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一个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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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建冥狱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斜风细雨,萧子响找了个借口离开校场,经过一个破旧的巷子,拿起放在一旁的蓑衣斗笠披在身上,挤进混乱的人群闹市,来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钻进提前安排好的马车里。

    马车走出西门,途径树林时萧子响扔给车夫一两银子,让他继续先前走一刻钟,便可自行离去,自己则从后面离开,往密林深处走去。

    车夫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也不多问,揣进怀里继续赶车。

    昨天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找到马车夫,给他五百文钱,让他在一个偏僻巷子里等着,接到人就出南门,事成还有重酬。

    正经人谁出城这么麻烦,这一看就不是好活,可对方的大刀和手里的钱串子让他没法拒绝。

    进入密林后不久,披着绿蓑衣的张福就来了,拿出几枚铁质铜边银纹的令牌,“殿下,你看这怎么样?”

    萧子响拿起看了看,被逗笑了,上面的纹路有老虎、狼、狐狸、鲤鱼、燕子,乌龟,惟妙惟肖,和他期许的组织名号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不过也好,正好起到迷惑作用。

    “殿下何故发笑?”

    “这图案甚是喜人,本王爱不释手”,谎话张口就来,脸不红气不喘,不去干些骗人勾当真是可惜了。

    张福也不计较,递给萧子响一个鬼脸面具,“那些人都是小人出面请来的,他们并不知道殿下与大王的存在,还请戴上这面具,以免节外生枝。”

    不得不说,张福的考虑很周全,正因为如此,萧嶷才能托付他来办这种杀头的事情。

    林中新砍出来的道路有好几条,相互交织,萧子响戴着鬼脸面具,紧跟张福在密林里穿梭,走了半个时辰,峰回路转,掀开脚下的枯草,弯腰进了一个山中小洞,洞道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走了几十步,豁然开朗,发现竟然是一个溶洞。

    溶洞里充满石笋、石柱、石幔,被腐蚀的洞壁上呈现出一幅幅奇妙的动物形象,有的如攀枝嬉戏的猴群,有的似亦步亦趋的大象,有的像龙似蛇,形象逼真,惟妙惟肖。

    在高耸的山壁上形成了洞口,使得溶洞里的采光也是极好,隐隐有水声传来,想来洞中深处有一条地下溪流。

    被洞中景象吸引到的萧子响更是佩服张福等人的能力,在这荒山野岭里都能找到这么个隐蔽的洞天福地。

    张福用手搭在嘴上发出呜呜的鸟鸣声,洞中深处随即响起几声蛙叫。已是寒冬,怎可能还有青蛙,这暗号也真是奇特。

    往深处走去,身着粗麻布衣的大娘正用一些细草编织着螳螂蝗虫等玩具,一对十岁左右的男女孩童蹲着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头发黑白交杂、身着玄衣的老头在石头上摆弄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虫子;几个大木箱上,一个妙龄少妇交替晃动着皎白细长的双腿,粗布制成的衣衫也遮掩不住那傲人的身姿。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些人的背景信息,但闻名不如见面,实在是看不出他们有什么过人之处,再来个年轻的汉子,放在村镇里,说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毫无违和感,真的是来搞事情的?

    萧子响疑惑的看向福伯,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张福还没说话,一边的少妇倒是开口了,“福伯,你们去了好久啊,奴家实在无趣的很,这位是谁?这魁梧的身形,一看就是个强壮的汉子,进来了就别拘束,这蓑衣好重的,奴家替您更衣。”

    声音娇滴滴的,配上那秀美的容颜,萧子响相信她真的是青楼里的名角。

    “巧儿不得无礼,快来见过大人”,张福一脸严肃,语气不善,使得众人放下手里的活计,恭敬地给萧子响行了个见面礼。

    为了保持神秘,萧子响轻轻点头以示回应,沙着嗓子问道:“怎么少了两个?”

    张福领会萧子响的意思,积极的配合,“大人,他二人出去断后,以免有人尾随至此,还请稍待片刻。这是我等此行携带的财物,请大人一观”,说着打开一个大木箱,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

    嗯?!豫章王为了避嫌,已经家徒四壁了,哪来这么多钱财?难道是从别的地方借来的?这群人守着一大箱子财宝却没有丝毫争抢之意,财帛不足以动人心,非常人也。

    这么看来,萧嶷的人脉超乎想象。

    如果萧子响能平安送走萧赜,萧嶷很可能干掉萧长懋,成功扶持他继承皇位,这下他更能理解太子想要谋害自己的心情和皇帝的顾虑。

    可他们最终还是放过了萧子响,这给了豫章王一缕生机。不论是真爱他这个养子,还是为了那个皇位,萧嶷这次是拼尽一切。这么大的动作,一旦被皇帝太子捕捉到蛛丝马迹,可能全家都会莫名其妙地没了。

    深呼吸口气,萧子响感叹道:难为你们这么看得起我,不管发生什么,我竭尽所能也要给你们留下几缕香火血脉。

    “呜~,呜”,熟悉的鸟叫声打断了萧子响的思考,随着蛙声的再次响起,一个文士模样的青年和面色冷酷、棱角分明的中年大叔从另一个入口走了进来,张福问道,

    “可有人尾随?”

    “并无尾随之人,经过一番劝说,那个车夫愿意为我们办事,是否留下?”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暂且留下。大人,这位是凌化,另一位称呼刀无鞘即可。你们快来见过大人”,几句话不仅安排好了事情,还给足了萧子响面子,不愧老江湖。

    闻言,青年端正的拱手施礼,刀无鞘则低头前倾稍许,眨了眨眼,算是打了招呼,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拿出细布,认真搽拭刀身。

    萧子响也不见怪,行个点头礼以回应。

    刀无鞘曾经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刀客,厌倦了厮杀,娶了打铁铺的女儿为妻,退隐江湖。

    本想安度余生,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仇家寻上门,他单刀难敌群剑,妻子和岳父一家被波及,命丧黄泉,自己也被逼得遁水逃生。之后数年苦练刀法,四处寻人报仇。

    可恨仇人已死,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惭愧之下,欲自刎追随妻子而去,昔日的好友张福突然来求他帮忙,心存死志的他断然拒绝,但张福的一番话却让他回心转意。

    “弟妹心慈仁善,定不愿看见你这般难过模样,况且这么死了,你师门的刀法就断了,我给你找个传人怎么样?你手中这柄刀乃是弟妹打造,刀未断,人怎能先去?你刀法精湛,既已重出江湖,何不酣畅淋漓的厮杀一番,也不枉费这一身武艺。”

    他把刀鞘埋在亡妻坟墓旁,从此更名刀无鞘。

    刀没了鞘,不但携带不方便,还更容易出现锈蚀、磨损的问题,这就像是随身携带一颗没有保险的炸弹,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对于一个心亡的人,又能强求什么?随他去吧。

    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张福率众人单膝跪下,恭声道:“此行人员皆已到场,请大人指示下一步计划。”

    萧子响托起张福,留下老虎令牌,把飞燕令牌给了张福,让他把剩下的令牌分给其他人。

    “即日起,你们就是冥狱成员,负责收买人手,摸清成都周边村寨的底细。拿到的令牌是你们的身份凭证,夜叉、判官、无常、孟婆、幽魂就是行走在外的名号。”

    点着张福、凌化、刀无鞘、巧儿、老黄头,萧子响把他这些天的谋划说了出来。

    冥狱,取幽冥地狱之意,既是以鬼神之说来威吓旁人,也是告诉众人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没有回头的可能。

    不过这些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惊讶片刻便恢复如常。

    大娘抬头看完这一幕,叹息一声,低下头继续编织玩具。两个小孩倒是张着大眼睛,一脸投入地看着,好像是庙会上的古怪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