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巨人那夸张面部上的惊愕表情逐渐收敛，同时整个身体也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般慢慢恢复为了常人状态。

    他苦笑着说道，

    “没想到，会有你这样的强者找上门来。”

    “算了，是我输了。”

    老板略微抬了下下巴指向地上的断臂，继续说道，

    “能麻烦你们帮我拿一下手臂么？不然的话我可能会死……”

    荣格点点头，捡起两条断臂按在了老板肩膀的断面上。

    老板道了声感谢，随后催动肩膀附近的血肉蠕动着将断臂吸附到了身体上，经过短暂的修复后便能尝试操控自己的双手了。

    他随意地坐在了地上，仿佛像朋友闲聊般地问道，

    “你们想要知道什么？能说的我基本都不会隐瞒。”

    荣格先将迪安扶起，随后脸色奇怪地看了眼酒庄老板，这个人是有双重人格还是怎么样？刚才还在生死决斗，现在怎么搞得彼此很熟一样。

    迪安靠着荣格的身体站起身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似乎也恢复了一些气力，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你和恩布斯城最近的连续失踪案有什么关系？”

    “那些受害者的血液是不是从城里运到你这儿了？”

    “你酒庄最近出产的酒液味道突然变好是否和这件事有联系？”

    连珠似的问出数个问题后，迪安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围过来的四个壁外者，开始等待着老板的回答。

    老板叹了口气，开始慢慢说道，

    “那就给你们简单讲讲我的故事吧，这几个问题的答案都与之有关。”

    “我很小的时候，就向往着那只属于我们壁左之地的初池之路，向往着那代表着生命本源共鸣变化的神奇力量。”

    “但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那种天赋，也没遇到任何称得上老师的人。”

    “我始终没能找到与其他生命共鸣的感觉，于是越发偏执，逐渐开始了以血为媒介的掠夺行径。”

    “我买下这个酒庄后修建了这个地下密室，在经营酒庄的同时，会偷偷在这里宰杀各种动物，吸收它们血液中那微不足道的力量。”

    “在他们联系我之前，我其实……只杀过一个人，也只吸收过一次人类血液的力量。”

    “那是一个盗贼，想要趁我睡着时撬开我的保险箱。”

    “于是我用花瓶碎片插死了他，并在这里吸收了他血液中的力量……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到自己在变强。”

    “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吸收其他人类的血液了，直到……他们找上了我。”

    “他们知道我在暗中吸收血液的事，并向我提出了一个我难以拒绝的交易……”

    “只需要花一些金币，就能向他们买到优秀人类死亡时流出的鲜血，那是是本源力量最为浓郁的载体。”

    “而作为代价，我需要接受两个条件。”

    “一是对他们的身份绝对保密，无法说出或写出任何会指向他们身份的信息。”

    “二是需要在他们日后进行某项事业时成为他们力量中的一份子，以下属的姿态接受指挥。”

    “……我都接受了，并按照他们的指示让我的心腹定期到恩布斯城的指定位置去拿货。”

    “如今看来，他们交易给我的血液就是来自那些失踪案的受害者了。”

    “我没法形容我收到第一桶血液时那种欣喜若狂的状态，只记得，那一晚我所获得的力量，比前半生所有努力得来的都要多。”

    “而所有本源力量都被完全吸收的人类血液，就会变成那个池子中的透明液体。”

    老板指了一下房间中心的凹坑，继续说道，

    “我偶然发现这种液体和酒精相互作用可以产生极为可口的馥郁香气。”

    “再加上从他们那购买优秀血液的价格十分昂贵，所以我就废物利用了一下，用这些液体把酒庄里的很多酒都加工了一下，想着涨价后再卖，拉高一下利润。”

    “本来我以为，仅仅是酒味道变好的变化不会引来太有实力的调查者，到时候只要关上几天教训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麻烦。”

    “谁知道，这么快就被你们查到了酒庄与血液的关系……”

    老板摇摇头，在此停下了他大段的故事。

    壁外者们互相交流着眼神，似乎还是有些意外查一个商业秘闻最后竟然会查到这种大案子上。

    荣格则点点头，老板给出的答案基本上把迪安的几个问题都解释了，但其中还有着最关键的一个线索，于是开口问道，

    “你说的那个‘他们’，真的没法透露出任何信息么？”

    老板明确拒绝道，

    “完全不能透露。别说是说出或者写下，哪怕是你们一个个地说出目标名字，我在一边点头摇头，都会导致我在你们得知线索前瞬间死亡。”

    “这是当时在达成交易时，借助外神力量完成的誓言。”

    “我不能以任何形式透露出我思想中有关他们身份的信息，否则就会死亡。”

    迪安烦闷地皱起了眉毛，整个失踪案好不容易顺着血液的线索查到了酒庄，如果这条线就此断掉的话，那他们只能回城以调查尸体为另一个突破口。

    但这很难，那些尸体都经过了放血，十分易于储存和运输。

    荣格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略有思索地再次提问，

    “如果你只去想他们，不透露信息呢？”

    老板显得有些好奇，反问道，

    “我不透露的话，你有其他办法获知我的想法？”

    荣格点点头，解释说，

    “想到一种可能，只要你在思考他们身份的时候别抗拒被观察就可以试试。”

    随后，他转头看向那几个壁外者，语气真挚地说道，

    “各位朋友，接下来的方法涉及到我个人的一些秘密，能否请你们就此离去呢？”

    “相信你们原本的目的已经被超额完成了。”

    壁外者们没怎么犹豫，便集体答应了下来，简单道别后就顺着通道离开了。

    毕竟，玩家都没傻，才不会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和这么强的NPC产生冲突。

    看到壁外者们都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荣格抬手握住了脖子上的镜片项坠，开始呼唤镜片魔女。

    ……

    片刻后，三人看着镜面中显示的那枚家族徽章，各自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酒庄老板垂下眼睛喃喃道，

    “真是奇异的魔法，这位魔女竟然能用这种方式绕过誓言约束。”

    迪安没在意老板的低声自语，十分意外地向荣格说明道，

    “风中怒吼的黄金狮子，这是长风堡狮子伯爵的族徽。”

    荣格点了下头，随后用一种近乎是感叹的语气回应道，

    “迪安，你可能不知道，真正使我接触到这次失踪案的人，瓦利德先生，他就是狮子伯爵——维勒伯爵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