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者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更何况谁能想的到一个杀人凶手会有如此堂而皇之的行径？所以即便九黎宗上下对凡凡身死之事有所怀疑，可是却苦于没有任何证据，也无从指控圣尸宗，只能含恨认下。”

    “就连父亲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吗？”凡一喃喃道。

    “九黎宗的实力本在三宗之首，可折了你母亲之后，宗门实力大降，圣尸宗已不再惧九黎宗，更何况圣尸宗为天下灵术师研造双灵府之事乃是义举，你父亲也是束手无策…”

    圣尸宗占尽人心，九黎宗既无证据证明圣尸宗所言非实，宗门之内又暗藏内鬼，除了认下之外并无他法，否则便是只能拼着宗门俱毁与圣尸宗同归于尽了，可如此一来，却也失了寻找证据查明真相和复仇的机会。

    池允之轻叹一声，一旁郁郁的凡一却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对着老者问道：“祖父，母亲的尸首既在圣尸宗，那母亲的‘灵’呢？！”

    在凡一期许的目光中，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圣尸宗对外只说你母亲在献出肉身后，‘灵’便自行回了九黎宗，可你母亲的‘灵’究竟去了何处或许除了圣尸宗并无他人知晓，这些年我走遍了诸国各地，始终未曾寻到你母亲。”

    凡一眼中期许的光芒黯灭，下一刻却又固执的紧握了握手，艰涩道：“没有找到就代表着还有希望，或许母亲的‘灵’也同我一样逃脱了，此时正隐于某处灵气充沛之地凝聚新的肉身。”

    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明白凡一此话有着很重的自我安慰成分存在，可事到如今，他们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奢望凡一所说的话能够成真，否则这么多年的等待又是为了什么呢？

    空气在静默了一段时间后，老者望着潭中的清阴太阳果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你们来这可也是为了它？”

    凡一点头道：“潭底与清阴太阳果根部相连的月下花是‘灵’与躯体的融合剂。”

    老者盯着潭面若有所思，他并非制偶师，所以倒是一时忘了月下花还有这个功效。

    而比起凡一和老者此时陷入悲伤的情绪之中，池允之的脑子倒还算是清醒，所以在提到“灵”与躯体相融时，想起什么的池允之顿时双眸一眯，对着老者恭敬拱手道：

    “前辈，晚辈听您方才说起曾教授过凡一的母亲炼药，可见您是一名炼药师，如今凡一躯体毁损，‘灵’若想与新的躯体融合，除了月下花之外，还必须借助一枚极品丹药复魂凝灵丹，以晚辈如今的炼药术水平短时间内还不足以炼出极品丹药，所以还望前辈能够相助为凡一炼制复魂凝灵丹。”

    老者一怔，略微沉吟道：“复魂凝灵丹吗？我倒确实可以炼制。”

    闻言，池允之的脸上划过一抹欣喜之色。

    老者看着池允之，眼中却是有着几分欣赏，能在此种情况下，心中依然惦记为凡一的“灵”融合躯体之事，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若当年凡凡生下孩子，也该有你这般年纪了吧。”老者感慨道。

    一旁的凡一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池允之，也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他的哪一根弦，他愣愣的盯着池允之看了半晌，才脸色有些怪异的道：“此前没有注意过，如今细细看来，你确实有神似母亲之处，也难怪方才祖父会将你误认作是母亲。”

    “是吗。”池允之讪笑，她看着眼前忽然直直将她盯着的两人，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而就在这时，那看着池允之的老者突然语出惊人道：“像，确实太像了，或许你就是凡凡的女儿。”

    “这不可能！”

    几乎是同一时刻，池允之和凡一皆是面色怪异的异口同声反驳道。

    池允之看了一眼一旁同她一样震惊和激动的凡一，道：“前辈说笑了，晚辈从小便在池家长大，父亲和母亲也都是塔垣城之人。”

    “是啊。”凡一也是舒了一口气，只觉眼前祖父的痴症还未退，道：“我在她身边呆了数年，若她是母亲的女儿我不可能察觉不到，而且她与其家人之间的关系极为亲厚，若非是血脉相连，陌生人之间又怎会做到如此呢？”然而，观之老者的神情，显然是池允之和凡一的话并没能打消这个失去了女儿的老人心中的猜疑。

    血脉相连…

    老者默念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混浊的双目顿时一亮，下一刻，伴随着一阵风吹过，老者的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池允之和凡一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前辈他…”

    凡一木着脸摇了摇头。

    怪异的气氛中，凡一率先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我祖父他…你也看见了，因为我母亲的缘故他有些迷怔了，所以才会…你别太在意。”

    “理解理解。”池允之道。

    凡一又看了池允之一眼，好半晌才有些难为情的道：“或许是方才我们的反应太大了，这才又刺激到了祖父，祖父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所以若是可以的话，若祖父下次再提到此事，能不能麻烦你先…至少给他一点希望。”

    池允之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

    老者回来了，他的手中还带着方才从陆家药库中顺来的一朵无色药花。

    “这是…”池允之看着老者手中的药花眨了眨眼，“血连花？”

    血连花，顾名思义，一种可以检验血脉关系的药花，当血脉相连者同时将血液滴在血连花的花瓣之上，则无色的血连花花瓣会成血红之色，反之，则花瓣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看来老者是动真格的了。

    池允之和凡一相视一眼，眼中意味皆是有些不知所措。

    凡一苦恼的挠了挠头，早知道方才就不应该刺激祖父的，眼下祖父显然是因为无法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而再度将内心的安慰寄托于池允之的身上，若是试了，确切的得出池允之并非母亲女儿的真相，只怕会给祖父造成更深的打击，若是不试，最起码还能让祖父的内心有所希望，哪怕是自欺欺人。

    池允之一下子就接收到了凡一的眼色，于是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劝说老者，却不料下一刻老者就利索的划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血毫无预兆的就在池允之和凡一的目光中落在了血连花的花瓣之上。

    额…

    池允之和凡一呆愣住。

    老者笑眯眯的将手中的血连花往池允之的身前递了递，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池允之叹息一声，只能爱莫能助的看了一眼一脸郁闷的凡一，而后也将手划破，坦然的在血连花上滴下了自己的指尖血。

    然而下一刻，那骤然变色的血连花却让的心思各异的三人瞬间都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