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魏宁推门回到了书店。

    此刻的王老板已经收拾好了碗筷。

    又靠在了他那心爱的躺椅上，倒上一杯香茗，摇头晃脑，美滋滋。

    “老王，你可知黄中观是什么地方？”

    魏宁问道。

    在魏宁心中，老王绝对有个神秘且牛逼的过去。

    只是现在落魄了。

    老王虽然贪财，但其学识不差。

    不管魏宁有什么问题，老王都能回答的上来。

    所以，有事问老王，已经成为了魏宁最先想到解决问题的最快方式。

    王蛰春晃了晃茶壶，也顺便给魏宁倒了一杯。

    随后才道：“大御钦天监有一名道士，名为葛运玄。”

    “葛运玄道术高绝，本是一散修，曾在紫金山一带修行，不过此人不喜杀伐之术，专修救死扶伤，风水气运之道术。

    当年百国争霸时期，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瘟疫横行。

    葛运玄游走天下，一边修行，一边救死扶伤，在百姓心中威望很高。

    还有百姓自发给其立生祠。”

    “后来呢？”

    “后来葛运玄修行有成，见百姓流离失所，无依无靠，便在紫金山立下一道观名为黄中观，护祐一方百姓。

    再之后便遇见了武帝所率领的军队，不过那时武帝根基尚弱，还未展现无敌之资。

    武帝遇见了葛运玄，二人一见如故，于紫金山上下了三盘棋。”

    魏宁瞪大了眼睛，仔细听王老板讲故事。

    “武帝见葛运玄修行有成又有慈悲之心，便打算将其收入麾下。

    可当时武帝修为还没有葛运玄高，便想到了下棋这一方式。

    葛运玄是个棋痴，除了最大的爱好便是下棋。

    武帝将故意在葛运玄面前摆开棋盘，自娱自乐，这让葛运玄心痒痒了起来。

    武帝见状便提出来了一个新式玩法，教会葛运玄之后，与其下了几局后，互有输赢。

    可葛运玄越战越勇，沉溺于新式的玩法儿之中。

    硬是拉着不让武帝离去。

    武帝无奈，就只好与其约定再玩三局。”

    魏宁听到这，对于之后的结局便已经有了猜测。

    新式玩法？

    怕不是专门为葛运玄设的局。

    王老板咧嘴一笑，抿了一口茶水接着缓缓道

    “葛运玄上了头，武帝趁机提出了三个赌注。”

    魏宁接过茶壶，给王老板满上，顺嘴道

    “哪三个？”

    王老板会心一笑，道

    ：“这第一个，便是助大御凝聚国运。”

    魏宁闻言一愣，疑惑道：“这个国运是什么？”

    “国运，简而言之，就是一国之气运。

    修行者修行，所行所作，自有天道评断对错。

    佛家所言行善事，得善果。

    恶事做的多了，自有业力缠身。

    业力多了，便会有天劫加身令其魂飞魄散。

    而与之相反，行善事，便会有一丝功德。

    所谓的国运，便是一国之功德的体现。”

    王老板顿了一声，喝了口茶水，又继续道

    “人有功德业力，国自然也有功德业力。

    若皇帝励精图治，公正廉明。

    使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旺，文化繁重，政治清明，使老有所依，少有所养，气运便强盛！

    气运强到了一定程度，便可凝聚起来，或可为一国抵挡天灾劫气。”

    魏宁眼眸一亮，好奇道：“那御国的气运是什么？长什么样？”

    这是魏宁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

    不过却也不难理解。

    “这个我也不知，当年气运在被葛运玄凝聚成功之后只显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嗯？

    没有出现？

    “难不成是被人给用了？”

    王老板摇摇头，眼中忽地浮现一抹敬重和仰慕。

    “你可知世间为何有这么多的宗派，道统？”

    魏宁皱眉，开口猜测道：“不是为了传承道统吗？”

    王老板嗤笑道：“传承？倒也有一部分原因。不过更多是是为了那一丝气运。”

    魏宁更加疑惑了：“宗门也能凝聚气运？”

    “当然可以，只要宗门强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可以凝聚气运，助那些度不过天劫的修士渡劫。

    这样虽然渡劫后的实力弱一些，但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能获得更高的力量，更久的寿命，修士哪里还会管什么手段。”

    魏宁脑海中隐隐升起一条线，以往读过的史书再一次浮现脑海。

    一个个事件，一个个战争，一次次的朝代灭亡……

    原来如此！

    “所以，百年前的百国争霸其实就是那些宗派之间的气运之争？”

    魏宁望着王老板，隐隐为了自己内心的猜测而震惊。

    王老板点点头：“没错，要不然那些修士怎么可能会管那些普通人的死活。”

    魏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隐隐有什么冲击了魏宁的观念。

    “那御国……”

    魏宁想说什么，可又怕这个结果过于惊骇，没能完全说出口。

    王老板见状倒了一口茶，和蔼一笑：“哈哈，看把你吓的，你是不是想说御国也是为了气运？”

    魏宁点点头，望向王老板，眼中升起一丝希冀。

    “哈哈，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当年御朝建立之前，葛运玄就据此跟武帝有过一次论道。”

    魏宁坐起身子，仔细听。

    这是关乎魏宁今后的路。

    魏宁心想，若是真的像他想的那样，他明日就辞官离去。

    王老板想了想，淡淡道：“算了，还是你自己看吧”

    说着，便挥手一指魏宁眉心。

    轰——

    魏宁还没来的及反应，便感受到脑海一阵天旋地转。

    轰——

    眼前的景象轰然破碎，随后直接来到了陌生的场景。

    一座孤绝高险的山巅之上，两道身影对坐。

    周围皆是翻滚的云海。

    身边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魏宁仔细望去，看清楚了两道身影的面容。

    一道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身着朴素道袍，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身前的棋盘。

    另外一道则是身着白衣，面色儒雅，温润如玉，眉眼间却尽是刚毅，隐隐间有种气吞天下的霸气。

    “这就是武帝吗？”

    魏宁喃喃道。

    他本以为能尊为武帝这个名号的是一位霸气绝伦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模样。

    魏宁靠近二人，来到山巅。

    二人只是你一下我一下的下棋，根本没有觉察到魏宁的存在。

    “看来这只是一段过往的画面。”

    魏宁心道。

    接着魏宁靠近了二人，听清楚了二人所言。

    葛运玄：“陛下想成仙否？”

    武帝：“葛道长何出此言？”

    葛运玄：“大御已经展现王者之势，待到天下平定，定然气运雄厚，足以支持任何一位修士跨过那一步，证得仙之至境。”

    武帝淡淡一笑：“道长认为我建立大御的目的就是为了侵吞气运，谋求至境吗？”

    葛运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从古至今，多少王者，不皆是如此吗？”

    武帝脸上忽地浮现一丝霸气：“道长认为我需要以气运求得至道吗？”

    葛运玄摇摇头，叹口气道：“大道之争，谁说得准呢？就算你不需要，可你麾下的那些将士修士呢？”

    武帝点点头，并没有为葛运玄的不相信而生气，而是低头仔细思考葛运玄所说得问题。

    有时候，尽管你拥有了很强的实力和地位之后，事情可能也不会按照你的意愿而发展。

    良久，武帝在下一子，道：“道长可会点灵之术？”

    轰——

    葛运玄手一抖，棋子落在了地上，满是震惊的望着武帝。

    艰难开口道：“你当真决定这么做？”

    眼中的惊骇与其形象十分不符，古井无波的心境也在这一刻起了波澜。

    武帝点点头：“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这片土地，不应该只是修士的，更应该是天下人的。”

    葛运玄站起身来，颤抖着朝着武帝行了一礼，拱手道：“臣，愿为君往，九死无悔！”

    武帝摆摆手：“哪里需要你去死，好好练习点灵之术，到时候别拖后腿就行。”

    葛运玄郑重点头：“臣谨遵陛下之令。”

    轰——

    画面到这儿，轰然破碎。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良久，魏宁睁开眼。

    王老板依旧在悠哉悠哉的品茶。

    “诶，醒了？”

    魏宁点点头道：“嗯”

    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场景。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王老板问道。

    魏宁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王老板，什么是点灵之术？”

    王老板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魏宁并没有了解过这一方面的知识。

    于是便解释道：“点灵之术，乃是一门玄妙异常的术法。不仅需要绝高的修为，还需要很多条件才能施展。

    其作用便是在气运凝聚之时为其开启真灵。”

    “开启真灵？何解？”

    “嗯，这么说吧，千万年来，无数宗门朝代凝聚气运后的显化皆是一些花草灵植之象。

    比如佛门寺院的气运显化，大多都是一些金莲形象，所以佛门常称为气运为功德金莲。

    而这点灵之术便是将其化为走兽飞禽之象，江南州有一双鱼寺，便是将寺院气运化为两条鲤鱼。”

    魏宁还是有些疑惑：“可是这么做的区别是什么呢？”

    王蛰春深吸一口气，眼眸中涌上一丝敬意，道：

    “若为灵植之象，便可拿去洗涤业力，抵挡天劫。

    可若为有灵智的走兽飞禽之象，在想拿去洗涤业力，抵挡天劫就需要经过气运自己同意了。

    比如，对于江南道的双鱼寺来说，那点气运可有可无，点化了也没什么。

    可对于整个御国，使用此点灵之术，可就是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

    魏宁隐隐明白了什么，武帝直接将气运化为了有灵之物，从此气运不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物品。

    嗯，如此魄力，确实值得尊敬。

    “所以，御国气运只显化了一次？”

    “没错，就是在真正定都玉京那天，当年武帝定都玉京，气运显化，一条数百丈的金龙腾空而起，直上九霄。”

    王老板说到这眼眸中隐隐有些湿润，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

    “那现在金龙呢？”

    魏宁极力想象着金龙的模样，数百丈的金龙，那该有多么壮观。

    王老板摇摇头：“在皇宫修养，金龙乃是大御国运凝结而成，可以称得上一声先天之灵。

    先天之灵，本心通明，虽有灵智，却如同婴孩一般。”

    魏宁想象着霸气的金龙和小龙宝宝的模样，嘴角一样。

    “那第二个条件是什么？”魏宁道。

    既然金龙已成，那就证明着葛运玄第一局输了，而魏宁也松了一口气。

    王蛰春一笑，继续道：“葛运玄输了一局之后，不服气。

    继续拉着武帝挑战，武帝便趁机提出了第二个条件——为大御护佑百年。”

    “百年？”魏宁怔了一下。

    这个护佑又是何意？

    王老板细细说道：“葛运玄生性淡然，喜好游山玩水，当然，这也跟他的修行有关。

    葛运玄乃是大御第一风水师，风水气运之道，天下无双。

    他要是走了，这大御金龙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所以武帝就使计，诱惑其继续第二局。

    跟葛运玄说，只要赢了这一局，便准许大御境内三百道门凝聚气运。”

    魏宁又迷糊了：“这三百道门又是什么？”

    “当初金龙立成之后，朝堂之上对于宗派的态度分为了三方

    一方持中立态度，也不表态，武帝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另一方则是比较激进，提议遣散天下所有宗派。

    而最后一方则是比较温和，提议保留宗派。”

    魏宁皱眉，这宗派确实是一个难以处理的问题。

    因为很难保证这些宗派之人没有异心。

    若是朝廷强势，能镇压一切也就罢了。

    可若是有一天朝廷示弱，这些宗派绝对是率先回绝，反咬一口。

    甚至会再现百年前百朝大战的景象。

    魏宁看到过的数本书上都写过宗派强盛之时的场景。

    为了气运地盘而罔顾普通修士性命。

    只知道谋求更高境界，杀人夺宝也是常有之事。

    你抢我夺，终日不休。

    修为低一些的修士也就罢了，高一些的修士随手一击便有着普通人难以抵挡的威力。

    一些邪修为了提升修为罔顾人伦，屠戮一个村子都是基本入门。

    这样的世间，又有何乐趣可言呢？

    纵然修成了大修士，又有什么意义呢？

    若是魏宁当时在朝廷，说不得也要加入激进一派，力主遣散宗派。

    “不过最后武帝还是决定采用温和派的做法，不过却只保留了部分。

    天下宗门，莫过于佛道，佛门道统道门道统皆势大，一棒子打死，恐引得他们不满。

    所以，武帝退了一步，举办了一场天下宗门比武。

    比武进行了半年。

    输的宗门自然也没有脸面在继续开宗立派。

    到最后只留下前九百名宗门。”

    嘶——

    九百名？

    这也太多了。

    王老板注意到魏宁的异状，笑了笑道：“怎么了？嫌多？”

    魏宁点点头，这九百宗门也太多了。

    “确实挺多的，不过这其中佛道两门就站了七百。这还要分往大御四十五葛州郡，这样一算，也不算太多。”

    “武帝早就跟葛运玄说过控制宗门数量之事，葛运玄本身就是道门中人，为了道门能多拿三百名额，没有忍住诱惑，又跟武帝下了一局。”

    魏宁眉头一挑道：“结果把自己输了？”

    “没错，输了就要看守大御气运一百年。

    不过如今算算时间，也就最近两年的事情了。”

    王蛰春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一闪而逝。

    “一两年？那岂不是快了？”

    魏宁惊呼道，葛运玄能得到大御第一风水师的名号，其实力绝不会太差。

    忽然魏宁想到什么，便开口道：“这葛运玄也是十大高手吗？跟李长灵谁厉害？”

    王蛰春点点头：“葛运玄确实是十大高手，不过我并没有见过他跟李长灵打架，所以二人谁高谁低，我也不知。

    不过气运一道，葛运玄乃是大御当之无愧的第一。”

    魏宁了然，又道：“那这第三个条件呢？”

    本以为王蛰春会继续像之前那样侃侃而谈，可王老板这一次确是摇摇头道

    ：“不知道。”

    “啊？？？”

    王老板皱眉道：“啊什么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魏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呢。

    没想到这就没了。

    不过倒也不算没有收获。

    至少，知道了大御高手如云。

    我还是安心的当这个官吧。

    诶，不对，魏宁忽然想到什么，问道

    ：“这跟黄中观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