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义每多屠狗辈。

    阿钟不屠狗。

    但杀鸡宰鱼。

    “你现在还可以跟我回酒店，跳下船就没有回头路！”

    阿钟站在码头上，摇着车钥匙对景秀说。

    “后会有期！”

    景秀潇洒地挥挥手，跳上了快艇。

    濠岛和港岛有定期航班通行，但景秀只办了来港岛的通行证。

    “哒哒哒哒”

    快艇的驾驶员猛地一拉柴油机的摇把，快艇调好头，朝濠岛开去。

    “嗵！”

    重物砸在船上，激起的巨大波浪差点将快艇打翻。

    “你怎么上来了？”

    这猛烈的震荡，差点将从没进过海的景秀颠得吐出来，他强压住喉头的不舒服，指着阿钟问道。

    “陈小姐没骗你，来到港岛只要找到我，没有任何问题解决不了的！”

    阿钟稳稳地站在船头，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景秀揉揉鼻头，感觉有点酸。

    快艇像一枝出弦的利箭，劈波斩浪，飞一般地往濠岛驶去。

    景秀死死地抓着船舷，脸色惨白。

    他是一个旱鸭子。

    “你不是很威猛吗？学人家英雄救美？现在你说一句话，我立马叫船老大送你回岸。”

    阿钟像是坐在他的豪车里一样跷着二郎腿，时不时讥讽趴在船边呕吐的景秀两句。

    “你们港岛人真可怜，连瓶好酒都没有，一喝就反胃，下次上魔都，我请你喝茅子。”

    景秀舀着海水擦了擦嘴巴，对着阿钟摇了摇头，很怜悯地看着他说。

    中午谁请你喝酒了？

    阿钟没想明白。

    嘴巴很硬，但身体很诚实。

    一路海上好风景，景秀一眼都顾不上看，紧紧闭着眼，让晕船的滋味减轻点。

    “来的是阿钟哥和景生吗？”

    快艇还未靠岸，码头上就有人招手问询起来。

    “我嗨阿钟。”

    阿钟抢先一步跳上岸，正面对方十来个戴着墨镜，穿着统一的黑衬衫的青年人。

    “钟哥好，我哋嗨驹哥派来迎接二位的。”

    阿钟冷冷地看着排成一整行的黑衣人，朝快艇一甩头，跳下去两个黑衣人，将已经晕船晕得站立不稳的景秀扶上了码头。

    “钟哥请，景生请！”

    好家伙，见过用奔驰做车队的，也见过劳斯莱斯做车队的，从来没见过十几辆兰博基尼跑车车队来接人的。

    一辆车只能坐一位乘客，阿钟坐上了说话的那个小头目的车，景秀坐在他后面一辆。

    也只有银果驹这种土豪才想得出这种迎宾方式。

    车队直奔新濠京大酒店而去。

    “阿钟，你不够朋友啊，现在我想吃一口仙鹤神针都得去成哥家蹭饭才有得吃啊。”

    一看到阿钟，驹哥就指着他抱怨起来。

    船王炒饭、仙鹤神针和火焰大王蛇是阿钟的独门手艺。

    一直有人模仿，从来没人超越。

    “驹哥想吃，只要摇个铃子，就算是大半夜，我也会坐快艇赶来濠岛。”

    阿钟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来，驹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景生，北方来的……特使。”

    “您好，驹哥！久闻大名……”

    景秀热情地伸出了手。

    “我听说内地推行干部年轻化，但不至于这么找不到人吧？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也可以做特使了？”

    银果驹根本没有握手的意思，冷冷地看了景秀一眼，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阿钟。

    “久闻大名，往往名不副实，果真如此！看样子我回去得如实汇报一下，垃圾永远都是垃圾，就算再大量也是垃圾，没有争取的必要。”

    景秀将伸出的手捏成拳头，狠狠地朝下方砸了一下。

    “你做嚒嘢？”

    银果驹身边的保镖不干了，冲过去指着景秀吼道。

    “阿钟走吧，何公馆早就约我去喝茶，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景秀轻蔑地看了一眼像头北极熊一样强壮的保镖一眼，甩头就朝门口走去。

    “你以为新濠京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银果驹冷笑一声，轻轻一摆头，四名保镖都双手拢胸挡在房门。

    “不然呢？七年说起来很长，但过起来是一眨眼的工夫，所有濠岛的地下组织头目全上了我们的名单。”

    景秀走到银果驹的面前，不慌不忙地接着说：“当然，如果我24小时没有消息汇报，驻濠岛的新闻社会第一时间和濠岛司警取得联系。”

    “我和阿钟来见你是获得组织批准的。”

    声音不大，但听在银果驹耳里却像晴天霹雳。

    “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一看到景特使就看到了我年轻时的影子。景特使请坐。”

    银果驹从头到脚看了看景秀，哈哈大笑着伸出了手。

    “我叫景秀，是个生意人！”

    景秀都没有将手伸出去握手，而是掏出名片盒，单手递出了名片。

    “生意人，对、对，我们都是生意人，不谈国事，只谈生意。”

    银果驹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成了满脸堆笑，一副笑弥勒的模样。

    “不知景特……不，景总和那个啥？对、蓓蒂……”

    银果驹试探着问了一句。

    “驹哥做大哥这么多年，知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有些消息只能通过特殊渠道得到。驹哥的事情我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会认为都是报纸上得到的消息吧？”

    景秀是一个剧迷，特别对谍战、智斗片兴趣格外浓，现在派上用场了。

    “哦！明白！”

    银果驹如梦初醒，回头瞪了一眼还守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保镖，大吼一声：“没长眼吗？没见我和贵宾有重要事情商议，你们站在这里是不是想向哪个大佬通报？”

    人一旦起了疑心，看到谁都像偷斧子的人。

    看到银果驹拿出来的有雪芝签名和按下手印的欠条，景秀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真把这债务背到身上，那就无休无止地没得结果了。

    初使借款是20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像雪芝那样全年无休地拉客，一天如果能拉上十个，一年差不多也能还清。

    但景秀一看欠条上的限制条件，就知道雪芝一辈子也无法还清这笔高利贷。

    前三个月的利息还算正常，虽然是砍头息，借20万，只给18万，2万当利息先扣了，但一个季度才2万的利息，10%季息的确很高，但在民间借高利上不算很出格。

    三个月以后就不是一样的算法了，变成了月息10%，也就是说每月要还2万的利息，这样下来，雪芝每次100块接客，一天十次才1000块，一个月30000万块，除了还利息，基本上没得剩，本金一直没有办法还清。

    这还不算很，一年以后，变成了周息，每周要还2万元利息，而且还是利滚利。

    雪芝现在处于还周息的阶段，再还不清，就变成了还天息，每天2万元利息。

    就算你家开金矿，你也还不清这高利贷。

    景秀如果将这事大包大揽，他将他所有财产全部还给银果驹，可能还不够。

    因为天息后面是跟斗钱，一天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