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天下之二东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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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台之上,郦照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正要喝骂,突然想起父王和众多王亲重臣俱都在场,不得不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恶气。

    然而在场观战的人大都和郦照靖一样的想法,他们看到的是张诞已经准备认输了,虞瀚东却得理不饶人,将其打下擂台,属实可恶。

    清楚虞瀚东为人的郦若泱、穆泽修和阎沛则是例外,他们心中猜测其中必有隐情。

    虞瀚东的目光在台下的张诞身上停留了片刻,正要离开擂台。

    另一边,穆骅一跃而起,凌空使出一招“白虹贯日”,顿时身影遮住了刺眼的日光,紧接着直刺向高亥,阳光突又暴涨,顿时令高亥睁不开眼。身周忽而寂静无声,待高亥睁开眼来,只见穆骅的剑尖直抵自己的咽喉。他咽了下口水,垂下双手。

    穆骅收剑,抱拳道:“得罪了!”说完直接跃下擂台。

    虞瀚东与穆骅同时从擂台上下来,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登上中间的高台。这时高台上出现了三个人,呈三足鼎立之势。

    “啊!”

    潘大牛一声惨呼,大腿被刘诠刺中,他一发狠,挥起斧子,一记将刺在腿上的矛砍断了,跟着合身扑了上去,将刘诠压在身子底下。刘诠哪里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连忙求饶。潘大牛这才悻悻起身,慢慢地站了起来。

    最后一座擂台上,冷佥和莫抗依旧斗得难解难分。莫抗的刀法势大力沉,而且他的步法精妙,每当形势不利时便轻巧地一腾一挪一移,脱离危险区域,令冷佥无法伤及他分毫。

    又斗了数十回合,两人明显有些脱力了。莫抗主攻,他拼尽全力劈出一刀,希望能一刀功成。此时冷佥的双臂早已经酸麻,连他都不敢确定能否接下这一刀。仓促之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举剑鞘格挡,同时挺剑刺向莫抗小腹。没曾想,莫抗中途变招,他早已经看穿冷佥所用的剑与剑鞘配合的路数,虚晃一招,果然中计,他改劈为削,一刀削向冷佥左臂。

    冷佥也算了得,危急关头收缩肌肉,身子后倾,保住了左臂,但还是被刀划伤了,左臂顿时血流不止。

    莫抗望着冷佥不断流血的左臂,好像在问他,还要不要打?

    冷佥咬了咬牙,右臂缓缓举起,剑尖对准莫抗,以此告诉莫抗绝不认输。

    莫抗无奈摇了摇头,大喝一声,再次举刀劈来。冷佥盯着寒光闪闪的刀锋,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虞瀚东以剑插入自己的剑鞘,制住自己的画面。他灵机一动,挥剑轻拨,卸去大部分的刀劲,跟着以妙到毫巅的手法用剑鞘口卡住对方的刀尖,紧接着挺剑虚刺在莫抗的心口。

    如此妙招,令观战的人为之惊叹。

    莫抗看着顶在心口的剑尖,表情苦涩,他明明已经稳操胜券了,却转瞬间一败涂地。总算他是位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他垂首抱拳道:“多谢手下留情。”

    冷佥脸色有些发白,还礼道:“承让!”

    高台上,潘大牛一瘸一拐地爬了上来,他看了看冉峤、穆骅、虞瀚东三人对峙不动的场面,慢慢地移到虞瀚东这一边。这时,冷佥也艰难地来到高台上。

    潘大牛看了一眼虞瀚东,又看了看同样负伤的冷佥,决然道:“我来对付冷佥,他们两个交给你了。”

    虞瀚东头皮发麻,心想你还真看得起我。

    潘大牛拖着受伤的左腿拦住了冷佥的去路。可能惺惺相惜的缘故,冷佥不由得朝潘大牛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潘大牛咧嘴一笑,跟着挥斧砍了上去。冷佥无奈举剑格挡。两人均久战脱力,此刻打得毫无章法,就如小孩子街头斗殴。

    高台另一边,穆骅忽然朝虞瀚东露出一个狡狯的笑容。不知怎么,虞瀚东竟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还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紧盯着两人的冉峤也是聪慧智敏之人,他略一思索,便已了然于心,他握紧鞭柄,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

    虞瀚东与穆骅同时移动,分站一北一南。冉峤跟着移动,缓缓移到了高台边缘,不让两人形成夹击之势。

    场上气氛微妙压抑,如同一个火药桶,一点火星就能引起天翻地覆的大爆炸。

    平台上,郦若泱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走到平台边缘,凝神观战。见郦若泱起身,另一边的阎沛也跟着起身来到平台边缘。接着郦照茂、郦照靖,以及一直安坐不语的大王子郦照凌等年轻一辈的王亲、官宦子弟均来到平台边缘,注视着高台上随时发生的最终决斗。

    穆骅咧嘴一笑,挺剑率先发起进攻。

    火药桶终于被点燃了!

    冉峤抖动长鞭卷向穆骅。虞瀚东跟着突刺冉峤后背。冉峤看都不看,突然左手多了把一尺多长的短剑,架住了虞瀚东袭来的长剑。虞瀚东看得清楚,短剑是从长鞭的鞭柄里抽出来的,没想到这就是冉峤的秘密武器,要不是两人夹击,或许到最后都不会有人知道。

    缓了一拍,长鞭没有迅速施展开来。穆骅趁此良机,就地一滚,拉近了与冉峤的距离。虞瀚东手腕轻抖,甩开冉峤的短剑,正要再次发起进攻。冉峤欺身上前,近战虞瀚东的同时,与其换了位置。这时冉峤首次能直面两人,他甩动长鞭,一招“回头望月”,逼退穆骅、虞瀚东数步,顿时重新拉开了距离。紧接着冉峤又一招“敲山震虎”,一鞭砸在中间,将两人分开,不能形成合击。

    另一边的比斗越发戏剧性了,潘大牛已经举不起双斧了,冷佥喘着粗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关键两人的伤口只匆匆处理了下,现在又开始流血了。斗了数回合,潘大牛忽然索性不动了,冷佥也不想动了,他俩同时望向三人缠斗的方向,此时冉峤已经施展开了鞭法,其威力绝伦,虞瀚东和穆骅一时无法靠近长鞭所及范围之内。

    潘大牛无奈道:“他奶奶的,我反正是打不动了了。”又对冷佥道:“你还要打吗?”

    冷佥摇头苦笑。

    潘大牛艰难地站起身来,向台下走去。

    冷佥也摇晃着身躯,一步一步跟着走下高台。

    就这样,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穆骅、虞瀚东不断移动,寻隙进攻。

    观战的黎国君主都不免暗暗着急,如果合两人之力还不能拿下冉峤,势必会让外人以为黎国无人了。

    此刻身在局中的冉峤额头已经隐现汗渍,这是他自出道以来最凶险的一仗,面对两名最为杰出的年轻高手,他不敢大意半分,只要稍有疏忽,必定会饮恨剑下。

    三人你来我往,一时谁都奈何不了谁。

    “啪!”的一声,石板铺就的高台上扬起了一阵白灰。穆骅决意一搏,趁冉峤还没来得及收回长鞭,他迅速上前踩住了鞭尾,此刻就看虞瀚东能否抓住时机了。

    虞瀚东与穆骅心意相通,他挥舞殊越剑同时攻向冉峤。“当当当”急促的兵刃交击声,两人瞬间斗了数招。冉峤竟能左手持剑应对他的全力进攻,虞瀚东不由得心生佩服。

    冉峤奋力收回长鞭,又使一招“金丝缠腕”卷向穆骅。穆骅顺势而为,以剑相交。长鞭在剑身上缠绕了数圈,穆骅再次将长鞭制住了。

    虞瀚东清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剑刺去,剑势一往无前。

    冉峤也跟着挺剑刺去。

    一息之间,又犹如沧海桑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黎王在高监的搀扶下,也来到了平台边缘。高监不断轻呼:“大王小心!大王小心!”

    待众人看清底下高台上静止的三人后,都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虞瀚东的剑尖抵住了冉峤的咽喉。冉峤手中的短剑直指虞瀚东的心脏,但由于剑短的缘故,剑尖并没有触及到虞瀚东。

    冉峤微微一笑,脸上丝毫没有生出两人合击自己的怨气。

    虞瀚东不由得为其心折,他主动收剑道:“胜之不武,冉兄莫怪。”

    冉峤轻轻摇头,欣然道:“痛快!真是痛快!好久没有如此痛快过了。”

    穆骅松开长鞭。

    冉峤收鞭缠在腰间,跟着向两人抱拳道:“此次东都之行必将让我终生难忘。”

    穆骅还礼,并客套了两句。

    虞瀚东拱手还礼,悄悄地说道:“阁下的真实姓名是否应唤作壤驷峤?”

    冉峤微笑不语,转身离开高台。

    “虞兄!该轮到我们一决高下了。”

    虞瀚东缓缓转身,望向岿然而立的穆骅。

    穆骅举起手中长剑,轻拂剑身,傲然道:“此剑名为寒霜,乃取自北海寒铁所铸。”伸指轻弹剑身,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剑身覆有霜纹,并自带寒气。此剑之坚利,远胜殊越剑数筹。虞兄!你可要小心了。”

    虞瀚东郑重道:“谢过穆兄提醒。”

    十去其八,现在就剩下最后两人了,谁又能笑到最后?

    脚下的这块高台,对于普天之下的人来说,象征着无上的荣耀,如能赢得最终的胜利便能一朝成名天下知,这也是许许多多的人所渴望的。然而对虞瀚东而言,他想要的是为兄弟们谋得一个好的前程,不用再过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至于自己,他其实只想当一只闲云野鹤。

    来参加会武比试的选手都想着能一举夺魁,由此进入黎国的军界,然后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这些对穆骅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的。他参赛的目的只是一个,就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强者,一个穆氏家族完美的传承人。

    现在虞瀚东与穆骅这两个怀着不同目的的年轻高手即将展开最后的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