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亲手在荼蘼花境四外设下结界封印之后，荼蘼就在族中各大掌事长老的拥立下在皇宫大殿之中登基成为荼蘼女帝，但是她在成为女帝之后却仍然还是回去自己幼年时的寝宫散花宫中，还让散花宫中的侍女称她为公主，因为只有在每天被人称为公主时，她才能有自己的父母亲人还活着，他们只是一直在外面走亲访友，很久没有回来皇宫之中给她煮杏仁茶喝的沉溺幻觉……

    在人世间第一眼看见身为西天极乐佛主座下护法的斩情断情二位圣尊之前，她的父母亲人确是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但是，在散花宫中的香樟床榻上和他们四目相对时，她的全家已经在斩情圣尊的剑下横尸遍地，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回去，她为何要与他们相遇？

    她没有去西天极乐净土拜师，断情圣尊却仍然成为了她师父，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回去，她为何要他当她的师父？

    她是不是在心中当真有一点点爱上了自己的师父，但是他却是灭了她满门的仇人，虽然他当日并非亲自动手，但是若非他一意放纵，斩情法力也未必能够比他精深多少，一切本来都是不应该的，荼蘼自认为自己并非和花境中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缺了男人就好似要了身家性命一般，但是，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她已经不知道了，爱从来就不知何时开始，恨，也从来不知何时结束……

    爱他恨他，都是她现在还在一天一天活在世上的理由，但是，每天散花宫中的桌案上堆积如山的谏书奏折，却从来都是与他没什么相干……

    ……

    ……

    只是没想到，今日的奏折还未曾批阅完一半，宫中侍女来报，有一位自称是公主旧识的青衣男子想要见一见她，荼蘼听了之后一时间稍稍有些茫然迷障，但是一个转念之后，即转身匆匆来到散花宫外的汉玉阶子上面……

    “许久不见，无情圣尊怎么这么好心，还非要亲自来看一看荼蘼现在到底还死没死的吗？”她在汉玉阶子上面一脸冷冷清清的低头看向七层玉阶下这个持剑而立的佛前护法，“好啦，现在都看见了，荼蘼还没死，无情圣尊可以回去向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复命交差去了，”她说。

    “仙子，多日不见，你的脾气可是比当年在极乐殿中时还要见长不少，”无情在玉阶下面微微有些无可奈何的轻摇一摇脑袋。

    “哼，当日在极乐殿中没能按着脖子将本宫押进庵院中去剃头当姑子，师叔你很失望是吗？”她问。

    “仙子，一直想将你送去庵院中的是那个绝情，不是断情师兄，还请仙子你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仇怨报复都冲那个绝情去发，左右本座也不是很喜欢他，但是你放过断情师兄他吧，当日剑斩仙子你全族的人，到底也并非当真是他，”无情在玉阶下面深深有些无可奈何的垂首叹口气说。

    无情不提断情还好，这断情二字刚一出口，荼蘼登时间心中一阵无名火起，“笑话，师父他在菩提树下念经念的好好的，还要本宫放过他，你们能先放过本宫吗，本宫这里不是茶楼戏台，没心思在这里陪你们念经唱戏，”

    “仙子，你若是执意怨恨断情师兄当年有意纵容斩情师兄斩你满门三百余口，这灭门之罪无情愿意替断情师兄一肩担下，还请你大慈大悲放过师兄，不要再折磨他了，”

    “本宫说了，师叔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现在本宫是要求师父他大慈大悲放过荼蘼花境，放过本宫一族，他是佛前护法，本宫不过是个尘世妖孽，不求师父他放过本宫，却求本宫放过师父，无情师叔你是发烧发糊涂了吗？”

    “仙子，难道你当真忘了，当日在极乐殿中，断情师兄他亲口教给你的因果回向之律？”无情恍然之间幡然醒悟，“仙子，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他问。

    “本宫记得这些做什么，当荼蘼女帝可不必要记得这些，当庵院里的姑子才有必要，”

    “仙子，求你再好生回忆一下，这世间究竟何为因果回向之律……”

    “已经忘干净了，师叔你既然知道，还来问本宫做什么，”

    “仙子，你之前是不是曾在散花宫中念过百字明咒？”他问。

    “是又怎样，你们该庆幸本宫亲族虽是花精，身内却有完整三魂七魄，所以才有机会入六道轮回，师叔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啊，你觉得我们花精既然是无情众生，身死道消之后本没资格入六道轮回是不是啊？”荼蘼反问。

    “仙子，本座知你在散花宫中念百字明咒，是为了借着百字明咒加持，感应到你亲族投胎之地，但是仙子，几千年了，你的族人早已不知在人间投胎转世多少次了，你就不要再这样执念下去了，你可知既然你全族当日是在散花宫中被诛杀殆尽，而今你在这里念百字明咒，这三百性命的杀业会回向在谁身上，并非是亲自动手的斩情师兄身上，而是有意放纵的断情师兄身上，意业比身业更加罪无可赦，虽说护法可以不守杀戒，但是却一样要承担杀业，你这百字明咒一念，断情师兄他在西天极乐净土上立刻会感应到回向业报，他因为之前自佛主座下叛逃过一次，所以这一次回来佛主座下之后，身上就被加了法咒，散花宫中的百字明咒直接催动了他身上法咒，让他日日痛苦不堪，佛主无奈，只得将断情师兄他送下十八地狱去消业，仙子，你也知道，魂魄在十八地狱中受到的其实只是虚幻苦痛，但是断情师兄他可是在十八地狱中真身受罚，非但这真实痛苦是逃不掉的，而且身内真元亦是会有所耗损，而仙子你一日在散花宫中念经念咒不止，断情师兄他就一日在地狱中惨受刑罚折磨不止，但是若是仙子你亲自前往地狱，以荼蘼花精皇族公主身份亲手将自己腕上的翡翠念珠戴在师兄腕上，就代表仙子你原谅了师兄当日以意业斩杀仙子你全家三百余口性命的罪孽，仙子，你放过师兄吧，他是以真身受刑，若是熬刑不过，自断经脉自尽，又是一桩重罪，如此下去，师兄他可就当真万劫不复了，虽然他身世尊贵，但是看样子，他那个黄帝亲爹心中对他也并非十分在意……”

    “哼，虽然是他罪有应得，但是他现在可还不能死，他死了，本宫这辈子还能去怨恨谁呢……”

    ……

    ……

    荼蘼不知道自己在听说师父他在十八地狱中受苦时竟然心中会撕心裂肺的痛苦成这般衣冠不整的狼狈模样，明明是存心设计斩杀了自己全家三百余口的残忍仇敌，他在地狱中受无尽苦刑本该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才对，自己手腕子上的翡翠念珠本是父母在自己三岁生日时亲手戴在自己腕上，现在，自己却在这般急急的赶去十八地狱之中想要将这串念珠戴在有意借刀杀了他们的那个男人腕上……

    爱，真的这样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没有是非，没有底线，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恩怨，没有痛恨，没有……

    或许，只是因为他是自己师父，他是将自己自幼抚养长大的男人，当自己在这尘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的时候，杀死自己亲人的仇人，就成了在这尘世上唯一和自己有些关系的人，而这个人，他却又偏偏是个男人……

    但是，她来晚了，守在十八地狱门口的狱卒说，昨天，师父他已经离开了这里……

    离开，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在后面紧追而来的无情急急的质问守门狱卒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荼蘼自狱卒口中听到了自己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气忿的一件事情……

    原来和凡尘人间一样，十八地狱在大多数时候也不是那样太讲规矩的，地狱中的囚犯的刑罚是可以用金珠子来折抵的，就算是师父这样身背三百多条人命的囚犯，他的刑罚，也可以用金珠子来折抵。

    所以，昨日青裳宜欢城中的青裳小仙子闲暇之余来地狱中游玩时，因为一眼看见一个佛前护法竟然在地狱中忍受如此惨痛的苦刑折磨，一时心疼之下，就用身上散金袋中剩下的最后一万颗金珠子替这个落魄护法折抵了刑罚，放他自由了……

    荼蘼几根纤纤玉指紧紧攥在另一只腕子上面的翡翠念珠上，一时间呆呆的几乎不知所措，她只听见了一句话，师父他走了，跟一个羽衣霓裳光彩照人又容颜似水娇嫩妩媚的小仙子走了，地狱中如此摧残惨痛的苦刑折磨终于让他在一念之间接受了一个水嫩仙子的一万颗金珠子，虽然听狱卒说，清裳小仙子她可爱的可以当师父他的小女儿，但是荼蘼却知道，清裳宜欢城中能够一次出手一万颗金珠子的，只有公主之尊的皇甫清裳，只是清裳公主虽然和自己一样是花精之身，却是火莲皇族血脉，师父他是自来即有和花精族公主交好的特殊嗜好的吧，澜沧江畔本是花精族群聚集之地，不知自此之后，师父他还要在澜沧江畔和多少花精族女子交好……

    ……

    ……

    （二）

    随后赶来的无情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他知道断情师兄他兴许此生再不会回去西天极乐净土上了，毕竟佛主当日将师兄送来十八地狱中消业时，连地藏王都没有来牢狱中看望师兄一眼，当年孔雀明王都未曾在十八地狱中受到过这等冷待，或许师兄他走了，西天极乐净土上无人会不为之深深扼腕叹息，但是大家叹息的会是什么？叹息师兄他意志不够坚强，对佛法不够虔诚，对佛主他老人家不够忠心，还是叹息师兄他身为佛前护法，竟然带头以身试法，在地狱中开以金珠子折抵刑罚的非法之举，或者，因为清裳小仙子她是个女孩子，一个男人让一个女孩子用一万金珠子赎清罪孽，这样的事情，在三界中可是好说不好听的很的，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颜面只怕会因为此事被丢的尽了……

    但是，师兄他在十八地狱中受苦时，三界中又有谁曾在心中可怜过他半点，大家一群看热闹的清闲样子只将这件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一个连亲爹都不愿意管的人，谁会当真在心中对他尊重几分的呢……

    ……

    ……

    最后，无情终于在极乐殿的守殿侍卫闲谈中听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事实，当日清裳小仙子在地狱中用一万颗金珠子替师兄他赎清罪孽，放他自由之后，师兄他为了感激清裳小仙子恩德而自愿跟随小仙子去了清裳宜欢城，成为在皇宫中用心调教小仙子丝竹音律的教习师父……

    无情其实对长年以来一直飘浮在烟云缭绕的仙柱山顶上面云海飘渺的半空中的清裳宜欢城并非太过熟悉，只知道这座仙城虽然飘浮在九霄云海之上，但是之前却也只是澜沧江畔一座寻常仙城，仙柱山本在澜沧江畔三百里之外，谁也不知道这座仙城到底是怎样在一夜之间就被自澜沧江畔连根拔起到仙柱山上的九霄云海上的，只是这情形多少会让人想到忉利天庭，忉利天庭共有三十三层，每一层天上都是烟云飘渺缭绕，宫殿璀璨闪耀，金银珠玉遍地，奇花瑶草常开，每一层天上的仙族族众全都是日日珍馐奇肴琼浆玉液作伴，美人霓裳丝竹歌舞逍遥，金银珠宝更像是流水一般日日洒落无尽，稀世奇珍似散花飞落般处处华光溢彩……

    传言清裳宜欢城中共有四铃仙族，分别为水铃仙族，月铃仙族，风铃仙族和火铃仙族，用一万颗金珠子带走断情师兄的清裳小仙子是水铃仙族公主，这个小公主是水铃圣王和水晞仙后的掌上明珠，能够一次出手一万颗金珠子，这小公主平日里看来是当真很受父王母后宠爱……

    ……

    ……

    一转眼，断情他跟随清裳小仙子来到清裳宜欢城中已经半月有余，他现在暂时栖身在水铃宝殿的第七层偏殿之中，这层宫殿叫宝华殿，是清裳小仙子的寝宫，清裳小仙子很感激他愿意来到宝华殿中当她师父，确切的说，她更感激的是师父他终于让自己在一年的最后一天之中花掉了散金袋中的最后一万颗金珠子。

    清裳小仙子每年会从父王手中接过一只散金袋，袋子虽然只有一个荷包大小，却可以源源不断的散出来十万颗金珠子，但是这十万颗金珠子在一年当中却必须是要一颗不剩的花销干净，不然今年花了多少金珠子，明年散金袋中就只会被父王他施法装进去多少金珠子，眼看着一年中的最后一天到了，可是散金袋中还有一万颗金珠子没有花完，清裳可不愿意明年袋中只能散出来九万颗金珠子让她花销，所以费尽心思的想要在最后一天中将散金袋中的最后一万颗金珠子花光。

    但是仙城中的所有奇珍异宝羽衣霓裳她全都不缺，凡间的物件又太不值钱，正在暗自发愁时，一个洒扫宫女提醒她三界中花金珠子最容易的地方就是十八地狱了，那里面的罪犯都要受无量苦刑，随便给一个囚犯赎清刑罚，都差不多要一万颗金珠子左右。

    清裳听了之后一路上眉开眼笑的就直奔十八地狱中来了，到了地狱中以后左看右看，就只觉得断情这个沦落不堪的落魄护法可怜，所以就用袋子里的金珠子替他赎清了所有刑罚，让狱卒打开牢门，告诉他，“你可以走了，记得以后在三界中一定要改过自新，好好修行的啊……”

    断情那时候虽然一身血痕斑斑的非常落魄不堪，但是还是想一口回绝清裳公主好意，让自己继续留在地狱中受刑，但是看守牢狱的狱卒已经到手的一万颗金珠子怎么肯再轻易还回去的，所以断情他即是想继续留在牢狱中受刑，也是断不可能的了。

    清裳小仙子看他一身血痕斑斑的非常可怜，就将自己身上系着的一条霓裳彩绦拽下来替他仔细擦拭了一下腕子上的伤口，待伤口擦拭完了之后看断情他还是不肯离开十八地狱，感觉到他可能是无处可去，就请他先暂时来仙城之中歇息几天，等到他想好了自己应该去哪里栖身度日，再离开仙城不迟。

    但是那时候宝华殿中刚好缺少一个教授丝竹音律的教习师父，清裳无意间看见断情他在宝华殿外捡了一片树叶吹出了一首让她爱不释手的仙曲，就哭着喊着非要将他留下来当自己的教习师父不可。

    断情在见过了水铃法王和水晞仙后之后就在宝华殿中留下来了，每日除却教授清裳公主丝竹音律之外也试探着想要教授她一些正信正法，因为清裳小仙子她本身慧根深重，聪颖非常，只是性子稍稍有些叛逆，对正信正法只是一个劲的戏谑玩笑，和曾经的荼蘼竟然是如此相像，看来这世间最难渡的芸芸众生之中不管仙凡都是以女子为上，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清裳小仙子她究竟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佛法给作践戏谑成个什么样子……

    （三）

    清裳很喜欢来人间游玩，因为仙城中珍馐玉肴琼浆玉露倒是应有尽有，但是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加喜欢人间的金橘蜜饯和杏仁豆腐。

    但是人间的金橘蜜饯和杏仁豆腐就算是一箩筐的分量也花销不到一颗金珠子，这是清裳在人间游玩时心中最忧烦的一件事情。

    “仙子，金银除却采买花销之外，也是可以用来做善事的，”断情在贩卖金橘蜜饯的摊位一旁淡然微笑的提醒她说，“仙子你整日在人间游玩，亲眼见过许多穷苦百姓衣食无着，忍饥挨饿，为什么不将金珠子施舍在他们身上？”他问。

    “师父，本宫知道你当过佛门护法，心中总是时时忘不了慈悲为怀普渡众生那些玩意，但是师父你知不知道一个忍饥挨饿的人可是比衣食无忧的人更加贪婪烤鸡烤兔燕窝鱼翅的，”她说，“本宫施舍一颗金珠子给他们，他们就会立刻拿去买只活生生的小鸡烤来给孩子吃，自己杀生也就算了，还让孩子吃掉被他们杀掉的小鸡，这也太过分了，他们饿死了最好，兴许死了之后能在地狱十七层待着，本宫一颗金珠子，弄不好让他们掉到第十八层去了，”她一脸戏谑的将一颗金珠子在手中拈了几拈，然后顺手丢在一只在街边流浪的小花狗面前。

    “仙子，狗也喜欢吃烤鸡的，”断情一时间竟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小花狗没的选啊，凡人有得选，但是他们却偏偏去选烤鸡，”

    “仙子，很多事不能太认真了，认真了，就会生出执念，而执念深了，人就会痛苦难当，”

    “但是痛苦本来就是活着的代价啊，师父，就像伤心是爱的代价，”

    “好好，你说的有理，但是仙子，看待任何事情都不能只凭一面，仙子你也该看看你眼中的凡尘人世其实也还是有很多幸福和快乐的，”断情微笑的教化她说，“凡人中大多数都是戒守世间德行良善的好人，大多数凡人之间也会非常和睦有爱，仙子你太偏见了……”他说。

    “师父，你才太偏见了，”清裳一脸戏谑的嗤嗤一笑，“师父看看现在咱们是在哪里，”她问，“师父你眼睛里看见的都是些什么？”

    “街边食肆酒楼一家一家应接不暇，怎么仙子你刚才吃过杏仁豆腐就又想找酒楼了？”斩情好奇，“为师记得像仙子你这样的花精仙子，可以几百年都不饮不食的啊，”他说。

    “师父，本宫不是要上酒楼啦，本宫只想问师父你一件事情，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分，食肆酒楼中的客人最多？”

    “凡人一日两餐，现在正是晌午时分，酒楼中客人自然会多，”

    “也就是说凡人必须要在该吃东西时吃饱东西才能活着，没东西吃最多半月就会饿死，师父你没意见吧，”她问。

    “这，自然是不错的，”他说，“甚至大多数人至多只能支持七天，”

    “所以只要是凡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有在每天吃饱东西时才会去侍弄品德高洁和睦友爱那些玩意，七天不给东西吃，再深情有爱的人，看见别人手里的吃的也会拿着刀子去抢过来的，一切幸福快乐都是在满足自己私欲之后才能显现的，其实和狼吃完羊之后在山坡上舔着自己的小宝宝晒太阳也没什么太大分别，师父，本宫说的有哪里不对的嘛？”她问。

    “仙子，凡间杏仁豆腐里会掺素酒，你好像有些醉了，”

    “师父，杏仁豆腐里的素酒是用金橘蜜饯泡出来的，怎会让本宫吃醉，师父你是不愿意听本宫说话了，可是本宫也没在师父你跟前乱说啊，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仙子，你自己想想，你平日里乱说的少吗？”

    “哼，确是不少，但是师父放心，本宫的散金袋里的金珠子是花不完的，等哪日本宫下了十八地狱，师父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拿散金袋来十八地狱中救本宫啊，”她一脸眉开眼笑的嗤嗤玩笑着说。

    “仙子，嘴上是口业，心中是意业，为师法力低微，当真不知能不能救你，”

    “什么，师父你再说一遍，难道你能知道本宫心里在想什么？”清裳小仙子忽然之间一脸气忿难当的惊声尖叫起来。

    “五方尊主法力无边，能够知晓三界一切众生心中所思所想，仙子你也是天下芸芸众生之一，你心中所想，我要是想，自然知道，”

    “哼，太过分了，谁允许你知道的，窥探本宫心中隐私可是非常大的罪过，师父你是以为本宫可以在背地里任意私拆师父你的书信还是以为师父你可以在背地里私拆本宫书信？”她问。

    “仙子，世间一切本是空幻，仙子你不愿意在落水之后被人救起，可不是别人不愿救你，”他说。

    “可是本宫也没掉水里啊，”

    “仙子，你若法力无边，自然能让我不知道仙子你心中所思所想，”

    ……

    ……

    清裳在修习花精一脉法力上确是很有天赋，但是在修习丝竹音律上和寻常公主也并没什么两样，甚至比荼蘼她还稍稍差些，而且断情自己对箜篌这样的丝竹弹奏本来也不是很精通，想要调教清裳更加是难上加难。

    清裳她自然也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三界第一箜篌琴师，修习丝竹音律本来就是将断情留在身边让他日日带自己去人间游玩的最充分理由和借口，但是断情他一听说清裳要去人间游玩心中就未免非常无可奈何，因为清裳她在仙城中时还好，一到了人间，诽僧谤佛的本领就会立时发挥到极致……

    在小食肆中吃够了金橘蜜饯和杏仁豆腐之后，清裳她忽发奇想的想要去左近山上的寺院中看看，断情心中立刻知道麻烦又要来了……

    “师父，清裳听说中原有句话叫世上好话佛说尽，”清裳说话间已经霓裳飘飘的迤逦在山顶上一座名为宝华寺的庄严寺院门前，“可是师父你不觉得其实谁也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谁先说的，”她说。

    “清裳，你当真不怕下无间地狱的嘛？”

    “哼，当神仙的让凡人拽着头发扯着衣裳又打又骂的事情本宫见的多了，可是师父你是看见打他们的人还是骂他们的人下地狱了……”

    “清裳闭嘴，师父可以容你在寺院门前如此口孽，但是寺院中的那些个护法神可是未必能和师父一样……”

    “怕什么，本宫法力在仙城中可是没人比得过的，”

    “但是这里不是仙城，是人间，现在就赶紧下山，”

    ……

    ……

    断情匆匆的将清裳自山上寺院门前转身拽下山来之后，就立即将她带去山中一处飞瀑下清澈洁净的深潭中将她整个拎起来扔进潭水中扑腾腾的像只折翅的水鸟，因为唯有这样才可以清洗掉她身上沾染到的人间尘迹，避免寺院中的那些个护法神当真寻着这些尘迹寻到她在人世间的踪影……

    清裳在潭水中扑腾几下之后一脸呼哧喘气狼狈不堪的顺着水潭边上的几块青石爬到师父脚边，小脸蛋子紫涨着一副要找师父拼命的样子，断情也不解释，施法帮她调息好身内真气，让她在自己脚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过错。

    清裳在师父脚边爬起来之后一路上气汹汹的来到街上闲逛，顺手将散金袋中的金珠子一颗一颗的扔在地上看着来往的凡夫百姓趴在地上疯狂抢夺地上金珠子，断情在身后微微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一摇头，“仙子现在不怕那些凡人捡了金珠子之后去买烤鸡吃了，”他问，“仙子你这是要将多少人往十八层地狱中送啊？”他说。

    “师父不必担心，他们就算是捡到了地上的金珠子，也没机会去买几只烤鸡去了，”清裳赌气冷着脸说，，“等到四铃仙族统治了人间，四铃法王会让他们一报还一报，喜欢用老虎泡酒喝的，就将他们丢进山中去喂老虎，喜欢用牛马拉车耕地的，就让牛马用他们来拉车耕地，喜欢吃鱼翅燕窝的，就将他们胳膊和腿砍了扔进海里，喜欢吃小鸡的，哼，这个本宫还没有想好，谁让小鸡不是老虎，本宫都不知道该要父王母后怎么去给那些小鸡报仇……”她说。

    断情在清裳身后一副惊诧万分的迷惑样子……

    “四铃仙族要统治人间，仙子，你在说什么气话，”他说，“人间又有哪里得罪了清裳宜欢城中的四铃仙族？”他问。

    “哼，统治人间还要理由嘛，凡人统治世间生灵是不是也该有很充分理由才对，”

    “这倒也是，当皇上自然不需要理由，因为世人总喜欢好奇一个人沦为奴婢的理由，”

    “师父觉得这样的好奇是喜欢还是羞辱，”清裳忍不住冷着小脸蛋子嗤的一声冷笑，“凡人对任何让他们好奇的人说任何话都是有期待的，”她说，“他们说话的目的就是要让人家听了之后心中非常难受，这样的人说话越是仁慈怜悯，人家心中就越是羞辱难过，这样的人世灭掉最好，可是父王和几位伯伯非要费心将这个人世长久统治起来，本宫也没有办法……”

    清裳说话间伸出手来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眸间溢散出来的几滴清泪，更加肆无忌惮的将手中的散金袋子翻转过来一路上叮叮当当的向地上洒落一颗颗闪亮金珠……

    ……

    ……

    “仙子，停下，听为师说，将散金袋收起来，你前日才说凡人喜好烤鸡烧鱼，如此散落金珠子岂不是更加增添他们罪业，你可知凡人噬吃牛羊的结果就是下辈子变作牛羊，噬吃鱼虾的结果就是下辈子变作鱼虾……”

    “哼，是经法上这样说的？”

    “自然，”

    “那明日师父就让他们去吃凡人好了，吃牛变牛，吃羊变羊，那师父你觉得他们该不该吃一些和自己一样的凡人？”

    “仙子，如此戏谑又是何必？”

    “怕被人戏谑又是什么正法？”

    “仙子，人身难得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

    “无妨，反正他们也很快要被丢去山里喂老虎了，”

    “仙子，如此行为算不算是杀生？”

    “哼，一个凡人喂老虎可以让多少只小鸡不被吃掉，多少只小貂不被制成貂裘披袍，师父你可用手中念珠算过？”

    “仙子，念珠可不是来做这个用的，”

    “哼，师父你的分别心很大啊，念珠在恒河边上只是一串寻常璎珞，既然众生平等，凡人和小鸡在四铃仙族族众眼中自然没什么分别，”

    “仙子，不许凡人吃烤鸡，披貂裘，就是你这一族的最大执念，”

    “哼，那想要众生全都信奉自己又是谁的执念……”

    “公主别生气，是师父失言了，只是师父还是要好意劝说公主你，四铃仙族虽然有百万大军，但是当真想要统治人间却也并非那么容易，人间战事天庭却倒是不会轻易插手，但是四铃仙族想要进攻中原，只怕玉皇大帝他会派下十万天兵天将和四铃大军对战，到时候人间生灵涂炭，清裳宜欢城和灵霄宝殿两败俱伤，公主你当真想要亲眼见到这一切的吗？”他问。

    “哼，什么十万天兵天将，昔日父王在本宫生辰时放生到人间来的几百万只小雪狮和小雪豹现在已经快被那些凡人捕杀尽了，那些天兵天将却在天上装看不见，这一次，他们要是敢来，祸世魔龙会让他们当真什么都看不见的，”她说。

    “什么，祸世魔龙，”断情在心里忍不住“格”的一惊，“为师在仙城中怎么一直也没有见过什么魔龙？”他问。

    “哎，师父你太心急了，那条魔龙平日里隐在仙柱山中，仅以一身魔气支撑仙城漂浮在九霄云海，但是现在清裳可不敢带师父你去见他，因为师父你的法力现在肯定是打不过他，”

    “怎么，那条魔龙脾气很是暴躁？”

    “当然，师父你可知道，东海中有十洲三岛，分别为祖洲，长洲，灵州，玄洲，炎洲，元洲，流洲，生洲，青洲，琳洲，东瀛岛，方丈岛和蓬莱岛，其余南海北海西海中的散乱洲岛更是数不胜数，只是这些洲岛中的大多数其实都是被一些清修仙家占据的，就像是东华帝君，就占据了整个东瀛岛，但是唯独这个玄洲，是被昔日自恒河边上的善迦城中迁来的雪鸾一族占据，其实师父你也许也曾听说过，清裳宜欢城和善迦城之间即是算不上友好，但是念在同病相怜的情分上，关系也一直不是很差，这个善迦城昔日里在恒河边上时一直和凤凰九子中的大风交好，后来这个大风因为堕魔被水莲圣王一箭射杀，善迦城一怒之下发兵攻打水莲王城，兵败之后自然匆匆自恒河边上千里迢迢的迁去了东海玄洲上过活度日，但是谁想到当日那大风生魂落入幽冥界之后不甘心就此沦入六道轮回，硬生生的又从幽冥界冲出来在三界中成了个无所归依的孤魂野鬼，因为听闻昔日故交雪鸾一族迁去了东海玄洲上过活度日，自然要去看看，雪鸾一族在和大风生魂相见之后因为不忍他就这样在三界中东游西荡的当个孤魂野鬼，菩提王就只能只身一人飞去化自在天上求湿华大神，湿华大神很好说话，很快就从那罗延天那里讨来一滴眼泪，这滴眼泪可是原初之水，和湿华大神额间第三只眼中喷射出来的原初之火两相碰撞之下，就在一只硕大钵盂中替大风孕化出来一副全新神躯，只是不再是之前的猛禽形体，而是一条肋生双翼的龙形神躯，毕竟湿华大神他喜欢造蛇，要他造一只鸟出来还当真是有些为难，不过大风可是因此而化生成为了一条身长百里，横扫千军的祸世魔龙，只要有了这条魔龙，玉皇大帝他派下来多少天兵天将也只是来送死来的，”她说。

    “可是那大风即是雪鸾一族所救，为何却又甘愿为你们如此费心费力……”

    “师父，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个大风他一开始以魔龙之身复生时，因为魂魄和神躯融合的还尚且不是太稳定，因此上时常神识不清的在玄洲上发狂发癫的横冲直撞，幸而清裳宜欢城中的镇魂丹能够对症，所以父王就借着要大风前来仙柱山中医治休养的名义平白得到了这样一条横扫千军的祸世魔龙，本宫还特意为他改名叫炽风，师父你放心，炽风他平日里在本宫跟前很温顺的，虽然你身上有让他不喜的神仙气息，但是有本宫在，他断然不会伤到师父你一分一毫，”

    “好吧，为了报答仙子你当日在十八地狱中的搭救之恩，日后这照料魔龙的责任，师父自然会一肩担起来的……”

    “那是自然，师父你现下不多多的去和他亲近一些，日后一旦开战，他可未必认得你是友非敌的啊……”

    （四）

    任谁也没想到，四铃仙族全力备战的进程是连断情都想象不到的匆忙和飞快的，这应该是他们太过相信魔龙神威的结果，那条身长百里，神力惊天的祸世魔龙自现世之后就一直被养在仙柱山中，魔龙用来支撑仙城的神力其实本不值一提，所以六诏中的南诏首当其冲成为清裳宜欢城的手下败将，这自然也和南诏人自来喜爱用大象皮制作行军时的披甲有关，大象在清裳宜欢城城中一向是很神圣的，但是在南诏人眼中，大象这种庞然大物的一切价值只在于象牙，象皮和运送木头的苦力，所以四铃仙族这一次在人间争战，第一个想要血洗的就是六诏之一的南诏，而且只要打下南诏，即是想要进军中原不是那样容易，成为南荒地界霸主总还是很容易的。

    因此上很快，南诏的抵抗军队就在两军阵前横尸遍地死伤惨重，其余五诏无奈之下只得开始在澜沧江畔大肆举行生祭仪式，用献祭族中美貌少女的办法来祈求天兵天将下凡相助。

    其实谁都知道真正想要拜祭天庭神仙是怎么也不该用斩杀族中美貌少女的办法，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是若是以斩杀这些少女的残忍作为反过来倒逼天庭派那些天兵天将下凡相助，也确是一个很好办法，毕竟上天好生，若是派些天兵天将下凡助战就能让那些美貌少女免于被杀，天庭当然是很愿意的，这样的心机自来被五诏中的凡夫百姓发挥到极致，之前在五诏和南诏之间的一座名为文底耶弥罗山的高耸山峰下有一眼甘甜的清泉，泉水不仅甘甜还可以治病，但是因为山上的巫师说这眼清泉中的泉水是被用来供奉神明的，所以神圣不可触碰，谁要是胆敢私自来这里取泉水喝，就是亵渎神圣，要被砍下脑袋血祭，才能平息神明的愤怒。

    所以这许久以来，不知有多少不懂事的孩子因为在山下玩耍时口渴了而无意间喝了这眼清泉中的泉水而被判定为亵渎神圣，砍下脑袋血祭，那些被砍掉的孩童脑袋被一颗一颗的悬挂在树上，向世人展示着亵渎神圣的警示。

    直到现在清裳宜欢城大军进攻到文底耶弥罗山下，水铃圣王立刻命令手下的士兵亲手将这个在山上装神弄鬼多年的巫师给抓来当众砍下脑袋，替那些惨死的孩子报仇，还有那些为了能够平息神明的愤怒而亲手砍下这些可爱孩子脑袋的无知百姓，也一个个的抓来砍下脑袋示众，这些孩子就算是喝了这眼清泉中的神圣泉水也牵连不到他们什么，他们那样积极的砍下这些孩子的脑袋，只是因为担心神明一旦震怒，会让当地出现酷热难当的旱灾或是暴雨连连的水灾，影响到自己田地里的粮食收成。

    在这些人眼里，自己田地里的几棵稻谷，竟然比一个无辜孩子的生命更加重要。

    更不能让人容忍的是龙王娶妻，有些村子每年都会挑选一个十二三岁的美丽少女扔进村子外面的河水里给河中的龙王当妻子，以讨取龙王欢心，让来年风调雨顺，家家的田地里的粮食都能有个好收成。

    水铃圣王一气之下命令手下士兵将这个村子里所有亲手向河中扔过新娘的男人全都抓起来砍了脑袋，虽然有人向他求情说这些人其实也很无辜的，他们只是受了村子里巫师的蛊惑，因为愚昧无知而做了这样的事情，真正该杀的是那个蛊惑人心的巫师才对。

    但是水铃圣王可不这样认为，因为巫师的家里没有一块田地，他并不需要担心自己田地里的任何粮食收成，他让村子里的人向河里扔新娘兴许只是想让自己的形象更加神秘一些，多多骗取一些村子里的香火供养，但是那些听信了巫师的鬼话向河中扔新娘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愚昧无知，而是因为心中的那点自私自利，将别人家的女儿扔进河里讨龙王欢心，是为了来年能够风调雨顺，让自己田地里的粮食有个好收成，如此牺牲别人成全自己，才是人间第一大恶，所以水铃圣王坚持认为，那些个蛊惑人心的巫师或许该杀，但是这些个为了自己利益听信巫师鬼话的凡夫百姓更该杀，若是巫师跟他们说，向河中扔个新娘确是会讨龙王欢心，但是龙王他一高兴就抽风，让来年水旱连连，粮食绝收，他们还会向河中扔新娘子嘛？

    更可恶的是，之前村子里有人因为听信巫师谗言，误以为将自己的孩子杀掉就能变成仙人，所以就真的杀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自己老了，无法去地里种粮食，没有孩子养活只能在家里等死，他希望水铃圣王能够帮他杀掉那个害人的巫师，但是没想到水铃圣王却先命人将他一刀砍了，因为水铃圣王可不认为是巫师让他杀死自己的孩子的，杀死他的孩子的是他自己的贪心，他只是想要变成仙人，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是按照世俗规则，他没有任何权利去依靠牺牲别人来满足自己愿望，所以，他为了自己变成仙人而牺牲孩子本来就是自私的，孩子没义务为他牺牲，如果杀死自己的孩子真的能够让他变成仙人，那巫师还算是欺骗他吗？但是他有权利牺牲孩子来让自己变成仙人吗？如果要变成仙人需要杀一百个别人家的小孩子的呢，他会因为不愿意牺牲一百个无辜孩子的生命而自愿放弃变成仙人吗？愚昧无知，被人欺骗，说穿了都只不过是自己无穷私欲的借口，就算是巫师当时对他说想要变成仙人只要将家中养的一条黄狗杀掉就行，他也该先问问自己，有什么权利为了自己变成仙人而去牺牲掉一条无辜黄狗的生命。

    但是谁想到正是这样残暴可怕的自私自利，反而当真震动了天庭，不忍人间如此遭受四铃仙族荼毒的玉皇大帝派下十万天兵天将兵临仙柱山下，却看见山下百万四铃仙族大军已经严阵以待，两军对峙之下，又见祸世魔龙自仙柱山中腾空而起，双方兵将纷纷拔刀擦戟，仙柱山下的一场祸乱人间的激烈大战眼看着避无可避，一触即发。

    四铃皇族倾巢而出，在两军阵前一个个耀武扬威君临天下的摆弄着手中兵刃，看似是全不将眼前十万天兵天将放在眼中一丝一缕，一旁祸世魔龙狂吼震天，此等阵势连久经战场的天庭四御和九曜星君心中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四铃仙族中很多胆子大一些的女眷在仙柱山下远远观战，清裳小仙子也在其中，但是因为清裳一直是和师父在一起的，所以并未和那些女眷混在一起，而是被师父带上了仙柱山下一块十丈多高的平坦青石上面。

    “师父，对不起，魔龙一尾巴扫掉了那么多天兵天将，你一定很伤心吧，”清裳在青石上微微有些愧疚的低下头说。

    “生死有命，是他们命该如此，”

    “哼，只是从新去投胎修炼而已，师父你当然不在意了，”

    “这么说，为师倒反而是该感谢这个炽风他没有吃人魂魄修炼的了，”他说。

    “师父，炽风虽然是魔龙，但是血脉还是很高贵的，他不在意杀光这世上一切寻常凡夫，但是也很嫌弃他们的魂魄浊气太大，不喜欢吃的，只是那些凡人是真的很坏，不值得那些天兵天将这样拼了命的保护，”

    “可是成住坏空的分别境到来之前，他们有权利活着，”

    “师父，父王没想将那些凡人都杀光啦，只是想统治他们，只要他们听话，也不会让他们饿死，”

    “可是他们会成为四铃仙族的奴隶，永世不得自由，”

    “哼，现在人间至少有一半凡人在当另一半凡人的奴隶，只是换了个名字叫奴婢而已的啦，”清裳赌气，“而且，师父你知道在暹罗国中，私砍菩提树的人家，孩子会被抓去当寺奴的，”她说。

    “清裳，暹罗的寺院都是皇族所管，行的是皇族规矩，”

    “师父，凡人只要发现身边有人呆笨一些就会让这些人给自己当奴隶，对他们又打又骂，又羞辱戏弄，父王他将这样的恶人丢进山中去喂老虎，有什么不对，”

    “清裳，被欺负的凡人会自己给自己报仇的，四铃仙族只是自己想要统治人间，仅此而已，任何理由都是借口，宝华殿里也有很多洒扫宫女，她们是不是奴婢？”他问，“什么时候你的宝华殿里不再有宫女侍奉，你自己亲自洒扫煮饭，再来和师父说凡人之错，”他说。

    “师父，你今天怎么对本宫说话这样严厉，”

    “因为你太不懂事了，”断情的眼睛微微动了一动，“四铃皇族现在全都在两军阵前，皇族女眷也全在山下观战，连宫女奴婢都跑出来玩了，你母后现下正一个人在宫中，无人侍奉，你母后在心中一定很担心战阵前的夫君和女儿安危，”他说，“难道还要师父提醒，你才想起自己本该回去宫中陪伴照料一下她才对？”他问。

    “师父，你不说清裳倒是忘了，这样好玩的事情，怎能不要母后她也一起来看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