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一手拽辔头，一手攥长矛，做冲锋姿态，匹马飞来，撞入曹军军阵之中。

    朱灵见他拍马直取自己，欲拔刀抵抗，被赵云眼疾手快，一矛刺死，透围而出。

    赵云又取下雕弓，纵马环射。曹军惧其勇武，心惊胆战，于是陷入混乱之中。

    于禁返身手杀数人，结果不仅不能制止，反而使麾下的河北降卒又生叛乱，再也结不起阵。

    耿并、田奇又领着一对骑兵横冲直撞，破阵之后开始围绕吊射。曹军抵挡不住，兵无战心，于是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于禁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不敢久留。见朱灵已经死透，遂丢下大部人马，领着仅剩的一曲青州兵夺路而逃。

    田钧见状，赶紧指挥骑兵追击，将于禁往黎阳方向追赶。在招降了数百河北降卒之后，他下令一把大火将山谷焚尽，割下朱灵首级。领着部曲绕过大性山，往荡阴而去。

    过卫河行了半个时辰，撞见一伙商旅，田钧派人询问之后，才知道这些人打并州而来，是铜鞮侯府中的役从。想将一伙奴隶当给胡人，换几匹上好的战马。

    可惜走到汲县，遇上洪灾，不得不在冀南迁延时日。

    “小的谨记少主的吩咐，见其中有女子，便让他们打道回府。哪曾想那铜鞮侯府的仆役不但不从，还放言偏偏只有将女子当给胡人，才能换来好马。见他们不肯，我已让兄弟们堵住去处。”

    田钧闻言，不由大怒。寻常走私也就罢了，将女子当给胡人，他决不能视而不见，便说道：“既如此，让兄弟们先在此处歇息。带我去瞧瞧。”

    但是将女子卖给胡人，这是从后世而来的田钧万万不能忍受的。他知道胡人对中原女子的伤害，简直罄竹难书。

    往日没有撞见就罢了，今日既然遇上，自然要制止。哪怕放弃荡阴，他也要先处理此事。

    护卫赶紧前头带路，来到铜鞮侯府奴役营寨。

    田钧被带到一顶宽敞的大帐内，刚进门便看见一伙家仆打扮的男子，正喝着酒说着荤，地上则跪着十数个少女。

    领头男子瞧了瞧田钧，又打量起随从的扮相，便知道是军中之人，笑道：“我等要做的是胡人的生意，你们不放行，是何道理？”

    “尔等要的是战马，管我是汉人还是胡人？”

    田钧冷冷说道：“我家中不缺胡马，却缺浣洗藤扫的奴婢。开个价，这些女子，要换多少匹马？”

    见领头男子一阵猜疑，便补充说道：“我是冀州别驾的公子，家中不缺好马，独缺女人，或许你们可以开个价。”

    “原来是田别驾的公子，失敬失敬。”

    领头的男子捋着山胡子，抱拳说道：“在下刘三，是他们的头儿。久闻田别驾大名，失敬失敬。

    既是公子当面，我自然知道是诚心的。这儿有美婢十五人，都是雏儿，保管公子满意。但丑话说在前头，我家主人不缺钱，要的是胡人战马。

    若是寻常战马，只需十五之数。若是名驹，却要一双。”

    刘三开出的价码，实在有些离谱。

    十五匹寻常的胡人战马，至少要花费六十万钱。而十五个奴婢，市价在四十万钱左右。这还不是良家女子的价格，若是奴隶之身，其实卖价更贱。

    田钧也想叹一句何贵马而轻人，可是身处汉末，他不得不承认，人命的确贱如草。

    于是揉了揉鼻尖，笑道：“恨多。”

    见刘三狐疑不决，赶紧开口道：“诸位有所不知，近日大将军准备伐曹，马市一空。战马价格飞涨，几近倍增，已经是有价无市。

    而战事一起，良籍充军，坊间女婢便会日益增多，市价也会随之下跌。这一涨一跌之后，出入很大。十五之数，属实多了。”

    刘三几人面面相觑。

    袁绍伐曹之事他们已经知晓，这几日更是被大水困扰，心中担惊受怕。一心只想赶紧将奴隶换成战马，早日回府。

    很明显，田钧也猜出了他们的心思。

    “请公子说个数？”

    “胡马十匹。”

    闻言，刘三的面皮狠狠跳动。

    田钧看似年少，但言语间透着一股老练。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没有给到讨价还价的余地。压价之狠，处处洋溢着一股与世家公子大有不同的精细。

    “好，便依公子。”

    卖不上价钱总比卖不出去强，刘三心中清楚，十匹胡马不是不能交差，只不过兄弟们的油水少了而已。

    瞧了瞧地上的奴隶，刘三咧嘴笑道：“这些雏儿，水灵得紧，那叫一个嫩，公子必然满意。十匹战马虽少，可候府愿与公子交这个朋友。”

    田丰被下狱一事，刘三有所耳闻，但那又如何呢？以田氏在河北的威望，没人相信田丰会真的被处死。与其因为几匹战马闹得不愉快，不如顺势结交这位田公子。

    刘三也有自己的心思，他家主人正为下注袁曹哪一头而忧虑，刘三却十分看好袁绍。若是能与田府结个善缘，对他家主人而言稳赚不赔。如此，回府后自然少不了赏赐。

    刘三说罢，当即叫下人拿来卖契，要尽数交给田钧。

    见对方如此爽利，田钧不由得对这铜鞮侯好奇起来。有道是奴才随主，这铜鞮侯也可见一斑。而且在此时购置战马，其志恐怕不小。

    田钧于是点头回礼，把契约接在手中，将交割马匹一事吩咐给随从后，便领着一众女奴回去了。

    那随从一阵摇头叹息，少主哪来的什么上好胡马，分明是打起了这群人的主意。

    奴隶们一字排开，像是任人挑选的货物。但她们又大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实在是叫人提不起兴致。

    田钧看不得这样的女子，尤其是这些十五六岁年齿，面容稚嫩的少女。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义务教育都读完了吗？

    可惜他不能。

    田钧挨个从左往右看看，又从右往左看看，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适才所言家中缺少奴婢，不过是随口一说。真到了需要安置她们的时候，田钧就犯起难来。

    将他们放在军中只怕不妥，那里有饥渴难耐的军汉数百人，早晚把这些黄花大闺女吃干抹净。

    送到黎阳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一来是城中人少，有不少空房可以安置。二来则是日后可以将他们分给部曲，提升士气。

    虽然黎阳尚在曹军手里，不过田钧知道，马上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