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故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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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水月之劫

    (一)

    虽然无情随身携带的清灵玉露丹能够暂时替清裳压制住身内断魂丹翳毒三日,但是也只是能保她三日之内不至于魂飞魄散,无情深知断魂丹的解药西天极乐净土上是自来未曾有的,因为那解药本来在佛门一脉中就是个天道不容的禁忌。

    现今无情能够想到的可以暂时护清裳数月魂魄不散的人就只有尘水鸢裳一个了,尘水鸢裳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忘情转世,无情可是知道,因为当日本就是无情将忘情自锁魂塔中放出来,而且亲自送去投胎的,本来不该让他继续投胎成妖精的,但是世间生灵投胎都是受十二因缘牵引,无情虽然身为帝俊圣皇之子,却也不能强行逆转天意,只是现下,他是必须要借住尘水鸢裳身内真力替清裳续命的,因为断魂丹这样的丹药寻常神力仙力都无法压制,只有魔功才能暂时压制,只是前日里就听清裳得意洋洋的和自己说出来幻影熏香中的隐秘,稍加打探一下也知道尘水鸢裳他现下果然是反出普渡山去,回百灵山上当了山主。

    无情知道自己只要是带着清裳上百灵山,就相当于公然叛出西天极乐净土,但是和二位师兄一样,自己本来也只是一个俗家弟子,二位师兄都反叛了,也不差自己一个,虽然无情知道自己现在也实在是不敢回去崂山上连带着让父皇母妃跟着自己一起在三界中丢人现眼,但是身为帝俊圣皇之子,就算是公然叛出西天极乐净土,也一样能在江湖上安身立命,因为当初在无情刚满一千五百岁时,因为刚好过完风火雷三劫,父皇激动之余命人在齐云山上修了一座逍遥殿送自己当做赏赐,逍遥殿中近千奇禽异兽化身而成的侍卫奴婢,都是母妃亲自挑选,虽然那时无情差不多每隔三五百年才会去逍遥殿中小住上一年半年的,但是近千侍卫奴婢一样是年年按时发月例银子养着,因为南华上仙的南华观也在齐云山上,所以在无情每次前来逍遥殿中小住时,都会去南华观中找南华上仙闲谈下棋,他很喜欢南华上仙的逍遥游,也很喜欢南华上仙在北冥之海中养着的那只鲲,只是现在,他心中惦记着的,却是南华观中那对以南华山上一对上好青玉石打磨而成的分水云笈刺,这对分水云笈刺现下只怕是唯一能够救清裳性命的道门宝贝,只是一旦动用,说不得无情自己就要遭受魂消魄灭的反噬报应……

    但是即是如此,无情还是决然带着清裳找来百灵山上,尘水鸢裳本来就该感谢清裳仙子终于让他有机会恢复记忆,自然很愿意出手相救,但是他的法力现下也确是只能帮清裳暂且续命三月,无情一念之下,终于向鸢裳脱口而出分水云笈刺之事……

    “哦,原来就是人间江湖侠客手中的分水峨眉刺,这又有什么大用?”鸢裳看起来一副非常迷惑不解的好奇样子。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山之玉,可以剖金,”无情冷然,“自今日起,本座不再是帝俊之子帝鸿,也不再是护法圣尊无情,而是齐云山上逍遥殿中的逍遥天子花水无缺,”他说。

    “你这不是胡闹吗,”鸢裳疑惑,“花水是你母妃族姓,你现在打算随母姓了?”他问。

    “无妨,前去南华观中拜师之后,本座怕是要改名叫花水仙护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三百年前是本王去西天极乐净土上盗碧血元珠,今日,轮到你去南华观中盗云笈刺了,”鸢裳忍不住淡然笑笑,“不过你当真想清楚了,出佛身血,可是下无间地狱的大罪,”他说。

    “那又怎样,清裳她现下三魂七魄已经残破,元神虚弱的很,不日就要魂飞魄散,不出佛身血,难道出你身血?”他问。

    “但是想要修复魂魄,是必须要从东方琉璃界中的药师佛身上檀中死穴之中取来整整半只钵盂的心脉精血,这等于是要那药师佛主一条老命,咱们去东方琉璃界抓那个药师佛主,你觉得谁能够活着回来?”鸢裳冷笑,“左右你还有帝俊圣皇护短,到时候,只怕是两个人做事一个人当,说不得还是本王自己去斩妖台上了事,”

    “可是你想找佛门一脉报仇,也是必须要云笈刺破金身的,”

    “何止,药师佛心脉精血寻常钵盂哪里能盛得,必须要去化自在天上盗来湿华神舞王像中右手托着的那只燃着毁灭之火徽象的钵盂才行,”鸢裳无奈,“看样子,还是要本王替你去化自在天上跑一趟才行,”

    “你这样帮我,不怕我反过来背叛你,将你出卖给极乐佛主?”无情问他,“你当真不怕弑佛的大罪,其实你要报仇,本和极乐佛主无甚相干,”

    “放心,云笈刺虽然能破佛门一脉金身,但是灭不掉魂魄,本王也知道当年自己全族只是被诛,并非魂飞魄散,三百年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忘川河边,本王只是想让极乐佛主替本王去忘川河边看看,出佛身血要下无间地狱,出妖身血怎么着也要去忘川河边走一遭才算公平,”他说。

    ……

    ……

    三个月之后……

    ……

    ……

    药师天上的东方琉璃界近日来不知道是平白无故的招惹到了哪路妖孽,经日里成百上千的上古凶兽大肆在琉璃界外横冲直撞,惊扰药师天上的千万仙族百姓,药师佛下令座下几百罗汉打开琉璃界封印斩妖除魔,保护药师天上的千万无辜百姓,谁想到如此一来却正中这些凶兽诡计,原来他们的真正目标是药师佛,在琉璃界外惊扰左近百姓本来就是为了要引诱药师佛打开琉璃界封印,群起攻入琉璃界中活捉药师佛的。

    东方琉璃界中自来没有护法侍卫,只有几百罗汉在药师佛座下修行听法,而这几百罗汉又不是灵山上那能够降龙伏虎的五百罗汉,本身只一心钻研如何自渡,了断自己痛苦,和妖精打架的本事却是一点没有,而上古凶兽化成的妖精法力又更加不是世间寻常妖孽可比,所以一番刀光血影之后,几百罗汉已经死伤过半,其余被胡乱绑在一起的败军之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药师佛被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妖魔鬼怪似蚂蚁搬运食物一般高高举过头顶横躺着抬走,好在那些妖魔鬼怪在抓到药师佛后也不必要在东方琉璃界中再造任何杀业,余下的罗汉才有命解开绑绳前去西天极乐净土上报信……

    西天极乐佛主在极乐殿中听说药师佛遭劫,大惊失色之下赶紧将斩情自普渡山上召回,让他和断情一起在三界中全力打探药师佛消息,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药师佛自魔怪手中救回。

    斩情和断情在心下反复深思熟虑了之后决定此事暂时还是先不要惊动玉帝,因为就算是消息传到灵霄殿中,玉皇大帝和三清四御五老七真八仙九曜这一群人也不会太上心的,莫说十万天兵,就是几个门神城隍山神土地都不见得愿意发派,而且那群妖魔鬼怪掳走药师佛的动机至今未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指使的,但是能够召唤这样多的上古凶兽作乱,是神族中人的可能最大,还是先不要太招摇了,不然玉皇大帝可是很愿意看神族在三界中是如何丢人现眼,贻笑大方的。

    ……

    ……

    只是不去灵霄殿中求玉帝派兵,在三界之中查找药师佛下落又是谈何容易,斩情和断情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苦心追查的结果,最后也仅仅只是五个花鸟圣护口中一句疑问而已:

    “药师佛主一向慈悲为怀,东方琉璃界中又没有什么斩妖台,那群妖怪莫不是失心疯了?”脱尘忍不住问。

    “哼,当真失心疯倒是好了,如此怪事在三界中还从未曾发生过,”斩情无奈,“怕只怕,又是哪只妖精听信了世间谣言,以为吃了药师佛也能长生不老,”他说。

    “五方佛主法力无边,哪个小妖有这等胆量,此次妖魔鬼怪闯进琉璃界中劫人,该是被人存心指使才对,”断情言道。

    “哼,几百罗汉死伤过半,三界中何时连妖精都敢如此放肆,”斩情怒极。

    “师兄,那些遇难罗汉不过是去凡间重新投胎了,又不是魂飞魄散,不必如此挂怀,”斩情默然摇头,“倒是药师佛主他,如今连半点消息没有,才真的是让人忧心至极,”他说。

    “二位圣尊,听说那些上古凶兽之前曾经一直蛰伏在齐云山中,是南华上仙长年以道法镇伏,不许它们擅自去人间为祸,”脱尘一念及此,倏忽之间忍不住微微皱起眉来,“但是听说齐云山上还有一座前后三层大殿的逍遥宝殿,这个逍遥宝殿中的近千侍卫奴婢,都是一些四海八荒中极其稀有的奇禽异兽化身成精的,”他说,“莫非这其中会有什么莫名隐情蹊跷不成?”他问。

    “脱尘,此话可不能乱说,”断情圣尊听了之后登时之间忍不住心中一阵惶惶不安,“你可知这座逍遥殿之主是谁,”他说。

    “圣尊,一切去齐云山上探查一番,自然明了,”脱尘言道。

    “师兄,当真要去齐云山上叨扰南华上仙?”断情犹豫。

    “无妨,这样多的上古凶兽私自从齐云山中跑出来作孽,南华上仙这段时日极有可能是在南华观中闭关了,”斩情一双翦水清瞳中淡然流露出来一丝让人难以参透的深涩眼神和目光,“其实说起来,无情自从去了清裳宜欢城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一丝音信传回来了,这本来就是他的劫,”斩情忧虑,“昔日咱们二人可是为他做了一个很好榜样。”

    说话间,斩情忽然伸手将头上束发用的一枝青玉色松钗自发髻间轻轻拔出,将头上三千烦恼青丝尽数散落下来。

    “好啦,把头发束起来吧,青丝就是青丝,至于情丝一说,本是民间戏言,再说了,人家是帝俊圣皇的亲子,难不成还真会一辈子留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只是若是当真如此,他这一次事情可是闹的大了,药师佛虽然在五方佛主中声名一般,也未必是帝俊圣皇三分薄面就能将事情善了的,”断情无奈。

    “二位圣尊,脱尘昔日在雷鸟族中时曾和逍遥殿中的一个统领侍卫有过一面之缘,整座逍遥殿共分前殿,中殿,后殿三层,后殿后面是个御花园,逍遥殿中侍卫婢女近千,都是上古奇禽异兽所化,只是性子较为温顺,不似那些猛禽凶兽一般残暴嗜血,但是法力也不是寻常妖孽能比的,恕脱尘直言,二位圣尊和无情圣尊只是同门情谊,并非有什么亲缘血脉牵连,白帝黄帝二位圣皇和帝俊圣皇虽然地位相当,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谁不先护着自己亲子,二位圣尊还是小心些吧,至少也该在心中算计一下,若是无情圣尊当真胆敢对二位圣尊出手,白帝黄帝二位圣皇敢不敢不顾帝俊圣皇颜面亲手诛杀无情圣尊,人要心中有所畏惧才不敢轻易伤生夺命,三位圣尊一旦反目,所拼也不过只是三位圣皇权势掣肘制衡而已……”

    ……

    ……

    (二)

    虽然脱尘口中所言此时也并非不是斩情和断情心中所虑,但是药师佛的事情还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斩情很快派五位花鸟圣护悄悄前去齐云山上打探,果然自一个在溪边戏水的婢女口中哄出一些话来……

    按这位婢女口中之言,他们殿主虽然身为帝俊圣皇之子,但是前日里不知怎的忽然因为和圣皇吵架前来逍遥殿中长住,非但改名花水无缺,自称逍遥天子,还一赌气跑去南华观中拜南华上仙为师,因为殿主之前本来就和南华上仙相识,所以拜师之后就顺势成为了南华上仙身边一个随侍仙护,后来他又将百灵山上的百灵山主带去南华观中拜师,也得了一个仙护名分,只是这位百灵山主好像还是不太喜欢在道观中夜宿,时常前来逍遥殿中小憩,本来他们这些侍卫奴婢在逍遥殿中一直日子过得清闲,但是几日前殿主和百灵山主忽然从东方琉璃界中带回来一个和尚,那和尚身上散出来的佛光让殿中的侍卫婢女感觉到很不自在,殿主说逍遥殿中尚且如此,回去百灵山上情况只怕更甚,所以就借了几百侍卫身上的妖力凝成一股子金钟戾气,似金钟罩似的照在那个和尚身上,然后二人就将那个和尚带去后面御花园中了,那个御花园中有个花水轩,前日里二人从百灵山上带回来一位身子虚弱的姑娘……

    断情心中料定那位婢女口中的姑娘必定是清裳仙子,看来无情当真是为了那位清裳仙子叛出西天极乐净土了,斩情更是心知那位百灵山主就是流尘,自从忘尘丹失效,斩情就心知早晚会有这样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事情能够一发不可收拾到如此地步,普渡山和逍遥殿最后要是当真弄的两败俱伤,百灵山就更加是个麻烦,而且药师佛在这二人手中时间越长危险越大,一个神尊一个魔尊如此狼狈勾结,他们能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因为西天极乐净土上侍卫众多,断情以为召来三千侍卫就可以将中殿后殿这两殿中的那些奇禽异兽一网打尽了,前殿中那些张牙舞爪的上古凶兽只是一群只会打打杀杀没有半点心计策谋的蠢物,只要设法将他们引入普渡山向南三百里的空灵虚谷中禁住即可,待到来日南华上仙闭关完毕,再交在南华上仙手中带回去齐云山上即可。

    所以很快,断情就在齐云山下的各个重要位置上加紧布设下三千侍卫埋伏,斩情将引诱凶兽前往虚谷中的任务交给脱尘,其余四个花鸟圣护跟随自己进逍遥殿斩妖,因为怕逍遥殿中有迷香药粉,斩情将普渡山上存着的几千粒九花玉露丹尽数分发下去,这些九花玉露丹昔日还是自己命流尘在丹房中一粒一粒炼制出来的,本来是为了熬他性子,谁想到今日竟然会用在这里。

    ……

    ……

    (三)

    果然如斩情心中所料,逍遥殿前殿中虽然除却那些凶狠残暴的上古凶兽并没有什么机关迷香,但是中殿后殿这两殿中的迷香药力却险些是连九花玉露丹都抵挡不住,中殿里的侍卫奴婢相对数量较多,一片喊杀声声的和三千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金身侍卫血肉横飞的厮杀混战在一起,但是这些奴婢侍卫本身并不擅长阵法战术,只知道举着长枪大刀在中殿里横冲直撞,在三千金身侍卫的拼杀下很快败下阵来,匆匆退去后殿,这正是斩情和断情心中算计,因为二人料定后殿四外必有封印,若是不依靠中殿里的这些败兵,不管是无情还是流尘,只要是二人亲手施下的封印,只怕是十天半月也难以寻到一丝破绽。

    但是没想到,在斩情和断情带着四位花鸟圣护和三千金身侍卫一举攻入后殿中时,整座大殿看起来却好像有些空荡荡的,刚才退进来的那些奇禽异兽竟都不见一丝踪影,想是怕后殿也很快会被攻入,逃去后面御花园中躲起来了,而且后殿中也一直不见无情现身,想必他此刻也一定是在后面的御花园中,而且药师佛也必定是被关在御花园中才对,既如此,现在就冲进御花园中救出药师佛就是,众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因此上虽然斩情和断情心中还微微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因为实在是担心药师佛安危,还是断然下令留五百金身侍卫在殿中看守,余下之人随同二人即刻冲进御花园查看究竟。

    但是谁想到就在此时,只见大殿殿门轰然一声紧紧关闭,斩情心中一瞬之间“格”的一惊,急忙伸手拦在断情身前,“上当了,”他说,“逍遥殿正殿本是中殿,后殿本该是外人不能轻易入内的私密寝殿,”他急忙一甩手令众人速速停下,断情一刹之间也蓦然惊醒过来,急忙放眼四下看看,当即断定众人现在定然是已经陷身在佛道两门中通用的奇门八卦阵中。

    但是虽然身陷阵中,断情心中却并未如何惊恐忧虑,因为八卦阵的破解之法本是佛道两门的入门常识,自己又岂会不知道的,只要带领众人冲破生门界线即可,无情可当真是个蠢笨呆子,竟然能够想到用八卦阵来对付自己的二位师兄。

    断情一念及此,立时下令众人不要惊慌,跟随自己冲过阵法中的生门界线即可。

    然而就在断情刚刚抬起左脚向前踏出步子的一刹,一把明晃晃的冷玉匕首竟然“嗤”的一声应声戳在断情圣尊脚前,只差半寸几乎就要将他的大拇脚趾一刀定在地上。

    “是谁,有胆现身出来,不要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背后捅人刀子,”断情愤怒之下一脚将地下匕首拦腰截断踹飞,一面回头命身后众人多加小心,一面还是扯着脖子向四外看起来能够藏人的地方一阵大声叫骂。

    “圣尊不要大声叫了,如此狮子吼的功夫连本王的耳朵都要振聋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冷清声音,断情心中只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但是还没容他多想,只见阵法外一个一身白衣的清俊少年已经一手持着一只燃烧着赤红焰火的钵盂盈盈现身在他眼前。

    “流尘,怎会是你,毁灭之火,你,你这小子贼胆不小,竟然跑去化自在天上去招惹那个湿华大神,”断情气忿之下在阵法中就“嗤”的一声抽出鞘中长剑,“识相的就赶快下山逃命,你明知道以八卦阵困住本座,就像是以一捆糟烂麻绳想要困住一头发怒的大象,”他说。

    “圣尊,鸢裳知道你比师尊还要怕我想起来些什么,所以这三百年来,你比师尊心中更加惦记着要鸢裳早死,”他说,“既然如此,你还假言假语的要鸢裳去逃什么命啊,鸢裳活到今日,难道还不知道活命的机会何时都是要靠自己去争,不是靠别人来施舍的道理?”他问。

    “放肆,同样一只钵盂,在僧众手中可以广结善缘,在你手里就变成了毁灭之火的徽象,若是再继续容你活在世上,佛主他只怕是连一只钵盂的疑惑都无法向天下苍生交代,”断情虽然一脸气忿,但是无奈身在阵中,也只能瞪眼眼睁睁的看着鸢裳手中钵盂中那一束正在烈烈燃烧着的毁灭之火徽象。

    一手持鼓,一手捧一钵火焰的四臂湿华神像在恒河边上随处可见,众生因此而经常对佛门一脉钵盂徽象有些疑惑误解,但是尘水鸢裳他之前从未和忉利天上的帝释大人有过任何私交,那他为何要特意跑去化自在天上将湿华神的钵盂盗来?

    关键时刻还是斩情稍稍清醒一点,“师弟,这小子胆敢自己一个人前来见咱们,只怕,这八卦阵却当真没有咱们方才以为的那样简单,”他蓦地一下忽然恍然大悟过来,“难道说,此阵之中还另有什么诡异蹊跷?”他说。

    “这位圣尊倒是十分聪明,花水无缺他又不是傻子,怎会蠢到想要以八卦阵困住各位,”鸢裳说话间忍不住微微笑笑,“幸而方才二位圣尊没有一脚踏出那夺生催命的一步,”他说,“二位圣尊看清楚了,此阵是逆八卦阵,冲向生门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向死门冲,鸢裳只怕二位圣尊实在是没有这个胆量……”

    “放肆,才在百灵山上当几天山主,就连你师尊都不认了,”断情气忿,“你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占山为王的山寨大当家的了,”他说。

    “圣尊千万不要动气,常言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鸢裳好歹还能自己占个山头,你们那位师弟,只能和南华上仙分一个山头,”

    “什么,果然是他,你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断情一脸十分不可思议的样子,但是看起来,他似乎自从在阵法中一看见尘水鸢裳开始心中就已经微微的有了一些预感。

    “自然,神尊帝子堕魔,多少会让你们觉得有些痛心疾首,”

    “那这钵盂到底是谁的主意?”斩情一念之间忽然开口问道。

    “圣尊,谁是主谋,谁是帮凶,很重要吗?”鸢裳反问。

    “所以,药师佛的事情果然与你二人有关,你们抓来药师佛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赶快如实向本座招来,”断情气恼之下手中长剑一挥,隔着阵法屏障将剑尖直指在逝水尘缘喉咙前面。

    “圣尊千万不要动气,花水无缺他自琉璃界中劫来药师佛是为了取檀中精血,替清裳仙子修补损伤魂魄,并未有任何其他想法,但是鸢裳以为还是在取完精血之后就将药师佛杀掉灭口才好,毕竟出佛身血是下无间地狱的大罪,所以证人活口可是不能留的,”他说,“只是现在既然佛身血都出了,也不在意再多出一次,”尘水鸢裳说话间眉睫无可奈何的轻轻一蹙,“若是此次以药师佛为质,不知五方佛主中余下的四位,敢不敢来逍遥殿中救人。”

    “什么,孽障,如此滔天罪孽,上斩妖台都便宜你们……”断情圣尊话音未落,尘水鸢裳已然闪身自众人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在斩情方才已经瞅准机会在他身上暗自施下追踪秘咒,阵法屏障可以阻挡兵戈利剑,却无法阻挡阵中之人施法,尘水鸢裳不知,纵是御花园中一样有封印,此秘咒也可将封印破绽在众人眼前显露无疑。

    但是眼下,还是破阵要紧,既然生门不通,那也只能冒险来破死门,鸢裳自然是没必要在众人面前刻意谎言欺瞒的,毕竟生死二门都是死路也不合阵法道理,斩情一念及此,当即立断回过头来纵身冲向死门,好在鸢裳并没有谎言欺骗,这死门果然是逆八卦阵出口,众人在冲出阵外之后才发现眼前尽是一片烟云迷蒙,想必是御花园外封印所致,但是因为鸢裳身上的秘咒,很快封印破绽在众人面前显露无疑,斩情只需微微使些法力即将封印破除,众人随即冲进御花园中,只见眼前一片松竹幽径烟云缭绕,小桥流水落花纷坠,亭台楼阁流光溢彩,竹轩水榭精致清幽,但是内中非但没有见到那些退散来的侍卫奴婢,甚至连洒扫丫头都未见一个,想是早自御花园中跑了,但是斩情和断情此时却很显然的已经察觉到了药师佛身上金光,二人随即寻着药师佛身上所发金光径直来到御花园中一间隐幽禅堂之内,“咣”的一脚踹开禅堂木门之后,只见神像前的蒲团上安然稳坐着众人多日来在三界中苦苦追寻的药师佛主,二人见状赶紧上前将药师佛主仔细搀扶起来,斩情顺势将手搭在佛主腕子上,细心把脉之后确定佛主一切安然,药师佛主微笑说到只要以金钟罩护住自己金身,自檀中死穴上取半钵盂心脉精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若是此次取血当真只是为了救人,二人现下最好还是暂且退下,好歹也要等人家救完人再动手,不然岂不是平白牵连了一条本可以这半钵盂心脉精血活命的将死性命……

    (四)

    虽然不知清裳仙子到底是因何非要以药师佛主檀中死穴中取来的半钵盂心脉精血医治不可,但是在花水轩外,斩情和断情二人却还是很安静的等待无情施法将手中半钵盂心脉精血凝成一粒赤红药丹,灌在清裳口中,片刻之后,清裳身内残损元神开始渐渐恢复如初,身上也开始渐渐仙气缭绕,仙光四散,无情至此才算是彻底放心,知道此次死罪难逃,只希望二位昔日师兄能够帮忙照料好清裳,毕竟她才刚刚重伤痊愈,需要安心静养一段时日才能清醒过来。

    斩情和断情无奈之下只得先将他带回来西天极乐净土上听后极乐佛主发落,至于清裳,可以让五位花鸟圣护暂且带回去普渡山上静养,只是斩情在逍遥殿内遍寻不到鸢裳,心知定然是早已逃回百灵山上去了,而且当初二人以拜师为名混进南华观去盗来的那对分水云笈刺也被鸢裳趁势带回去百灵山上,云笈刺可以破佛门一脉金身,不然药师佛主身上的檀中死穴中岂能轻易取出心脉精血,但是这对分水云笈刺到了鸢裳手中可就不是用来取什么心脉精血的了,他当初还想要以药师佛主为质,引其他四位佛主前来逍遥殿中。

    但是奇怪的是,南华上仙闭关完毕之后去空灵虚谷中收回那些上古凶兽时却半点也未曾提到那对分水云笈刺的事情,这让斩情心中十分疑惑,分水云笈刺在南华观中也算是个很要紧的法宝,难道南华上仙还当真怕了鸢裳这个心气桀骜目中无人的百灵山主不成?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现下摆在斩情眼前的是一件更加迫在眉睫的紧要事情,那就是无情很快就要上普渡山上的斩妖台了,西天极乐佛主亲自下的法旨,而且此时此刻,正在普渡山上亲自负责监斩,这一下子可是让斩情和断情二人连想要设法徇私的机会都没有了,虽然消息早已经传去了崂山上,但是帝俊圣皇此次可是当真不好公然护短,虽然前日里向佛主修书一封,些许求情言词也让佛主断然拒绝,前来送信的云水尘恨本是无情在崂山上的贴身护卫,而且是自幼一起长大的玩伴,云水尘恨本是屏翳之子,虽然屏翳自崂山一派出走,去凌霄殿中替天帝当差,但是云水尘恨却一直留在崂山当无情侍卫,后来无情来西天极乐净土上拜师,云水尘恨自然不便一起跟来,毕竟西天极乐净土上只有座下弟子,没有尊贵帝子,斩情和断情都不带护卫,无情自然也不好特意带个贴身护卫继续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当小少主子。

    但是云水尘恨这一次可是不仅仅只随身带来一封帝俊圣皇的亲笔修书,还有崂山上的十万神将仙兵,崂山一派在三界诸位神佛仙圣的各方势力中虽然确是有些渐渐式微,但是十万大军兵临普渡山下的家底子还是有的,更何况还有无情母妃流苏的母族花水一族兵将,云水尘恨不怕在普渡山上公然和极乐佛主反目,毕竟普渡山还是在四海八荒地界上,不是在恒河边上。

    斩情和断情在崂山上时就和云水尘恨相交很好,现下眼看着云水尘恨带来的十万大军和极乐佛主之间的冲突一触即发,正在眉头紧锁不知所措之际,五位花鸟圣护忽然来报,齐云山上南华观中的一位仙护,奉南华上仙之命,特来普渡山上求见极乐佛主。

    斩情听了之后急忙亲自下山来见这位仙护,但是待到瞪眼看清这位仙护竟然就是自己那个反叛弟子尘水鸢裳时,登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尘水鸢裳现下根本不想搭理他,只是淡淡的向云水尘恨点头示意,要他的十万大军现在最好先按兵不动,一切交给他来向普渡山一方交涉,之后立时要斩情将南华上仙的亲笔书信送上普渡山去,他在这里静心等着西天极乐佛主亲下口谕传召……

    西天极乐佛主在水月殿中接到南华上仙的亲笔书信之后心中免不了深深的有些纠结无奈,不消说了,南华上仙这个老牛鼻子定然是和帝俊圣皇串通好了来普渡山上先礼后兵的,摆明是要告诉自己,神仙本是一家,虽然帝俊圣皇是神,南华上仙是仙,平日里玉帝和天帝之间也些许有些争斗,但是四海八荒界内的妖孽上佛门的斩妖台也就算了,三界中的神仙就算是要上斩妖台,也只能上天帝和玉帝的斩妖台,佛门一脉的斩妖台,还当真未必消受得起帝俊圣皇的血脉。

    而且无情之前为盗云笈刺,确是曾拜入南华上仙门下,今日普渡山上的斩妖台上,斩的可不仅只是佛门反叛无情,还是帝俊圣皇之子帝鸿,南华上仙座下弟子花水无缺……

    但是不管怎样,既然尘水鸢裳他现在是奉南华上仙之命前来普渡山上交涉,西天极乐佛主也不好太过怠慢,所以立时传口谕将尘水鸢裳请上水月殿来,书信中所言之事,双方最好先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好好谈谈……

    尘水鸢裳一来到水月殿中就依照礼数向西天极乐佛主跪拜施礼,佛主也没客气,一个小小仙护的跪拜大礼,他这个西天极乐佛主倒还是当得起的。

    行礼之后自然就是赐座,但是尘水鸢裳的座位两边却是被斩情断情二人死死守着,尘水鸢裳也不在意,只是开口寻问普善天子他现在到底在普渡山上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按照上斩妖台之前的规矩,当然是先散三成功力,再锁琵琶骨了,”斩情因为事先已经被佛主他老人家再三嘱咐不要在鸢裳跟前失态,所以就只能在一旁忍不住似和鸢裳一点也不相干一般的无奈冷言,“他一直不肯认罪,镣铐绑缚是免不了的,”他说。

    “认罪,圣尊,最多只是认输而已才是,”尘水鸢裳淡然微笑的摇摇头说,“南华上仙座下仙护弟子又非是佛门一脉有权管束的仙精妖孽,他不认罪也并没什么不对的啊,”他说。

    “嗯,如此轻描淡写的替他开脱,倒是一个当随侍文书的好料子,”断情在一旁嗤的一声涩笑,“怎么,难道仙护你还真以为可以从普渡山上将他一毛不损的完整领走?”他说。

    “若是当真能够如此,鸢裳这里先行有礼了,”

    说话间,他已经自座位上站起身来在佛主脚下深深跪拜下去,并非是寻常跪拜行礼,而是将头轻轻点在地上,而且一连点了九下。

    极乐佛主在水月殿中的莲花宝座上漫不经心的低头看了尘水鸢裳一眼,“怎么,现在才跑来在老和尚跟前跪着,是不是有些太晚了?”他问,“男儿膝下有黄金,老和尚听说你在将钵盂送回去化自在天上时,可是连湿华大神都未曾跪的,”他说,“现在倒是这样恭恭敬敬的在老和尚座下俯身跪拜,你这却倒是真心的呢还是在和老和尚耍心机逢场作戏?”他问。

    “佛主勿怪,鸢裳只是觉得逍遥天子他罪不至死,佛主你慈悲为怀,不妨高抬贵手饶过他这一次,”

    “呵,好个罪不至死,你是说老和尚应该先托着钵盂在普渡山上喝几盏清茶,等你们将云笈刺一下子扎在老和尚身上,然后是燃灯佛主,如来佛主,弥勒佛主时再出手降服住他,那样他就不是罪不至死,而是罪该万死了,是吗?”

    “佛主,肆意玩笑也不至于这样因言定罪,何况这些大逆不道之言是鸢裳说的,二位圣尊可以作证,”

    “仙护,出佛身血可是玩笑?”

    “佛主,佛法无边,大道无形,若是一切当真为空,出佛身血自然不过一句玩笑而已,”

    “仙护,按你口中之言,这世间除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不该有任何朝廷律法的了?”佛主问道。

    “佛主这样指桑骂槐的,好像鸢裳为了和佛主交涉得胜,也会无所不用其极一样,”他说。

    “仙护,难道仙护不知此次交涉一旦失败,是什么结果?”

    “佛主,凡人若是过分在意旁人生死,死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世事无常,人心常变,仙护,他毕竟是神,你毕竟是妖,你今日为他如此劳心费力,难道不怕他现在为了能够活命临阵倒戈,反过来将你当投名状?”佛主问他,“你放眼看看现在这普渡山上,说到底,也只有你一个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仙护你难道当真不懂?”

    “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但是妖魔本来就和神仙不一样,神仙喜欢一个人在深山古洞中清修,但是妖魔喜欢在山寨中聚群玩乐,逍遥天子虽然不算什么善茬子,但是一个能常来百灵山上的小玩伴,鸢裳心中确是不想他死,”

    “仙护,若是你现下还是百灵山上一个呼奴唤婢的太子,想必也未必很看重一个寻常玩伴,”

    “佛主说的是,鸢裳和斩情圣尊之间的血海深仇自然不会善了,但是鸢裳也知道,斩情圣尊自幼被亲生父母抛弃,心中对他亲生父母不知是怨是恨,”他说,“每天都怕父母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痛苦,他只怕从未曾有过。”

    “仙护,你当真以为斩情圣尊自幼未曾被亲生父母抚养过,就会不管他们死活?”佛主问道。

    “不,鸢裳是说,那些在佛前修的六根清净的人,能够看透一切,鸢裳昔日曾在普渡山下见到一只小猫趴在被马车撞死的母猫身上,鸢裳那时也会替小猫伤心,将小猫抱回水月殿中,但是斩情圣尊却说那只母猫只是投胎转世去了,它只是与小猫今生母子缘分尽了,母猫投胎转世之后仍然会趴在普渡山下晒太阳,但是已经不再认识小猫,生死之间,也只是小猫失去了自己母亲的一个幻象……”

    “怎么,仙护你那时是不是觉得你师尊在那一瞬间太无情,太可怕了,”他问,“仙护你和世间众生一样,一开始都会对你师尊说的感觉到恐惧可怕,但是生离死别既然无人可以逃脱,或许,也就只剩下看透和看不透的分别了,”他说。

    “佛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似乎和看透有些不一样……”

    “仙护,救人一命救的从来都是怕死之人,”极乐佛主在莲花座上忍不住微微笑笑,“但是你觉得无情他现在像是个怕死的人吗?”他说,“他今日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出佛身血,明日就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去大闹灵霄殿,那你觉得,今日放他一次又有何用。”

    “佛主你这是以为,今日不杀他,明日他兴许就会去杀千万人吗,”鸢裳言道。

    “若是杀一人可以救千人万人,仙护以为怎样?”

    “佛主,至少看看普渡山下的十万大军,”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身份尊贵就不该死,怪不得这世上人人都忙于争名夺利,敢则是为了生死关头,多块免死金牌,当真是不可理喻至极,”

    “佛主,出佛身血不会殃及天下百姓,普渡山下一旦开战,方圆三百里内的州府郡县都会遭受无端牵连,”他说。

    “哦,看来以后想要斩妖除魔,还要先看人下菜碟子,遇见身份尊贵的放行,遇见身份卑微的立斩不赦,是吗?”

    “佛主,鸢裳知道三百年前六尾狐族在百灵山上占山为王时,族众也曾在山下左近郡县村子中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佛主你不必在鸢裳面前这样东拉西扯的拖延时辰,左右也是在午时三刻才能开斩杀他,对不对?”他问,“但是逍遥天子他确是也未曾当真做过些什么戕害苍生,涂炭生灵之事,佛主你即是心中恨他,废他一身法力,让他从此以后不能作孽即可,为何却偏要如此不依不饶的非要他命不可,难道是要借此在各位三界尊皇跟前立威,”他说。

    “仙护,如此胡言乱语,不怕谤佛之名,”他说。

    “佛主,如此看来,逍遥天子你是非杀不可的了,”鸢裳一双翦水清瞳登时间分外冷清严厉起来,“那好,斩妖台前,鸢裳想要亲自在一旁监斩,佛主你没意见吧,”他说。

    “怎么,仙护你不会以为有你在一边瞪眼看着,斩妖台上就会留全尸的吧,”极乐佛主脸色微微一沉,“既然众生平等,也没有特意为他留全尸的道理,”他说。

    “佛主,人死罪消,难道连这点颜面都不给帝俊圣皇留?”他问。

    “仙护,青山何处不埋骨,残尸就在普渡山上一把火烧了吧,不必送回去给帝俊圣皇过目了,”

    “佛主,你太过分了,”

    “老和尚过分,一个神尊帝子身死之后不能用莲花化生,你当老和尚是傻子吗?”

    “仙身化灰之后,你会好心留下他元神,你当鸢裳是傻子吗,”

    “既然知道,仙护你为什么还要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要保住他元神,他是神仙,不是凡人,不魂消魄灭,怎么算是伏诛?神仙妖魔受上天眷顾,以不灭真灵生于天地,六道轮回,莲花化生,让一切都可以重来,但是苍天有眼,让神仙妖孽每人都有让人魂消魄灭的法力,所以身为神尊帝子,他本该对比自己法力精深之人多些敬畏心的,”极乐佛主言道。

    “好,很好,午时三刻之前,佛主你改变主意了呢?”他问。

    “仙护,现下已经午时二刻了,午时三刻之前,他要是能从斩妖台上活着爬下来,人你尽可以带走,”

    “佛主此言当真,”

    “仙护,老和尚是你昔日师尊的师尊,还能对你打诳语不成……”

    “佛主方才说的是魂消魄灭,非是魂飞魄散,难道是怕处刑之后鸢裳会施法收回他飞散的三魂七魄?”

    “放心,他身上已经被加上了锁魂印,魂魄会随着仙身一起化灭了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