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四一走，吕向南就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你这孩子，又在搞什么鬼心思？你没听周老四说吗？六十万，足足六十万啊！”

    我有说我要租最小的那个吗？为什么不能是最大的那个？

    吕峰心里暗自好笑，表面却只能继续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爸。你认不认可周老四的眼光？”

    吕向南着急道：“认可是认可，有没有能力搞，这是两回事。你知道周老四手上的这个养殖场，每年多少人盯着吗？”

    “最起码十家！而且为了避免恶意投标，村里规定投标前要先交百分之十的押金，如果中标之后不能履约，扣除全部押金。”

    “你连投标的资格都没有！”

    吕峰看他如此谨慎，只能笑着安慰道：“没事，这事我来解决就行。实在不行，我找几个人合作总行吧？”

    “找人合作？哪有这么容易，谁愿意跟你合作？”吕向南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淡定。

    一旁还在织网的林杏蕊张了张嘴，本想找几句话劝劝儿子，却发现吕峰嘻嘻一笑，“操这心干嘛？你们就告诉我，有机会的话想不想搞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

    “嗯！”

    “屁话！”

    ……

    在农村，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周老四拜访的第二天，村里的消息再次传开了。

    吕向南的儿子想要竞标村集体的养殖场！

    如果说用十万解决了老宅的问题，已经让吕峰成为话题人物，那么这个消息无疑就是一个重型炸弹，直接引爆了村子的舆论。

    几乎整个村子里所有从事水产养殖的人都在讨论，那小子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非法的勾当，否则哪来的几十万租养殖场。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对此嗤之以鼻：“假消息，绝对是假消息！”

    至于那些本来就有能力，有意向在周老四退出之后插上一手的有钱人则是不少人当场放话。

    “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轮谁都轮不到他！”

    不过不管舆论怎么样，吕峰已经成为今年过年这段时间最热门的新闻人物，很多人已经暗中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而最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的，当然是吕向东一家。

    “他是疯了吗？哪来的钱？他拿什么去竞标？”这次，最不淡定的反而是吕辉。

    同辈人，不论学历还是家庭，他都自认为比吕峰优秀无数倍。

    可是自从吕峰回来之后这么多天，整个村子里几乎都是吕峰的新闻，完全将他秒成了渣。

    “会不会是误传？”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问道。

    这次，吕向东反而只是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爸，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吕辉问道。

    吕向东老神在在：“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是不是太看得起那小子了？”

    “爸，你这话怎么说？”吕辉连忙问道。

    吕向东冷哼一声，“难道你们没发现这小子的心机有多重吗？”

    显然，这一家人还因老宅的事情怀恨在心。

    “这小子的确很心机，可是这跟租场子有什么关系吗？”吕辉还是不明白。

    “其实，这事很简单，如果你想要做的话，也完全可以做到。”吕向东看了看妻儿，直到他们露出着急的神色，这才道：“押金只要10%，也就是三万块钱。你们有没有想过，三万块钱是可以退的？”

    “爸是说，他是在给自己造势，根本就不是真的要租场子？”吕辉惊道，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还是我儿聪明，接受过高等教育就是不一样。吕峰那小子完全就是在给自己找面子。他只需要到时候找三万块钱，混一个竞标的名额，随意报个不可能的低价就好了。反正最后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吕向东认真分析道。

    “还是爸看得清啊！”吕辉竖起了大拇指。

    吕向东冷笑道：“我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都多，就他那点小心思，还想瞒住我？”

    旁边，听着父子两人分析的女人却是开口了。

    “你们说了这么多，最后名还不是人家拿到手了？他租不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在村里可出了大名咯！”

    “那可未必！”吕向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爸有妙计？”吕辉问道。

    吕向东轻轻点头。

    2月17日，除夕的当天，村里突然又多了一条关于吕峰的新闻。只不过这次是负面的。

    “听说了吗？吕向南的儿子这次根本没有想要竞标的意思，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人以为他真的有钱。”

    “我就说嘛。他家能有几条肋骨，我们心里还不清楚？要是有这个钱，还用一家人挤那点小地方，三楼都迟迟不见动工！”

    “这小子可真行啊，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不过这消息传出去，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好名声恐怕就要臭咯。”

    吕峰实在不明白，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而且比以前的每一条都要传播得更快。

    只半天的时间，吕峰发现周围就已经被这消息淹没了。

    只能说，三人成虎。

    所以今天两老心情都不是特别的好，好好的除夕，中午准备祭拜品的时候，吕向南都一直有些心事重重。

    等到了老宅子，祭品刚摆好，香烛还没来得及点，门口已经多了一群人。

    吕峰看着走过来的三人，眉头不由皱了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三位可是村里响当当的人物，左右两边那两位有钱人就不说了，中间那位就是村里大小事都过问的村长先生。

    “你就是吕峰？”村主任年过古稀，驼背已经很严重了，依然穿着老式的中山装，不过精神看着还不错。

    “村长，找我儿有事？”吕向南连忙迎了上来，递上了烟。

    村长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依然盯着吕峰。“今天村里关于你的消息，你自己听说了吗？”

    吕峰点点头，尊敬道：“村长，那些都是谣言。”

    “你确认都是谣言？你可知道，如果是恶意竞标，就算是符合规定，村里也是不允许的。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这事就很难再收住！”村主任认真道。

    吕峰连忙应道：“我当然知道。我也保证绝对不是去捣乱，而是真心竞标的。”

    “你怎么保证？”

    吕峰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发现竟然被针对了。

    自己明明啥事都没做啊，怎么就这样了？真是流言猛于虎啊！

    他深吸一口气。“主任觉得怎么样才能算是我的保证？”

    “我们几个研究过了，也不要求别的，你想要竞标，交三成的押金，不过分吧？”

    “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吕峰看着三人，据理力争。

    “这是唯一能证明你有这个实力的办法，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那你宣布放弃就行！”村主任顿了顿，根本没有给吕峰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道：“大年初五缴费，初六出名单，初八竞标，你还有时间准备。”

    “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如果幸运中标，要为妈祖添丁（捐款），往年最少金额都是一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