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上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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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内部酒店

    在果林中有一处小院,门我挂着一个牌,是学校的苗木培育基地,院中有两排大棚和两排苗莆,两排平房和一座二楼的办公楼,其中一排被改造成了一个内部酒店,办公楼也是宾馆的装修风格。据介绍这里是酒店专业的实习基地。

    酒店内部装修轻奢,每个房间都有一位标致的服务员,穿着专业的礼服,白色小翻领衬衫,外套红色收腰的小马夹,颈上系着纱巾领结。

    她们大都是学校酒店专业的学生。

    她们一行九人在一个大圆桌子边围坐,宋校长,江主任和宋明三住男的挨着,方晴等女教师挨着。

    这张圆桌为十二人台,职高一位副校长,一位主任和会计共三人陪坐。

    主客推让一番,按序落座。副校长姓田,黝黑胖壮,说话声音洪亮,自我介绍说绰号铁牛。说,大家叫我牛哥就行。方晴看看田校长,又瞟一眼宋明,冲宋明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宋明知道她在笑他和田校长差不多一个肤色。

    这一段,宋明经常下地割麦子点玉米,胳膊晒得面酱般黑红黑红,刚又脱了一层皮。短袖T恤衫袖口处的肤色一圈明显的分界,按方晴的说法,外面红薯面里面杂粮面。

    六凉六热六大碗四盆汤,加特色小吃芝蔴叶圪垯汤。自家的饭菜自家的厨师,那盘那碗那盆,一个一个堆尖满沿分量十足。

    方晴吃着一块烤羊排,蘸着孜然粉。鼻涕又要流出来,宋明忙取了纸巾递给她,她也不客气,到门外擤了鼻涕,回来又吃了一块。

    方晴天天嚷嚷着要减肥,天天说要迈开腿管住嘴,但一见了肉就如猫儿见了腥,大开肉戒大快朵颐,把淑女风范抛到太平洋去了。

    六个男人觥筹交错,不一会就聊得热火朝天,江主任与那主任原本熟识,二人称兄道弟格外亲热,宋校长与田校长互吹互捧互谅互让,一杯接一杯干得豪气冲天。

    宋明酒量不行,只是过圈时应付,略显冷清,便趁他们热聊嗨酒时吃上几口。

    会计姓黄,不喝酒,便与宋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从会计口中,宋明得知,这所职业学挺是业一所普通高中改建而成的。县里在东部两部各建了一所大型重点高中,原来公社办的普通高中这几年也逐渐撤并,他们这所学校空了下来,改建为职高。

    原来几所普通高中的老师抽调整合,转职为职高老师。

    宋明问,那职高教的内容和普通高应该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都是边学边教。虽然专业性强了些,但与高中课本相比,那难度不在一个档次。反正来这里上学的孩子基础也大都不怎么好,咱教得难了人家也学不会,还是好糊弄些。黄会计说。

    只是刚成立没多久,社会基础差,招生形势不太好,老百姓认共度还有待提高。黄会计说。

    万事开头难。宋明说,这也符合当前社会发展的需求,我们正在大搞工业建设,需要大量的技术人才。能考上重点高中的毕竟是少数,加上普通高中的录取人数也只有毕业生人数的一半,还有一半学生没学上。

    黄会计说,是呀,纸面上是这么回事。如果从纸面上分析,我们该被踏破门槛挤破头才对。但现在我们还得下去四处宣传招生,你说这成千上万没考良中的学生都哪去了?

    宋明说,准确地说,你们看到的更多是七年级学藉人数,不是真正的初中毕业生人数。就目前状况,一般学校从七年级到九年级学生流失一半左右,初中撤并以来,咳咳,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一个班人数近百,根本管不过来,学生流失往年更甚。

    都是这样吗?田校长听到了宋明的话,停了酒杯问他。

    差不多吧。宋明说。

    从七年级到毕业能流失一半。

    一半只多不少。江主任也说。

    宋校长说,咱们那时,初中上两年,学校就在村上。守家在地,上午三四节下午两三节,下学不耽误割猪草放羊下地干活,也很少布作业,学习没那么累。要是不上学就得回家下地干农活,夏天晒层皮冬天冻层皮,总不好坐在教室至少夏天晒不着冬天冻不着。谁傻了非要下地受那洋罪,干嘛不上学?

    还真是。田校长应和着,咱那时学多学少不说,倒没觉得上学是个苦差事。我那时虽然一天三两杂粮面饿得腿肿,但也只是觉得饿,反倒觉得能读书是种享受。

    田校长说,现在这孩子们怎么了?要说现在的孩子生活条件在咱们那时好得多了,至少吃得饱穿得暖,教室也不是咱那时的透风漏雨土坯草棚破庙堂。为什么反而辍学的这么多了呢?

    坐在田校长对面的是位和他们年龄相当的老教师,九5班的班主任刘玉芹。她听了田校长的话说道,为什么辍学,说到底是学不会,越学不会就越不愿学,越不愿学越学不会,作业做不完,课文背不开,老师批家长吵同学嘲,自己意志力又没那么强,可不就不愿学了吗?

    宋校长说,那时咱们学的内容相对简单,课业负担没那么重,要求也没那么严,村有小学队有初中公社有高中,考学压力也没这么大。

    现在可不一样,初中一撤并,许多孩子得跑十来里地上下学,冬天冷夏天热,风里来雨里去,早自习晚自习,上课一上一整天,课外作业做不完。生活条件是比咱那时好了,但学习负担也更重了。

    尤其是高中一撤并,重点高中只剩两所,我们这些初中学的升学压力倍增。怎么办?

    宋校长喝了一口酒,接着说,还能怎么办?向课堂要质量,向时间要成绩。再好的教师再好的教法,没有时间做保证却是一句空话。

    所以,现在的初中教学,就是一根上了发条的弹簧,越拧越紧,学习节奏越来越快,学班任务越来越多。

    刘玉芹老师说,越赶得紧学生间拉开的距离就越大,分化越严重,教师上课操作的难度也越来越大。比如我教的是数学,我要讲对数了,可有的学生幂都没学会,乘方开方都算不好,还有的七九六十四,哈哈哈,乘法口决都不熟练。你说让我怎么教?就算我想给他们补补,又从哪里补,总不能从小学开始补吧?有的不是上了九年级才跟不上,恐怕小学就跟不上了。

    所以只有往前赶了,有几个跟上算几个,能拉上几个算几个。

    就是。方晴说,我现在教的七年级,我们班走走来来,现在共八十四位学生,学习好的平均分八九十分,学习差的七门课总分加一块七八十分。闹闹腾腾一年下来,差距不见缩小,反而越拉越大,两极分化日趋明显。

    两极分化?嗯,这是个问题。方老师年少有为,有见识,来,您以茶代酒,咱俩碰一杯。田校长吹捧道。

    不敢不敢。方晴站起来与田校长碰了一杯。

    又看着宋校长说,听了各位的高见,我突然有了一个小小的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宋校长说,兄弟见外了不是?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指教尽管开口,哪里有什么当不当的?大家说对吧?

    大家应和道,是啊是啊,田校长只管吩咐,我们洗耳恭听。

    看看,看看。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叫我田哥就行,叫什么校长?生分了生分了。若是觉得叫田哥甜妹的叫得腻歪,叫我铁牛也行。

    田校长原本声如洪钟,突然捏起嗓气嗲声嗲气娇声娇气半眯着眼拖着嗓音学着女娇娘叫了一声田哥哟,哎~。甜妹子,哎~。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待大家笑够了,田校长说,我想说,可以不可以推荐一部分八年级已经辍学或将要辍学的学生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