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师养猪养得上了瘾，工资爱咋拖咋拖他心里不急稳得很，迟到早退经常事调课调得人头晕。

    连主任说他两句像搔痒痒，宋校长批他两句也得不了他几时准。为年终考核大家都在学校忙到地暗又天昏，他却常常来学校点个卯就没了人影儿隐了身。

    周一材料档案要整理完，谁还没完成的要连夜赶。连主任一查不要紧，董老师就没有交上来多少篇。作业作业不多数，教案教案写得潦潦草草太简单，计划总结单张纸片，听课活动项目不全。

    连主任一看气炸了天，坐在会议室那一排排已摆放整齐的档案前，董老师你这个老滑头平日里你这不干那偷懒，我忍了又忍让了又让不看僧面看佛面把你宽延。哪知你这白眼狼不知感恩得寸进尺关键时刻掉了链，你这是欺我良善辱我脸面你不把我当领导看，好好好，董老师，咱今天就秋后一起把总帐算。

    连主任把这件事一五一十报告给了宋校长，宋校长把董老师请到了青梅苑大书房。宋校长知道给董老师讲道理只大风吹过猪耳旁，还是在校说书在市言商，咱就给他算算帐。

    董老师，我知道你养着一圈大猪小猪老母猪再加上教学工作天天很繁忙，但土话说得响，懒汉再懒不丢锄把滑鬼再滑不离岗。

    上周全体教师都在学校忙了白天忙晚上，而你呢，扭头不见你就鞋底抹油回了养猪场，结果今天你缺了这么多材料交不上，人人要都学你模样，我这校长还咋当？

    董老师说，宋校长，您要批评我上课没上好我没意见，您要责备我成绩不够好我认罚也认怨，您说了经常偷溜回家去养猪我愿意当众检讨交罚款。

    有你这样的态度这就很好嘛。宋校长说。

    但让我费劲拔力地做那些虚头巴脑的材料我不干！

    这是对咱学校的年终考核，涉及到咱学校的荣誉和全体教师的利益，怎么能叫虚头巴脑呢？

    不是虚头巴脑？天天忙得陀螺转，大家听课连5节10节都听不了，却要写30节。教研组活动只搞了一两次却要写十几次，这还不叫虚头巴脑叫什么？我们那注水肉要是这么注水我他娘的早大发了。

    培优补差个别辅导，我们哪个不是见天在做，做了半辈子了，当教师辅导学生，都是穿衣吃饭的正常工作，为什么非要再写写什么狗屁记录？谁写得记录多就是辅导得多？如果没写记录我就没有辅导？

    现在正式复习的冲刺阶段，我们都端着枪绑满了手榴弹炸药包红着眼要冲锋陷阵，你却让我停下来写写我这半年打了几枪放了几炮C了几次娘们，这也是人干的活儿？

    我是偷溜了不假，但我该上的课上了，该批改的作业批改了，该辅导的学生辅导了。你说我作业批改次数不够，但我让学生该做的作业都做了该批的都批了，只是别人是批改一次打两个批号，我是批改一次只打一个批号，批改作业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利选择怎样批改，为什么非要逼着凑多少次数？有的老师上一节课就批改两三次作业打两三个批号，竟然还受到连主任表扬，什么玩意儿？这是为了打批号还是为了改作业？

    我一个老民办，原先是一天在校干八个小时，我有几天溜过号？现在，连上早晚自习晚值班，一天从早上六七点干到晚上十一二点，一天要干十五六个小时，工作时间延长了一少半，工资还是那点工资也就不说了，还经常拖着发不了发不全。

    宋校长，我知道我做得没别人好，可是您也替我想想，我一个干了二十多年的老民办，工资只有你们的一半多，就现在的物价，我如果也学你们不种地不搞点副业，我这端家老小怎么过活？

    咳咳，咱也别扯那么远。董老师说，咱就说这次年终考核，咱为什么非要搞这么复杂？我们一个教研特色，不过就是听评课教研活动，为什么非要铺张这么大排场？一颗芝麻粒撒作一锅香？写材料做档案出版报挂条幅请讲座，假的都比真的多，虚的都比实的多，做场面都比实际工作费的精力多，有必要吗？省出那么些精力，我们把我们的教学搞好把学生教好不好吗？

    你们罚我也可以，但我希望你们能一视同仁。我迟到早退应该罚，那经常旷工的怎么说？我作业批改次数不够，那成星期不改一次作业的该怎么说？我教案潦草不好看，那不写教案的怎么说？我听课数不足，那弄虚作假的又怎么说？

    宋校长，不用我指名道姓吧？

    正说着，朱主任进来了，看了看董老师说，哎呀，董老师啊，您也是老教师了，也得顾点体面，不能再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影响不好。

    董老师说，朱主任，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顾体面了？

    嘿，董老师，你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还用我说。

    朱主任你怎么说我我就不愿意了，我再怎么着也没有像某些人四脚的壁虎豁鼻子不要脸。

    你骂谁不要脸？朱主任勃然大怒。

    宋校长急忙制止，都给我坐下，这说得好好的急什么眼？

    朱主任，你今天得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要脸了。

    说就说，你做了事还怕人说？董老师说。

    你九月份有没有去给二中写过标准？

    这个，九月份，去写过。刘主任安排的。

    刘主任安排你利用下班时间和周末时间去写。对不对？

    这不碍你事，你管不着。

    不碍我事？你刚调来时是不是还担了两个班的政治课？

    嗯，那又咋了？

    结果你把课都调给我上了，你跑出去赚外快。有没有这茬儿？

    我赚不赚外快跟你又有啥关系？眼红了说一声。

    要真和我没关系也就罢了。你说你那600元的工钱从哪出的？

    你胡咧咧个屁，哪里有600元工钱？当时刘主任答应给我一天15元补助，我干了8天，领了120元，还是我要了好几趟才要到手。

    不敢承认吧？你给刘主任要，刘主任给镇里要，镇里没有钱，不知谁出的溲主意，要从我们这些养殖户身上找钱，起了个名堂叫污染治理。让我们花高价制作什么化粪池沼气池，否则罚款。

    我听说我负担了你的那个款项，交了整整600元，我三四个月的工资。

    我替你上着课，你去赚外快，末了你赚的工钱还得我来掏，我C他娘这是什道理？

    你他娘的污赖我，我只领到120元，怎么可能给600元？那有这么高的工资？要真如你说的，我八天就能挣现在两三个月的工资，老子立马辞职去写标语去，还在这儿当个穷教师干嘛？

    宋校长说，好了好了。你俩别扯了。小鬼不管阎王事，这都是不是咱能管得了的事，你俩扯破脸也没用，还是坐下来说咱的事。

    还有什么可说的，您这也不管那也不管，合着就只盯着我一个人管？董老师越说越气，站起来冲着宋校长吼:

    宋青山，你也就敢欺负欺负老实人，你还敢说哪个谁？

    你爱咋咋地，老子大不了不干了！

    咣当，摔了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