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靠前货架处的戚宁宁听见了这个男人对萧染所说的话后，立即跑到了前台去。

    她压低声音问道：“那是你爸？”

    萧染指尖捏在书角处，想让手上尖锐的疼痛压下他心底的不适。

    戚宁宁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他来是干什么？”

    萧染没有回答她，从前台处拿了袋面包越过她走到了中年男人那里。

    看到萧染拿的那袋原味的面包片，萧父不满了起来。

    “就这啊？你老爸就配吃面包，不拿点别的好吃的？”

    萧染轻飘飘的对他说道：“就只有这个，爱吃不吃。”

    萧父腾地一下站起身，用着长辈的口吻教训着萧染：“臭小子，谁教你跟你老子这么说话的？去去去，再拿点好的来！”

    颐指气使的口气让戚宁宁都听不下去，更何况一向不喜父亲的萧染，他恐怕更听不下去。

    “萧民贵，你最好适可而止，这里没人惯着你，店也不是我开的，你自己想吃什么，自己掏钱买。”

    要搁在以前，萧染才不屑跟他讲这么多话，要不是在这里打工，萧染早就夺门离去了。

    萧民贵早上吃了闭门羹时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萧染又来气他，腹中不断翻滚的饥饿令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萧染！我是你老子，自古以来，老子管儿子是天经地义！还轮不到你在这儿教训老子！”

    萧民贵一把将那袋面包摔到桌子上，满面怒容的立在那儿。

    店里的其他店员听见这里的动静后都纷纷躲在后面吃瓜。

    只有戚宁宁跟卢穆怀站在一起，一同担心着萧染的情绪。

    萧染的面容上染着浓浓的不悦，“从小到大，你压根没养过我，凭什么让我觉得你是我爸？”

    “凭你欠下的那一屁股烂债？还是凭你分给我的血缘？”

    萧民贵被戳到痛处，眼神左右摇摆，随后又跳起脚来。

    “再怎么说，你是我儿子，冠着我的姓，流着我的血，你就要管我。”

    那会儿吃了闭门羹，没想到出门随便进的一家店就碰上了儿子，得来全不费功夫。

    “儿子，你就跟你妈说说。”萧民贵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在萧染边上说，“这回就给我五万，五万就行，他们实在催得太紧了……”

    萧染低头睨着他，眼底有强烈的压迫感，只听他一字一句回道：“你、休、想。”

    萧民贵睁大双眼仰头去看眼前忤逆自己的少年，怒气更甚。

    “就算不认我这个爸爸，你总要认你妈吧，你是你妈的儿子，我是你妈的老公，你妈的老公急需用钱，你还不能帮着跟你妈说说吗？”

    后面几句，或许是萧民贵不想让别人听见，就用的气声说的。

    这件事最丢人的就是萧民贵自己，而不是其他人，萧染可不怕挑明说。

    “我们家的钱都是我妈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挣来的，你有手有脚却什么也不干，只会管家里人要钱，要是别的也就算了，你自己赌钱赌输欠下的债也要我们来解决，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萧染用的是正常大小的声音，店内又算安静，几乎每个人都听清了话里的内容。

    因为萧染不在前台，担心中途有客人会来，所以卢穆怀暂时到前台替他收银。

    卢穆怀小声跟戚宁宁问道：“萧染家这么复杂的吗？”

    戚宁宁在前面点点头。

    “你说怎么有这种极品的人，自己欠下这种无底洞似的债，还好意思伸手管家里人要钱。”

    “是啊，偏偏他爸就是这样的，他根本摆脱不了。”

    话音落后，两人一齐将目光放到了萧民贵身上。

    一个穷途末路的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这萧民贵就是这样的人。

    “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钱我也不想欠，可这又不是我控制的了的，你难道忍心看你爸我流落街头又或者被追债人砍手指吗？”

    被逼急了，萧民贵什么都说，不过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他自己，一点也没考虑过萧染跟萧母。

    “你要是不去赌钱，就不会有现在你所说的这些事，恕我无能为力，你自己去想办法吧。”萧染觑了他一眼后将桌子上的面包拿了起来。

    萧民贵赶忙把他拦住，萧染一点口都不松，还要把他这面包给拿走，吃都不让吃了，这怎么能行。

    他一点点的从萧染手里夺过面包时，袋子里原本松软的面包早已破碎不堪，不成原形。

    “萧染，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如果这就叫绝情的话，我宁愿连这袋面包都不给你。”

    萧染眸色冷然，伸手再次把面包给夺走。

    萧民贵气急败坏，抬手向萧染的脸上挥去。

    清脆的响声在店里响起，众人都愣住了，只有萧民贵觉得还不够解气，揪住萧染的衣领要继续动手。

    前台的两人冲过来阻止。

    卢穆怀从身侧握住萧民贵抬起一半的手臂，神情冷冷的。

    “这位先生，请您不要殴打我们的店员，否则我们将以报警的方式处理此事，您也不想被警察给带走吧？”

    其他店员也一起冲了出来，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从这个中年男人进店后，他们就觉得这个人怪怪的。

    这会儿还敢打还在上高中的孩子，怎么都说不过去。

    萧民贵被店里的人团团围住，人多势众，萧民贵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是目光死死的盯住萧染，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卢穆怀扶住萧染，问道：“萧染，你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冰袋敷一下？”

    他才说完，戚宁宁就已经从店里冰柜中拿出了一瓶冻了很久的水递给萧染，让他冰敷。

    被打了一巴掌的那侧脸颊很快就红了一个巴掌印，萧民贵是下了狠手的。

    脑子此刻嗡嗡作响，连站稳都变成了费力的事，卢穆怀将他扶到桌前坐下，才去管萧民贵。

    打了人的萧民贵比任何人都要理直气壮，他一副他没错的态度，推搡着其他店员。

    “我教育我儿子，怎么了，多管闲事，给老子让开！”

    萧民贵那张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一点都不像刚进店时，还会说几句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