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泗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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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 哪里都有麻烦

    作为帝都,临安商集官聚,最不缺的就是富户,再加上冲着仙凡斗而来的修行者们。这才刚过了辰时,这座连堂堂殿前司副都指挥使都望而却步的酒楼就已经坐满了人。

    挚启入职御灵司,成为一位皇家修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南朝。许多人对此表示怀疑,毕竟在多数修行者眼中,一旦与俗世搭上边,便是折了身为仙人该有的颜面,即便是与帝王为伴。

    更何况挚启是一位大修士,而且在如今公布的天命榜上排在最高位。这样一位堪称修行界顶尖的高手,却俯身落在了凡人之中,的确有悖常理。

    但大多熟悉挚启境况之人都选择了相信这个消息。如今除了几个少数与他交好的宗门,几乎整个修行界都将他当做了猎物。加入御灵司保一时安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挚启走上楼,占据了大半方桌的各地修行者发现他的身份时,眼中充斥着各种复杂的神色。可面对近在眼前的猎物,满堂酒客没有一人轻举妄动。因为这里是临安,而挚启已经是命境。

    两人在角落里仅剩的位置坐了下来,刚落座便有伙计送上来两壶酒,陆恒默默端起酒壶倒上两杯,倒是挚启眼中十分疑惑。

    “这里的伙计不问我们喝什么酒?”

    “这里只有一种酒,名为‘省身’。”

    “只有一种酒,还卖这么贵?他就不怕我们喝不起,付不了帐?”

    “放心,在你走进大门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你有多少实力。若是喝不起的人,在进门之前就被请了出去。”陆恒耐心的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在他们看来,我们是两只肥羊?”

    “这个,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陆恒努力的忍住笑。“否则我们这桌也不会有两壶酒。”

    挚启扫过大堂,发现果然如陆恒所说,楼中除了他们,所有的案桌上都只有一壶酒。

    这种区别也很快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认识挚启之人并不惊讶,毕竟一位大修士的财力深不可测,更何况是他这种人形宝藏。

    其他未见过二人的酒客则议论纷纷,悄悄猜测他们的来历,甚至还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上前结识一番。

    挚启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此时的他正打量着眼前的这杯酒。刚才他已经从陆恒的解释中,知道了这杯酒的不菲价值。

    据说这家观省楼是按每个人的不同身份来收取酒钱。若喝酒的是官商这等凡人,一壶酒从五十两到一百两银锭不等。

    若是修行者,则不收银钱只取灵物。低阶修士顶级种灵一件可换一壶酒,似挚启和陆恒这等高阶修士,恐怕只有蕴灵才能拿得出手。

    “一件蕴灵换一壶酒!?”饶是以挚启的身家,握着酒杯的手也抖了抖。

    “今日就让挚司使破费了。”

    陆恒满脸奸计得逞的笑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目沉醉其中,似乎是在品鉴酒中回甘。

    挚启看着他陶醉的模样,看着手中的酒杯有些犹豫。这一口下去,至少是上百灵晶!可他还是忍不住喝了下去。

    酒入口冰凉,微苦,在口中停留一阵后又冒出两分酸涩,像极了劣质品。可就在想要吐出来之时,又有三分甘甜缠绕舌尖。待到咽下来到腹中时,甚至还有几分灵力从中升起。一杯酒品出诸多滋味,令人难以自拔。

    挚启甚至在这壶酒中品出了自己从童年入修行,少年负家仇,流离南朝三千里,最终位列大修士的心路历程。他也终于明白陆恒面色陶醉,楼中酒客唏嘘的来由。

    这种名为“省身”的酒的确与以往喝过的所有酒都不一样,不过还是太贵了些。

    当挚启从回味中醒来时,身前的陆恒已经不见了踪影。但从其杯中盛满的酒液判断,大抵只是暂时离开。

    他又倒上一杯,正要在品鉴一番,一阵突兀的喧闹声惊扰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酒客。

    “什么?满了?我可是观省楼的常客,你居然跟我说满了?”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跋扈的客人在无理取闹,只是挚启听着这声音,竟然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客官,满了便是满了。观省楼待客只论先后,不分亲疏。”接待之人话说得十分客气,道理也非常清晰。

    “岂有此理!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在这讲大道理?叫你们掌柜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观省楼的道理大,还是我的道理大。”

    喧嚣声越来越近,其中还夹杂着劝阻声和踩踏楼梯的“噔噔”声,显然是此人不顾劝阻强行冲了上来。

    楼上所有酒客不乏城中高官富商,还有不少大宗派的修士,他们此时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楼梯口,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纨绔子弟敢扰了自己的雅兴。

    来人是一个面色白皙的年轻男子,脸上还挂着与伙计们争吵的怒意。刚踏上二楼便感受到数十道目光打在自己身上,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傲慢的模样,瞪大了眼睛回应着诸多酒客。

    挚启见识过太多自负之人,本想瞟上一眼便继续喝酒。可当来人的相貌映入眼帘之时,他突然很想唱一曲天涯何处不相逢。

    并且巧的是,对方的目光此时也正好打在挚启身上。

    “曲胜!”

    “温韦!”

    此人正是挚启半年前在铁城中相遇,处处为难新兵的军中都监——曲胜。当时他在军中跋扈,连身为上官的几位指挥使也不放在眼里。当

    时挚启就怀疑过他有大背景,如今见到他在观省楼中的种种,更加证实自己的猜测。

    曲胜见到坐在二楼角落的挚启时,还以为自己的看花了眼。毕竟当年那个被拉壮丁到铁城军、成为了新兵的江湖客,按理说绝对没法和一位坐在观省楼喝酒的贵客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在他不辞而别之后,还是自己亲自将其定为逃兵并公布了缉捕令。

    此时看着这张熟悉而又令他厌恶的面孔,曲胜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真正的身份。但当那场狗肉宴的屈辱和对今日遭遇的愤怒同时涌上心头时,他心中的那丁点理智立刻淹没其中。

    “好一个观省楼,有位子招呼一个厢军中的逃兵,却将本公子拒之门外,真是岂有此理!”

    “逃兵!?”

    满堂宾客哗然,便是紧随着曲胜上楼的伙计也愣在原地。他虽然看不透楼上宾客的来历,但每一位客人进门时,能否招待、如何招待都有人事先为他们安排好,自观省楼开张以来从未出过差错。

    如今有人给其中一位客人安上了逃兵的名字,这不仅事关客人生死,也是对观省楼百年名声的挑战。尤其是当他随着曲胜的目光看到深处角落的挚启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这可是掌柜特意交代要仔细招待的贵客啊!

    其他酒客也从曲胜的眼神中找到了那个所谓的逃兵。楼中修士大多识得挚启的身份,思索片刻之后虽然不知事出何因,却纷纷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剩下的官商此时已经认出了这位跋扈公子的身份,也抱着凑热闹的打算准备看场好戏。

    可当他们看到挚启酒桌上摆着的两壶酒时,顿时脸色大变,匆忙收回目光埋头喝着自己的酒。不时还抬头瞥向曲胜,对他投去几个同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