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泗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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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秘术初显威力

    应天二十七年末,处在混乱前夕的修行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自平江府一路西行,领着一大帮修士穿越近半个南朝的血煞杀神挚启又惹了麻烦:

    他与厝叶园木厝峰主、天命榜上排在三十二位的萧棱于衡州城外一战。此战将衡州城北城墙震塌了小半,最终萧棱重伤、被厝叶园接走生死不知。

    挚启则大战后销声匿迹,摆脱了尾随其数千里的各派修士。

    挚启有此一战在所有人的意料中,甚至还有人猜测他会大开杀戒。可谁也没想到率先出手的会是厝叶园,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传闻已经重伤的血煞杀神,竟然还有重创同阶修士的战力。

    之前心存侥幸,想在挚启伤重不治时伺机而动的众修士个个后背发凉。若是这一路上挚启对他们动了杀心,身后浩浩荡荡数百修士恐怕没以能幸免于难。

    也有心细之人给出了另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衡州城外战斗的痕迹判断,萧棱与挚启两人皆有伤损。此前关于他重伤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如今伤上加伤,恐怕是杀人夺宝的最佳时机。

    这个消息一出,让那些摄于挚启强大实力的畏首畏尾之人贪恋再起。而各大宗门眼见厝叶园率先出手,除了伤一人之外也并没有其他后果,纷纷摩拳擦掌的下了山。

    挚启的行踪也并不难猜。他一路西行直达衡州,再向前便是与蜀地相隔的险峻群山,以他重伤之躯定然无法飞渡。

    那么他只有两条路可走:向南往衡州南部的老家;往北渡江进入楚北郡。

    挚启的老家安仁县皆为凡人,向南除了给家乡带来灾难之外毫无裨益。而往北一旦渡江,北有神秘莫测的界山,西可由山道入蜀地,往东可以进入南朝众多灵山福地,实乃天高海阔任遨游。

    大多数人都转而向北,直奔大江而去,而挚启也的确在往北的路上。

    楚南郡最北面岳州的官道上,一匹朝北而行的马,不停引来路人侧目。

    “你是不是该将我放正了?”

    马上正是从衡州出发的挚启与萧攸二人,此刻他们共乘一骑,由萧攸掌马,挚启则被他横放在马背上,仿佛一件随后放置货物。

    “以你现在伤势,怎么放都不会舒服。”

    “好歹给我翻个面,一直这个姿势很累的。”

    萧攸抬手将他拎起翻过来正面朝天,他仰着身子躺在马背上,随着马儿的奔跑上下颤动,看起来十分滑稽。

    “你到底是在救我还是害我?”挚启满脸苦涩,颤得他说起话都不利索。

    “你先说说与萧棱对战时,用的是何种手段料敌先机,我再考虑该救你还是害你。”

    这是萧攸问了一路的问题。并非挚启不愿回答,而是他自己也在试图理清在衡州城外发生的一切。

    当日萧棱极尽其沉浸百年的术法之威能,将有伤在身的挚启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几招下来便绝望的发现自己很有可能真的埋骨故土。

    期间往生剑的躁动让他动摇了片刻。若是仍由剑灵主宰,让体内的杀气再次占据主导,说不定能轻易解决当时的危机。

    然而这样一来,一直想要以人驭剑的挚启将再次沉沦杀戮之中。在当时深处衡州城外的背景下,极有可能犯下令自己后悔终生的恶性。

    所以他将往生剑收了起来,但这也直接导致他失去了反击的最后希望。正在他苦思应对之法时,一个他接触不久却一直念念不忘的名字冒出了出来——夺生窥命术。

    自打这道神奇的秘术刻在自己脑中后,挚启便一直在不停的揣摩。不过月余的摸索,他在这道术法上就小有建树,并且明白了它苛求修行之人境界的缘由。

    夺生窥命术的精髓,便是以施术者的本源生机为引,引动天命之力加诸于对方,从而达到一窥此人命数的目的。

    而所谓的本源生机,便是一个人的寿数。

    挚启在与萧棱对战的最后时刻,屡屡以毫厘之差躲过对方的剑招,便是对萧棱施展了夺生窥命术。

    萧棱那几次片刻间的恍惚,就是天命之力加身,而挚启脸上的痛苦神色,便是生机流逝带来的钻心之痛。

    挚启以他尚不纯熟的技艺,侥幸窥见了萧棱短暂的命数。这种勉强施为让他自觉失去了很多东西,好在保住了最宝贵的性命。

    这种怅然若失的经历很难描述,所谓寿数本就缥缈,若非亲身体会,很难理解那种突然觉得自己生命少了一截的感受。

    因此这一路上,挚启除了想尽办法恢复伤势之外,更多的是在回顾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死了?”萧攸抬脚踢了踢横在身前的挚启。

    “哎哟!”刺痛将挚启从思索中唤醒。“不想知道我料敌先机的秘密了?”

    “早点说,少受些苦。”

    萧攸又一次将挚启拎起放在了身后,贴着他的后背坐直了身子后,挚启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你可听过夺生窥命术?”

    “玄杳嵊的那门禁术?”萧攸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却很快失声叫了起来。“你不会学了这门与自杀无异的术法吧?”

    “我不仅学了,还用了。”挚启苦笑道。

    “呸,晦气!”萧攸啐了一口。“亏我还猜了一路,原来是这门自残一般的手段。天下命境都在想尽办法延长生命,以求能在有生之年得见念境之门,只有你这个异类不拿修行者的寿数大限当回事。”

    “就算是十年、百年的寿命,还好过死在那里。我还年轻,还有些许底蕴可以挥霍。”

    “呵!别看你现在年纪轻轻踏入命境,天资卓绝底气足。命境分四阶,每一个境界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打磨。至于传说中的念境,更是不知将多少天妒之才挡在了长生之门外。便是被你们尊为柘圣的徐柘,如今也在苟延残喘,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遇。”

    “不入念境,终究是黄土一杯。等到你距离长生咫尺之遥,却因为今日耗去的生机倒在门前时,就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萧攸一番恨其不争的痛斥,倒是让挚启感到一阵莫名的暖意。正当他要说什么时,萧攸又换了一副面孔。

    “算了,和你说这些作甚。前面就要渡江,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你哪还有机会谈那缥缈之事。我还是等你死了,将剑取走早些离去为好。”

    萧攸猛夹双腿,马儿吃痛加速狂奔,险些将虚弱的挚启甩了下去。官道上路人纷纷避让,挚启却只听到风声在耳旁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