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岁我开始做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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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章节3

    一个人很难发现自己缺点,尤其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甚至在逆境中也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自己本身的问题导致了这一系列的恶果。

    当然人也更不愿意接受心中的恶,总会将有利于自己的一面当成是理所应当的发展方向。甚至认为那才是绝对的正义。

    真正为自己赎罪的人不多,真正想赎罪的人同样少的可怜,所谓的儒家二三之争,到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再到今天的正能量和谐谁会全都一样。

    医院依然挂不上号,我乘坐着地铁穿行在帝都两端,这就像城市的血管,而我们这些人就是这钢筋水泥巨人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噩梦依然在继续,我们甚至有时候分不清自己是血液中的什么成分,有些人或许会成为维护秩序的白细胞,有些人或许会成为运载营养的红细胞,有些人或许会成为止损奉献的血小板,有些人或许会成为可怕的癌细胞,癌细胞一旦存在了周围所有的血液与组织都会被破坏,这个城市也就会成为病态的患者。

    地铁作为最佳的交通工具从来不用担心堵车,而每次搭乘地铁出行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携带者自己认为正确的希望。

    我从地铁出来的时候就开始下雨,医院里依然人满为患,血液科室的大夫或许是所有科室里服务最差的一批白衣天使,因为他们见惯了死亡,患上血液病的人几乎是不能治愈的,有时候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能被改变事儿却偏偏还要有人去做?想久也就渐渐的接受了,去做一方面是因为有的人觉得有利可图,另一方面是有的人不愿意放弃生存的希望,哪怕能延续一个小时都是可贵的。

    “大夫我妈昨天在这边做了骨髓穿刺,初步诊断是急性髓系白血病,她现在能不能住院治疗。”

    “这个我不能确定,还要看进一步的骨穿报告,报告不是还没有出全嘛?再等等”

    “但是我妈的身体现在很差,我怕病情发展太快。”

    “这里所有的病人都是这样,不是再障,就是白血病,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病。”

    一股热血撞到顶梁,我真想伸手将他从椅子上拎起来,却又没敢,因为他对于我妈来说是生存的希望,他是全国最好的血液科室的主治大夫,他的手里握着我妈的命。

    “大夫医院现在怎么才能收我妈?我真的很着急,我不能没有我妈。”

    “你的心态我能理解,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这样吧!我给些建议你自己记一下,西直门是收病人最难也最慢的,你去白塔寺或者顺义的合作科室碰一碰运气,那里也许能收。”

    “谢谢您大夫!”

    我给这位男大夫鞠了一躬,怒气全消,因为他又给了我希望。

    手机振动,母亲发来信息。

    “儿子你又去哪儿了?外面下雨了,带伞了吗?”

    “妈我公司有点儿事儿,我出来跟人谈一下,你别担心,我带雨伞了。”

    “儿子你是出去给我找医院了吧?妈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不想过度医疗,你早点儿回来吧!”

    我没有再回信息,每条信息的读取,每个字的细细品味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我心里清楚她的病情是瞒不住的,如果不把病情说清楚即使找到医院她也是不会接受治疗的。

    “儿子不要难过,每个人的一辈子都是一场梦,如果这次我扛不过去了,你也要接受,毕竟日子还要过,你还有父亲,还有莫邪和两个孩子。”可能是见我许久不回信息母亲又追了一天过来,作为母亲或许她是想给我上人生的最后一刻,但是这一课的代价对于我来说太重了,也太大了。

    “妈,我这就回家,跟朋友聊完事儿,就回去。”

    回完母亲的信息我又返回了科室,想要跟那位大夫具体问一下如果我去顺义区的医院应该找那位大夫。

    此时的科室里大夫身边儿已经围满了人,老样子有三四波人,此时坐在大夫跟前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女人。

    “你这个报告很不乐观,你是怎么打算?继续化疗还是骨髓移植?”

    “我想给老人骨髓移植。”

    “那要事先讲清楚,原来我们的骨髓移植65岁以上就禁止做了,但是现在放宽了到70岁甚至75岁,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这就是一场赌博,费用很高怎么也要70万左右。”

    “大夫我有钱,我现在就是要强行移植,万一有希望呢!我愿意给他赌一把,我现在就想问问您他能不能顺利出仓?”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是一场赌博,谁也不能保证他可不可以顺利出仓,你要自己拿主意,好吧!您让一让,我跟您后面的说几句。”

    大夫看我又折转回来,示意我往他跟前凑一凑。

    “小伙子,我看你在这周围跑了好多躺了,这样吧,你明天一大早来挂姜倩大夫的号,她也许能收你妈,如果赶不及你就去顺义挂孙谦大夫的号,抓紧去办,别的我真的无能为力。”

    “谢谢您大夫……”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夫是见惯了生死的,或许在他们心里早就有了另外一套价值观,但说来说去人心是肉长得,面对即将失去亲人的患者家属,他们也是有恻隐之心的,但是他们并不能确定自己提出的意见是在帮助患者家属还是将患者一家拖入泥潭。

    “小伙子,我在跟你说一遍,这些病都不是什么好病,治疗费用很高,我们作大夫的是真没有办法。”

    我苦笑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显得极艰难又极哽咽。

    “~我不能没有妈~”

    我们的周围都是患者家属,也有患者在,这一句话仿佛具有了某种魔性,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不自然的停止了,诊室里的世界就这样静止,包括刚才找大夫给老人做骨髓移植的那个女人。

    “儿子快回来吧!外边儿的雨又下大了,你吃饭没?妈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短信,摘下眼镜擦了擦因为眼泪模糊的镜片儿,诊室里的人也都回过神来,大夫示意后面的患者与家属上前,一切又恢复了游戏规则,我们这些钢筋混凝土巨人体内的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癌细胞们又开始碌碌繁忙起来。

    或许真如鲁迅先生说的那样,所有人都逃不过去,“盛世牛马,乱世炮灰”,英雄也罢,常人也罢,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