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掌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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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孟家要夺权

    一间三丈见方的静室,对门墙中间一副巨大的凤凰栖梧图,用一整块一阶彩玉浮雕而成,四周墙面随意放些灵花灵草。凤栖图前一丈之地摆着一张茶案几把椅子,茶案上兽脑正飘着静心安魂的烟气。

    张龄步入静室,见那珍馐馆主凌妙音坐于正中一把圈椅之上,依旧蒙着面,手肘靠着椅臂,坐姿慵懒,粉拳托着香腮,正闭目养神,令人见之生怜。

    听见张龄进门,还未拜见,凌妙音双眸浅浅睁开,挥手关闭房门,启动禁制,指着茶台对面一张官帽椅说:“小兄弟来啦,你坐吧!”语气平淡,比之当日少了三分媚态,却多了几分娴静雅致。

    张龄不敢造次,快步走到静室中央躬身到背,作揖行礼:“见过凌前辈,晚辈冒昧打搅,不敢唐突。”

    “你不必虚礼客套,坐吧!”

    张龄见她语气不容忤逆,便低头坐下半个身位,又拱手道:“谢前辈赐座,不知前辈深夜召见晚辈,有何赐教?”

    “嘻嘻,小道士,别这么文绉绉的,姐姐又不会吃了你,来,喝茶,姐姐亲手泡的!”那凌仙子见张龄如此,顿觉有趣,倒回复了几分娇媚之气。

    张龄恭敬道:“谢过凌前辈”心说你一个筑基女修,没有一百岁怕也有七八十,扮嫩也有个限度吧~~

    凌仙子见他始终放不开,也不再计较,说道:“那日我说与你的事,贵门可有应对说法?”

    “我已把此事报与鄙门前辈,掌门回信只教我等经营好此处庶务,并未告知其他,至于宗门有何应对,晚辈一介外门弟子,人微言轻,并不知晓。”

    “呵呵,倒也是,想来齐休也不会轻易透露与你。

    我请你来,是有笔交易想与齐休谈,请你居中传个信吧。”凌妙音说罢,拿出块玉简,递与张龄。

    张龄接过玉简,拱手道:“前辈有令,但凭差遣,万不敢辞。”

    正要告辞,却听得凌妙音又开口了:“这月余下来,我观你打理生意井井有条,多有妙法,如今看你店里每日住满,倒是羡慕的紧,我开这灵食馆,虽说高朋满座,实则获利微薄。

    近日坊市新开一灵食馆,环境好、食材高阶、价还厚道,竟分去我这小半人流,你点子多,帮姐姐拿个章程?”

    张龄见筑基前辈问计,想了想,说道:“前辈此处,靠近坊市阵门,地段位置是极好,人流当也最多,我虽小门末修,倒有幸尝得几次贵馆妙厨,甚是解馋。

    那处新店,生意红火,想来当是食客们尝新鲜心态所致,不过也要防他做熟。

    既然他新,咱也可以新,但不要跟风比斗菜品,不如您这里办个“美食大擂台”吧?”

    “我只见世间有比斗擂台,可从不曾听说这“美食大擂台”,你且与我分说一二?”凌妙音见张龄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美目一亮,急迫问道。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咯咯,人小鬼大!我曾听说你非家生子,这七玄门要是待不下去了,你来辅佐本仙子吧,包你日后辉煌腾达,不在话下。”

    张龄听完心内一“咯噔”,自打到这坊市开店,与各方面修士交好,便几次听得此类暗示言语,今日那孙郝二位掌柜竟当牛胜男面谈及此事,毫无避忌。虽有赞许爱才之意,但太也直白了些。难道那郭、明两家发动在即,七玄门真顶不住要倒?

    忙回道:“谢前辈抬爱,晚辈拜在七玄门下,未曾想过另攀高枝······”

    ······

    张龄自珍馐馆出来,便径直回对门店里,推门却见牛胜男正坐于柜台,面罩寒霜,双手抱胸,冷眼看向自己。

    无声作个揖,脚贴墙根,要溜上楼去~~

    “师弟!我有话与你说”却见牛胜男并不打算放过自己,张龄只好开口:“师姐请示下!”

    “门里四处漏风,你不思进取,竟还跑去与女修厮混?还是筑基前辈?如今爬上了那凌妙音的床榻,是嫌我七玄门庙小,容不得你这得道高人了么?”

    牛胜男连串发问,弄得张龄是尴尬不已,又不好发作,知对方起疑,但也不便解释,半夜三更会女修,任谁见着都会有想法。

    可人家乃筑基前辈,有事相召,不得不去。

    张龄挤出一点笑容,拿出那枚玉简,递给牛胜男,讪讪说道:“我与那凌前辈不过一面之缘,何谈私情?她召见我,是让我带话呢,不信你看。”

    牛胜男接过玉简,面色稍缓,嘴里仍是疑道:“传个话罢了,耗时这久?”

    “得,这下是黄泥巴进了裤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张龄心中大为无语。

    “我指天立誓,我张龄生为七玄门人,死亦不得反叛!若我与那凌前辈有私情私通,但叫森风遍剐,不得善终~”张龄为求解脱,便祭出前世司空见惯的发誓大法,誓言刚完,却感觉周身一紧,心灵深处似有一阵阴风袭来,随即想起此界誓言可是真会应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噗嗤~~我信你便是!”牛胜男见张龄发誓,脸上冰雪立时消融,展颜一笑。

    又郑重说道:“师弟切记,以后不得随意立誓,他日若是做不到,反噬起来,可无人能受!”

    “师父今夜过来了,你随我上去拜见吧······”

    张龄随着牛胜男到得二楼一间客房,两人推门进入,见一练气中期修士正负手于后,背对他们,看身形倒跟上次齐休乔装男人相像。

    忙关上门,重启禁制,大礼参拜。

    “你们起来吧,好孩子,我没看错你!”齐休转身露出慈祥微笑,微微抬手,张龄只觉身上瘙痒,不多时见一虱虫爬出衣领,无声掉在地上。

    张龄顿觉一阵恶寒,这是被掌门监听了?幸好没说错话做错事~~

    不自然地抖抖身子,抹抹额头,咽了咽口水,对齐休说道:“掌门师伯深夜巡视,不知有何紧急事体?

    我刚从对面珍馐馆出来,那凌馆主叫我传信与您,送了枚玉简,在师姐身上。”

    牛胜男闻言拿出玉简呈上。

    齐休将玉简贴在脑门,静立不语,张龄知机告退,齐休摆手留住。

    良久,拿开玉简,吩咐二人坐下,开口道:“你甫一进门,我便看好于你,他日成长起来,当为我门中肱骨,无需避忌。我曾听坊间闲话,这凌仙子是孟家金丹老祖孟凡森之外室,今日传讯与我,乃背着那孟老头,算是冒死一谏。

    此前消息传回,我便心有疑惑,这郭、明两家,不过土鸡瓦狗,如何敢捋我虎须。

    原来都是那孟家在幕后操持!

    孟家原也是筑基家族,数十年前,一位天才崛起,顺利结丹,便是这孟凡森。

    此界虽传说有几位炼虚大能,但早已不视事,实则权柄掌握在几家化神仙门手中,我等这里,便是三清道宗属下。

    道宗为避免修士之间过于内耗,曾有律法明令:非有立功者不可开宗立派,修真家族亦不得招收外姓修士,否则若是被那“监法宫”察知,全族皆夷。

    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于是有那发迹家族,便举族加入某个大门派,谋求更大发展;抑或是巧立名目,暗夺弱小宗门。

    孟家所属上宗,乃是另一金丹宗门,那家宗门也只一名金丹修士,生怕他家造反,自是处处排挤忌惮。

    孟家既有金丹出世,自不甘屈居同阶宗门之下,两家多年明争暗斗,终于十年前败下阵来,于是便举族迁往这流沙坊暂时安身,企图寻机谋划原玉衡宗道统并山门灵地。

    原本各方均已打点好,正待今年发动,谁知好巧不巧,两年前流云宗赵前辈要出来独过,用玉衡宗这地与我家换了,打了孟凡森一个措手不及~~

    虽则那流云宗曾言明以地换地,从此两不相欠,我们在此安顿下来,但他家依然忌惮我等与元婴大派的关系。

    道宗曾有令,受敕封开立宗门者,皆因有功之人,保其道统传承三代。三代以后,宗门之间发生战争不管,但若家族欲覆灭某宗,便是触了律令,自然要严惩。

    我等新战,筑基修士三去其二,现下以弱小之身,居于好地,便是埋下祸根。

    他家曾派人传话,欲加入我门,我自是万死不许的。于是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暗中支使郭、明两家,勾结我门中人,欲行那暗度陈仓之事。

    待拿下我山门,便立一傀儡,演那禅位把戏,蒙骗道宗确立他家法统~~~”

    张龄听到这,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原本以为只是郭家作祟,却没想到竟还牵出个孟、明两家,只觉当时自己半路出家,入错了行当。

    如今既已立下大誓,即便想跑,那代价自己也无法承受。

    除非这七玄门被灭,而自己又侥幸存活,便能避免誓言惩罚!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张龄被这时势裹着,只好一门心思为七玄门生计着想,一往无前。

    张龄怕露出袭杀刘执事的马脚,明知故问:“那这凌妙音为何要告诉我们如此生死攸关的情报消息,又是否告知我门中是谁要做那叛徒?”

    齐休听他发问,摸摸光洁溜溜的下颌,看着张龄笑道:“你还记得外门刘执事么?”

    张龄顿时明白那晚事泄,凡人击杀修仙者乃是大罪,于是硬着头皮,扑通跪下:“小子知罪,万死不辞,请掌门责罚!”

    看得一旁牛胜男呆愣当场:“师弟~~你~~你~~你~~”一连三个“你”字出口,回过神来,怒火攻心,抄出紫金双锤,便要为门除害。

    “胜男住手!”齐休赶紧制止。

    “起来吧,我倒还想夸你呢,你那一下,为我省却多少麻烦~~~”

    “他们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几经辗转,竟寻到那玉衡宗陈青松,陈青松乃是他家老掌门临战前滴血传位的人,偷摸送出来,便是要保存一份香火。

    这孟、郭、明三家早已暗里合一,由孟家统御,寻得陈青松后,便想着拱他做那傀儡,攻打我门,只是没想到~~~~。”齐休说到这,看向张龄,一脸古怪。

    说着从储物戒指内摸出一块令牌,上书“玉衡宗”三个篆字:“道宗所发放这掌门传承令牌,只需现掌门滴血后,以特殊手法结印其上,便可传递拟新任掌门的讯息报备,道宗“传法宫”确认后便算正式交接。

    若前代掌门意外身亡,则由宗内长老推举,新掌门须得经“监法宫”核对无误后,方才交予“传法宫”确认。

    再倒霉一些,若长老也无了,那新掌门还得经“灵魂信誓”这关考验,才可继承一宗一门法统。

    归根结底,道宗如此繁琐之流程,便是要明申法度,方便统摄!”

    张龄听到这,已然呆若木鸡,这也太巧了!

    “你小子,简直就是我门福星!”齐休复盘下来,也是无语,这张龄竟像是老天送与七玄门的一般,无意中所作所为,已然起到见招拆招的妙用,关键是谁也没料到啊~~

    牛胜男见他二人说着说着便“打起了机锋”,娇嗔道:“哎呀师父,你怎如此啰嗦,金丹家族又如何,给徒儿百年时间,他日待我起来,一样打杀也!”

    齐休呵呵一笑,只是不语。

    “我想,这凌前辈不会无端两次传讯与我们罢,交浅言深,乃是大忌,何况今次更是事涉金丹隐秘!”

    “当然不是白白帮忙!

    其一、她要以三千枚三阶,赎买此店,并另拿处小店赠与我们,我拟答应,这店可是能永远传承下去,不说本身价值已远超此数,就是以你今日所开局面经营下去,不出二十年,便可回本也。

    但我门如今腹背受敌,若门派不存,要店有何用?倒不如拿了现钱,以应对不远处的危机!

    其二、你可知,那凌仙子为何背叛孟凡森?”

    “弟子不知,暗理那姓孟的是金丹靠山,她今日拆台是一点好处也无!”张龄还没答话,牛胜男抢着说出心中疑惑。

    齐休这次卖了个关子:“这又涉及其自身隐秘,我恐你等日后说漏嘴了,令她难堪,暂且不讲。”

    “其三、她要你!”齐休指指张龄,挤眉弄眼,哈哈大笑。

    张龄这回是话也不敢接了,只得看看牛胜男,希望这好奇宝宝代问。

    “啊?师父,这狐媚子也太贪得无厌了吧?要店不说,还要人?

    真想不通,长相一般,修为又垫底,有啥好的,这狐媚子指明要他做那粉头?

    师弟刚才可是发下大誓,誓死与宗门共进退。若是答应,可是要陷他于不义,甚而害他丢了性命!”牛胜男大急,高声喊道。

    齐休“抚须”宽慰道:“放心吧,张龄我是不会放的,我想她主要目的还是落在产业生意上,要人之事还可与她商榷,相信她应是爱才惜才,并非有那床笫想法吧。”

    “胜男,明日你找个由头,请她过来旅舍一叙!”

    “这事先如此吧,有什么计较明日再议。”

    “我今日来此,本意是为你映照本命,胜男,开间修炼静室,我与张龄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