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四洲
繁体版

第十九章 探访曹秉文

    两日后,纪天行和叶可儿抵达曹城,曹城在依海而立的小山上,两人一下船,便被片片金黄的稻田所吸引。

    稍后,两人抵达曹家湾,路过一所大宅时,见门大开着,便向主人讨口水喝,但叫了几声,一直没人应。纪天行往里一看,见柜子上摆满了各种茶叶,便在门上叩了两声,径直进了门。

    “香!”纪天行打开一个罐子,取了一撮茶叶放里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四处张望。

    “恐怕我们等不到主人了!”叶可儿拿起架子上的一艘小船说道。

    纪天行四下一打量,才发现这宅子的主人应该就是曹秉文!

    找路过的村民一问,才知道八年前启航号出事后,曹秉文虽失了踪,但他宅子里的东西,大家还像以前一样,每日照应着,因为他的宅子离码头最近,为了方便往来的村民歇脚,他家的大门总是开着。

    村民听说他们是无瑕派来的,都热络地围上来,两个小孩自告奋勇给他们带路,领他们去了位于山顶的王爷府。

    经小孩介绍,两人得知,无瑕的爷爷属于风氏旁系,早年落难后搬来了曹城,无双立了太子后,他才被追封为王爷。所以,所谓的王爷府只是一处大一点的农舍。

    “到了!”两小孩指着山顶的一大片药埔说道。

    纪天行和叶可儿一眼望去,一同叫道:“凌霄花!”

    两人见药埔中有个妇人正在拾掇,便上前攀谈。那妇人自称是无双父亲的朋友曹氏,自太子家出事后,就一直在这帮忙照料药埔。

    “这里的凌霄花养的这么好,不知有何秘诀?”叶可儿问道。

    “哪里有什么秘诀,这片药埔是当年太子父母种下的,我只管浇水施肥,到了每年收成时,相国便会直接派人来收!”

    纪天行和叶可儿闻言心中一紧,没想到蓝修余与凌霄花也有关联,细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凌霄花,两年前被一位姓卓的富商看中,但因为凌霄花工艺复杂,这里又是王府的产业,蓝修余才接手此事。

    两人在王府住了几天,打听了不少曹秉文的事:由于曹秉文,曹家湾才从一个偏僻落魄的小镇变得声名大燥,因而这里的人都对他感恩戴德,视他为救星。他们说西洲人是因为嫉妒他的才能,所以才污蔑他畏罪潜逃,还说曹秉文很可能在八年前就死在了西洲人手里……

    两人见这里打听不到线索,决定去附近镇子走走,因纪天行惦记着曹宅的好茶,两人在离开前,再次来到曹秉文的宅子,在后院找了个地方,泡了壶好茶。

    “曹大师会不会离开风竹了?”叶可儿问道。

    “不会!蓝修余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人放在风竹之外,而且曹大师身体不好,起居照料都不容易,放得越远,便需要越多人手,就越容易被人发现。”

    “但是姐姐说风竹境内所有暗牢都已仔细找过,魏垚也派了人在各地的造船处监视着,曹大师若是在风竹,不可能查不到一点线索……”

    两人正说着,纪天行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喘气声,立即起身追了上去!

    纪天行一口气跑到山顶,才追到那人,见他是村里的村民,手上留了些力。但过了几招,发现他的招式是他平生未见,心下大惊,全力以赴才与他打了个平手。而那人也被他的实力,吃了一惊!

    “来风竹这么久,唯兄台可称为高手!不知师承何人?”半晌,那人停下手来,率先问道。

    “先说说这几日你为何跟着我?”纪天行反问道。

    “呵呵……”那人似笑非笑地挤出一声笑,向纪天行解释,说他误会了。他说自己是外乡人,几年前来这里后,发现这里的乡民行事古怪,所以养成了四处打听的习惯。

    “古怪?怎么个古怪法!”纪天行问道。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纪天行没有想到,这个武功奇特的高手,提出的要求竟是教他燕青十八翻。更让他意外的是,他只看了一遍,便已掌握了七分!

    之后,那人如实回答了纪天行的问题。他说这几年,有不少人来打听曹秉文的消息,但这里的乡民,很是奇怪,明明不喜欢他们,却总装出一副随和的样子。不过,村里最古怪的还是曹宅,村民帮忙照料的那些木料,根本用不着每天去,而且那宅子平日总不关门,但只要进了外人,村民很快便会赶过去……

    “难道曹宅里有古怪?”纪天行问道。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觉得那里不寻常!”那人摇着头转身离去。

    “不知大侠怎么称呼!”纪天行在他身后问道,但那人没有理他。

    纪天行一溜烟跑回山下,赶到曹宅时,叶可儿正被一群孩子围着,他一进门,身边也迅速围拢了一群孩子。两人在宅子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倒是不管他们走到哪里,总有人跟着!

    随后,乡民听说两人打算在此多留几日,都上前相劝,说这里条件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不如趁着天气好,早些回风都。纪天行开玩笑说,这里的茶好,所以舍不得走,乡民立即送了两罐给他。乡民连番相劝,纪天行终于点了点头,两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挥手告别。

    “我们真就这样走了?”叶可儿问道。

    “当然不是!”纪天行冲她一眨眼。

    两人跳下水,游到岸时,纪天行见叶可儿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哆嗦着问道:“你不冷?”

    “不冷!花月岛的水比这冷的多,我早就习惯了!”叶可儿回道。

    两人烤干衣服后,从后山绕回曹家湾,见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晒药,便悄悄潜回曹宅,但里里外外找了两圈,仍没有发现什么秘密。

    “会不会是那人骗了你?”叶可儿问道。

    纪天行沉吟着没有答话,一边打开茶叶罐,取了一撮茶叶放在嘴里,见那罐子的茶叶被装满了,忽然心下大悟,和叶可儿说道:“没准我们从开始就想错了!曹秉文或许是自已躲了起来,不想见人!”

    叶可儿惊诧地问道:“你是说他躲在这宅子里?”

    这时一个村民闯进来,大声嚷道:“谁在里面?”

    纪天行和叶可儿跳上房梁,那人进来后,看里面四下无人,便出了门。

    “可是这宅子我们已搜了几遍,根本没有藏人之处!”叶可儿说道。

    “大隐隐于市,既然敢公然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必然有些手段!我们虽看不出这宅子的玄机,但曹大师的嗜好兴许能帮我们找到他!”纪天行指着柜子上的一排茶叶罐说道。

    两人在房梁上守了一夜,夜深人静时,果然见一小伙进来,拿走了放在柜子上的茶叶罐。两人悄悄跟上去,见他去了茅房便再没出来,上前一检查,才知道原来茅厕的下面有条地道!

    两人捂着鼻子钻进地道,之后来到一个房间,见这里四壁挂满了各种船只的手稿,又见一白头老翁正埋头作画,两人相视一笑,知道眼前这人定是曹秉文!

    曹秉文并未留意到两人的到来,直到他的随侍冲上来,被纪天行点了昏睡穴,他才抬起头,将两人打量一番后说道:“都怪我,老想着那口茶,你们不要伤害小虎,我随你们走便是!”

    两人上前表明身份,曹秉文得知他们是无瑕派来的,松了口气,说既然是自己人,不要耽误他出去透气。两人一路跟着他,才知道这地道的出口竟是村中树中间的一个树洞。那树洞奇大无比,中间还摆了一张桌子,曹秉文摆好茶杯,喜滋滋地泡上一壶好茶,告诉两人,这里是他平日出来见风见太阳的地方。

    曹秉文泯了一口茶,乐呵呵向两人说道:“老夫这一辈子,除了造船,就好这一口,但现在上了岁数,喝了这大红袍总睡不着觉,小虎就哄我说喝完了,幸亏小友今天早上泡了一泡,我闻到香才知道上了他们的当!”

    “曹大师,您到底是自己躲在这的,还是被人关在这的?”纪天行迫不及待问道。

    “这里有吃有喝,还能听风赏月,自然是我自愿的!”

    “这么说,您躲在这里的事,与蓝修余没有关系?”

    “不……不,这都是他给老夫出的点子!”

    两人闻言又心下一惊!

    曹秉文说当年启航号出事后,西洲便不断有人来找他,虽有风竹王的庇护,但也没了安宁日子,后来蓝修余才给他想了这个点子,让他能继续潜心研究造船术。他在村里选了两户信得过的人家,帮忙照应着,还教他们不要限制人进出他的宅院,他说他们越是显得不在意,便越不会引人怀疑。但这次,他们见两人是太子派去的,又因为这两天太阳好,想让他多晒晒太阳,才急着赶他们走,露了马脚。

    “这老狐狸果然会算!不过您老被他骗了,您还不知道,他随时可能把您交给西洲王!”纪天行说道。

    “不……不,少侠误会了!西洲的事,蓝相都告诉我了,这些年,老夫一直因为两洲失和的事,心有亏欠,只要蓝相能促成两洲和睦,老夫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曹秉文回道。

    纪天行闻言埋着头不说话,在心里琢磨,不知道蓝修余是知道了曹秉文的秉性,才故意以诚示之,还是他当真还有些良心。

    “可是这不公平,您一心为别人着想,却要因此丢了性命!”叶可儿撅着嘴说道。

    曹秉文见叶可儿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倒过来安慰她不要担心,还说西洲王不会要了他的命。但叶可儿想起那晚上章院的情形,却是不寒而栗,苦口婆心,劝曹秉文不要相信蓝修余,无论如何不能去西洲。

    曹秉文看着叶可儿,忽然间老泪纵横,说叶可儿像极了他的女儿!

    “丫头,你放心,西洲王不会杀我!你不知道,十几年前,我声名大噪时,西洲王也曾开出两个城池的价码招揽我,如今虽不比从前,但命总还是保得住的……”

    曹秉文向两人打听了一些风都城的情况,接连问了一些和造船有关的事情,唯独对自己的处境和将来毫不在意,他豁达的态度,让纪天行心下感怀,仿似从他身上,看到了江湖中人的侠气!

    “说起来,太子父母遇难之事,有没有查出幕后之人?”曹秉文说到造船术时,忽然问道。两人这才知道,当年无双父母遇难的船只被打捞起来后,被秘密送到了他这里,他通过船底断裂的木纹,判断此事并非意外!

    三人正说着,树下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纪天行立即翻身下树,在树下见到白天交手的男子,叶可儿故意探出半个头,把曹秉文挡在身后。

    “夜半会佳人,当真风流!”那男子仰头笑道,接着用手指了指树下,说道:“不过越是风流,越要多留个心眼!”

    纪天行这才留意到树下躺着一个人,已中毒死了。纪天行见他手里拿着一管毒针,和他眉间被刺的毒针一样,又见他右手手臂上的花纹,张口问道:“这图案,难道是西洲的摇橹手?”

    “不知道!他是半年前来这的,平日总喜欢小偷小摸,一看就不是好人!”那男子掸了掸衣袖,接着说道:“刚才幸亏我反应快,不然让他得了逞,死的就是你了!”

    纪天行抬头看了看树杈,心想这人恐怕是冲曹秉文来的,再打量那男子,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否窥见了曹秉文的秘密,又或者这秘密,他早已知晓?

    正疑心时,那男子已拱手道别:“我救你一命,你教我燕青十八翻的恩,便算是报了!山长水远,来日再会!”

    纪天行站在树下,四下打量,担心那摇橹手还有同伙。这时,却听那男子冲他喊道:“兄弟无须多虑,我范承平,与你非敌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