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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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太渊山庄养病

    花梦林和叶可儿的到来,让纪天行从刻意所为的“临时的生活”回到了完整的自己,他虽然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花梦林的儿子,但她对他的维护,已让他体会到了“家人”的感觉。与叶可儿的久别重逢,更是让他欣喜不已。

    花梦林安排两人到太渊山庄小住,待纪天行伤愈后再回夜雨楼。两人抵达山庄时,纪天行一见南叔守在这里,刚刚对花梦林的好感又添了一分厌恶,说她做事只凭着自己的好恶喜欢,永远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叶可儿见状,向他解释道:“姑姑不是要囚禁你,让南叔来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这里是东洲!”

    不过,纪天行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叶可儿说,他们两天前打听到他在东洲,原本要过几天才能赶到,但花梦林怕他出了意外,施了水行术带她来的。

    “水行术!这也是门功夫?”纪天行想起先前花氏打斗的场面,问道。

    “水行术是花月岛的绝学,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总之水行术借水行舟,可日行千里!只不过,水行术要消耗大量内力,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用!”叶可儿回道。

    纪天行闻言,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窗户,追着叶可儿打听。叶可儿说,水行术系统庞杂,她一言两句实在说不清,只记得当初他们为了寻求东洲的庇护,将一些最基础的水行术,掺进了秋水剑法中,东洲传承从此以后,便独步四洲。

    纪天行心下恍然,顿时明白为什么赵衡和魏柏延都盯着东洲的武功,就他所见,这水行术已无异于神通!他堆着笑,求叶可儿教他一两招。

    “我不会!”叶可儿摇了摇头,丝毫不能体会水行术带给纪天行的震撼。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纪天行叹了口气,向外张望着南叔。

    叶可儿见状,鼓起两个腮帮子,纪天行道歉不成,只好装疼卖惨,叶可儿虽还生着气,但还是起身给他熬了碗汤药。

    “呸!”,稍后,纪天行尝了一口,立即吐了出来,张口问道:“你是不是弄错方子了,这药怎么这么苦!”

    “没错!我去了竹蔗水,药还是苦些才有用!”叶可儿撅着嘴回道。

    纪天行见状,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灌下,眉头拧到了一处,脸上却堆着笑回道:“良药苦口!是这个理!”

    叶可儿见状,笑着塞给他一颗糖。纪天行嚼着糖,看着叶可儿粉嘟嘟的小脸,情不自禁凑上前,却不想叶可儿忽然一扭头,两人正好撞到一起。

    “这糖是你娘做的,她说小时候你一哭,吃颗糖便好了,那会儿你正出牙,她怕坏了你的牙,所以做的小小的!”叶可儿捂着头说道。

    纪天行闻言怔了一下,心里淌过一种莫名的温暖,他本不喜甜食,也不记得小时候吃糖的事,但因为梵婶从没和他说过小时候的事情,这颗糖忽然让他感觉找到了来处,不再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孩子。

    “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纪天行问道。

    这一路上,叶可儿等他问这个问题已等了许久,并几次称花梦林为他娘,但纪天行却像没听见一样,一直避而不提,在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探头问道:“言寻陌没跟你们一道来吗?”

    叶可儿知道,他故意明知故问,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夜半,山庄寂然无声,两人的谈笑声也被放大了许多,纪天行向叶可儿讲起自己在东洲的际遇。

    “难得静怡开心,还让你住在她府里,我昨天去看她,她都不愿理我!”叶可儿说道。

    纪天行一听这话便有些支支吾吾。

    “后来呢?你既救不了赵银花,为何不找人帮忙?”叶可儿问道。

    “后来……花汐瑶以赵银花的性命为要挟,逼我和公主成亲,将我困在了公主府!”纪天行抬眼看着叶可儿,留意着她的反应。

    其实叶可儿在来之前,便听说了纪天行和常静怡的婚事,但花梦林告诉她,这事定是有人从中捣鬼,并笃定地说纪天行一定不会娶别人,让她不要放在心上。现在叶可儿听说他是受人胁迫,也迅速把这事揭了过去。

    纪天行见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失望。不过第二天,他见叶可儿一早上都没有出现,以为她在为这事和自己闹别扭,反倒高兴起来。却不知道,是常景瑞找来了。

    头天,常景瑞见叶可儿过来,便指望着和她拟订婚期,得知她和纪天行走了,便火急火燎追了过来,他向叶可儿表达了想尽快迎娶她入门的愿望,见叶可儿不说话,心凉了半截。

    “你不会真喜欢姓纪的?”常景瑞生气地问道。

    叶可儿咬了咬嘴唇,仍然以沉默做答。

    “他不会对你的好的!你看看他这些骗人的把戏!”

    常景瑞把纪天行写给常静怡的信拿给叶可儿,叶可儿瞅了一眼,不敢细看下去,她心中萦绕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自从花梦林知道纪天行的身份,便明确告诉她,会替她推掉常景瑞的婚事,她虽然没有答应,但也从那片刻的轻松感中明白自己对这桩婚事并不期待。她叫来南叔,让南叔替自己打发了常景瑞。

    纪天行在房中等了一上午,见叶可儿一直没有露面,便一瘸一拐地跑去找她,见她正座着发呆,又见她面前摆着自己写给常静怡的信,慌忙解释道:“可儿,你仔细看看那些信就知道,那并不是写给公主的!”

    叶可儿将他扶到椅子上座下,问道:“可这信上写着静怡的名字?”

    纪天行挠了挠头,告诉她当时的情景,向她解释自己是迫不得已才用这个法子留在公主府里,以便继续寻找疾风。却没想到,叶可儿听了这些,反问她为何不愿娶常静怡。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公主!”纪天行急切地解释道。

    “可是你骗了她!她已经喜欢上了你,瑞哥哥说自你走后,她便一直失魂落魄,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

    纪天行向她解释,常静怡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因为她孤独太久,所以希望有人在她身边陪着。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能时时陪在他身边吗?”

    “可是从始至终,我只希望有你陪在我身边!”纪天行望着叶可儿动情的说道。

    但他这句表白的话,此刻却入不了叶可儿的心,她说自己想静静,让纪天行回去。

    回房后,纪天行却越想越郁闷,起初他为了查案方便,没做多想,确实忽略了常静怡的感受,但那些情书是以卓琰的名义念给她听的,而且待他察觉到问题时,也向她表明了立场,甚至在生死一线时,自己也没有妥协!但叶可儿却认为,只要常静怡想嫁给他,他就应该负起这个责任。

    其实叶可儿之所以这么在意此事,是因为常静怡年轻时爱上一个下人,花汐瑶为了阻止此事,将她送回了花月岛,两人那时便成了朋友。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常静怡爱上了卓琰,后来花汐瑶为了斩断两人的情缘,逼她嫁给了赵衡。

    但是半年后,常静怡被送回来养病,他们才发现,这些年卓琰一直在给常静怡下药,控制她的心志,而且因为她服药太久,已无法痊愈,叶可儿也因此自责不已,怪自己当初没有及时察觉卓琰的心思。

    两人的这点小九九,南叔看在眼里,见纪天行成日坐卧不宁,便把这段往事告诉了纪天行,劝他耐心一些。

    “但卓琰为什么这么做?”纪天行问道。

    “具体缘由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南叔叹了口气回道:“不过我想十之八九和花月岛的执掌之权有关!卓琰做为九大部族的唯一后人,本来是花月岛名正言顺的掌事继承人,但花氏做为花月岛中最大部族,又占据着东洲王室,不肯放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花卓两家,一直都不对付!”

    纪天行闻言叹了口气,气恼地说道:“我是可以低头,但现在她对我爱理不理,我能怎么办!”

    南叔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比我幸运多了,我等了六年,你翠姑才对我开笑脸!”

    “何况楼主说了会帮你,何愁不能抱得美人归?”南叔接着说道。

    纪天行闻言,看见不苟言笑的南叔忽然像换了一个人,越发体会到“花梦林之子”带给自己的好处,当他得知花梦林明确说了,要促成他和叶可儿的婚事,便更放心了。

    “你会不会水行术?”纪天行拉着南叔问道。

    南叔笑着点头回道:“这个你不用想,楼主临走前交待了,你伤好之前,不许修习水行术!”

    纪天行闻言嘴一瘪,念叨起翠姑来,说如果换了翠姑,她肯定会教自己。南叔看出他的小心思,说道:“你就安心养好伤,等过一阵你回了花月岛,想学什么你娘不能教你?”

    “她当真这么说了?”纪天行欣喜地问道,看见南叔笑眯眯的样子,便抱起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呸……你这小子,给我走远些!”南叔一把将他推开,纪天行见他一脸狼狈,越发用力地朝他扑了过去。

    南叔见状,大声喊道:“臭小子,你给我消停点,你若再伤了,大家都得跟着受罚!”

    纪天行抓着南叔,向他打听花月岛的事。

    “这个,你还是以后问你娘吧,花月岛不让外人进,我是你爹的人,多的也不知道,楼主传了我水行术,已经开了先河了!”南叔说道。

    纪天行听到这话,脑子里浮现出风无住的脸,想到他现在说不定正满世界找他,心中涌出一阵忧伤!

    然后,他想到了梵婶,并下意识地将她和花梦林进行了比较,一直以来,梵婶在他心里,都是天下最好的母亲!但是现在,虽然他还没有和花梦林相认,就已觉察出亲生母亲和养母的区别,他喜欢花梦林给他的那颗糖果,喜欢她霸道的维护,但他又害怕自己会越来越喜欢花梦林……

    他座在窗边,看着如洗的月色,体会着一种深沉的怀念,他想起自己曾在这样的月色下,和梵婶一起喝过酒,那时她把酒喝干后,一把把酒壶摔在地上,带着醉意和他说道:“天行,你看看,月光照人,照着形形色色的人,也照着山河大地,天地众生!世界如此美妙,每一个残破的生命头顶,都有着同样美丽的灿烂星河……”

    他轻轻念着梵婶的话,心中感到一种辽阔,这时叶可儿推开窗户,卷了片树叶奏起了夜光曲,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望,四目相接的那一刻,纪天行再次体会到,他与她本就是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