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情形究竟如何？”

    水潭边，三道身影眸光皆汇聚在潭中那株花苞待绽的清阴太阳果上，然而究竟有几人是真正的在看那株清阴太阳果无人可知。

    老者这突如其来毫无边际的一句问话，凡一却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凡一看着潭中的清阴太阳果，目光渐渐发散，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日，五象山五种灵力属性汇聚，达至顶峰，母亲带着我和其他几个偶人来到了五象山开启五灵阵法。”

    “那时母亲的修为距离九渡通天境仅有一步之遥，虽说唯有真正达到九渡通天境成功的可能性才会更高，可五象山五灵汇聚之巅的机会百年一遇，错过这一次便要再等一个百年，所以母亲不得不冒险一试。”

    “而母亲想要借助五灵阵法之力在五象山突破破神镜之事极为隐秘，除了父亲以及宗门内的几位长老知道外，并无其他外人知晓此事。”

    “谁知，就在阵法启动，晋升到了关键时刻却突逢暗算。”

    “五灵阵法一经启动便无法停下，所以即便当时母亲察觉到了不对，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来人以强势手段将五灵阵法击溃，而位于阵法之内的我们也因此遭受了阵法的反噬，我与其他四具偶人皆因此毁去了躯体，而母亲也受了重伤，当时母亲还怀有身孕。”

    老者闻言，双手骤然紧握，眸光中迸发出骇人的凌厉之光。

    “如此重要的突破，就没有一个人在旁护法吗？！”

    “那时中州各势力相互督视，母亲突破之事凶险，若要有人在旁护法必定也是宗门内通天境修为的长老，可这般境界的长老在宗门之内都位于特定职位，掌管特殊事物，也是其他势力重点留意的对象，若是突然离开定会吸引其他势力的注意，反而有碍突破，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母亲这才决定独自一人隐秘前往五象山完成突破，不过在此之前的一月内，母亲也早已悄悄在五象山布下了一道天极阵法，以确保在启动五灵阵法突破之时不会受到干扰，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是失败了。”

    “你母亲突破之事如此小心隐秘，那来偷袭之人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而且一道天极阵法又岂是能够悄无声息的破除的？”老者双眸微眯，“那几位知道你母亲突破之事的长老中只怕有其他势力的内鬼。”

    凡一点了点头，“我也是如此猜想。”

    “偷袭之人你可知都有谁？”老者沉声问道。

    “偷袭之人共有五人，皆是通天境修为的强者。”凡一说着冷笑了一声，道：“或许是他们已经认定了那次出手定能成功，所以其中四人根本毫不遮掩自己的样貌。”

    “而这四人，分别是天墟宗宗主晏北淮、圣尸宗宗主殷明朗、万尽楼楼主夏辰和乐仙楼楼主唐千忆。至于那最后一人，浑身黑袍掩盖身形和面容，我无法探清他的真实身份，可既然他们一行人能够悄无声息的率先破解母亲布下的天极阵法，那么想必他们之中定有一人精通阵法之道，所以我猜测那最后一人或许正是离阵楼的楼主乔天岚！”

    离阵楼？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池允之陡然一震，她似乎记得当日乔师弟离开云灵学院后留给她的信中曾提到了离阵楼这个名字。乔师弟是离阵楼的人，而离阵楼的楼主或许是当年围杀凡一母亲的凶手之一？

    池允之的眉缓缓皱了起来。

    “好啊，整个中州大半的顶级宗派门主竟然能够同时对我女儿痛下杀手！”

    老者面色紧绷，周身陡然迸发出一股凛冽煞气，而那股煞气顷刻之间就将几人站立之处乃至周边数十米范围内的草木都夷了生机。

    池允之微微咋舌，出尘境强者果然恐怖。

    老者身上的煞气在持续了数息后才缓缓散去，半晌后，老者才沉痛的开口道：“所以，凡凡的尸身才会到了圣尸宗的手中吗？”

    “尸身？！”凡一一怔，随即惊声道，他的脸上布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若非是没有身躯，否则只怕他此时的脸早已惨白一片。

    见凡一如此惊讶，老者也是一愣，道：“你不知？”

    凡一猛地摇了摇头，“当日我和其他四具偶人在被毁去身躯后，以‘灵’之力为母亲争取逃走的时间，后来其他四具偶人的‘灵’都被他们打散，只有我侥幸逃脱，我朝着和母亲离开时不同的方向逃离，希望能够引开几人，或者回到宗门之内求救，可惜那位黑袍人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哪怕杀不了我也一路驱赶我，让我无法回到宗门，因此我并没有真正看到母亲最后是何种情形，即便我知道母亲在重伤之下还要面临着四位同样高强修为的通天境强者的追杀想要脱身是何等的困难，可我还是抱有希望…”

    池允之默然，因为恐怕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凡一此刻的心境。

    哪怕许多次他的心里已经猜测到了那最坏的结果，可他依然抱有希望，等待着和池允之一起回到中州，只要没有亲眼所见，他的内心深处就还抱着那万一的希望，可现在，那最后的一丝希望被彻底的打碎了…

    “在收到你父亲的信后，我立刻去了中州，可笑的是，即便你母亲死了，可是依然连尸身也无法收回。”老者痛恨道。

    “这是为何？！”凡一陡然惊怒道。

    “圣尸宗在宗门之内为你母亲塑造了一尊偌大的雕像，并昭告世人，说你母亲自知自己天生双灵府与常人不同，为了造福天下灵术师自愿献出自己的身体供圣尸宗钻研，圣尸宗感念你母亲的大义，立誓在探究出双灵府的秘密后若能成功研制出后天的双灵府则必定将此法公示天下。”老者双眸微闭，沉痛道。

    一旁沉默的池允之闻言，皱了皱眉，道：“如此一来，即便有人对此事有所疑心，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天下的灵术师不仅不会细究此事原由，相反只怕会更加的拥护圣尸宗的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