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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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佛门金身铸法灯

    一个“名”字,包含着多重涵义,名义、名声、名誉……

    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在乾朝,名分颇为重要。

    让陈晋把苏瑾明媒正娶娶入门,这是苏孝文最大的遗愿;与此同时,也是苏瑾心底里的美好期盼。

    她属于那种传统的闺秀女子,讲究从一而终,更讲求一个名分。

    所以陈晋才会做这些事来“摆平”苏孝明和苏孝成。

    在古代社会,不管男方还是女方,与氏族决裂,都是难以接受的选择。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断然不会走到那一步。

    譬如说苏孝文,虽然与家里分裂了,但最后,还是决定落叶归根,让女儿把他的骨灰护送回家,埋入祖山。

    唯有如此,魂灵才能回到宗族的祠堂。

    而苏氏这边,倒也算包容,没有任何的刁难和欺凌。

    话说回来,苏孝文与族里的冲突,主要是政见不合,亲情方面,却无龌龊。

    在了解到苏氏的行为作风后,陈晋觉得,双方没有激发矛盾,势不两立的必要。

    于是和老师一番商讨之下,直接祭出了“聘书”这一招。

    如果苏孝明他们一口咬定伪造,不承认,那就是另一个故事走向了。

    但好在,苏孝明兄弟俩还是要脸,也讲究规矩礼仪的。

    当尘埃落定,接下来商议的气氛就要融洽轻松得多了,甚至不时传出了笑声来。

    半个时辰后,所有事情谈妥,陈晋起身告辞,一脸和煦的苏孝成送到了门外。

    顾乐游等在外面,他听力过人,自然听到了七七八八,对于陈晋,只能说“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眼看着难以调和的僵局,一上午工夫,便已化干戈为玉帛。

    这等手段,甚至称得上“翻云覆雨”。

    关于亲事的日子时辰还没有最终决定,得查过黄历,但十月是有好日子的,无需等待多久。

    在此之前,陈晋得找个麻利的媒婆来做事。

    虽然“聘书”有了,但把程序从头再走一遍无所谓,显得更加完整,以及有仪式感。

    另外,某些要求,陈晋需要通过媒婆的嘴里表达出来。

    媒婆不难找,苏氏那边甚至直接推荐了两三个人选。

    陈晋要求也不高,选中一个就行。

    这媒婆很快就开始做事,她代表陈晋方,先来和苏孝明说了一通,然后再去找苏瑾。

    都不用费什么口舌的,等同于通知传信而已。

    ……

    “陈解元对于嫁妆没甚要求,但特别要求,需要六盏老的魁星灯……”

    大厅上,苏孝明叫来苏孝成:“这是个什么意思?”

    苏孝成笑道:“能有什么意思?大概是想讨个吉利兆头吧,他毕竟是要进京赶考的人。”

    “魁星灯的寓意我知道,但六盏会不会多了?据我所知,苏瑾家里,也有三盏,都是以前老四留下的。”

    苏孝成听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沉吟片刻:“老四那三盏就不算了,咱们便顺他的意,准备够六盏给过去,算起来,一共九盏,数字也好听。”

    陈晋将成为苏氏女婿,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就是“自己人”了。

    对于自己人,自然得慷慨大方些,才能拉拢到人心。

    毕竟当前时局不安,苏氏的处境颇为艰难,陈晋的出现,或许是个破局的机会。

    苏孝明点点头:“嗯,那就这样做,反正家里不缺魁星灯,既然要送去做嫁妆的,就得挑选好的老物件,把人情做得漂亮。”

    “我亲自去选。”

    苏孝成说道,从一开始,他就颇为上心地拉拢陈晋,现在便是个机会。

    ……

    陈晋与顾乐游已不在悦来客栈住了,而是搬进了苏孝明安排的那座宅子里。

    宅子不算大,但各种事物一应俱全,环境清雅,院子里种植着数丛修竹,片片竹叶苍翠欲滴。

    在这段时间内,陈晋是不可能去找苏瑾见面的。他就在这边布置宅子,买好各种成亲用品。好在有顾乐游帮忙,苏孝成又把上次那两名婢女送过来了。

    是“送”不是“派”,等于把婢女的所有权易手。

    像陈晋现在的情况,屋子里的确需要人手来张罗打点。

    当然,婢女送来,最高兴的还是顾乐游,他又可以进行摸底工作,与婢女们促膝谈心了。

    如此一来,实际上要陈晋来做的事并不多,好在有先见之明,已然把九盏魁星灯先拿到手了。

    趁着时间功夫,正好把灯给炼制出来。

    事关修行法门,不可怠慢。

    关于提炼铸造的方案,陈晋与顾乐游商讨了多次,这才定了下来。

    两人乔装打扮,到外面寻了个合适的打铁铺子,以高价租下,然后开工。

    他们都是打过铁的,在这方面颇有经验。

    手上拿到的九盏魁星灯,每一盏都是保存良好品质上佳的老灯,随便一盏拿出去,都可以当古董来卖,能卖出个好价格来。

    但民间器物,终究只是俗品,而陈晋的要求是打造出一件法器来。

    即使不能直接出成品,也得弄成个好胚子。

    法器成品,对于材料品阶,以及工匠手法等要求甚高,难以实现,所以还是打成个胚子比较现实。

    胚子未必就不好,事实上从胚胎养起来的话,最后的成品效果会更佳。

    最明显的例子,陈晋的那把守恒剑,就是从剑胚开始养成的。

    为了提升这盏法灯的品质,不光从九盏老灯中提取最好的材料,在熔制之际,陈晋还添加了另一种材料:无垢金身粉!

    顾乐游见着,直呼肉疼:“奢侈,实在太奢侈了……”

    以佛门金身来铸造法灯,除了陈晋,恐怕再找不到第二家了。有此加持,就算只得个灯盏胚子,根本不用点灯,挂出去就能镇煞驱邪,鬼神辟易。

    在这个程度上讲,这灯盏胚子,就超过许多普通级别的法器了。

    用过这一次后,本来只剩半瓶的金身粉末,又不见了一半去,所剩不多了。

    陈晋倒不觉得可惜,材料东西,本来就是要用出去的。好比赚钱,辛辛苦苦赚到的钱不用,不拿来享受,当个守财奴,又有什么意义?

    只要用得正当,用在该用的地方上,便都值得。

    三天后,灯盏成。

    但见此灯造型和一般的魁星灯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人物头戴文士巾,面目粗犷,一字浓眉,大胡子……其一手提笔,一脚后踢,典型的“魁星踢斗”。

    灯盏主体颜色为古铜色,一般人自是瞧不出来,那是融合了金身的缘故,只以为是普通的黄铜。

    铸造完成,陈晋颇为喜欢,顾乐游更是爱不释手。

    陈晋打趣道:“道士,要不你也打一个?”

    顾乐游嘴一撇:“我又不是读书人,弄这做甚?我爱的是里面掺杂着的金身。但你别误会,你身上剩下的金身,我可不要。”

    陈晋大笑。

    有了灯盏,接下来就是开始养灯了。

    养灯和养剑的道理同出一辙,就是个水磨工夫,慢工出细活,心急不得。

    ……

    “我派人找阿红问过了,说那个顾乐游乃是位修行游侠,只因陈晋救过他一命,所以自愿放下身段,替陈晋赶车。”

    苏孝成说道。

    苏孝明微微颌首:“难怪看着,两人不似主仆关系,如此说来,这位顾游侠是个江湖高手了。往后相见,得邀之入座,不可再当车夫看待。”

    苏孝成沉吟道:“这件事得事先和陈晋通通气,免得唐突了。”

    “应该的。”

    苏孝明现在倒对陈晋越发满意了:“日子定好了,十月二十六,这是个吉日。”

    苏孝成问:“会不会晚了些?”

    毕竟成亲之后,陈晋不可能相隔几天就动身入京。一般而言,起码要和苏瑾厮守一个月,然后才走。

    这是人之常情。

    苏孝明说:“从中州去京城,一个月左右的路程,应该是充裕的。”

    “我知道时间足够,只是十二月后,便是寒冬,北风凛冽,多风雨霜雪,路上恐怕不好走。”

    苏孝成考虑的主要是天时路况的问题。

    苏孝明摸了摸胡须:“这倒是,我看陈晋的身子骨也是颇为单薄的,万一赶路时又生出一场病来可不好办,耽误了会试,那就悔之晚矣。”

    相比亲事,其实他更在意陈晋的仕途发展。

    虽然说京城内风云变幻,但正常而言,应该不会影响到科举考试。

    金举人银进士,金银之别,指的是在考试考中的难度,就前途而言,进士肯定比举人要大得多,不是一个级别。

    进士及第,那是可以直接竖立牌坊的。

    苏孝明当然希望这个苏氏女婿能一考而中,金榜题名。而且目前看来,几率不低。

    毕竟陈晋能考中江州解元,独占鳌头。

    这就是潜力。

    于是问:“那伱说该如何?提前的话,就得十月十五,时间就很紧了。”

    苏孝成想了想:“要不,我去找陈晋说下,看他选择哪个日子?”

    “也好。”

    两人正说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苏元冲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苏孝成不悦地一瞪眼:“你跑什么?也不懂禀告一声,成何体统?”

    苏氏当前的处境危机,不但是外面的,更源自内部,首先是女儿多,儿子少;而屈指可数的男儿辈中,中举的竟只得一个,就是苏孝明的二子,但他已经四十五岁了。

    这般年龄,再想在会试中金榜题名,那难度真不是说笑的。

    而苏元冲等,也是靠门户护荫,才弄了个秀才功名在身。

    苏孝文的那个儿子,自幼聪颖,有天资,本来被寄予厚望,哪知道生病夭折了……

    青黄不接,就是这个样子。

    这让身为家主的苏孝明颇为焦虑,苏氏偌大,但他首先要考虑和保护的是嫡脉大宗的地位。

    本来这个地位颇为稳固的,老二春风得意,老四又获得新帝起复,但谁料到后面一连串的事故发生,让一切都变了。

    而今苏孝成见到自家儿子的莽撞样子,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事?”

    苏元冲忙道:“大伯,父亲,谢字梓死了。”

    “什么?”

    两位苏氏长辈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站起:“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苏元冲擦了把汗:“怎么死的还不清楚,但死状颇有些诡异,他的尸身,是在盘龙河上的一条乌篷船上被人发现的。当其时此船处于无人掌舵的状态,随水漂流。有渔夫看到,感到奇怪,把船勾住,然后上前查看,就看到了谢字梓死在船里,全身光着,脸上有一种怪异的笑容,我都不知怎么形容……”

    “盘龙河?”

    苏孝明与苏孝成对视一眼,苏孝成踏前一步:“那尸身呢?”

    “渔夫吓得不轻,赶紧报了官,衙门把尸身运了回来。我得了消息,去看过尸体,确认了身份后,就赶紧回来禀告了。”

    “嗯,冲儿,你这次做得不错,再去刺探,看有没有新的情报。”

    “是。”

    苏元冲又出去了。

    苏孝明叹口气:“真是多事之秋,老二,你有什么看法?”

    苏孝成想了会:“谢字梓在中州横死,这可不是小事,他在谢氏的年轻一辈中甚为得宠,当死讯传到长州去,谢氏肯定会大发雷霆。”

    苏孝明问:“你的意思是说谢氏会迁怒于我们?”

    “有很大的可能,别忘了,谢字梓之前还跟陈晋他们发生过冲突,谢氏会在此大做文章的。”

    “可根据谢字梓的死状,多半是撞了邪。”

    苏孝成一耸肩:“不管是撞邪还是他杀,总而言之,谢氏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总要讨个说法。”

    闻言,苏孝明脸色变得阴沉,背负双手,在厅上踱步,走了两个来回,忽问:“老二,之前谢字梓来咱们中州,说是要办事,到底办什么事?”

    苏孝成答道:“我问过他一嘴,他说是要做一笔生意,可具体情况没有说出来。谁知道他私底下会做什么?谢氏中人广结英豪,识得众多的绿林人士,做的行当五花八门,十分复杂。谢字梓这次出事,不知是意外呢,还是那宗生意招惹的祸害。现在情况未明,说不清楚。”

    苏孝明忽而问了句:“不会与陈晋有关吧?”

    苏孝成哑然失笑:“怎么可能?这段时日,陈晋可一直呆在城里张罗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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