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以文治天下，孝文之名流传天下，然而人心难测，如今恰逢一位仁德爱民的公子出世，民心所向，实乃天道昭彰啊！”

    卫青凝眉，这与他试图警示众人的情形截然不同。

    连卫青夫人也开口道：

    “且其决断果敢，不因怜悯而纵容恶行，毫无伪善之态，无疑是大汉兴盛的先兆啊！”

    卫青微微摇头，为何众人对公子如此爱护，莫非是他过于偏狭？

    此刻，他不禁对自己的观念产生了疑惑。

    这时，卫青霍去病见他有些失神，深深一叹，语重心长地说：

    “公子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若他能为大汉开启更美好的未来，你何须忧虑？”

    卫青愣住，旋即恍然。他们兄弟自少年时便追随刘彻，辅佐他从傀儡天子成长为一统天下的霸主，他们的忠诚，甚至是对刘彻而非大汉的忠诚。而公子，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长子，拥有这般才智，理应欢欣才是。

    卫青豁然开朗，苦笑着摇摇头，或许是北境探子的损失让他焦虑，一旦察觉到异样，他便本能地警惕。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不仅难以揭露内奸，自己也会深陷其中。

    此时，霍去病又道：“其实公子已非稚儿，他不仅能依赖我们的支持，也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你看，我将那书房赠予公子不过数月，这成效岂非显而易见？要知道，这样的宝物外头可不是轻易能寻得的！”霍去病指着书案笑道。

    原本烦闷的卫青闻言，脑中忽然闪现刘彻在识破伪装上的天赋。无论是律法部门的官员还是世家子弟，都无法逃脱他的洞察。他是公子，整个天下最值得信赖的人，怎能怀疑他是内应？

    若能请他协助，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突破，这个念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连酒意也消散了不少。但如何说服公子自愿相助，却是个难题。直接说找不到线索，未免太丢脸。

    嗯，或许……让卫绾来开口会更好？

    卫青越想越觉得可行，放下酒杯，祝酒完毕后，便带着部下匆匆赶往宫中。

    家人不解其意，唯有霍去病轻笑出声。

    ……

    藏书阁，刘彻翻阅着竹简奏折，心中颇为欣慰。长子小小年纪便展现出非凡才能，将来加以雕琢，定是一位明君，大汉万世基业有望更进一步。

    尽管刘轩的举动彻底撕裂了朝廷与旧贵族间的虚伪面纱，

    但这位千古一帝眼中，这又算得了什么？

    昔日威文期望以和平方式渐次同化他们，假以时日，六国的历史将被淡忘，时间越长，对大秦越是有利！然而，若他们不知收敛，哪怕只是屈氏一族，哪怕是六国复辟又能如何？

    大可再行一统之举，他们敢挺身而出，我便敢再次荡平！秦政回味着嬴轩最后那句“烹之”的决断，心中颇为欣赏。

    “嗯，颇有朕的气概！”接着，他又想起什么，转身看向一旁侍立的赵高。这是自上次事件后，秦政首次唤他在殿内侍候。

    “赵高，你如何看待嬴轩这次的表现？”秦政问道。

    赵高连忙恭谨施礼，他已经从追随陛下身边的日子中学到了一些智慧。“启禀陛下，微臣认为公子才智过人，深思熟虑，不仅轻易镇住了旧贵族，更赢得了百姓之心，对屈氏家族的处置果断决绝，无人能及公子的处理方式。”

    “公子年纪轻轻，已展现出几分陛下的风范，实属难得的天赋。”

    谁不喜欢赞美的话语？秦政也不例外，他满意地笑了。“很好，你说得不错。”

    赵高见此，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无误，之前为何失宠，原来是未能领悟陛下的意图，与领导背道而驰，自然会受到惩处。这时，门口的太监来报。

    “陛下，蒙上卿求见！”秦政挥手示意。“让他进来。”

    片刻后，蒙毅带着一身酒气闯入殿内，见到赵高在旁，略显惊讶。他不是已经失宠了吗？秦政正欲询问，却先被蒙毅身上的酒气熏得皱眉。

    “喂，你究竟喝了多少酒？离朕远点！”蒙毅一脸尴尬，只好退后几步。

    “回禀陛下，今日兄长寿辰，臣多饮了几杯。”蒙毅解释道。

    秦政无奈道：“既然如此，你不去陪伴蒙恬，跑到这里做什么？”蒙毅抬头看了赵高一眼，赵高识趣地退下，他知道暗卫之事非他所能插手。

    “回禀陛下，暗卫中的奸细一日不除，臣一日不得安宁。”蒙毅继续说，“刚才与兄长饮酒时，我突然有所感悟，或许并非敌人隐藏得太深，而是臣过于固执，被一片树叶遮住了视线，所以无法找出他们。”

    秦政沉思片刻，觉得他的话有一定道理。“那么，你的打算是什么？”他问道。

    蒙毅接着道：“因此，臣希望寻求外部援助。”

    秦政点头，赞同蒙毅的提议。“暗卫是我们早期创设，除了少数亲信，无人知晓其详情。现在要选人协助你，必须仔细甄选，以防落入他人圈套。”

    蒙毅深感赞同，他向来不愿外人干预，正如一只虫子无论隐藏多深终有迹可循，但若双虫联手，则永难探知其巢穴究竟藏有多少同类。

    “陛下圣明！故微臣挑选了一位无需质疑忠诚之人选！“

    秦政微微一怔，无需怀疑之人？

    蒙毅难道打算让蒙恬参与，这绝不可行，蒙恬是他安插在武将阶层的定海神针，是国家基石，不容轻易调动。

    正欲婉拒，蒙毅却说出令他意外的名字。

    “正是如此，正是长公子！由他调查，既无虑中计，又可暗中行事，谁又能料到我们会寄希望于一个少年揭露奸细呢。“

    “他的身份本就自带一层保护色...“

    然而，秦政还未听完便含笑打断。

    “别开玩笑，那小子昨日虽表现尚佳，却是你引领的结果。“

    “你已自承受限，他的引导与你亲查又有何异？此举无意义，不必过高抬举他！“

    蒙毅愣在那里，才意识到自己尚未向始皇帝解释清楚，上次全是公子自行展现智谋与实力，而非他的助力。

    看来，始皇依旧保持着对公子的固有印象，仅以为是临时的领悟罢了。

    蒙毅见状，心中焦急。

    “陛下，微臣当时确是旁观，毫无插手！臣未曾提供任何帮助，更别说引导，连交谈都未有过！“

    “万万不可低估公子的能力！“

    秦政脸上的嘲笑渐显凝重，一向波澜不惊的脸庞首次扬起眉，目光锐利。

    “你说什么？“

    蒙毅不得不重复道。

    秦政霍然起身，神情严肃，背负双手走向门口。望着初升的月光与遥无止境的夕阳，他难以置信地回头追问。

    “你意思是，嬴轩昨日在此侮辱于我后，仅带两名随员便在律刑司上演了一场戏码，揭穿屈敬的假死，并亲手处决了屈繁？“

    “接着他又煽动民心，凭一己之力镇压数万贵族？这一切，都是他独立策划并执行的？“

    蒙毅用力点头。

    “正是，陛下！“

    秦政转身，仰望星空，深吸一口气。稍作思索，他突然大笑。

    “好！真是个日月双辉！“

    见秦政心情愉快，蒙毅趁机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