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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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任命校长

    “老朋友,我们好久没见了,”帕德雷夫斯基的办公室里,一位带着高礼帽,一身灰色西装带着一根手杖的白发老人走了进来,声音洪亮,“上次见您,您还是波兰著名的音乐家,今天就已经变成联邦的首相了。”

    “显克微支先生,”帕德雷夫斯基从椅子上站起来,同来者握了握手,把他迎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然后吩咐侍者,“快把教育大臣请来,要快。”

    “老朋友,”显克微支倚着手杖坐了下来,“上次见面是在圣彼得堡,当时我还在参加沙皇的杜马,那个时候风光无限啊,去哪都有一群人围着我,记者啦、读者啦、政客啦……哦,还有沙皇的警察!”

    “您今天也是风光无限,”帕德雷夫斯基示意正在泡茶的仆人走开,他要亲自给这位波兰的文豪斟茶,“我还记得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那个晚上,全波兰都沸腾了。您是第一个敢在国际舞台上要求波兰独立的伟人。”

    听闻此话,显克微支哈哈大笑,他白色的胡子都随着笑声一颤一颤地抖动着。

    “没有您,没有陛下,我就是再说一百遍、一千遍波兰独立,它也不过是俄国的一部分,”显克微支看着帕德雷夫斯基,“是您,是陛下,是千千万万不甘屈人之下的波兰人民换来了今天的独立,而我只不过是双眼睛,看到了一些东西,是张嘴,说出了一些东西,是双手,拿起笔写了些东西。和你们比起来,我的工作就太微不足道咯。”

    “您是联邦,更是我们波兰的精神领袖,”帕德雷夫斯基端着红茶给显克微支倒上,“当年尼古拉二世听完您的讲话,连夜找内务部长,下了死命令,说只要您踏进沙俄领土就把您抓起来。结果呢,从首相到警察厅长,愣是没有一个敢奉命的。”

    “我倒是希望他们来抓我,要是他们这把我抓进大牢,”显克微支伸出两根手指,“波兰至少能再早独立两年。”

    “失去您,波兰的损失就太大了,我们承担不起啊,”帕德雷夫斯基笑着拍了拍显克微支的肩膀,“您的小说我都是托人从法国买的,在国内怎么都抢不到。”

    “首相阁下要是喜欢,我把我的原稿送给您,”显克微支凑到帕德雷夫斯基耳边,“只要您看得懂。”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过了数十秒才停下来。

    “好了,老朋友,您今天把我请到祝圣宫来不会只是想听我叙旧的吧,”已经寒暄了一会,显克微支认为是时候进入正题了,“您请我来,难道是想让我担任华沙大学的校长吧?”

    “是,您也知道,”帕德雷夫斯基收敛了刚刚的笑意,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上任校长也是我的老友,前些日子患肺病去世了。如今联邦刚刚成立,波兰在国外的学术泰斗大多还在观望不肯回国,我也只好请您出山了。”

    显克微支点点头,这些情况他也知道,很多波兰学术界的名家现在都在法国或英国的大学任职,他们担心俄国会再一次吞并波立联邦,所以对联邦邀请含糊其辞,一直保持观望的状态。

    “华沙大学现在可以说是百业萧条啊,尼古拉二世不给波兰的大学批经费,华沙大学12个学院被迫砍掉了4个,剩下的也不过苟延残喘啊,”显克微支叹气道,“我老了,我是没有精力再重振这所学校了。”

    “先生言不由衷啊,”帕德雷夫斯基和显克微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对这位老朋友他太了解了,“您今天来祝圣宫,就已经表明态度了。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待会教育大臣来了,我现场都让他批了。”

    “你啊,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我,”显克微支苦笑着摇头,“在法国的时候,我和玛丽见了一次面,她听说联邦独立之后欣喜万分,但是比较在法国已经定居了,也不好回来。她说希望我能重建华沙大学,把这所大学建立成为欧洲一流的高等学府。”

    “是啊,”帕德雷夫斯基点点头,“联邦现在可以说是百废待兴,王储殿下亲自领衔开展农业改革,德雷克殿下也在全国各地巡视,想创建工业蓝图。可我觉得,不论是实业还是文化,根都在教育上,要是能把教育办好,为国家培养一批人才,联邦就有了未来,也有了希望。”

    “这点您和我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啊,”显克微支后仰着身子,靠在沙发上,思虑了片刻后站了起来,“好吧,今天话也说到这份上了,我不接受这个职位也说不过去了,这个华沙大学的校长,我就忝居其位了。”

    听到显克微支同意就任校长,帕德雷夫斯基也惊喜地站起来,重重地握住了显克微支的手。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准备就任的事宜。”显克微支刚要走,就被帕德雷夫斯基给拉住了。

    “老朋友,别急,别急,”帕德雷夫斯基拍着显克微支的袖子,示意他坐下,“华沙大学现在不比其它大学,也是一块是非之地,您要想尽快地有所作为,需要对教育大臣和那些资格老的教授用一些小手段。”

    “阁下请说,我洗耳恭听。”

    “教育大臣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待会你和他聊的时候,一定要装作万般不情愿的样子,”帕德雷夫斯基循循善诱,“就好像是我强迫你干这个校长一样,一旦他有迟疑或者反驳的举动,你立马就起身假装要走,吓唬他,不怕他不同意你的要求。”

    “首相阁下,老奸巨猾啊。”显克微支笑着指了指对面的帕德雷夫斯基。

    “至于学校里的老资历,他们不少人都是波兰文化界和科学界的瑰宝,还是得留下来,”帕德雷夫斯基继续说道,“但是有些人明显是滥竽充数,这种人您需要用些手段,把他们合理合规的清理出去。”

    “学校里的事,我比您清楚,”显克微支摆了摆手,“当年我在圣彼得堡皇家大学讲学的时候,尼古拉二世评价我说,这个波兰杂碎一个人带偏了整个文学院。您放心,只要是学校的教授,我都有办法。”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帕德雷夫斯基笑着搓手,“还有件事,最近有些宣传工农政府和无政府的激进的知识分子被我吸纳进了华沙大学,您不会有意见吧?”

    “大学里思想流派多,冲突多是好事,”显克微支说,“我就怕我明天到了华沙大学,那里一潭死水,什么波澜都没有,这可就难办了。”

    “首相阁下,教育大臣到了。”侍者推开门,通报了一声。

    “好,你让他在小会议室等一下,我和显克微支先生马上过去,”应付了一句侍者,帕德雷夫斯基转过身来又强调一遍,“先生,记住我的话,一定要狠狠地吓唬他,这人胆子小。”

    “你啊你,”显克微支摇摇头,指了指帕德雷夫斯基,“以前的艺术家,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么个老狐狸。”

    显克微支就任华沙大学校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华沙,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回到自己的母校就任校长,这个新闻很快登上了各家报社的头版。

    “显克微支先生重回母校,王宫已经发出校长委任状,”罗莎坐在经济学院院长的办公室里,读着今天刚买的报纸,“没想到是这位老先生来当校长……也挺好。”

    社民党的全体大会还没召开,罗莎就先来了华沙大学报道。并不是她对党派事务不关心,而是召集散落在各地的党员确实需要一些时间。这次来华沙,陪她一起的是党内有名的温和派蒂什卡。

    “显克微支先生是波兰的民族英雄,他来担任华沙的校长确实是所有人都会同意的选择,”蒂什卡把经济学院的教授资料搬到桌上,“主席,全体大会拟定在下月召开,您认为有可能通过建党的提案吗?”

    “想要轻轻松松的通过是不可能的,”罗莎放下了报纸,“一次大会就想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也是不可能的,我现在想先集中精力,把刊物办起来。米哈沃维奇的《民主月刊》这几天是不是开始抨击我了?”

    “是,您要看看吗,”蒂什卡把杂志递给了罗莎,“很有意思的是,他本人撰写的《驳罗森堡女士4月20日讲话》一文中声称您是德国的间谍,而后面刊登的文章中又写着您是俄罗斯的间谍,恭喜您主席,您现在是双面间谍了。”

    “只能看到国家而看不到阶层,这就是他们的悲哀,”罗莎撇了几眼,就把杂志放到一边去了,“我们不能只用演讲来表明态度,要想广泛地传播我们的思想,创办一个通俗易懂的刊物是必须的。”

    “马尔赫列夫斯基同志提议将刊物命名为《红帜》,这样可以旗帜鲜明地表现出我们的态度,”蒂什卡说,“但瓦尔斯基认为这个名字不适合向青年学生推广,他认为有些太平淡了。”

    “作为一个宣传思想的刊物,《红帜》确实不是一个好名字,”罗莎也同意瓦尔斯基的观点,“我们需要一个更具生命力、更让人感受到活力的名字。”

    罗莎思索着,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华沙大学的草地上,几名同学正在野炊,炉子里闪烁的火光给了她灵感。

    “我想,《星火》这个名字似乎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