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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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我一眼便看出你不是人!”

    陈晋蓦然动了,双手一伸,守恒剑在手,双手剑,劈剑式。

    黝黑的法剑与黑暗融合,剑身上亮起的光芒似星子崭露头角。

    剑锋之下,一往无前,猝不及防的“邢捕头”被劈开两半,却并没有鲜血飞溅,而是无数的黑气崩裂,发出异样的“嘶嘶”声响。

    诸多黑气缭绕着,仿若活物,还想重新组合起来。

    陈晋毫不犹豫,剑式不断施展而出,刺剑式、劈剑式、斩剑式……

    每一招式,都激发出法剑中蕴含着的玄妙杀机,对鬼神邪祟颇具克制镇压的巨大杀伤。

    切割劈斩之下,诡异的黑气很难再凝聚在一起,仿佛被劈散的破棉絮,四处飘扬。

    “趁你病,要你命!”

    陈晋仍不敢掉以轻心,继续攻击,就当在实战中练剑了。

    嗤嗤嗤!

    剑锋驰骋,发出凌厉的声响。

    成团的黑气再无力抗御,渐渐消散,最终化作灰灰。

    “叮当”一响,却又掉出一物来,仿佛是块牌子。

    陈晋收剑,捡拾起东西,法眼一扫,不见异样,但来不及细看,外面唿哨声响,有数人急奔而至。

    下一刻,陈晋直接躺到地上,“晕”了过去。

    ……

    “我听到外面有人唱戏,是个女的,然后铁门被打开,阴风吹熄了蜡烛。我惊慌不已,想要逃跑,不料一头撞到墙上晕死过去……”

    沈明心有余悸地描述道。

    “我本来已经睡着,但被唱戏声吓醒……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我害怕呀,立刻跳起身来往外走,结果撞墙上了……”

    大难不死的孙赞一边说,一边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着实被吓得不轻。

    “阴风吹袭,吹到我身上很冷,我练过武的,不甘心束手待毙,但根本看不清楚,很快脑袋发晕,晕倒在地……然后杨大人伱们就赶到了。”

    陈晋的讲述比较清晰,也颇为冷静。

    他们三个人,在不同的地点接受问询,结果互相印证,毫无问题。

    事情已经很清楚,邪祟入侵巡捕司,击杀了邢捕头,但来不及对外房三人下手,镇抚使杨荣带人及时赶回,将邪祟惊走。至于为何邢捕头尸骨无存,就不知是怎么回事了。

    鬼神邪祟,本就难以捉摸。

    “你,就是不归的外甥?”

    镇抚使杨荣身材不高,显得矮壮,看其双臂,粗壮得像两根棒槌,显然是练手上功夫的。

    说起来,陈晋通过对方的关系进入巡捕司当临派文职,而今才第一次见到人。

    “见过杨大人。”

    杨荣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受惊了,好在没出什么事,否则的话,我没法和你大舅交代。”

    陈晋不知道其与大舅的交情达到什么样的地步,料想不差。但不管那交情如何,这与陈晋本身是另一回事,也不想去钻营关系,便问道:“杨大人,现在没事了吧?”

    杨荣笑笑:“没事了,都过去了。”

    陈晋他们通过检查,身体无碍,于是被放出,可以回家。孙赞却死活不敢离开,要继续住在审讯室里。

    杨荣无奈,只得同意了。其纠集起所有人手,还从化州府那边寻求帮助,调人过来帮忙。进行全城搜查,势必要把那邪祟找到,诛灭之。

    陈晋刚回到宅院不久,大舅便找上门来,神色颇有关切之意:“小郎,你没事吧?”

    陈晋回答:“只是被惊吓了一下,都过去了。我发现,练武真有用处。”

    丘不归叹一声:“那还用说……唉,大舅让你进巡捕司,不知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陈晋笑笑:“巡捕司挺好的,让我增长了许多见识。”

    丘不归点点头:“你如今的胆色,的确让我刮目相看。”

    顿一顿,忽道:“有一件事,应该让你知道。京城来人了,是奉旨出行的钦差大人。”

    听闻来的不是内厂的人,陈晋松了口气,问道:“钦差大人与我有关系?”

    “他姓苏,来自中州苏家。”

    “与我老师一个宗族的?”

    陈晋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丘不归呵呵笑道:“中州苏家,乃是五大名门世族之一,人才济济,可不止苏孝文一个。”

    陈晋疑问:“那为何我老师被安置在高州府,多年以来不得起复?”

    丘不归道:“这个事情,也许只有苏孝文自己才清楚,可惜他已经死了,死得冤枉……小郎,过不了几天,一定会有苏家的人找你问话,还有你那小师妹。你上次不是说想要翻案的吗?现在,可能机会来了。”

    只要能翻案,自家外甥便可以进学考科举,对于此事,其实丘不归挺上心的。之前是条件不允许,如今峰回路转,出现了转机,又不同了。

    “问话?那我该如何回答?”

    陈晋想要听取大舅的意见,也是尊重大舅的意思。

    丘不归呵呵一笑:“在这个事情上我只是个局外人,而且武官与文官的立场,以及处理事情的方式大有不同。我更喜欢简单粗暴的,但那些文官老爷们嘛,说话云里雾山,绕来绕去,放个屁都能分成三四种。”

    陈晋:“……”

    看来大舅也是个满腹牢骚的,只是比起苏孝文,显得要闷骚些。

    丘不归道:“不说那些了,反正你面对钦差时不用慌,如实回答便是。不管怎么说,你是苏孝文的弟子,为业师敲鼓鸣冤,又救了阿瑾,出了大力。就凭这个,对方便不会为难你。”

    陈晋“哦”了声:“好,我明白了。”

    “就这样吧,我走了。”

    这果然是个好消息。

    陈晋很想问业师,但现在还不是晚上,且等等。

    进入房间,四下无人,他拿出一件事物来。不大,如同小孩的手掌,灰黑色,非铁非石,也不重,看上去像块乌木。

    这是斩杀邪祟后掉落的唯一东西,但不知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用途,在看过的宗卷中没有见到过相关的文字记载。

    陈晋仔细勘验过了,绝非死人买命钱那类,也没有危险性,琢磨不透,干脆留着,以后找顾乐游问问,道士虽然修为马虎,但见识要丰富得多。

    别看巡捕司有相关业务,但这只是个新建立的机构,前后就一年时间,人手不足,人员构成参差不齐,说白了,专业水平就那样。

    也许中原那些大分部会好很多,但高州府这边,的确就是这个样子,目前处理的事务主要是江湖上的纷争。鬼神邪祟之类,对于捕快捕头而言,并不容易。

    这次邢捕头去办案,便着了道,被邪祟附身,以至于断送了性命。

    陈晋搞不清楚这种“附身”是个怎么样的状态,反正不同于仙家的扶乩通灵。

    仙家通灵,虽然也会对被附身者造成一定的伤害,可这种伤害并不算大,而且是常年累积起来的。

    而邪祟附身呢?等于把对象完全的侵占,扭曲异化了。

    陈晋第一次遇着这种事,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邢捕头是苟知府的人,从而想岔了。

    不过现在的结局是好的,法剑之下,对邪祟有着克制性的杀伤。也可能是对方遭受过重创,所以显得好杀。

    但不管如何,此事已然解决。

    至于杨大人全城搜索,那是另一回事,亦非无用功。毕竟这桩邪祟事件的起源至今未明,也许他们能查出真相来。尤其是现在钦差大人就在城里,不管是府衙还是巡捕司都得好好表现一番,好捞个印象分。

    到了晚上,运功入定,进入文庙,与苏孝文对话。

    “老师,我没想到你出身如此显赫,你从未曾说过。”

    苏孝文面色沉静:“其实我早与宗族分裂,极少来往了。”

    陈晋一怔:“为何?”

    苏孝文的回答简单明了:“政见不合。”

    陈晋:“……”

    仕途之路,其实便是党派之路,不同的派系,不同的主张,争论不休,争斗不休。莫说同一宗族内部会产生分歧,便是兄弟父子之间,都可能因为“政见不同”而弄得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难怪苏孝文被安置多年不得起复,难怪苟知府与刘胜义敢对他下手,原来有这样的缘故。

    关于和宗族不和的事,苏孝文明显不愿多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很多时候家事比国事还要纷扰复杂,一大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陈晋却又犯起了疑难:“老师,那你宗族的人成为钦差,奔赴岭南,是偶然呢,还是特地为你而来?”

    “我不清楚,时政变化,如风云变幻。天南地北,讯息传递缓慢,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掌握。”

    时空上的落差,决定了信息上的落差,这不是通讯发达的现代社会,只要一点事发生,立刻便能够传遍全世界,根本没有那种条件,所以才有“家书抵万金”的说法。

    “那如果他来找我,还有小师妹,该如何应对?”

    苏孝文看着他:“你和阿瑾看着办便好。”

    这是交给陈晋全权主张的意思,完全信任。

    陈晋感觉到了肩上的责任。

    责任,更代表着一种认可。

    不管大舅还是业师,在他们眼中,陈晋不再是少不更事的愣头青,而是真正的成长起来,能够肩负起责任事务了。

    感觉,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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