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故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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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象山奇谭

    (一)

    其实饮恨真人想要清风寨二当家的替他做的鬼祟勾当本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只消一张亲笔写下的画押口供即可,反正二当家的陀陀她是个女人,因为道法不精一不小心被他擒住严加逼问,总也是个能敷衍得过去的充足理由,再加上这半年来镇江府里的官差衙役确是三天两头的自镇江边上打捞上来三五成群的溺水民夫,说是为了贪图那三件被贼人渡船时一不小心掉进江心里去的皇纲寿礼,连当地官府都信了,赵玖儿他没有理由不信,只要赵玖儿他将这件事情信以为真了,一道令牌发来镇江,一切就不了了之了,只是赵玖儿他,这一次可要在他叔父跟前狠狠栽个大跟头了,这却倒着实是件让他心中十分抱歉愧疚的事……

    ……

    ……

    饮恨真人在将清风寨二当家的亲笔画押的供状派镇江府公差快马加急的送去杭州城中之后,在镇江城内却是一刻也不及耽搁,吩咐云深云瑶在客栈之中急急收拾收拾包裹行囊即一个翻身上马直奔东海之滨的宁波府而去,虽说是这宁波府产的糯米汤圆在江浙一带名声很大,但是饮恨真人这一次千里迢迢的赶去宁波城里,可当真不是为了那一碗晶莹剔透的桂花汤圆去的,只因那宁波府离象山不远,而象山脚下又松竹掩映着一座梵音飘渺香火旺盛的千年古刹护龙寺,他这一次却是存心要去护龙寺中好生拜会一下寺中住持大师觉远法师去的……

    三人一路上飞花烟雨风尘沾衣之后,终于来到这落花纷飞,烟柳叠翠的象山脚下,山脚下一条曲径幽深的青石小路,小路上三两成群的善男信女,凡夫香客,那护龙宝刹的山门终年都是敞开着的,寺中住持大开方便之门,山门外几个小和尚正在一心一意的低头清扫山门前青石阶子上的几许残花败叶,其中一个小和尚抬头一看山门外来了三个道士,心中看似是稍稍有些好奇,“咦,道士拜菩萨,千古奇谭,喂,那几位小道长,即是来拜菩萨,那香炉里的三柱栴香可是断断少不了的,”小和尚嗤嗤笑笑,“怎么,进寺不上香,敢则是来化缘讨饭吃的吗?”

    “小师父,贫道只是昔日里和觉远大师他有过一面之缘,今日闲来无事,特地前来拜会他老人家一下,哪怕只是一起喝杯清茶也好,”饮恨真人在山门前客客气气的施了一礼说,“还请小师父你辛苦辛苦,进内替贫道好言通报一下。”

    “嗯?师父的老相识里竟然还有道士?”小和尚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边向山门里飞奔边低声咕噜着说,“哼,素日里连清风观中的小道姑都不许我们理,自己的老相识,却竟是个道士!”

    ……

    ……

    小和尚一路飞奔进山门去片刻之后,只见护龙寺住持一身袈裟披挂的亲身迎出山门外来,“哦,枢密暗使屈尊下驾小小山寺宝刹,老和尚我有失远迎,还望千万恕罪,恕罪,”觉远禅师一脸慈眉善目的躬身将饮恨真人和云深云瑶好生让进寺中前堂里面,四人在香案前相互客客气气的恭维客套了几句之后,觉远禅师终于开始不可思议的开口询问饮恨真人,“杭州城相距宁波府不下五六百里之遥,敢问暗使此次只身一人前来宝刹之中,究竟是为何事?”

    “禅师严重了,”饮恨真人听了之后脸颊上自然而然的瞬间显露出一丝清冷微笑,“这上清观虽是皇上敕建,但是平日里却本不管辖什么军机情报,”他说,“若说是细作眼线,在杭州城里自来是以城西玉净观为上,而贫道也只是和赵玖儿有些私人交情,枢密暗使的名分本无甚紧要,赵玖儿本不必如此在禅师这里大肆招摇,”他淡然笑笑,“因此上禅师不必惊慌,禅师虽然俗家是契丹人,但是现下贫道最关心的,却反而不是禅师你,而是护龙寺中那只被奉为镇寺之宝的大海螺,敢问禅师,那只大海螺,现下还在护龙寺之中吗?”他问。

    “奇怪,真人平白无故的,怎么一上来就冲着那只寺内供奉着的大海螺来,”觉远禅师听了之后忍不住一脸疑惑的笑问他说,“敢则是杭州城中海螺成精,犯下什么欺天忤逆的大案子了?”

    “不瞒禅师,半年前杭州城西长清苑中七日之内无故失踪三十余处子之身的待选采女,听苑中女孩说,几日前仿佛在苑中见过一只铜盆大小的五彩海螺,海螺上红云紫气,斑斓笼罩,只一瞬间即在苑中消失不见,杭州城中的官差衙役自是以为那些女孩子因为惊吓过度看花眼了,但是贫道是有道法之人,自是能够察觉到苑内些许飘散着的混元仙气,贫道在灵隐寺七层宝塔顶上以天眼查探,自是能够远远看见护龙寺后院伏龙塔上那一丝若隐若现的仙灵之气,只是七日之后,那股仙灵之气却忽然失散掉了,敢问禅师,那只大海螺现下却到底还在不在宝刹之中,”他问,“事关重大,还请禅师你千万不要打诳语欺瞒贫道,贫道这里有礼了……”说话间,饮恨真人当真躬下身子向觉远禅师恭敬施了一礼,此礼是俗家之礼,身为修道之人,这等躬身抱拳之礼,是连在皇上跟前都无需施的。

    “真人不必多礼,出家人不打诳语,”觉远禅师见状赶忙伸手将饮恨真人双手托扶起来,“想必真人不知,这护龙寺虽然现下是觉远身肩住持之位,但是这后院中的伏龙塔,年纪却还没有真人你大,”他说,“即是真人面前不打诳语,贫僧也没必要隐瞒真人,这护龙寺后院中的伏龙塔本是十六年前东海龙王手下一个名叫横水南琴的海豚将军所建,建成之后即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海螺壳子供在这座七层伏龙塔中,寺中僧众十六年来只是在前殿经堂之中替那塔中的大海螺壳子每日里念上一百遍伏龙经,唱上一千遍伏龙咒,除此之外,对这伏龙塔也就不再过问的了,贫僧一介凡夫俗子,肉眼凡胎的,难以知晓东海龙宫之中私事,更是从未打听过塔中那只大海螺壳究竟是何来历,这横水将军十六年来本自是日夜在寺中后院那座伏龙塔中闭关打坐,轻易很少显现真身出来,但是据贫僧所知,这横水将军隔个三五年的也会自伏龙塔中出来前去舟山上的普仁寺中清修上十天半月的再回转护龙寺中继续闭关打坐,”觉远禅师说到这里不自觉的低头犹豫不决了片刻时辰,仔细思量琢磨了一番之后,终于失口承认,“半月之前这横水将军却是曾将塔中海螺随身携着离开了护龙寺中,”他说,“但是自此之后,将军他和那只大海螺壳子即再也未曾回来护龙寺中,贫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觉远禅师思忖间默然摇摇头说,“真人若是有心,那舟山普仁寺中,或许能够一寻海螺踪迹。”

    “好啊,海豚将军都跑到人间来了,当真是寺小妖风大,水深王八多,”云深忽然在一旁微微冷笑着说,“敢问师父,明日这护龙寺中若是再来一个鲨鱼元帅,师父是不是该盘算着将他泡在莲花池里卖鱼翅了?”

    “这位真人可当真是太说笑了,”觉远微微苦笑着摇摇头说,“不瞒几位真人,贫僧寺中这些个徒子徒孙之中,也有几个流落人间的小螃蟹精,小乌龟精的,贫僧可一直也没将他们当做妖精看的,”他说,“毕竟,比起贫僧来,他们更有资格在这护龙寺中住着。”

    “咦,老师父,妖精比和尚更有资格在护龙寺中住着,敢则西天佛祖嘴里的众生平等就是这个样子的嘛,”云瑶在一旁忍不住嗤嗤笑笑,“我还以为这世上的和尚总会比道士更正经一些的呢,”他说,“没想到,只因宁波府在东海边上,住持你为了保护龙寺平安,竟然还要抱东海龙王的大腿,向水族众生低头,”他玩笑的说道,“这又是护龙寺又是伏龙塔的,你的东海龙王听了不生你的气嘛,”他问。

    “这位真人,这护龙寺本是一千五百年前东海护龙相府中的龙相大人出资所建,这位龙相大人在东海龙族中可是很有权势的,他的三女儿就是东海龙王的宠妃虞美人,这位虞美人近年来可是没少施舍粮米给宁波府中的贫苦百姓的啊,”

    “嗯,师父慈悲为怀,贫道无话可说,”饮恨真人在听了云深云瑶对觉远大师的冷嘲热讽之后只是忍不住冷冷笑笑,“只是师父千万要知,师父寺中即有妖精,凡事总还是小心些为好,恳请师父切记,贫道就此告辞……”说话间只见饮恨真人拈起指尖以三清之礼匆匆向觉远禅师施礼告辞,几句草草的“江湖艰险,后会有期”之后半刻不敢耽搁,掉头急急离开护龙寺后一个翻身上马,三人开始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向距离舟山最近的渡船码头镇海码头狂奔而去。

    (二)

    因为舟山一带自来即是游客爆满香火旺盛的海上佛国,因此上想要赶早挤上一艘人满为患的商客渡船并不容易,饮恨真人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云深云瑶另外加钱搭上一条前来镇海码头货卖鱼虾紫菜的舟山当地渔船,指明要他避过舟山最大码头,直接将他送去岛上相距普济寺不足一里之遥的桃花渡去,因为他们此次前去舟山之上随身并未携带几根栴香,登岸之后见寺不拜,游人看了稀奇,一个寺一个寺的去上香叩拜,却又太过耽误时间,而且,自己身上这几两银子,只怕是连香油钱都未见得拿得出手去的……

    虽然是乘船渡海,但是那舟山相距沿海岸边却着实不算太远,船主收钱之后自然遵照嘱咐将他径直送来桃花渡口,饮恨真人上岸之后即吩咐云深云瑶留在渡口等他,之后一路上施展绝世轻功,身形如风中流云一般轻飘飘瞬闪几次之后,眨眼间就已经将身立在普仁寺山门前那几阶一尘不染的青石阶子上面,暗中施展道法扫清山门内外几股仙风妖气之后,冷冷清清的抬脚一步踏进普仁寺中,只见前院中数十僧众在经堂禅房中来来往往的十分稀松平常,看似并无什么不妥,只是后院一间宽阔禅房之中隐隐察觉出一丝妖风晦气,饮恨真人见状赶忙抽身来到后院,只见那股子和伏龙塔上一般无二的似有若无的隐隐仙风妖气果然是自寺中后院一棵遮天蔽日的千年银杏树下一间宽敞透亮的精致禅房之中淡然飘散出的,当下二话不说的一抬手挑开门上竹帘,一身青衫仙袂的瞬间闪身来在禅房中一张紫绡锦帐的精致竹榻前面:

    “哼,横水南琴,果然是你,未曾想到,身为披云山乱云殿中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追风护法,竟自也会暗地里干起这采阴补阳的鬼祟勾当,”他在竹榻前一脸幸灾乐祸的低头戏谑在一个面容还算是五官端正,身形还算是挺拔壮硕,但是肚子却明显的微微有些过分发福的精壮男子身上,那嘲讽戏弄的清澈媚眼,顷刻间让竹榻上一个面容苍白神情倦怠的娇柔瘦弱女子自控不住的掩起手中丝绢抵在唇边气喘吁吁的断续咳嗽几声,她一手紧紧抓着身上锦被一角,看样子是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但是却哪里当真能够挣扎的起,浑身有气无力的只余下在竹榻上颤颤打抖的份,竹榻前一直手端药碗一汤匙一汤匙的上下翻动着碗中汤药的横水南琴见状连头也不回的反手照着饮恨真人脸上就是一耳掴子,饮恨真人眼见之下顺势轻轻将腕子一翻,一眨眼间已经将横水南琴一只手腕死死掐在自己手里:

    “怎么,还想要就地杀人灭口吗?”他冷冷笑笑,“裳千炽那只小豹子精,最近对他手下一群虾兵蟹将的容忍度可真够高的,”他说,“云豹就是云豹,长得就跟一只花斑大猫似的,还非要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一只凶狠无比的大豹子精,想想也当真让人觉得好笑。”

    “这位真人,嘴上放干净些,对你没有坏处,”横水南琴一手端着药碗,漠然冷笑之下不以为然的轻轻转回头来冷冷看他一眼,“裳千炽这三个字也是你敢叫的,”他冷冷笑笑,“虽然本座知道你不是凡人,但是你现在好歹也算是那个赵玖儿手下,赵玖儿和披云山只有生意关系,你想借着赵玖儿接近裳千炽,没那么容易,你到底是谁,本座不在乎,毕竟本座也不是个妖精,任你是谁,东海龙宫的颜面,总是要给一些的,”他说。

    “你现下可是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追风护法,说穿了,不过也就是东海龙宫之中一个叛臣贼子而已,”他一脸不以为然的冷冷看着他说。

    “无妨,本座是龙王御前宠妃虞美人的表外甥,为了一心照料虞美人那可爱的皇儿,也就是本座那可爱的小表弟,莫说是背叛龙王,就是背叛天庭上的玉皇大帝,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横水南琴说话间忍不住微微笑笑,“本座和上官恒沙一样,加入披云山乱云殿,一样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哼,取处子真元精气采阴补阳,也是身不由己?”

    “你是来查案的?”他问。

    “替天行道,不容分辩。”

    “看在乱云殿的面子上,那些女孩子,你可以带走。”

    “哼,贫道和裳千炽都没见过,这个面子,怕是裳千炽他,还未必一定讨得下来吧,”他冷冷笑道,“何况这种事情,你也未必敢让他知道,”他说,“据贫道所知,乱云殿中的清规戒律,可一点也不比天庭上的少呢,”

    “无妨,殿主知道本座救人心切,当日并未出手阻拦本座。”

    “救人心切,怎么,方才那碗药中?”

    “不错,正是以处子真元精气佐以须弥山上落葵仙草调配而成的散毒清翳汤,世间唯一能解白花赤练蛇毒之仙方灵药,”横水南琴叹然苦笑,“你是修道之人,难道连贱内身上所中之毒都没能分辨出来吗?”他问,“道法如此粗浅,和你合作,赵玖儿他这笔买卖,可当真是亏大发了。”

    “恕饮恨冒昧,饮恨只知这白花赤练蛇一向只在武夷山上清修过活,怎的会忽然无端跑来舟山上为祸作孽?将尊夫人咬伤?”他微微有些好奇的俯身低下头仔细端详打量了竹榻上那个娇瘦荏弱的病西施几眼,“一口咬在脖子上面,尊夫人也是有道法的人,却怎的会无端受条母花蛇精的害?”他问,“而且即是白花赤练蛇所伤,武夷山上当有现成解药,将军你却为何非要千里迢迢的跑去杭州城里强抢民女,这可当真是要将东海龙宫的颜面给失的尽了,”他说。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此事要是当真细说,本自就是无端祸起在那面子二字之上,”横水南琴一念之间忍不住深深叹口气说,“真人你想必也看出来了,贱内璇儿本自是东海之中一只千年蚌精,而今与本座成亲已经五百余年,璇儿她自从和本座成亲之后在横府之内就只是一心本本分分的孝敬本座的父母长辈,操持料理府中一切家事,璇儿她在家中自来即是一个亲戚长辈人见人爱的温柔贤淑儿媳,在公婆跟前更是一心温驯乖顺的端茶奉水,织剪裁衣,从未对家父家母他们有半点忤逆违拗,”他说,“但是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璇儿她在和本座成亲之后,五百年间虽然四次怀胎受孕,却一连生出四个貌美如花的可爱女儿,家父家母为此十分恼怒,日日催促本座休掉璇儿,另娶武夷山上的白花赤练小师妹为妇,本座无奈,只得忍痛将璇儿她生生和四个女儿分开,将她只身一人接来舟山普仁寺中栖身寄住一段时日,至于休书的事情,本座本就是没打算理的,”他一念及此,忍不住无可奈何的苦涩嘘口气说,“谁想到那条白花母蛇她因为心有不甘,而半夜里悄声潜入普仁寺中冷不防一口咬在璇儿她脖颈上面,眼见得璇儿她身中白花赤练奇毒,身内真流逆转,奄奄一息,而那条骄横任性的母花蛇又迟迟不肯交出解药,本座迫不得已去须弥仙山上取来落葵仙草,又在夤夜之间去杭州城里的长清苑中强掳了一些腕子上有守宫砂的女孩子过来,日日吸取她们身内一些真元精气替璇儿她煎药解毒,如今璇儿身内的余毒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说,“那三十几个宫娥采女,你若愿意,自是可以任意带走……”

    横水南琴说话间已经轻轻伸手将一旁桌案上的药碗执手托在掌心之中,继续俯下身去精心服侍竹榻上的璇儿吃药,再未曾回过头来搭理饮恨一眼,饮恨见状,心知此案再纠缠下去对自己真心是并无多大好处,既然人已找到,又可任意带走,眼下只消将那三十余宫娥采女自舟山上带回杭州城去即可,只是,常言道,好奇害死猫,但是,现下既然已经来到这普仁寺中,那只半夜里在长清苑中一闪而过的据说是五彩斑斓,仙气缭绕的大海螺壳子的事情,饮恨觉得,不管怎样,自己现下都应该趁机从横水南琴口里问个清楚明白才成……

    (三)

    因为心知饮恨他对自己日夜精心照看着的那只大海螺壳子的来历当真只是心下微微有些好奇而已,并无什么处心积虑的阴险恶意,因此上也并不避讳将十六年前那桩东海龙宫之中的私密旧事一五一十的向他一个外人和盘抖落出来:

    原来那只大海螺壳子本是相距象山五百里之遥的海宁普照寺中经年供奉在佛前香案上的诵经法器,是昔日东海龙宫之中的虞美人上普照寺中上香还愿时所赠,那时虞美人她刚刚诞下麟儿,心中十分欢喜高兴,顺势请寺内住持替孩儿赐名,当日寺内住持随心替那小世子他取名断风尘浪,祈愿他日后能够凭借自己慧根,斩断尘世一切江湖风浪,但是谁想到,天不随人愿,那断风尘浪他生性脾气乖张,桀骜不驯,时常在龙宫之中惹他父王生气,后来因为任性胡为而私下里意欲非礼大太子妃不成,反被大太子妃一状告到他父王那里,龙王雷霆盛怒之下命人将这个忤逆畜生给押去冷宫之中饮鸩赐死,消籍除名,死后不得葬入东海珊瑚林中,任凭虞美人将她那孽障崽子拖出水晶宫去随意处置。

    但是常言道,母子连心,眼看着和爱子他生离死别在即,虞美人她心中着急上火之下迫不得已铤而走险,私自回去自己娘家护龙相府之中苦求父母大人将丹房之中私藏了几百年的离魂丹送她一粒,兴许能够因此而让皇儿他有幸逃过一劫,虽然心中惧怕龙王责怪,但是毕竟现下要救的是自己的嫡亲外孙,她父亲母亲也就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虞美人自父母大人那里苦心求到一粒离魂丹之后,当即急匆匆回转到东海龙宫之内,花重金收买下送鸩酒的内监,将鸩酒悄悄换做离魂丹让尘浪吃下,这离魂丹可以让尘浪他的元神离开仙身四处东游西荡,而且让仙身以假死之状瞒过龙王,虞美人后来借着龙王让她自行安葬爱子的机会,将尘浪仙身托付给横水南琴送去象山之中,待到皇儿他元神回归仙身之后,就让他自己留在象山之中找个清静古洞潜心清修即可,左右东海龙宫之中已经是回不去了,皇儿他日后只能够一生隐姓埋名的在红尘人世之中浪迹江湖,四海为家,若是运气,说不定可以在五方佛主,三界神仙身边寻个侍奉差事,不然,也只能和世间一切仙精妖孽一般寻个清净山头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了……

    但是没想到,世事难料,断风尘浪的仙身被横水南琴好生护送去象山上之后,却被一个本想要去一只正躺在树下生产的母鹿肚内夺胎的孤魂趁机占据,那个孤魂本来法力也不算差的,竟然连一只母鹿肚内的胎儿都对付不了,南琴后来听象山中的一只山狸子说那孤魂想要去母鹿肚内夺胎时母鹿肚内竟自忽然现出一丝护身佛光,想来该是哪个下凡投胎的神仙错投鹿胎所致,但是那孤魂去母鹿肚中夺胎不成,竟自是趁机占据了断风尘浪仙身,而且占据了仙身之后即从象山之中逃之夭夭,也不知是究竟逃到哪里去了,幸而当时普照寺中的客居散仙沈玉上仙正在象山之中独自抚琴吟唱,听他说夺取了断风尘浪仙身的孤魂应该是向杭州方向去了。

    但是待到横水南琴和断风尘浪一起追至杭州城外时,却发现那个孤魂已经逃进五云山下的五云寺中,那五云寺中的护法神将散脂大将又是非不分善恶不辨的,一力阻止横水南琴入五云寺中抓人,横水南琴无奈只得将断风尘浪元神带回去普照寺中,将佛前香案上那只昔日虞美人来普照寺中上香还愿时供奉上的那只五彩大海螺法器拿来将尘浪元神施法封印在里面,回去在龙相大人出资所建的护龙寺后院之中命人建起一座伏龙塔来,将这只封印了尘浪元神的大海螺放在伏龙塔中好生看护起来,待到日后有机会再去五云寺中找那个夺人仙身的孤魂算账。

    只是谁想到那孤魂自此以后十六年间,竟自是一直躲在五云寺中难得出来一次,那孤魂在五云寺中自称浪卷白沙,以在五云寺中烤制松香饼向左近村民贩卖为生,横水南琴他几次三番想要暗中算计那个浪卷白沙,但是最终都是因为寺中护法散脂大将的插手阻拦都功败垂成,功亏一篑,横水南琴后来不得已私下里背着龙王加入披云山乱云殿,成为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追风护法,就是为了借着乱云殿殿主,昭明太子裳千炽手中那颗乌血元珠的神力,打败散脂大将,将断风尘浪仙身自白沙那里尽快夺回,让断风尘浪他元神归体,如此也算是真心了却了他心头一桩操心大事……

    “乌血元珠?世间竟当真有此珍宝,”饮恨方才听见横水南琴口中无意提到的“乌血元珠”四字,心中登时间暗暗的“咯噔”一下,“好啊,裳千炽,如此稀世珍宝,竟然将你的生意伙伴给瞒的如此结实,敢则这江湖上七七四十九派,九九八十一帮,大小三百六十于堂主舵主坛主寨主的,我却非要与你个小小的披云山乱云殿狼狈勾搭,串通一气不可吗?”他气忿之间忍不住自言自语骂道,“若是早知世间当真有这乌血元珠,抢来吞了,岂不是以饮恨一人之力足以横行江湖,称霸天下的吗?”

    “哼,你这道士嘴中诳语倒是打的很溜,”横水南琴见状忍不住嗤嗤冷笑,“想要自乱云殿殿主手里借来乌血元珠一用,即是我们这些殿前护法,还不知道要排队到哪月哪日呢,”他说,“我也知道你本来就是为了追查这颗乌血元珠而来,但是,你确信你能顺利上披云山上去吗?”他问。

    “哦,这么说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心中当真拿那只活蹦乱跳的小云豹精当殿主了?”他一脸不以为然的侧目看向横水南琴,“不过都是在暗中算计那颗乌血元珠而已,”他说,“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到时可千万不要大事未成,却先一个一个乌眼鸡似的狗咬狗起来,就算十分功德无量的了。”

    “事败也好,”横水南琴一念之间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了一蹙,“以乱云殿现下势力,在下界仙精妖孽之中自是可以扬威耀武,君临天下的,但是灵霄殿上的玉皇大帝,可真心是还未必太将下界中一个小小的披云山放在眼里,”他说。

    “只是,贫道却是十分好奇,这披云山在下界中长年以来却也一般是十分在意在妖界名声,从未擅自逾越妖精本分,江湖规矩,天庭这些年来对下界妖孽的约束管教,本来也日渐松散懈怠,大家各自相安无事的和气生财却又有什么不好?”他问,“那只小云豹精他怎么就一心一意的非要和玉皇大帝他赌一口气不可?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贫道疑惑,难不成他生来就是个失心疯子不成?”

    “嗯,若要当真是个失心疯,却倒是好了,”横水南琴听了之后忍不住无奈笑笑,“左右也都是几千年前的前尘旧事了,”他说,“裳千炽他只是在江湖传言中是只小云豹精,其实他真身是云豹貔貅,貔貅本是上古神兽,出生时即是双胎,一只为性子温顺的辟邪貔貅,一只为身手矫捷的云豹貔貅,数千年前,辟邪貔貅在青城山中蛰伏清修时遭遇偷袭,虽未致命,也是身受重伤,元气大伤,虽有神仙出手医治,但是因为身内淤血之症难治,元气功力却一直未完全恢复,裳千炽为了替大哥医治身内淤血之症,才一直千方百计的算计四颗血元珠,而今总算是费尽心思的得了三颗,但是那最后一颗金血元珠,却是不那么好算计的,”他说话间忍不住冷冷笑笑,“这些事情你听听就好,左右也和本座无关,不管乌血元珠到不到手,只要能够抓住五云寺中的那个浪卷白沙,本座这个追风护法,也就算当到头了,”他说。

    (四)

    自舟山回来杭州城里的一路上,最让饮恨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一身道士打扮,却要租下宁波府渡头上最花轩锦帐的一条花船画舫来将那走失的三十几个女孩子尽数顺着钱塘江随身护送回来,一路上被人好奇围观指指点点的也就算了,这些个女孩子中有些人不愿意再回长清苑去为奴为婢,一个不注意就悄悄跳下船去凫水跑了,江浙一带女子自幼水性极好,游水游的快的常被当地之人称作“水女”,这名字听起来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不容置疑的却是,花船自宁波府一路上顺风顺水的行到杭州城里时,船上还未来及凫水逃走的“水女”总共还只剩下二十几个,饮恨本想亲自带着这些水女回长清苑中交差,但是谁想到,刚一走到灵隐寺门前,只见自己身后的女孩子中间一阵叫嚷混乱,转瞬之间,两个名叫水仙和秋蝉的看样子只有十三四岁左右的豆蔻少女即在灵隐寺门外佛气中现出身上一丝淡淡的松香妖气,其实饮恨之前并非没有在那两个女孩身上嗅觉到一丝似有若无的松香妖气,只是因为那妖气显见的和山野间寻常妖孽不同,妖气中凡人体香深重,看样子应该是世间凡人和山野妖精私通所生,如此半妖半人之身在杭州城中其实并不少见,只是两个长清苑中的寻常奴婢,身上怎会隐约散发出杭州城外五云山下五云寺中的淡淡松饼香气,难不成这两个小妖女本是五云山下五云寺中两个被浪卷白沙收留下的孤女,私下里受浪卷白沙指使以奴婢身份潜伏在长清苑中,必是心怀不轨,另有所图,其实慕云尘孽这个乱云殿反叛早就什么都招供了,浪卷白沙他是乱云殿中的齐天护法的事情想来横水南琴这只蠢笨海豚到现在为止还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的呢,因为浪卷白沙是裳千炽在乱云殿中最为器重的一个心腹手下,那只要浪卷白沙开口,裳千炽又怎会轻易让横水南琴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毕竟八大殿前护法之间也大多是相互只闻其名却未见其面的,而裳千炽自己对八大护法中的任何一个都未必完全放心,只是裳千炽他为何如此器重这个浪卷白沙,甚至不惜和他在乱云殿中结拜为异性兄弟的原因就是连饮恨真人他也是不甚知道的,但是不管怎样,既然是乱云殿中的事情,饮恨真人他自然也是不能够不多加在杭州城中仔细关注一些的。

    因为长清苑中的婢女严格调教之后即会被全数送进宫里分派去后宫禁苑之中洒扫服侍,一想到皇宫禁苑之中却险些混进去两只心怀不轨的妖精,赵玖儿真心是怒气冲天,发疯抓狂得很,饮恨趁机要赵玖儿将两个小妖女交自己处治,只先关在上清观中即可。

    虽然至此为止,长清苑中的事情在杭州城内外还未闹到沸沸扬扬尽人皆知的地步,但是饮恨心中知道,今夜的杭州城里,只怕是不会太安静了……

    ……

    入夜的杭州城里,南城街市上仍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但是愈渐到了城西城北方向,人影渐渐稀少,灯火渐渐晦暗,上清观在杭州城西边最幽深清静的一片斑竹林旁,四面青枫环绕,碧柳垂阴,浪卷白沙他因为白日里早已在附近踩好点子,因此上一身黑衣夜行打扮的他趁着夜深人静,轻轻松松的施展自己一身飞檐走壁的江湖功夫三下两下跃进上清观中,依着水仙秋蝉二人身上那股子隐约发散出来的清香松粉气味,顺利避过上清观中正在各自禅房安歇众人,蹑手蹑脚的悄悄潜进后院地牢之中,想要趁机将二人带走,但是谁想到自己方才一步一步点着脚尖消无声息的轻声踩下地牢监舍外那几阶桃木楼梯阶子,只听见漆黑一片的潮湿监舍之中倏忽之间似闪电破空般传来一声绝望之极的厉声惊叫:“主人,快逃,四象伏魔大阵,三清伏魔神咒……”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脚下“咯噔”一声,四象伏魔阵阵门大开,浪卷白沙却未料到这上清观中的地牢总共有三层之深,纵是自己一身精深法力,伏魔阵中却半点施不出来,纵是自己一身飞檐走壁的绝顶轻功在当今江湖上稀世罕见,但是江湖中人最忌讳的缚身渔网,现下却已经将他浑身上下给捆了个结结实实,下层地牢中十八般迫人开口的问供刑具应有尽有,说实话,昔日冥界七戒城内,这些本来都是他用在那些被他从身边揪出来的暗探眼线身上的,而那些个被他关在刑房之中严刑拷打的细作眼线,不过都才是些十三四岁的内监宫女,洒扫奴婢……

    只是这上清观地牢里的问供刑具,虽然看起来和寻常府衙大牢之中的其实也并无什么两样,但是刑具上一加上真言经咒,可就一点也不一样了,一鞭子抽在身上就可以让那些道行不深的杂毛小妖骨断筋折四肢残废的,纵是浪卷白沙他法力高强,道行高深,一连几日的严刑逼供下来,人也已经昏死过去两三回了,好在只是些皮外伤,虽然浑身上下污血斑斑的让人看起来总感觉到是受尽了严刑加身的皮肉之苦,但是饮恨知道,只要现下将他自捆妖链上松绑下来,他未必不能够翻手一巴掌将地牢铁门拍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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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但是没想到这杭州城里的百姓,一大早的竟看见西湖边上最大的酒楼神仙阁的一群堂倌伙计手里拿着长枪短棒的,和西街上最大的医馆普济堂中的杂役伙计在断桥上一阵刀飞剑滚夹枪带棒的混乱厮打,只打的双方几十号黑衣伙计一个一个的头破血流,哭爹喊娘的,围观众人这才弄清,敢则是昨日里来这神仙阁中喝酒的客人当晚回家之后全都因为肚子疼痛难忍而被家人送去普济堂中求医,那普济堂却看似是早就事先预备下了对症汤药似的,只一碗热腾腾的草药清汤下肚,立时间浑身通透,疾痛消失无踪,今日一大早的,那些个自医馆中出来的酒客即开始在杭州城里的大街小巷之间逢人便讲昨日里的饮酒和喝药之事,那神仙阁的阁主听了,心中疑心是普济堂存心事先派人暗中混进神仙阁里来向酒中下药,如此即败坏了神仙阁名声,又趁机大卖自家汤药,因此上一大早的两家伙计就在断桥上吵吵嚷嚷的喊打喊杀起来,因为厮打之中一不小心误伤到上清观中几个偏巧路过的小道士,云深云瑶一气之下急急前来想要缉捕涉嫌伤人的疑犯,谁想到几个黑衣伙计手疾眼快之下早就扔下手中棍棒一口气的向杭州城外跑去,二人自恃自己轻功绝顶,一个纵身已经飞身向杭州城外方向飞檐走壁的穷追而去,因二人轻功本来就让寻常修道之人望尘莫及,不知不觉间,已经一路上穷追不舍的追到杭州城外一片青翠茂密的松树林里,只听见几棵松树之间微微一声异响,二人一瞬之间心知不妙,其中只怕有诈,但是说时迟,那时快,未及二人转闪腾挪,跃出阵外,一张天网迎头罩下,将二人结结实实罩在网中,那网上贴满真言符咒,字字皆是透骨钢针,只刺的二人额头汗珠淋漓,腕上青筋暴起,片刻之间眼前一黑,有气无力的在天网符咒中惊厥昏死过去,闭目不醒,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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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这乱云殿想要以浪卷白沙交换云深云瑶二人的书信没有依照江湖惯例径直投去上清观中,反而却是一刀子戳在了灵隐寺山门外面那棵千年大松树上,人质交换地点是在钱塘江上一条船头吊着荷灯船尾牵着纸鸢的花船画舫上面,对方也只能以一条小小花船画舫前来交换,若是其中有诈,人质管杀不管埋,连着花船一起点把火烧了,那花船上下都已淋满桐油,半点火星子也不能见,若是一不小心被刀剑相交擦出些许火花子来,一个浪卷白沙换两个上清观道士的买卖,也当真不算亏本。

    饮恨这时已然猜到此事与神仙阁阁主和普济堂堂主二人断然脱不了干系,他之前早已经将一切查明,那神仙阁阁主江湖上人称一叶莲华,名叫剪水无垢,此人正是披云山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洗尘护法,其实这个剪水无垢本是山茶花境中的皇子,是沐水长恨的一个皇弟,只是因为这个皇子是山茶花境中的花皇和宫中婢女菡萏私生,自出生之后就被送去菡萏娘家抚养,花后之前一直不知此事,无意间自寝宫中的小宫女口中闲言碎语知道一切,气忿之下将剪水无垢自菡萏娘家抓回来宫中,想要按照宫规让他当內监,但是宫中御医哪敢轻易在一个皇子身上动刀,只好私下匆匆将此事告知给花皇,花皇为了安抚皇后,下令先将菡萏母子关在冷宫中三百年,之后派人送出山茶花境流放人间,剪水无垢自此带着母妃在江湖上四下闯荡,再未回去山茶花境中,但是皇后却仍然不愿放过他和母妃,派人在江湖上四处追杀他们,剪水无垢后来为了能让母妃有个稳妥地方安身,才成为乱云殿护法,这样一来母妃就可以长年住在披云山上,皇后派来的深宫禁卫自然是不敢轻易上披云山上行刺的。

    只是饮恨心中却着实不知那普济堂堂主平白卷进这件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看起来真心是一脸疑惑不解的迷茫样子,心想着普济堂堂主一个煎汤熬药的大夫,怎的却无端和乱云殿扯上了关系,如此一来,这杭州城中的百姓日后又岂敢再去普济堂治病求药,谁知道一剂药下去却到底是药到病除还是药到命除。

    因为逝水忧云此时刚才自普渡山上回来灵隐寺中,饮恨正急着问他上官恒沙的情况,逝水忧云摇头说还是什么都不肯招供,但是关于这杭州城中的普济堂堂主,逝水忧云倒是早已经在暗中打探的清清楚楚,其实这普济堂堂主多年来一直是未在普济堂中露过面的,各样药方子只是几个寻常坐堂郎中听令行事,其实想必饮恨也能猜到,这普济堂堂主就是云水尘恨,这普济堂在杭州城中开了也有些年头了,说实话,比归云教的时间都长,定然是那时候无情才自南华上仙身边学了一些医术,想在江湖上炫耀,云水尘恨为了哄他,就在杭州城中开了这家普济堂,江湖上现在还在传言逍遥天子花水无缺他法力精深,医术精湛,多年来在杭州城中行医济世,施医施药的不知救济过多少苍生百姓,只是现在只怕已经成为了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飞花护法,这个裳千炽也真是贪得无厌,连花水无缺这个花水少帝都敢要,而且才加入乱云殿几天,就赐了个飞花护法名位,看来崂山一脉当真是要为了一个清裳仙子行差踏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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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乱云殿很讲信用,用浪卷白沙和手下那两个丫头顺利换回来云深云瑶之后,虽然明知神仙阁和普济堂中多半已经是人去楼空,但是云深云瑶二人还是兴师动众的带人前去狠狠查抄一番,果不其然这神仙阁阁主早已将生意全盘转手出去,普济堂内倒是一切如常,只是堂主到底是谁几个坐堂郎中是真的不知,正在此时,镇江传来消息,江中三件寿礼怎样搜寻打捞都不见踪影,江湖上却传出三件寿礼忽然出现流言,赵玖儿下令让饮恨接着去追查三件寿礼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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