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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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花梦林救子

    花汐瑶与常宇枫对峙了一会儿,纪天行便见眼前又涌出几道水柱,比先前的还要粗大,但旋即这些水柱便分成了两股,相互打了起来,纪天行见此情形,越加敬佩地看着常宇枫,没想到他也有如此身手!这时却瞥见那位走路不沾地的妇人,一脸凶相看着花汐瑶,这才知道,是她出手救了自己!

    纪天行正好奇这妇人是何来路,却听花汐瑶冲她吼道:“婉儿,你也要和我做对?”

    来人正是常宇枫的夫人花婉儿,她虽出自花氏,但素来性子寡淡,与常宇枫和花汐瑶都不甚亲近。

    “娘不是时常教我,要夫唱妇随,怎么,现在又不如您的意了?”花婉儿轻声回道。

    这时,常宇枫验过常广碌的伤后上前说道:“纪天行并不是凶手,广碌事先中了毒,想来是熊霸东下了黑手!”

    花汐瑶示意医侍过去瞧瞧,那医侍也验证了常宇枫的话。他说常广碌确实是中毒而死,不过这种毒在人死后一个时辰内会迅速排出体外,让人很难察觉。

    纪天行没有想到,花汐瑶听了这些,又把矛头转向了常宇枫,指责他道:“你的手段越来越高了,能布下这样的局杀了碌儿,还连婉儿都笼络到了你的麾下!”

    常宇枫闻言,拱手回道:“母亲慎言!这些年广碌勾结水匪,掠夺民财,横行无度,东洲上下,谁人不怨,满朝文武,谁人不忿,母亲当真要做个恶妇,遗害东洲,遗臭万年吗?”

    常宇枫的话掷地有声,纪天行见状,更生佩服,但花汐瑶却重重赏了他两个耳光!

    “你糊涂!没有先王相让王位于你大哥,哪有你的今天!广碌是他唯一的血脉,他若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东洲必乱!”花汐瑶低吼道。

    “广碌毒杀偃至洲,人证物证孩儿都已查明,按理他应接受两洲共审后再伏法,这样的死法,已经算是得了先王的福荫,他的党羽若要因此祸乱东洲,孩儿自会一一收拾!”常宇枫不慌不忙,缓缓回道。

    沉吟半晌后,花汐瑶重重地叹了口气,纪天行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却听花汐瑶问他道:“罢了,我儿既决心拨乱反正,我也不能一直关着赵银花,我且问你,愿不愿意留在公主府,好好待怡儿?”

    常宇枫闻言立即在纪天行耳边小声说道:“先答应她!”

    纪天行闻言正要点头,却听花汐瑶大声说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只要你点个头,便是承诺!”

    纪天行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很想点头,却又觉得心里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和这个念头抗争,他仰起头,看见朵朵白云在清风的吹拂下自由的摆动,他对这份随缘的自在产生了一种殷切地向往。

    “罢了!”他暗自叹了口气,为了不丢掉俯仰天地时的那份坦然,朗声回道:“我与公主并无男女之情,我不能娶她!”

    纪天行话音一落,便听见常宇枫重重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便传来花汐瑶的怒吼。

    不过,在常宇枫和花婉儿的庇护下,花汐瑶没能近他的身。可是,紧接着花茵晨也赶了过来,嚷着要为常广碌报仇,如此一来,常宇枫和花婉儿、花汐瑶和花茵晨便成了两个阵营,为他的生死大打出手!

    他们四人,皆是以水为器,与他原先所见的秋水剑法大有不同,对阵中,他故意接了花茵晨几招,发现她掌法的冲击力比她的功力增加了数倍,这让他对四人的功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仗着常宇枫和花婉儿的保护,他屡次冲在前面,一试身手。

    他的身体再度变成了一个火球,随着一声爆裂声,遍尽四周,他心无所住地挥洒着手中快刀,将一道道水柱斩成水滴,又在顷刻间将其化尽……

    “有点东西!”花汐瑶低语道。

    但纪天行还没来得及得意,便看见一道金色的水柱穿过自己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透骨的寒意,将自己的血液慢慢凝结……

    “放开他!”就在他快失去意识的时候,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竟是她?!”他认出这是花梦林的声音,并习惯性地感到一阵恐惧,但旋即便看见一身粉红,心中立即涌出一阵欣喜!

    花梦林一到,花汐瑶便停了手,问她道:“你来干什么?”

    花梦林走到纪天行身前,俯身探了探纪天行的脉,长长地松了口气,冲纪天行柔声说道:“放心,娘来了!”

    纪天行怔怔看着她,顺从地吃下她塞到嘴里的药丸,心中感到一阵恍惚,这和他记忆里的花梦林太不一样了!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和忽然的相认,都让他目瞪口呆!

    紧接着,花梦林站起来指着花汐瑶吼道:“你为何打伤我儿!”

    纪天行见她的眼神又恢复到了昔日的犀利,才意识到她的温柔是自己独享的,抬眼看着叶可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花梦林的话让花汐瑶吃了一惊,她指着纪天行问道:“这小子的爹是风无住,怎会是你儿?”

    花梦林没有答话,吩咐叶可儿带纪天行先走,花茵晨见状立即扑了过去,花婉儿却拍拍屁股,掉头要走。

    “你去哪里?”常宇枫问道。

    “这小子有这么大个靠山,且死不了,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花婉儿丢下一句话,径自走了。

    纪天行见状,在心中暗自盘算,来了一个花梦林,走了一个花婉儿,局面又回到了起点。这时只听花汐瑶说道:“你儿子杀了广碌不肯抵命,诱骗了怡儿又不肯娶她,你既来了,便把这两件事都了一了!”

    “屁话!我花梦林的儿子,不管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只要有我在,就没人伤得了他,更不能强迫他分毫!”

    花梦林的霸道让纪天行感到一种强大的依靠,也让他对花梦林的不讲道理第一次生出了好感!

    “姨母,我们何必怕她!”花茵晨一脸不服,冲花汐瑶大喊道。

    “住嘴!”花汐瑶回头瞪了她一眼。

    花茵晨自小骄纵,从没受过这样的气,立即拔剑出鞘,朝纪天行刺过去,叶可儿以身相护,这时常景瑞也赶了过来,朝叶可儿飞扑过去。花梦林见状,轻轻弹了弹指头,花茵晨便脸涨得通红,手脚都已动弹不得。

    “你竟已到了小圆满?难怪如此嚣张!”花汐瑶看着花梦林,面露惊诧。

    “哼……我们娘俩嚣张得起!”花梦林一挑眉,一副不屑的口气。

    “这么说你当真是为救这小子而来!”

    “呸!”花梦林笑道:“我儿的本事,你那些徒子徒孙都不是对手,何需我救!”

    花汐瑶闻言皱头紧锁,她并不在意花梦林的嚣张态度,而是在想如何在不和花梦林闹翻的情况下,留下纪天行。这时,花梦林走到跟前,告诉她自己特地过来,是有桩生意要和她谈,两人因此移步到一处茶阁。

    两人一座下,花梦林便开门见山,说道:“常广碌死了,花茵晨可以再嫁,我夜雨楼的份量,和她花玉梅相比,孰重孰轻?”

    花梦林的话,一语切重了花汐瑶的心思。这些年,她一直厚待常广碌,除了因为他是先王常宇靖的儿子,更是因为他是花茵晨的夫婿。花茵晨的母亲花玉梅,是花月岛四大护法之首,如今她虽在东洲站稳了脚跟,但为了让这份地位永远属于花氏,她必须在花月岛有自己的势力。

    “夜雨楼虽然够份量,但你和冷月早已交恶,和花月岛更无往来,你能帮我做什么?”花汐瑶问道。

    “那就要看看你对宫主的位置有没有兴趣了!”花梦林说道。

    “花月岛创立之初,就已定下,宫主之位由九大部族的后人继承,如今卓琰才学有成,又名正言顺,我一介女流,拿什么和他争?”

    “既如此,就当我白跑一趟!”花梦林站起来便要走。

    “你等等!你如今这性情,真是让人无所适从!”

    花梦林闻言又一屁股座了回去。

    “莫非你和冷月已重修旧好?”花汐瑶问道。

    “她一把年纪,想来也活不了几天了,我何必管她!”

    “那你为何要帮我?”花汐瑶又问。

    “二十年前那场海啸,让夜雨楼和花月岛成了休戚与共的战友,近来东勝人频繁出现,我虽然不喜欢你,但好歹咱们都姓花!”

    花汐瑶摇头道:“可是你不肯回岛,夜雨楼于我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就得看你的计划了!”

    花汐瑶低头沉思着,花梦林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不耐烦说道:“你这般墨迹,真不知道当年你是如何击败梁氏,在东洲立足的!”

    花汐瑶却还是埋着头没有作声。

    “事情很简单,要么杀了卓琰,要么杀了冷月!卓琰不时出入代国,要杀他易如反掌,冷月嘛,你就要自己多费些心,我不想沾她的血,最后一刀只能你自己来!”

    花汐瑶听了花梦林的话,却笑着直摇头,说这件事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思索半晌后,接着说道:“如今冷月年事已高,随时可能会传位,要想成事,你必须回花月岛!”

    花梦林立即点了点头,花汐瑶却又疑心问道:“不对,当年冷月召你回去,子义劝了你半年,你都没回心转意,这次为何答应得如此爽快?”

    “若非为了我儿,那个地方我一辈子都不会回去!他被人下了禁制,为了配制真武丸,我必须回去!”

    “又是纪天行?”

    花梦林点点头:“这是我欠他的!”

    “行,咱们一言为定,你助我夺得宫主之位,我放了你儿!”

    花汐瑶话音一落,花梦林却摇头道:“不!我的条件是叶可儿!”

    “这关可儿什么事?”花汐瑶奇怪地看着花梦林,过了一会儿想起来纪天行曾说过钟情于叶可儿,立即脸色一变,回道:“不行,静怡的事我已经退了一步,景瑞和可儿的婚事无论如何不能变!”

    “你这乱点鸳鸯谱的毛病还是一点没改!你也不看看你造的这些孽!常宇枫和花婉儿,两人整日话都没一句,常广碌在外面找女人,更不用说常静怡,若不是因为当年你的干预,她也不会爱上卓琰,误了终身!”

    “不!静怡从来没爱过姓卓的!是那混帐对她下了药,才让她失了心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笔帐,我迟早和他算!”

    花梦林看着花汐瑶咬牙切齿的样子,同为人母,她能理解她的苦楚,她叹了口气,走到花汐瑶身前劝道:“你何不让景瑞在花氏女中挑一个自己喜欢的,一味强求只会重蹈覆辙。”

    花汐瑶闻言后却越发不悦,因为之前常景瑞因不同意婚事出走后,她便有所反省,同意让他自己做主,如今却是他一心等着迎娶可儿。

    花梦林见花汐瑶半天不吭声,脸色一变,说道:“其实我和你说这些,是不想大家日后难看,天行的性子你应该已有所了解,不管你放不放手,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一定会得到叶可儿!”

    “哼……景瑞未必会让他如愿!”花汐瑶反驳道。

    花梦林笑道:“你一辈子的心思都在权力场上,两情相悦的意趣你是不懂的,难道你刚刚没看见他俩的甜蜜样子,而且你想想,可儿若是想嫁景瑞,怎会来找我相救天行?”

    “你怎知道我没经历过两情相悦!”花汐瑶忽然说道。

    花梦林见花汐瑶的眼里闪着泪光,心下恍然,才知道她当年同意嫁到东洲时,并非像她想的那样心无所属!惊叹之余,更有一分惭愧,因为当年,是她背弃了和常宇靖的婚约,引得东洲不满,花汐瑶才不得不嫁了过去!

    “当年的事,算我欠你的!不如孩子们的婚事,我们都不掺和,让他们各凭本事!”

    花汐瑶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些年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在这个权力场上战斗着,为花月岛在东洲赢得了一席之地!但是当她看到花梦林意气风发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和自己的儿孙们,就觉得或许她说的那种两情相悦、相濡以沫的生活当真是可以滋润人的,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是当她想到花月岛的局势,想到东洲的未来,她的心又被拉回到了现实的问题中,她告诉花梦林,为了占得先机,她们必须立即回花月岛。

    花汐瑶站起身,吩咐手下把叶可儿带过来,但听说她正和常景瑞在房中说话,便改变了主意,花梦林有意让叶可儿留下照顾纪天行,起身说道:“走吧!要走就趁现在!”

    与此同时,叶可儿和常景瑞说了会话后,便去见了常宇枫,按花梦林之前交待的告诉他,如果她们房间的窗户被推开,就说明大事已成!

    常宇枫站在门外,看到花汐瑶和花梦林一前一后出了阁楼,长长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