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门打开一瞬间，乔伊念见到母亲那一刻，不知为什么？乔伊念那么激动，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她象孩子似的扑到母亲怀里，叫声：“妈，”她眼泪汪汪，哭天抹泪，那叫一个伤心。

    也许是一天疲惫，也许是一天担心，也许是强烈思念，也许......

    乔伊念这一哭，弄得乔妈妈一愣一愣，心想：“这妮子怎么了，我离开龙海一天，怎么还这样呢？”

    “妈，你好吧。”乔伊念声音里透着哭腔。

    “我好好的，你多大了？怎么还哭上？这是为什么呢？”乔妈妈给女儿擦拭眼泪，乔妈妈想不明白，她问：“你这弄的哪一出，演的什么戏？”

    “妈，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噗哧一声，乔伊念撒娇，对母亲又哭又笑地说。

    “你可给我老太太弄糊涂，我走这一天，都追到十方？”乔妈妈一脸无奈，她哄女儿：“好了，妈妈没事，我知道，我走没给你打招呼，让你担心。”

    “妈，没事，我这也是顺便来看看袁奶奶。”乔伊念顺过气，轻声说道。

    “那好，没事就好，下次再走，我给你打电话，省得你老是担心这，担心那。”不待乔伊念说什么，乔妈妈已经认识到自己做事有欠缺，她主动认错。

    既然这样，乔伊念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事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自己也是做妈妈的人，那天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定让袁奶奶笑话。

    后来她琢磨，是不是邹大娘突然离世一事，刺激她，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

    她说不上来，不过，确实啊，那天晚上，她好无助，觉得什么也靠不住，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快进屋，快进屋，别在外面站着。”袁奶奶看眼前娘俩秀恩爱，心里暗暗羡慕，她赶紧让乔伊念随她进屋。

    乔伊念把电动车四门锁好，拎大包小裹跟随袁奶奶和妈妈进屋。

    袁奶奶上下左右打量她，拉着乔伊念手，看看乔妈妈，看看乔伊念，她开口说：“小妹，这是你三丫头，我也不是头次见，怎么没认出来，小乔，你在你娘怀里吃奶，现在长这么高，你姐仨里，顶数你这丫头片子，长得俊。”

    袁奶奶这大岁数，还那么会夸人，乔伊念让袁奶奶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袁奶奶来过家里数次，别看十方古镇离龙海城只有不到25公里，实际是你不可能像邻居串门那样，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何况，以前交通极不发达。

    “袁奶奶好！”乔伊念也是上下左右打量一番袁奶奶，果然还是小时印象，大致没变，除了老这点变化。

    乔妈妈那天不知道抽哪条筋，突然就想起好多年没有去会袁奶奶，对乔妈妈说，只有和从前战友在一起，谈论当年事迹，她才能找回当年英姿飒爽的感觉。

    那天上午，她跟谁也没打招呼，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她背着两只手，什么也没带，就出发了。

    乔妈妈去公交站点路上，遇见邻居陈阿姨，邻居问她去哪，她才告诉她，要不然，她什么也不想说。

    那天就是邪门，想法突然来的，行动也没深思熟虑，就是想哪就哪，事后，乔妈妈都为自己大胆行动而震惊，在公园她就听她们说坐29路电动大巴5元到十方古镇，她还没有坐过长途电动大巴呢？

    老伴在的时候，她要去哪里，要告诉老伴一声，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她很少自己做出行动，老伴不在，她要去哪，她要听女儿。

    女儿都会这样对她说：“我们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你好，哪一样不是为你好呢？”是啊，她们说的没什么不对。

    她们从来不问乔妈妈愿不愿意，总之，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没有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都是为你好，这话怎么好像自己在她们小时，自己对她们说过，可她们没一个听进自己话，要是听自己话，不早早考大学，还能在家里干个体？

    当乔妈妈踏上电动大巴时，她得意洋洋，她多长时间没有一人出来走过，她在这座生活几十年县城里转悠，从来没想过走出这座县城。

    今天她做到了，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伊念和伊梅，她想的是，等过几天，她悄悄地回来，谁也不会发现她离家出走这件事。

    乔妈妈阴霾心情一扫而光，代之而来是心情爽朗。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心情这东西真好，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养生老师都这么说，心情好，癌症都不会找上门。

    自从邹大娘离开人世，她对生命有更深刻认识，人早晚有那一天，不必执着这个世界，它最终是你不能左右的世界。

    乔妈妈身边有很多熟人离开这世界，她对人生有自己的想法，也许自己年龄大了，对人生看法，自然就有不一样的感悟。

    不管你曾经多牛的人，老天给你多大的寿，你改变不了，不过这句话好像不是她自己想出来，老友吃饭，不知是哪个姐妹念叨出来，她就记住了。

    想去见你见的人，往后的时光越来越珍贵，乔妈妈怀着这样一种神圣的心去见老友。

    在她想见袁奶奶之前，她搜肠刮肚，猛然发现，除了袁奶奶，她还没有这么强烈想见的人，为什么就那么强烈想见她呢？也许就是年轻时，她们都在铁姑娘队，战天斗地，冬天她们挖沟渠，积肥，在工作战斗中中结下深厚的友谊。

    她许多伙伴都不在了，她想见的老人，根本没有几个，时间如此珍贵，她有了强烈动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一路上电动大巴行驶，窗外绿色植物，让乔妈妈心情好极了。

    乔妈妈觉得自己是了不起的人，以前咋没发现自己这么有才。

    她的心情自从邹大娘走以后，一直就不好，有些抑郁。

    她坐在电动大巴上感悟人生，她觉得人生其实是个挺快乐的事，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没必要把自己的人生弄得凄惨悲苦。

    一路上窗外风景真是美如画，道路两边柳树，松树都在往后倒退。

    广阔三江大平原大豆、玉米、水稻、满眼都是绿色。

    29路电动大巴终点十方古镇东山岛——江桥边，她在中俄广场下车，她知道要走出好远才能走到袁姐姐家。

    可她一点也不急，她有的是时间，这几天时间都属于她，她脚下这片土地，头顶上蓝天白云......

    她到袁姐姐家，平房看起来那么亲切，小院，蔬菜，大门，仓房，这是一种不同的生活体验，乔妈妈住城里，袁姐姐住十方古镇平房。

    袁姐姐除房前房后有园子外，她老伴在镇外开垦很多荒地，算起来也有几亩地。

    玉米、大豆、土豆、甚至是葵花......都有种植，袁姐姐最为自豪就是家里农产品，不用花一分钱从市场购买。

    冬贮大白菜，萝卜，胡萝卜应有尽有......

    这一点让乔妈妈极为羡慕，她不吝啬体力，可是她家平房早已拆迁，住楼房就再也没有小园子，想种植蔬菜没地。

    年轻时乔妈妈在农场种植，打场，收获，所以她对农业生产并不陌生，反而对农业天生有亲切感。

    乔妈妈不急不慌找到袁姐姐时，袁姐姐还不在家，邻居说去上地锄草。

    按照邻居指引，她找到袁姐姐大地，她见到90高龄袁姐姐在给大豆锄草。

    袁姐姐脸上都是汗珠，这和她在农场割草苫房时情景一模一样，乔妈妈非常感动，她亲切喊：“姐姐！姐姐。”

    姐姐听到有人呼喊她，她停下锄头，抬起头，用袖子擦拭脸上汗水，她回过头来，凝视着后面的人。

    慢慢地，她认出这是好多年没有见面的妹妹，她激动地扔下手中锄头，颤颤微微，朝妹妹走来。

    两位两人拥抱一起，激动互相慰问，亲切地互道长短，乔妈妈感动自己这趟旅行，不白来。

    两位老人见面非常高兴，上午袁老太太领乔妈妈去平湖港溜达一圈。

    江风一吹，很凉爽，回到家，袁姐姐领乔妈妈参观，养的鸡呀，鸭呀，还有大鹅，小狗汪汪叫，真是一幅田园风光景象。

    中午吃完饭，睡一觉，下午包饺子，聊天。

    天南海北聊天，乔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手机碰到静音，压根听不到手机电话铃声。

    手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乔伊念和乔伊梅打来的电话，还有几个是王老师和周老师打来的电话。

    当袁奶奶听到乔伊念还没吃饭，赶紧下饺子，她问：“丫头，你想吃什么馅饺子，告诉奶奶。”

    “难道你包好几种馅饺子？”乔伊念好奇地问。

    “可不是，我和你娘下午包好几种馅饺子，就是让你娘在这玩几天再回去。”袁奶奶开心不得了。

    看到90高龄袁奶奶身体这么硬朗，性格这么开朗，乔伊念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羡慕袁奶奶。

    吃完饺子，娘仨盘腿坐在电热板炕上，讲起那些陈年往事，两位老人讲，乔伊念只有听的份。

    听她们那些激动人心的事迹，乔伊念真想回到那个火热时代，她们铁姑娘连，妇女队战天斗地事迹，高呼革命口号的神态，都在鼓舞着乔伊念。

    上世纪六十年代，国家遇到经济困难，她们被劝返回家，成了家庭妇女。

    这不是和九十年代工人下岗一模一样吗？六十年代，乔伊念不清楚，九十年代，她还是知道的。

    不过她们没有被历史遗忘，没有被国家遗忘，她们的劳动被承认，她们的工作经历被承认，她们被算作五七工，补交大约1.8万元，现在每月都能领到2000.00多元退休工资。

    这两千元虽然不多，可也衣食无忧，不用向儿女伸手。

    她们节衣缩食习惯，除生活必需品，几乎没有任何花销，只要没病就是胜利。

    乔妈妈说袁奶奶勤劳能干，虽然90高龄，仍然一人种植许多蔬菜和玉米、土豆、大豆、红小豆。

    乔妈妈说：“明天我领你去看看袁奶奶种的玉米长这么高，乔妈妈边说边比划玉米高度。

    乔妈妈说袁奶奶种的玉米，乔伊念脑海里浮现出金玉米秀丽的脸庞。

    两位老人越说越兴奋，乔伊念听的津津有味，今天晚上不用回家。

    袁奶奶给乔伊念在另一屋铺好被褥。

    这期间，二姐伊梅打来电话，问伊念找没找到袁奶奶，见没见到妈妈，乔伊念一一作了回答。

    妈妈告诉伊念明天不打算回去，她要在这住几天，帮袁奶奶干点农活，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干过农活。

    然后她接袁奶奶来龙海住几天，玩几天。她们来回坐电动大巴就行，不用她来接，让她一百个放心。

    乔伊念可不是乔妈妈说没事就没事，她还是怕母亲出意外，袁奶奶也不好说没事这类的话，她知道，万一出意外，她真担不了责任。

    毕竟年龄不饶人，什么事，什么意外不能出现。

    袁奶奶保证这几天不做什么农活，不让乔妹妹帮她做农活。

    这一点，袁奶奶拍着胸脯保证，乔伊念不好说什么，她知道再说什么，妈妈也许会跟她急眼，那就得不偿失。

    她只有婉言相劝，母亲依然不肯跟她回去，乔伊念无奈，只好明天打道回府，今晚只能在袁奶奶家暂住一宿再说。

    临走时，乔伊念加了袁奶奶微信，说好有什么事，可以在微信里说。