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案，本官一大早便赶了过来，”袁刺史正了正，脸色也沉了下来。

    “按理说一个奸淫杀人案由王县令审理足以，只是死者之一，刘琦，乃礼部刘尚书之孙，虽是与丫鬟所生的庶子，但案情的严重性却非王县令所能独断。”

    一句话，再次惊了所有人，唯独年轻女子表情丝毫未变。

    风羲同样愣了愣，一些模糊的记忆随即浮现。

    卧槽，这大瀚皇帝厉害啊......风羲不禁有些佩服，这大瀚朝廷竟还分外朝和内朝。

    外朝由三公为首，九卿处理绝大部分事务，核心是中央集权，为皇帝分忧。

    而内朝，竟然是一套完全重复的班子，由尚书台，将军台，大理台，三台共同操持，其三台之首与外朝三公，并称六公。

    内朝外朝相互协助，更关键的是相互制约，而袁刺史口中的礼部尚书正是尚书令旗下，三尚书之一。

    风羲不傻，自然还听出了袁刺史的暗示。

    这刘琦肯定不完全是庶子那么简单，虽然大汉王朝嫡庶有别，而且地位悬殊，但也不至于身在这个小小的武陵县，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正如袁刺史所说，刘琦是他老爹跟丫鬟所生，地位甚至不如原主这个养子，也难怪人死了，还借此设个套轰击风家。

    不过话说回来，别人跟丫鬟都能生个儿子，风呈啊风呈，你也太没用了点吧......风羲语气舒缓：“不知刺史大人是否了解过案情？”

    袁刺史拿起桌案上的卷宗，抖了抖道：“卷宗本官看过，与王县令所述一致，羲公子可有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风羲真的是很想夸一句，问得好。

    “刺史大人，证据确凿，何谈什么清白，大瀚律法，王侯将相犯法与庶民同罪。”

    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女子刘氏，抬起头终于开了口，言辞犀利却不像昨日那般放肆，显然对这个袁刺史有些忌惮。

    袁刺史微微一笑：“本官多年以来巡视楚州，见过的案情数不胜数，所以养成了对案情事无巨细的习惯，刘氏，还望耐心等候本官审案。”

    他所言非虚，各种冤假错案更是见了不少，久而久之更是能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和眼神之中看出一些端倪。

    风羲走进大堂那一刻，他便觉得这个太常之孙，绝非奸淫妇女之辈。

    刘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她倒要看看这个袁刺史能否变出个花来。

    风羲看了眼王县令，站直了身体：

    “卑职自知冤枉，所以想了很久，找出了一些端倪。”

    “哦？”

    “第一，如果是卑职作案，既然选择了杀人灭口，为何不将民女张小桃一并杀害，反而给她写遗书的机会。”

    说到这，风羲顿了顿，目光扫视了一周。

    众人神色各异，刺史也点了点头，倒是刘氏冷哼一声道：“贼子，你不过是做完那事之后，顺手掐死了那丫头，只是没想到她当时没死透，后来又醒了过来罢了。”

    “好，就算如此，”风羲摇了摇头，“那既然卑职连人都灭口了，为何要将差衣留在当场，卑职不至于如此愚蠢吧！”

    “怎么，你们这些男人，爽完了就忘乎所以，忘了拿衣服很正常吧，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真的就这么蠢。”

    刘氏嘴角一撇，目光满含鄙夷。

    闻言，在场的一众人神色怪异。

    你大爷，你才蠢，你全家都蠢......风羲强压爆粗口的冲动：“第三，卑职外出历练，正是为了入品，又怎么可能随意破身，这一点，在场的各位同僚可以证明。”

    刘氏还想反讽，中年贼曹抢先躬身道：“卑职可以证明，风......风游缴从不曾去过青楼勾栏等......污秽场所。”

    其他贼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尴尬，随即纷纷躬身证明。

    “卑职可以作证。”

    “卑职可以作证。”

    ......

    刘氏眉头紧皱，扫视了一众贼曹道：“一帮乌合之众，谁知道他会不会已经入品，再说了，你们是熟人，相互包庇，这能算什么证据。”

    闻言，一众贼曹眉头同样皱起，却是不敢回怼，堂上两人，没一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大椅之上，袁刺史面无表情，朝身后男子看了一眼。

    黑衣男子冷冷道：“未入品。”

    袁刺史点了点头看向了风羲：

    “第一点，刘氏所说确有可能，不能说明什么，至于第二点......就算如你所说，这一点也不足以推翻之前的证据，最后一点，就更不能证明什么，你也听到了，除非你现在立马入品，一切便可推翻。”

    堂内一下静了下来，前两点他们的确有想到过，但无非是疑点，算不得证据，除非真的像袁刺史所说，现在入品。

    在大瀚王朝，十万人都难出一个入品高手，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入品，又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说入品，就能入的了得。

    这个袁华的确老江湖啊......风羲嘴角扬了扬，他知道，好戏该开场了：“既然要证据，那我就给你们证据。”

    众人面面相觑，刘氏更是满脸讽刺，倒是袁刺史与王县令以及县丞余大人等人摆出了倾听姿态，目光带着期待。

    风羲不卑不亢：“各位肯定知道，每个人的指纹都不相同，所以也就有了签字画押按指印的习惯。”

    众人点了点头，但依然一头雾水。

    风羲看了眼王县令，王县令立即心领神会，摆了摆手，在场一名贼曹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业递了过来。

    接过，打开，风羲看了一眼很是满意，随即翻转过来展示一周道：“这是张小桃与其父亲，在田地租契上所按指印，小的这个正是张小桃所留。”

    “怎么，这跟你奸污她有关系吗？”刘氏嘲讽道，同时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臭女人，等爷入品了看爷不弄死你......懒得去理这刘氏，风羲再次看了眼王县令。

    王县令拍了一下手掌，一名衙役端着一个托盘便走进了大堂，见到大椅上袁刺史身着的五品官服，衙役吓得身体就是一滞。

    “放在桌岸上就行，”风羲示意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是明府派人亲自去取来的笔墨，全程未有人用手接触。”

    边说，他也看了看托盘上的一只毛笔，以及一个砚台，上面的墨汁已然干涸。

    与他想的一样，刘家人的确算是做得很完美，无论是笔还是砚台，都极为简陋，真要说起来，张小桃这种家庭也的确买得起。

    袁刺史同样盯着托盘上的两样物品，有些不解道：“这跟整个案情有什么关系，包括你刚刚说的指纹，又能有什么关系。”

    一旁，刘氏一脸鄙夷，这次甚至都懒得出言嘲讽。

    风羲笑而不语，干脆自己直接拍了一下手掌。

    不一会，又一名衙役，端着一个更大托盘便走了进来，众人一看托盘上的几样东西，眼神是彻底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