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收拾妥当，乐观悲便赶到了印制行，远远就看见门口有几个孩童。乐观悲下了车，就看到孩子们围了过来。有个个子大点的孩子开口问到：“我们按照约定到了，还请公子告知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公子能给钱，我们都能吃苦。”乐观悲点点头，但是并没有急着说差事，他看出孩子们这么早出来应该都没吃饭，就带着孩子到路边的扁食摊，一人一碗，看孩子们有些拘谨，乐观悲笑着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碗是我请你们的，不用你们抵钱。”孩子们听了，一阵欢呼，吃将起来。乐观悲眯着眼笑着，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细嚼慢咽，把碗里一个一个扁食送下了肚子。

    吃饱喝足了，乐观悲进店拿着一张学报出来，跟孩子们说到：“今日我给你们提供一个差事，但是能挣多少就看你们的勤快本事了，能干者多得。”说罢，就给孩子们说明了差事——原来他是要这帮孩童去卖报，一张五文售价，卖出后按照一张两文交货款，这样孩子们每售出一张，就可以净赚三文，卖出五张，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天的伙食钱就有了。

    孩子们听一张要卖五文，这个价钱不知道好不好卖，现场一时安静了下来。有个孩子怯生生的说：“这事物我见过——我和我爹跟东家去办事，东家在凡记铺子买过，当时一张要二十文呢。”孩子们一听，七嘴八舌问了下情况，知道这个东西原来有人买，那就好了，何况现在价格更便宜了，那肯定能卖出去了。又有孩子问卖不出怎么办，乐观悲解释说，卖不出拿回来就可以了，但是每个人领报纸都要做好登记，若是有人不来交还货款或者报纸，则取消售卖资格，以后不再予以差事。孩子们一听，这买卖不需本钱，只要卖了就有钱进账，都放下心来，有心急的已经嚷着要赶紧领取卖了。乐观悲又宣布了一个规则，卖报的孩童必须三人一组，选一个小组长，组长必须年满十岁。领报和货款，都由小组长负责，小组长也要负责管理自己的组员和回收报纸和货款，若出了问题则全组不予录用。

    现场瞬间开始“拉帮结派”，相熟的小伙伴聚到了一起，人数不够的，则赶紧跑出门去喊小伙伴了。又要登记，又要分报纸，正当乐观悲要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阿乐，我来给你帮忙。”——原来在乐观悲跟孩子们讲差事的时候，中途凡非凡就来了，只是站在旁边默默听着，没有出声打扰。

    有了凡非凡帮忙，事情办起来效率就高了。每个卖报的小组，从组长到组员的名字，都被登记在一个册子上，孩子们很多都不会写字，便在自己名字旁边按下大拇指的红手印。在小组长名字后还会记下今日领取的报纸数量，小组长要再加按一个手印。每个小组一次可领十张报纸，售完可以再回来领取。陆陆续续有小组完成了登记，领了报纸，乐观悲都会叫住小组长，低声交代几句，然后孩子们就急匆匆出门去卖报了。

    整个上午，都有陆陆续续成组的小伙伴来登记，直到中午差不多才安静下来。凡非凡心头的疑问，终于可以提出来了：“阿乐，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单人直接去售卖，必须让他们组成小组，这样不是多了一手嘛？而且还要出这些规矩，不是更麻烦了？”

    乐观悲一边整理报纸，一边说到：“这些孩子，你我都不熟，若是要一个一个认得面孔，只怕短期做不到。让他们组成小组，我们只需要识得小组长即可，有事找小组长，这样可以减轻我们的压力。报纸必须交还报纸或者货款，我倒不是在意损耗，而是怕有人领了报纸不去好好卖，可能直接扔了或者拿回家贴窗户。卖了必须来交钱，卖不完的必须还回来，这样有个约束，他们便不敢糊弄。”乐观悲拿起茶壶倒了两碗水，一碗递给凡非凡，自己一口气喝光了另一碗，轻声说了一句：“约定领取数量上限，也是可以及时得知售卖情况，若是售卖情况不理想，我们也能及时得知，想办法应对。此次之事，先生要我不计成本，务必尽快把启报传出去。”

    凡非凡听至此，问了一句：“那为何不让他们直接去白送这报纸？那样不是更快？”

    乐观悲扭头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沉声解释到：“我要尽量以最低成本把此事办成。若是白送，孩子们的工钱如何来？我们直接若出钱贴补，那学报此前攒下来的底子便会进一步亏空，事后还有二期三期需要印制和发行，花钱的地方甚多，若开销太多，便少了回环的余地。”然后他看向门外行走而过的人流：“何况要读懂报纸，必须识字。而能识字的一般都是家境不错的人，我要求报纸必须售卖，也是为了确保报纸落到对的人手上。若是白送，需要的人是多了，但是只怕这报纸大部分都会被拿回家贴窗户、当厨房引火之物了，那就不只是浪费了先生们的心血了。”

    凡非凡没想到朋友考虑如此之深，佩服的看了朋友一眼：“听了这么多，我倒是明白了一句，就是信你就好！哈哈”凡非凡伸手拍了拍乐观悲的肩膀，大笑起来。

    下午时分，凡非凡跑去巡茶楼，查看说书人们的情况，乐观悲则坐镇印制行。一直到快天黑，最后一组来交还了报纸。坏消息是没有小组售卖光；好消息是都开张了，没有剃光头的——六个小组卖出了二十一张，数量低于乐观悲的预期。但是好在卖报的孩童们，数着手上的报酬，干劲都很足，相约着明日一早再来。

    印制行里，今日也完成了第一期加印的数量，东家说打算给店里的伙计放天假，乐观悲考虑下答应了——第一期刚开始发行，第二期彭先生那边也还在调整，铺子里过年节都没停下来过，确实大家都需要缓缓。至于乐观悲要借用店里发报纸的事，东家也很爽快的把门锁钥匙交给了乐观悲。

    帮着东家关好店门，乐观悲和东家互道了吉祥话告别。今日的马车夫，乐观悲让他随着凡非凡去办事，办完就直接回客栈，自己等印制行忙完了，就步行回客栈。路上时不时，会看到一些铺子和人家在摆桌子和供品，中间放在财神爷的神像——原来今天是大年初二了，大家都在“祭财神”，祈望今年发大财。

    “家里也应该在祭财神了吧。”乐观悲忍不住想到，遥望着家的方向微微出神，也不知道今年年节自己不在家，父母会怎么会度过呢。乐观悲哈出一口白气，停顿片刻，又继续踏上回客栈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