，经费也远远不够用，只能拖欠着。

    去年募捐的款项都发了奖金和福利，今年的这些费用大都是从资料费等收费中出的，目前也已用尽，部分自习费和奖金只能先欠着，年终一起结算。

    宋明原来盘算着，按学校的考核方案，他的奖金差不多可以买一台小点的黑白电视机。他再配点钱就可以买一台大点的黑白电视。他爸买了那台二手的小电视机屏幕花得厉害，需要对方向调大旋钮小施钮再加人工手拍拳打，捣腾半天才能出来清晰点的画面。

    听新闻联播常常听不全。他父亲说，只要咱没听的，都是不重要的。这世界一天二十四小时中发生的事何止成筐成篓，成火车也载不了拉不完，咱知道一点说明咱不是窝憋闷头就行了，知道那么多有啥用，又费电又熬眼的。

    在家看电视，宋明的父亲是不允许开灯看电视的，声音也要适中，嫌费电。

    宋明说，这样黑漆咙咚的看电视毁眼。

    他父亲说，胡说八道。以前点烛头油灯都过了几千年，贫苦人家趁着香头儿都能看书，现在这再怎么着不比那光儿亮？吃肉还费牙呢。怕毁眼少看会儿。

    方晴的工资基本撑不到月底，除了吃穿买书能对上帐，其他也对不上帐，反正觉得那点工资如沙中滴水，到手暖不热乎就花光了。

    她也等着奖金填补她的财务赤字。

    她听说发不了奖金也垂头丧气的说，原想着用这笔奖金买套沙士比亚，她已经过了书店好几趟，看好了一套图文都中意的沙士比亚戏剧。一套十几本，厚厚的一摞，她说她看着那书就跟葛朗台看着闪闪发光的金币一样。

    唉，因为贫困，因为金钱，我们追赶文明的脚步又要慢上半拍。她说，原来，我认为，文明与穷富关系不大，甚至箪食壶浆安贫乐道，穷苦人可能比富豪们更文明。现在我觉得，越富裕才有更多可能越文明。而所谓贫困者的文明，至多是独善其身的文明，是缺少做恶资本的底线文明。穷文明决定文明的最低程度，而只有富文明才能创适更高级的文明。

    学校原准备按积分排名，但到连主任操作积分时，领导班中几位主任认为，她们老少应该按班主任对待。现在宋庄中学共有一位校长，三位副校长，六位主任，八位副主任，另有团委书记一名，会计两名。此次积分考核中涉及的中层共十四名，若连上团委书记和两位会计，共计十七名。

    这个考核方案中没有明确规定中层的考核。因为以往学校规模较小，中层也不过两三位，也很少有规范健全的考核方案。

    现在情况不同了，别说教师多少，单单中层就有十七位。从上级到学校，都没有现在的考核方案。

    宋校长原想由中心校考核，但中心校考核结果中，只有先进工作者，什么标兵等，没有优秀班主任等教学业务类荣誉。

    连主任说，我这里只负责教师考核，我连我自个都不知怎么评呢。

    以原联中张庆丰主任为首的一帮主任副主任就去找宋校长。

    宋校长说，中层应由中心校考核，我们学扬没有权限。

    张庆丰主任说，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打官腔。原来是由中心校考核不假，但都是走走过场，是好是坏还是由学校说了算。我们在学校工作，干多干少干好干赖学投知道，中心校又不知道，它能考核出个啥？

    宋校长说，你说得不无道理。但就算由学校考核也总得有个依据不是？这个依据让谁来出？

    张主任说，当然由学校来出了。难道让养猪的来出？话刚出口，又急忙改口，我是说让养猪的董老师来出。

    学校由谁来出？宋校长问。

    当然是学校领导啊。

    你们是不是学校领导？

    她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

    我们也算吧。但我们不能出考核我们自己的方案。应由校长们来出。

    校长们来出？

    那好，哈哈，如果由校长来出，说不定咱们都不合格，我这个校长也不合格。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说为什么？单单任课量一项，你们说说你们哪一个标准。

    宋校长您若这样说我们有意见，我们虽然上课量不够，但我们英实之作也没少做呀。比如我的工作，组织考试评卷计分，检查上课纪律，督查教案，抽查作业批改，培训新教师，录入学生信息，建立学籍，办理毕业证……

    好好，宋校长打断他的话说，这我都知道，知道大家工作任务繁重，都很辛苦。我天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想给大家每人一个优秀每人一个先进工作者。

    呵呵，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张主任说，但现在的情况是，学校和中心校对我们都没制定相对完善的考核制度，这对我们也很不公平。

    这一个方案，只能由中心校出。由我们自己出不合适。首先，不能由教师出，能由你们出。这不用我啰嗦。

    由校长出行不行？我认为不行。你们想，如果偏向教师，你们不愿意。如果偏向你们，教师不愿意。如果不偏不向，你们都不愿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